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殷瓓。”
女子站在高墙上凝望着一旁的他,此时他已经是被冷汗浸湿,身上一浪接一浪的冷意吞噬而来,对他害怕.害怕她真的跳下去。
“我恨你。”她长眉及鬓眼神一拧如暗箭一般狠狠插在他心口之上。
他颤抖着伸出手来,“弯弯,快下来,我怕高你快下来!”
看着他满眼通红女子不由嗤笑,“作什么?下去作什么!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周围的士兵戒备起来,火把熊熊燃烧如同女子愤怒的神情想烧光一切。
她穿着一身血红,盛色浓妆如同鬼魅妖孽,指着面前的人:
“我爹爹没了娘也没了,大哥哥、嫂嫂、小侄子”
她吸气怒吼对着城下群民:“我平阳王府一家忠勇全没了!被昏君乱臣统统处死焚烧,如今定国公一家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中,我已然与你母亲一样低贱!”
城下群民都知道,首辅殷明瑧是军妓之子,难不成定国公把这郡主.
“弯弯没有!你快下来我害怕.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我会为大家报仇的我发誓!”
殷明瑧顿时哭了起来,在场之人皆五味杂陈无不动下恻隐之心,名动天下才子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像个孩子一样泣不成声。
殷明瑧知道他无能!他不该放松警惕让她相信三皇子的!他竟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如此他与一个废物有何区别!
“啊哈哈哈哈哈!殷明瑧!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女子赫然大笑毅然转身对着天下臣民怒吼道:“大瑞子民平阳旧部!若有被平阳王府所恩及之人有生之年纷纷以殷明瑧首级为目标,让他死下地狱被烈焰焚烧永世不得超生!大瑞皇室定国公府上下定居所不宁终日被鬼魅缠身生不如死!”
说完女子一袭红衣纵身而下如同自由飞扬的红纱,臣民下跪长泣大呼:“郡主啊!”
底下潜伏的平阳旧部率先一步在百姓的帮助下带走遗体,在她跳下之际殷明瑧也随之下跳但是被人死死捉住不得随她而去,被拉上来后待他突破阻困冲下去寻他心爱的女人之时地上只剩下一滩血红。
她究竟是连个念想也不留给他啊
五年间首辅殷明瑧被刺杀无数次,有几回差点命丧黄泉,行刺之人无一身死。
后定国公一家中毒暴毙,帝后托付江山,首辅殷明瑧执掌天下。
但是他想要的,始终只是家人平安夫妻恩爱,原来一切只是他的妄想。
梦中一转周围全是熟悉之人的尸身,曾经自己就被教养于膝下受尽宠爱。
少女立在火海前,眼底尽是绝望与悲愤,不曾回头看他一眼便被火舌吞噬化为灰烬。
“弯”
殷明瑧惊醒,泪珠随着眼沟滑落枕边。
“明臻又做噩梦了。”
一旁的男子带着面具坐在轮椅上,对于这件事似发生过无数便一般习以为常。
他恢复了原本冷峻的神情,从怀里取出一枚陈旧的香囊抵在额间,闻到香囊的味道好像在告诉自己一切都还没失去一般。
他薄唇微启,冷声道,“终于要开始了。”
既过了一个五年后这个五年又回来了。
带面具的男子钩唇一笑,牵强的笑意只是安慰亡魂。
是啊,等了五年一切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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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先生”
陈珖卧在榻上惺忪间听见孩童的呼唤声,随意拨开薄被披上衣衫走出去。
黄佳佳拉着许可琪的小肉手在门前乖乖候着,一见人出来便一人一边抱着陈珖的大腿,奶声奶气地告状道:
“哥哥.欺负人.”
还在牙牙学语的可琪嘴巴漏风但是表情却大义凌然,一边的佳佳见此连忙补充:
“师傅先生,哥哥他们又欺负安安了,还推了大哥”
说着还嘟着嘴委屈上了,还看这丫头还是阻止过的但可能是没有成功反而说不过他们。
陈珖一手一个把人抱起,“好家伙,竟然欺负我们府中的最尊贵的小姐,走,师傅去会会他们。”
刚刚来到花园中便看见几个顽童推起裤脚在池塘里抓鱼,还有一个比较安静的被扯到浅塘上坐着,看着衣衫尽湿不知如何是好几欲哭泣。
岸上稍微大一点的孩子想要帮人但是苦于打不过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眼角挂泪带着哭腔。
“咳咳!”
还在嬉戏的孩童看到来人之后脸上骤变,一时急得四处逃窜。
陈珖放下怀中的两个孩子,为急得哭泣的许源擦擦眼泪:“好孩子不哭,师傅来了。”
两个小女娃见到大哥哥哭了连忙过去安抚,看到许源得到安抚之后她才把河塘中的小娃娃抱起来。
“姑姑,衣服湿了”
小娃抓着陈珖衣服连连告状,指着河塘沮泣。
真不由地佩服孩子精力旺盛,大清早的竟然在冰凉的河塘里抓鱼?原是自己老了。
“小雨,通知嬷嬷给少爷小姐们送姜汤去。”
抱着安安转身对旁边的三个孩童道:“源源佳佳琪琪,你们先回去换一下衣服,等下让皮猴们到堂上来。”
小娃们应声行礼退下,她也带着小侄子回去换衣服。
想着两个月前她还是好好待在平阳当大小姐的,这下可好还是回到了京都当教书先生了,兄长在外事务繁重,实在放下不下小侄子便带了过来。
本来在私塾待的好好的又偏偏气不过城中大才子口出狂言,斗诗几句气得他吐血,名气一下子张扬开了。
恰好尚书在场觉得赏识便把人请到府中教一堆皮猴功课,皮猴大多不喜学文爱习武,一开始不服从管教,自我单手斗飞贼之后纷纷折服。
说实话,要不是还有心愿未了她真是一步也不想踏进京都。
“你听说了吗?平遥公主暴毙宫中,听说是七孔流血面目狰狞死的。”
“听说了,但是这平遥公主干尽坏事,死了也不意外。”
我听着外面的婆子说着最近京都轰动的话题,这平遥小时候还是见过的,飞扬跋扈相貌像极了她父亲,像老鼠。
“陛下大怒,让首辅和我们老爷去彻查。”
“你怎么知道的?”
“哎哟,当日宣旨我在呢。”
那人长气哦了一句。
“那首辅可是殷明瑧?军妓之子?平阳王的徒弟?”
听到熟悉的成为被提起,陈珖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又恢复正常为怀里的孩童系好衣带。
“可不是他嘛,平阳王一生忠勇仁德,不嫌弃他卑贱的出身亲自教养还把自己唯一的女儿许配于他,不曾想竟教出了个白眼狼。”
“害死自己的老师不说还把自己的未婚妻子都烧死在平阳王府中,听说平阳王府遗址以前还会时常出现女人的哭声,他可胆肥得紧,为了平定遥言还在那筑府自居,真不怕郡主半夜找他索命啊。”
“唉,能当官的多少都有杀气,听说他还把平阳王一家子的魂魄锁了起来,让人家永世不得超生.”
“嬷嬷们,即使在府中依旧是人多嘴杂,小心为妙。”
陈珖心中烦躁,打开窗便对突然受惊的两位婆子叮嘱。
她一向在这个院子里略有威名,两位婆子担忧地看看四周,闭嘴后便退了下去,毕竟这当朝首辅可得罪不起,之前有人多说了几句都被拔了舌根,殷明瑧权势滔天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连太子也要以先生尊称,想让谁死还不是眉头一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