第169章 九死(31)
第169章九死(31)
在聂行风的飙车下,凌晨左右他们就到达了常运,山中古树林立,这里的夜空显得比都市的更黑更暗,大门沉默地立在前方,挡住了他们的路。
“要我带路从暗道进去吗?”钟魁举手。
“你确定你不会把我们也带进地窖里?”
钟魁的灵力有多高,他的智商就有多贫乏,三更半夜的张玄可不敢冒这个险,掏出小铁丝,手从铁栅栏当中穿过去,插进锁眼里,没多久门锁就被他打开了。
铁门随着推动发出吱呀呀的涩声,张玄还担心会惊动保安,但他们进去后,保安室里一点反应都没有,里面关着灯,大概老保安正在熟睡,张玄打了个响指,做出搞定的手势。
由他带路,大家直奔孤儿院的主楼,可是没走出几步远,夜风吹来,身后传来咣当响声。
静夜中这一声太突兀,将四人的脚步同时拖住了,聂行风转过头,保安室的门裂了条缝,门板在风中微微晃着,这么冷的夜晚居然没关紧门,让他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
张玄抢先一步跑了过去,一手拿手电筒一手拿道符,准备一看到鬼怪就立刻拍过去,可进去后他发现里面很空,夜风吹进室内,导致屋里屋外几乎相同的温度。
“好冷。”身后传来骨骼打颤声,是钟魁发出来的。
房间里的确比外面更阴冷,对面墙上还不时传来扑通扑通的声音,像是鸟禽被关起后扑打翅膀的挣扎声,张玄把手电筒的灯光晃过去,挣扎声的源头是个纸人式神,前不久他和聂行风还见识过这种式神,看来院长很擅长用式神为自己做事。
纸人式神的心口扎了个东西,将它贯穿插在墙上,它只能不断挥舞手脚,再配上那狰狞的五官,在暗黄的灯光下分外惊悚,张正走过去,确定纸人无法作恶后,将串住它的竹钉拔了出来。
啪嗒一声响,纸人落到了地上,发出不符合它的形态的声音,聂行风摸到房间的照明开关打开,大家发现这个式神与普通的不同,人形纸张后还裹了一块骨骼,还没等众人看出那是什么骨头,就见式神在地上不断颤动,在吐出一大串呻吟后变回了普通人的身形。
“赵……赵爷爷!”看到趴在地上的老人,钟魁失声叫出来。
老保安仰头看看他们,刚遭受了法力困缚,他的脸色比平常难看,眼珠一直上翻,像得了重症,见此情景,张玄摸着下巴点点头。
难怪以前他为了见娃娃拿枪出来警告,老人都不为所动呢,因为他根本不怕啊,纸人式神不稀奇,但是可以完全达到拥有自主思维和行为的就少之又少了,这个真相让张玄很震惊——他和这位老保安接触过好几次,竟然没发现他不是人。
看来这里的阴灵不仅可以化成小孩子,还可以根据喜好变成老人的模样,他想在很多年前,这所孤儿院里大概真有一位相同容貌的老人家吧。
“赵爷爷,是谁害你的?”钟魁没被老人的模样吓到,上前扶起他,问道。
“蓉蓉回来了,她要害院长,快去救院长!”
老人还没完全恢复,大口喘息着,又急躁地冲他们连连摆手。
“那你……”
“我没事,快去快去!”
钟魁转头看聂行风,聂行风还没回答,张正已快步跑了出去,张玄急忙拉着聂行风跟上,钟魁想扶老人起来,谁知老人看到了他颈上的金链,又重新双膝跪下,行礼道:“主人您回来了,快去阻止恶人,别让她在我们钟家撒野!”
钟魁被他的行为吓得也扑通跪下了,有心想说自己是谁,但是看看老人跪得笔直,显然是把自己误认为是金链的主人,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多做解释,点头说:“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等钟魁安慰完老人,追出房间时,聂行风三人已经走远了,他急忙加快步伐,却在拐角处一个不留神差点跟站在那里的人撞上。
“呃!欸!”
当看到那是个小孩子后,钟魁晃了一跤,身体手舞足蹈地扭了扭,总算保持住了平衡。
听到他的喊声,前面三人回过头,张玄问:“怎么了?”
