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海瑞智断公鸭案(上)
莫氏姐妹来到殿上后,分别跪在两旁,她们看到身旁的汤勤后,恨的是咬牙切齿。她们心想:你这个无耻的小人,你有何脸面胆敢来‘申冤’,若不是看在钟天师的面子上,定将你杀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汤勤自知理亏,不敢看二人。心中再想:杀我的果然是你们姐妹,恨我当初未将你们挫骨扬灰,才造成今日之祸,真是恨不当初啊。
钟馗见此情形,问道:“堂下二女,你们识得此人吗?”莫雪艳道:“天师,此人就是化成灰烬,我们也认得他。他生前是我莫府管家。”钟馗又问汤勤道:“汤勤,方才这女子所说,可是实情?”汤勤道:“正是。”
“好,”钟馗走下堂来,继续道:“既然如此,本使也不再多审。”回身对一旁的朱益均道:“诸葛公子,你可前去,查验那汤勤身上的伤口,是否是此剑所为?”“好的,天师。”朱益均上前,接过莫家姐妹手中的剑,从身上取出一块白布,将剑放在上面,随后,手持另一块白布,敷在汤勤的伤口上,当血迹印在布上时,取下白布,与剑柄对比时,正好稳合。这就可以证明,杀死汤勤的凶器,正是此剑。
钟馗看到结果,接过黑白无常递过的生死薄,看过后,当堂宣判:“汤勤生前作恶多端,但怎念阳寿未尽,恶报尚未到来。将其带下,鞭打一千,待其伤愈后,令其还阳,若报应来时,则新账旧账一起算,到那时,再叫你血债血偿。带下去。”黑白无常上前拖起汤勤,将他绑在柱子上,执行鞭刑。
钟馗接着道:“莫氏姐妹,你二人擅自剥夺他人性命,本不该放你二人回去,但你们报仇心切,也是情有可原。你二人可速速回去,与你父母在地下团圆,若报仇时候来到,你二人方可手刃仇敌,给你们自己和家人报仇。你二人可服?”
二女跪在地上,虽心有不悦,但也不便说什么,只好向钟馗请辞道:“谢天师叔叔,我二人服了,这就告退,但请天师不要忘了,一但时日来到,我二人定会手刃仇敌。”
朱益均正要上前询问他未婚妻的下落,但还是晚了一步,二女说完话后,转身就不见了。
钟馗随后对莫成道:“莫成,你护主心切,遭此大劫,其心令本使感动不已,你可愿留在本使身边,做一名执笔研墨的小吏。待你家老爷一案昭雪后,可再回到你家老爷身边,如何?”莫成急忙跪在地上道:“莫成有何能耐,能堪此重任?大人抬爱了。”“这么说来,你是答应了。”钟馗笑着问道。“既然大人如此说,那小人怎敢不从?谢天师大人。”
钟馗抬头又看了看朱益均和刘明海,道:“诸葛公子,方才有劳你了,钟某在这儿谢过了。本使愿与你和刘大人结为兄弟,不知?”钟馗稍稍迟疑一下,看着二人。二人不知钟馗会说此话,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互相看着对方,语噎。
沉思了片刻后,刘明海道:“天师既然这么说,我们也不好薄了天师的面子,只是,委屈天师了。”几个人互相谦让,这可急坏了坐在堂上的阎王,他走下殿来,道:“我说你这二人怎么婆婆妈妈的啊!既然我天师大人都说了,还不快快应了下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朱益均听罢阎王的话,心里倒有些毛骨悚然,自己怎么可以与神仙结拜,与鬼神为伍呢?眼下,自己哪还有这份心思啊?诗澜啊诗澜?你真的在严嵩府上吗?
钟馗看到朱益均如此表情,略显尴尬,朱益均半天反过神来,到:“既然天师都这么说了,那小生也不好不答应,小生愿与二人大人结为兄弟,没有二话。”
于是,阎王殿里的三人,也做起了昔日的刘关张,义结金兰。旁边的柱子上,汤勤正传来阵阵哀嚎,那声音好不凄惨。
牛头马面奉了阎王的令,化作游方郎中,来到京城。听说严相爷病了,遂毛遂自荐来到严嵩府上,名义上是上门瞧病,实际上是来秘密调查汤勤遇刺和严嵩贪腐案。
海瑞闲来无事,坐在新阳县衙大堂上翻阅以前的案宗,忽听县衙外有人吵闹,海瑞放下案宗,与身边的两名衙役道:“戴生,江生,你二人速去看看,外面因何吵闹?”“是。大人。”二人领命后,前往县衙外查看。
县衙外的衙役与来人推搡在一起,只因来人中有一人要报案,受到其中一人阻拦,衙外公人不允许这人阻拦别人报案,这才推搡在一起。那戴生与江生一起,将报案人和阻拦报案人报案的几人一同带到公堂上来。
海瑞抬头看了看来人,只见最前面一人为一青年男子,面色红润,头戴花朵,手拿折扇,一身富家公子哥打扮,身后一人,灰头土脸,身着布衣裳,身上还有些许的禽类羽毛。一眼瞧去就知其定是个农民。身后几人与那公子哥一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海瑞看明白了这些人的身份,故意问道:“堂下站着的都是什么人啊?还不报上名来?见到本老爷,为何不跪?”那为首的青年男子闻言后,将脸扭在一旁,对海瑞的问话置之不理,他反问道:“恕在下眼拙,不认得这位大人,不能与你下跪,我们要见的是知县刘大人,你是何人?能受得了在下这一跪吗?”