“没……”
看看站在前方导致他差点跌跤的孩子,钟魁把后面的字咽了回去,小孩只有三、四岁大,穿着常运的制服,啜着手指看他,乍看去一切都很正常,但仔细想想就知道不对了,凌晨时分,寝室门都关闭了,怎么可能有小孩在院子里乱逛?
“你怎么在这里啊?”
钟魁双手按在膝盖上,弯腰跟小孩搭讪,孩子没理他,只是嘿嘿嘿的笑,突然一伸手,小手拍在了他的肩上,然后迅速跑开了。
“恭喜你变鬼了。”张玄转回来,看到这一幕,他对钟魁说。
“什么意思?”
“想离开这里的不只是孤儿,也许很多阴灵也想离开,当年你们在书屋里玩拍鬼游戏的时候,可能不知道最后离开的到底是人还是鬼,”张玄双臂交抱胸前,打量钟魁,“不过刚才那小鬼找错人了,就算拍到了你,他也无法顶替你离开的。”
听着张玄的解释,钟魁再去找寻那个孩子,却看到了令他更惊讶的一幕——不知什么时候,常运的庭院里三三两两站立了许多小孩,每个人都像刚才那孩子一样默默注视着他们,眼神明亮,宛如深夜里的灯盏,比温暖多了份炽热,比期待多了份欲望。
也许在孩子们的眼中,闯入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猎物,随时等待着被吞噬替换。
“他们不是常运的小孩!”他失声叫道:“他们都是阴灵!”
“不,也许这里面有真正的小孩,谁知道呢。”
张玄满不在乎地丢下一句话,就追着聂行风跑了过去,钟魁也赶忙追上,不过在半路他折去了其它方向。
张正注意到钟魁不寻常的行为,稍微停下脚步,被张玄赶超过去,“不用理他,他只是想去确认那些孩子的安危。”
但他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无法分心旁骛,张正读解到张玄的想法,选择了跟他们相同的道路。
三人来到楼栋大门前,两边铁门大开,清冷月光洒下,隐约照到了门上的图形。
在听了聂行风的解说后,那些原本玲珑曲致的图像在张玄眼里变得诡异起来,像是活物般的偶尔轻微地移动着,他们经过大门时,呻吟声从两边传来,张玄左右看看,无法确定呻吟的源头在哪里。
走廊上亮着灯,昏黄的灯盏无法照得太远,尽头仍处于黑暗中,等他们走过去,发现黑暗依旧停留在前方,走廊像是长得永无尽头,还好院长的书房没那么远,走到后,张玄抢先将门推开了。
里面没开灯,张玄打亮手电筒,谁知就在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某个物体突然冲他迎面扑来,还伴随着怪异的尖叫声。
手电筒里的灯泡被叫声震得粉碎,紧急关头张正及时抢上前,抽出桃木剑斜里劈下。
尖叫嘎然止住,随即噗通一声响,等室内灯光打亮时,张玄看到眼前的地板上有几块碎得看不出是人体哪个部位的白骨。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看着那些白骨在被撞碎后仍然不断发出颤动,张玄嘟囔道。
开灯的是聂行风,他在按动开关的同时手腕被攥住了,墙纸上类似手骨形状的物体化成实体,抓住他的手拼命地往墙里带,眼看着手臂即将被攥进去,他用左手掏出道符斩在那只手骨上。
呻吟声从墙里传来,手骨的实体消散了大半,却仍然不甘心放开他,聂行风正要再给它来一下,张玄冲过来,双手握住索魂丝的柄端,冲着那只手骨一阵乱砍,口中叫道:“敢伤我的招财猫,去死去死去死!”
那只手骨哪受得了索魂丝上的罡气,顿时消散无踪,张玄还不解气,双手举起,做出挥刀的动作,索魂丝在他的意念下化作弯刀,冷厉寒气在刀锋间游走,再随着他的挥动不断震向墙壁。
每挥一下,墙壁就震动一分,咚咚咚的响声接连不断地传来,看似声势威武,却因为张玄挥舞得不成章法,给人一种他在剁菜的微妙感。
这种又威风又囧萌的气势看呆了身旁的两个人,聂行风顿觉不管眼前局势有多可怕,他都不会感到恐怖了,忍着笑喝住张玄,张玄住了手,还觉得不解气,又抬腿重重踹了墙壁一脚,这才罢休。
感受到了他的愤怒,原本平滑的墙面上下轻微起伏,低沉嘶哑的叫喊呻吟不时从里面响起,却始终不敢再冲破界限,张玄眯着眼眸看向墙壁上的图形,一挥手,做了个自认为很漂亮的收刀姿势。
看到墙壁内部隐约张扬出来的罡气,聂行风皱了皱眉,眼眸扫过张玄的法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张玄可以随意转换索魂丝的形态了,以前他没怎么注意,现在突然发现张玄的灵力其实正在逐渐恢复。
对傅燕文来说,这应该不是个令人愉快的消息。
张正冷眼旁观,眼中若有所思,这时对面传来脚步声,他扫眼看去,握住道符的手松开了,提醒张玄说:“院长来了。”
张玄应声回头,楼梯栏杆上站着一个身穿纯白长衣的男人,男人脸上蒙着面纱,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将他的发丝和面纱微微吹起,让他的面部轮廓突出了立体感,双手握住栏杆,低头俯视下面的三人。
“这不是院长。”聂行风说道。
对方身上有着跟院长相同的气场,但他的罡气里多了暴躁的戾气,像是被困缚了很久的戾兽,一有机会就会冲出樊笼大肆表现它的凶相。
张正和张玄都感受到了相同的煞气,两人同时亮起兵器挡在胸前,几乎与此同时,院长从上面飞了起来,双臂平伸,做出类似手刀的动作,就在张玄准备迎接他的刀风时,一群黑色物体接连射来,他有过一次经验,不顾得应敌,胡乱甩着索魂丝掉头就跑。
张玄的仓惶反应弄愣了张正,追着他的背影看过去,就听窸窣声响起,等他回头时,那些黑色物体已经攀到了他的手臂上,转眼便又沿着手臂飞速爬向他的衣领和脸颊!
当看到那是一只只拳头般大小的黑色毛蜘蛛时,饶是张正冷静,也不由得发出怪叫,惊吓中不顾得用桃木剑,直接抖动双臂,想把那些怪东西甩掉。
“镇定镇定,这些都是幻觉。”
听到他的叫声,张玄站住脚步,在远处提醒,张正一边抖着手臂一边在心里骂——幻觉你还跑那么快,还说风凉话!
纵使这一切真是幻觉,也足够令人心悸,张正只顾着甩动手脚,就在他忙乱的时候,院长扬手发起攻击,张玄看到黑蜘蛛在他的操纵下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头皮发麻,甩动索魂丝荡起罡气,逼退那些怪虫,大叫:“钟魁,钟魁你在哪里?”
被他的叫声惊动了,院长一转身,眼睛直直地看向他,突然身体在地面上一滑,瞬间逼到了他面前,张正先前抛出的道符被院长卷到手中,竟随风凝聚成一道金色短剑,纸如刀锋,刺向张玄的颈部。
张玄挥动索魂丝迎敌,院长的罡气很重,再混了暴戾的杀气,让他的气场势不可挡,不过对张玄来说,不管是鬼还是神,都没有毛乎乎的蜘蛛来得惊悚,一手握住索魂丝的柄端,一手挥舞鞭尾,成功地将软鞭甩到了对方的脖子上,再往前一勒,院长被勒得咯咯怪叫,附在他手上的蜘蛛受到了惊动,顺着索魂丝向张玄飞快地爬来。
看着成群的虫类涌上前,张玄头皮发麻,只好及时收回了索魂丝,鞭梢带起院长的面纱,将面纱甩到了地上,露出藏在后面的脸庞。
呃!