海瑞闻言,笑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愿意跪了?”“哼!”那公子哥轻蔑地回了一句。
那老农打扮的人见状,方知自己失礼,急忙跪下,口中言道:“新阳县草民徐青禾叩见知县大老爷。”那公子哥打扮的一众人等见他这般模样,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海瑞见这几人如此的傲慢无礼,遂计上心来,道:“跪与不跪,全仗你们,本县不与你们计较既然你们喜欢站着说话,那本县也不阻拦。来呀!去搬一把椅子来,与这徐老汉坐下。”言罢,衙役们请徐青禾坐下,徐青禾再三推辞不过,只得坐下。这样一来,可气坏了那公子哥儿。他上前几步指着海瑞的鼻子道:“你这狗官,从哪里来的?竟敢如此怠慢与我?”这一下,该轮到办差的衙役笑了,一名衙役正要上前阻止那富家公子的无礼行为,被海瑞一个手势给制止住了。
海瑞也不生气,只是笑道:“本县方才说了,您几位喜欢站着,本县不与阻拦,本县看这老农身体羸弱,让他坐下,有何不妥?既然你几位不愿将姓名说与本县,那本县只能是以无名氏来称呼你们了。既然是无名鼠辈,那站一旁也无妨。”说完,海瑞一拍惊堂木,道:“站到一旁,你们来到公堂之上,所谓何事?哪个先说来?”
那公子哥莫名其妙的吃了亏,怎可就此罢休,他一甩袖子,站到了一旁,道:“好,你给我听好了,本公子乃是本朝都御史鄢懋卿的大公子,巡访到此,你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竟敢对我无礼,你,就不怕掉脑袋吗?”说完,他的跟班们再次无礼的哈哈大笑起来。
海瑞不慌不忙,道:“鄢大人与本县同朝为官,他一向教子有方,怎么就没听说过会有你这么个浪荡的子弟。莫不是你冒充鄢公子,行招摇撞骗之事?你们既然谁不都愿将案情说与本县,那本县也只好与你们一同在这公堂之上耗费光阴了。”
那鄢公子气得眼睛都绿了,他急忙将手中的折扇打开,交与海瑞查看,他道:“你方才说你与家父同朝为官,真是无稽之谈。家父乃堂堂二品,怎能与你这七品知县相识?你若识得此物,那,本公子就相信你说的话,要不然,呵呵!就请你滚下这大堂,叫这老金金儿赔礼与我。哼!”
海瑞无心与这等货色理论,他接过扇子,仔细地端详着上面的字体和官印,他心中一惊,站起身来,已然明了此物正是鄢懋卿所有,可面上又不好表现,他故作查验好久的样子,鄢公子焦急地催促道:“你可识得?”海瑞这才将扇子合好,对左右的差役道:“来啊!给鄢公子看坐。”那鄢公子的气这才消了一半儿,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完全没把海瑞放在眼里。
海瑞见他已坐下,故意提高嗓门道:“哪位愿意屈就说一下,青天白日到县衙来,不会仅仅是向本县表明身份的吧?”“好,”鄢公子从座位上站起,问道:“大人贵姓?”海瑞答:“本县姓刚名峰。”“哦!原来是刚大人,本公子失礼了。”这个时候他还挺客气。
海瑞强忍住笑,道:“鄢公子,可慢慢说来。”鄢生重新坐下,道:“本公子来到贵地探亲,”说罢,他指了指其中的一名公子哥道:“这位是我的表弟,姓骆名韬。今日早上,这老儿就到姨父府上无理取闹。哦!就是表弟的父亲。”话说了一半儿,鄢生看了看海瑞,咽了口唾沫。海瑞明白了他的意思,遂叫人给他看茶。
鄢公子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接着道:“这老儿趁我姨父家人不备,偷偷溜进厨房,抱起一只待宰的公鸭,要逃时被家人拿获,这才闹到公堂上来。”那老汉一听,忙道:“大人,草民冤枉,不是这样的,他说的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