看到面纱后是一张没有五官的物体,在场三人都愣住了。
那张脸上有口鼻的凹凸形状,但凹凸之外就是一片扁平,看着他手舞足蹈,张玄顿时明白他是靠面纱视物的,少了面纱,就等于少了双眼,看来真正的院长从不摘掉面纱,所以阴灵只能模仿他外在的模样。
“你复制得太不用心了,”张玄故意说:“要是院长先生长得像你这么丑,他宁可去当鬼了。”
被嘲讽,阴灵发出怪叫,挥舞双手指挥虫类袭击,被聂行风点着道符抛了过去,黑蜘蛛受到罡气攻击,停止了张牙舞爪,在火中挣扎了一会儿,便化作了一堆堆玻璃碎末,张玄趁机双手握住索魂丝挥下,金光斜劈在阴灵身上,将它的上下身分了家,仰天栽倒在地,也成了玻璃碎片,等张正跑过来想帮忙时,玻璃碎片已被张玄用脚踢散了。
“你们好像很有心得。”看着地上的一摊碎玻璃,张正皱起眉。
“之前吃过亏,习惯了。”
张玄满不在乎,用手绢掸着身上的玻璃碴,刚掸了两下就看到张正直勾勾地盯住自己,他顺着眼神转头看过去,竟发现张燕桦一身白衣,站在自己身后,他非常好心地让开了路,对张正说:“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运气真好。”
张正脸色变了,赶过去,半路又刹住脚步,皱眉说:“她是假的。”
仿佛配合他的判断似的,清脆的童声在门口响起,“蓉蓉!”
随着叫声,娃娃从外面跑了进来,聂行风一把拉住他,指着张燕桦问:“你叫她什么?”
“蓉蓉,大家都叫她蓉蓉……”
孩子后面的话被尖叫声打断了,张燕桦抓着跟张玄相同的道符向他们冲过来,张玄向后躲避,后背无意中贴到了墙上,随即便被墙上的花纹缠住了。
被张燕桦的杀气刺激到,原本寂静下来的墙壁又开始蠢蠢欲动,无数手脚从墙上、地上钻出来,将张玄整个人困住,张玄没有提防,索魂丝落到了地上,被一只爪子趁机抓住,准备拉进地底下。
那是他混饭吃的家什,被抢走了这还得了!
张玄抬腿狠狠地踩在那只爪子上,可惜他无法弯腰去拿,只好顺势将索魂丝踢给聂行风。
聂行风伸手抓住,却没想到索魂丝的另一头被娃娃攥到了手里,抓着向后扯,眼中露出异常兴奋的光芒,看到聂行风不放手,他可爱的表情变了,转成凶恶的模样,张嘴就朝着聂行风的手腕咬去。
聂行风知道这不是娃娃,抬起手,将装了银弹的手枪对准他的额头,可是在对上酷似娃娃的面庞时他又犹豫了——娃娃原本就不同于普通的小孩,如果被恶气影响的话,转换人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看到在娃娃肩上来回飘舞的墨黑羽毛,他生怕自己搞错,又临时刹住了手。
几乎与此同时,那尾飘舞的羽毛便像被灌了气似的,猛然间绷紧如箭,冲着他的眼睛戳来。
砰!
两声震响同时传来,一个是张玄用意念驾驭的索魂丝,丝索将那尾羽毛卷起,等再松开时,羽毛已被烧了个干净,另一声是从门口响起的,枪响中子弹贯穿了小孩的头部,将他仰面击倒。
三人转头看去,就见开枪的是钱叔,他将猎枪擎起,鹰隼似的眼睛扫过房间,马上又扣动了扳机,这一枪打在张燕桦的心脏部位,将她也打倒了。
“娃娃!”
钟魁紧追着钱叔的脚步跑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小孩,他失声大叫,叫声伴随着枪响,钱叔又冲墙壁连开数枪,这才说:“那不是娃娃,它们都是钟家的阴灵。”
“钟家养的?”钟魁没听懂,反问:“那不该是好的灵吗?”
钱叔不知该怎么回答,沉默下来,趁着阴灵暂时被镇住,张玄从墙壁上抽身出来,大家在房间正中会合,看看周围,遍地都是骨骼和玻璃碎片,墙壁上一些花纹还在缓慢蠕动着,看来随时都会再将肢爪伸出来攻击。
聂行风的脸颊上多了几道划痕,不知道是赝品鹰羽造成的还是索魂丝的鞭梢导致的,看到他的伤,张玄眼中闪过阴戾,二话不说抽回索魂丝,聂行风知道他的心思,忙拉住他——以张玄的火气,恐怕把房子拆了也不稀奇,但现在不是鲁莽的时候,不把根本问题解决,这些阴灵还会死而复生的。
“这是不是又是张雪山搞的鬼?”张正皱眉问:“他用了什么法术,可以唤出这么多怨灵?”
钱叔不答,钟魁抢先说:“它们的罡气很强大,不是怨灵,是这里的守护灵。”
“守护灵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张正问。
“你觉得我们三更半夜不打招呼就私入民宅,会被认为是好人吗?”
难得钟魁说得这么精准,张正不说话了,钟魁刚说完,地上又传来窸窣声响,看那些零乱的玻璃片和骨骼有重新聚起的迹象,张玄急忙到处撒道符,以防止它们死灰复燃。
索魂丝被他的血气惊动了,发出铮铮的金属鸣声,但是在道家强大的罡正气场下,法器无法再做出更强势的反应。
连龙神都为之忌惮的气场,张玄不由得对钟家肃然起敬,叹道:“我觉得我们现在不是在修道世家,而是在地狱魔窟。”
“董事长!玄玄!”
身后传来清亮亮的童声,盖过了张玄的嘟囔,大家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对面又站了一个跟娃娃一样的小孩子,同样的常运小制服,背着同样的小布袋,肩膀上还有一尾墨色羽毛,乍一看去,谁也分不出那是真是假。
聂行风想过去,被张玄一把拉住,刚吃过小孩的亏,他怕再被骗,瞅着那孩子,说:“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假的!”
钱叔说着话,将猎枪又举了起来,被钟魁按住,说:“不要乱开枪,也许他是真的。”
看到他们的反应,小孩瘪瘪嘴,走过来,再次叫:“玄玄!”
跟娃娃完全相同的嗓音和眼神,甚至连撒娇的神态也一模一样,即便知道这是假的,张玄也没法痛下杀手,就听砰的一声枪响,钱叔扣下扳机,打中的却不是孩子,而是他身旁突然堆起的白影,依稀是张燕桦的模样。
被爆头后,对面响起玻璃破裂声,看到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张玄捂着头呻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快晕了。”
钱叔没理他,又抬枪向娃娃射击,被聂行风拦住,转头对钟魁耳语了几句,钟魁照吩咐走到众人前方,拿下挂在脖子上的金链,冲着空间摇晃,大声喊道:“钟家传人钟静棠在此,谁敢放肆!”
别看钟魁平时笑呵呵的,但他走惯了大舞台,这种状况下毫不怯场,随着他的喝声响起,金链泛出耀眼光亮,鸣声铮铮,像是在应和,声响陡然间传出很远,在四壁之间来回传荡。
这一声立竿见影,周围窸窣声顿时消散无踪,酷似娃娃的小孩子身体晃了晃,变回了玻璃片,骨骼也退回到墙壁中,那些黑毛蜘蛛也消失了,没多大会工夫,整个阴气、罡气、戾气相互充斥的气场慢慢恢复了宁静,地上只留一摊玻璃和各式道符。
危机暂时告一段落,众人都暗中松了口气,反而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宁静,钱叔回过神,放下枪,上前揪住钟魁的衣领用力晃,恶狠狠地叫道:“混蛋,你怎么敢妄用家主的名讳,你就不怕被诅咒……”
咔嚓咔嚓的骨头摩擦声响起,发现那是钟魁身上传来的,钱叔愣住了,张玄趁机帮钟魁扶住脑袋,叫:“手下请留情,他的头不抗摇的。”
提醒起到了作用,钱叔没再动粗,但表情充满了敌意,一把抓过那条金链,气愤地说:“这是我们家主的东西,你从哪儿弄到的?你跟蓉蓉是不是一伙的!?”
“钱叔,是我,小魁啊!”
“哪个小魁,不认识!”
“就是钟魁,”见他们夹缠不清,聂行风做了解释,“他是钟家的传人,因为一些巧合,变成了这个模样,其它东西可以作假,但身为钟家人的气势是骗不了人的,这一点钟家的阴灵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听他这么一说,钱叔总算明白过来了,上下打量钟魁,戒备的表情渐渐转化为伤感,将金链还给了他,说:“原来是小魁,都让你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还变成了这种女里女气的样子……”
“钱叔你不知道,时下就流行这种美男子的,也许你觉得不好,但至少比一整具骨架要漂亮。”
张玄解释完,不见有人回应,他有些寂寞,又转头打量周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我们折腾了半天都不见效,钟魁一声喊就把阴灵吓走了?”
“它们不是被吓走,而是不敢违背家主的命令而已。”
钟魁摸摸头,无法理解钱叔的意思,不过这种不重要的事情马上就被他抛开了,问:“院里的孩子们呢?刚才我去寝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孩子都去哪里了?”
被问到,钱叔面露愧色,用力拍了自己额头一掌,“不知道,院长命我去山上,我就去了,中途发现不对劲跑回来,这里已经变成了这样,孩子们不见了,院长也不见了,到处都是阴灵。”
“那院长呢?娃娃呢?还有张燕桦?”
钟魁问一声,钱叔就摇一下头,见完全不得要领,张玄插嘴问:“为什么刚才伪装娃娃的阴灵叫那个女人蓉蓉?”
这次钱叔回答了,“因为她就是蓉蓉啊。”
“才不是,她明明就是张燕桦。”
面对众人的异口同声,钱叔面露疑惑,看来他还不知道张燕桦的身份,聂行风却突然间明白了一切——张雪山以蓉蓉的身份来拜访院长,不知道他杜撰了什么借口,让院长以为张燕桦就是当年被阴灵害到的女孩,出于愧疚,院长收留了他,但娃娃却发现了他是冒牌货,那孩子可以看到各种妖鬼的元神,当然可以看到附在张燕桦身上的张雪山的影子!
可是娃娃却没有因此离开,更没有讲出来,所以在模仿他的阴灵眼中只有蓉蓉的存在,那小东西人小鬼大,说不定又在转什么心眼。
在聂行风思忖的同时,钟魁又问:“为什么阴灵会变成他们的模样?”
“因为……”
钱叔踌躇着不说,钟魁急了,叫道:“钱叔,现在大家都很危险,你不要吞吞吐吐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院长又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钟家守护灵的气场越来越重,它们有了属于自己的灵魂,总是时不常的模仿院里人的模样出现,但这只是一小部分的,它们不会像今晚这样大规模的涌出来攻击人,院长也不听我的提醒,自从那个女人来了之后他就变得恍恍惚惚……”
被连续询问,钱叔开始激动,钟魁急忙按住他的猎枪,以免枪支走火,聂行风问:“所以你才会担心这里出事,让我跟张玄去书屋查看吗?”
钱叔连连点头,聂行风还要再问,被张正抢了先,“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守护灵,难道钟家的人过世后都是砌在墙里永不超生的吗?”
“当然不是!墙里的只是部分尸骨,这是钟家的规矩,哪怕灵魂步入轮回,这一世的身体也永远属于钟家,可是……”
可是就算是一部分骨骼,经历的年月久了,也会通灵的,别忘了它们原本的身体就是修道者,至于钟家为什么会有这种规矩,不是现在该研究的问题。
聂行风想到这里,张玄嘟囔:“死了还要埋骨,这什么烂规矩啊。”
“我不知道,这是钟家先祖世代传下来的,虽然我不是钟家的人,但百年之后我也希望将自己的骨头埋在这里。”
钱叔充满感情地说完,钟魁点头表示理解,“难怪院长要让你离开了,原来钱叔你不是纸糊的。”
“虽然我不是纸人式神,但我也是不怕死的!”
被小看,钱叔气得用枪口戳钟魁,聂行风制止了他们的争辩,说:“我们还是分工合作,尽快找到院长和娃娃还有孩子们。”
“我跟钱叔一组,我对这里比较熟。”
钟魁说完后又看张正,张正看看张玄和聂行风,说:“我有地图,一个人没问题。”
“灵异片都说单独行动的话,被KO的可能性最高,所以还是珍惜生命,远离单身比较好。”
张玄你都这样说了,以张正的个性就更不可能和你同组,那不等于说他的法术不如你吗?
聂行风在心里暗想,果然就见张正笑了笑,婉言回绝,“我们的目标不同,这样分是最好的,张玄你别小看我,也许我是第一个达到目的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