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难临头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西门庆在铺着竹席的床榻之上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悠闲生活,同时,他将西门庆留下的记忆也梳理了一遍,现在西门庆的私生活虽然比较混乱,但还仅仅只限于青楼妓馆——比如西门庆有句口头禅:妻妾是养在家里的粉头,粉头是养在青楼的妻妾——故而还只有一个老婆吴月娘。《金瓶梅》上的什么李娇儿啊,孟玉楼啊,孙雪娥啊,都还没进门,那就更别谈潘金莲了。当然,此时此刻蒋伟民也想开了,接受了现实,既然已经穿越了,那就既来之且安之。再说,这些日子里面,吴月娘和庞春梅会在每天一早一起端着饭食菜肴来侍候他,给他洗脸,给他喂饭,给他擦身子,自己动也不动一下,侍候得周全体贴,每天晚上,她们都会等西门庆睡得熟了,才悄悄离开。有时候西门庆觉得她们麻烦,想自己弄一弄时,都会惹得吴月娘与庞春梅不快。有一回,因为自己穿了一件长衫,惹得侍候他的庞春梅痛哭了半日,说是大官人不喜欢她了,嫌弃她了,不要她了。
在二十一世纪蒋伟明就算是腰缠万贯,又何时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啊?还有什么想不开,还有什么现实不能接受呢?
多少看了穿越小说的宅男都梦寐以求能穿越一把而不可得,自己就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这日清晨,吴月娘和庞春梅依旧如昨,端着洗漱用具进来,她们主仆二人先轻轻的唤醒西门庆,然后小心翼翼的给他洗脸。西门庆现在真有一种做皇帝的感觉,一个字,爽!忽然,西门庆发现吴月娘的眼角仿佛挂着泪水,他凑近吴月娘,看着吴月娘的脸庞,嗅着一丝淡淡的清香,问道:“你……你怎么了?”
吴月娘发现西门庆发觉自己眼角的泪珠,忙一面擦着眼角的泪水一面道:“没……没事。”
“还说没事?眼泪都看见了!”西门庆伸出右手,轻轻的在吴月娘的脸上划了一下,抹去了一丝残泪,道:“你唤我一声官人,那咱们就是夫妻,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只管与我说。”
吴月娘从没有听过西门庆说过这样贴心温软的话,以往的西门庆只会惦记着那家妓院的姑娘善于风流,那家的姑娘媳妇好偷人,整日里只和他的那帮狐朋狗友出去花天酒地。西门庆今天的这一番话,让吴月娘眼中饱含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好似温顺的波斯猫一般附在西门庆的床边,殷殷哭泣。
西门庆虽然好占姑娘的便宜,可是蒋伟民在这方面要比过去西门庆好得多,他觉得自己现在不该趁火打劫,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去抚摸着吴月娘的秀发,道:“夫人,有什么伤心事,说来听听。”
吴月娘犹豫了一会儿,道:“官人,奴家的父亲大难临头了。”说完这句,吴月娘已经哭得泪人儿一般。
西门庆一面给吴月娘擦泪,一面凑近吴月娘的耳旁道:“娘子,我是你的夫君,你有什么事都应该说与官人我知道啊。”
西门庆的这一番话顿时让吴月娘的心一下子碎了,这还是她的官人吗?
吴月娘泪眼婆娑的看着西门庆,抽噎了一阵,才缓缓的道:“右卫方千户昨日将两个外乡来的乞丐斩首了,并且要暴尸三日,如有敢来收尸者,与这两个乞丐同罪。”
所谓的左卫右卫就是负责阳守卫谷县城的两位武官,在宋时左大于右,说的明白些,左卫就是阳谷县武装力量的司令官,而右卫则是副司令。宋时军队分为禁军与厢军,禁军是中央军,厢军是地方军。可是西门庆却不明白,阳谷县的宋军副司令,杀了两个乞丐,与他的岳父大人有什么关系,于是笑道:“夫人,这杀两个乞丐你也落泪,看来你还真是个心善的人啊。”
吴月娘娇嗔道:“官人,都什么时候了,你却还有心说笑?”
西门庆抱屈道:“夫人,你说的我真的不明白啊。”
吴月娘抹了把泪水,道:“那方右卫早想将奴家的父亲搬倒,这次他想借着这两个乞丐的事,将奴家的父亲搬倒。”
西门庆满脸的疑惑:“两个乞丐就能搬倒我的岳丈了吗?”
吴月娘道:“难怪官人忘了?官人在病倒的时候,奴家的父亲看见两个从外乡来的乞丐可伶,就赏了另两个馒头给那两个乞丐。”
“这有什么事呢?不就是两个馒头吗?”
吴月娘接着道:“可是那里晓得,这两个乞丐是摩尼教的贼人。”
“摩尼教?夫人知道摩尼教?”
“奴家那里知道什么摩尼教,只是听说这些摩尼教的贼人只食蔬菜,侍奉魔君,杀人放火,无所不为。”
西门庆当然知道摩尼教就是明教,历史上,在北宋末年的时候爆发过一次由方腊领导的农民起义,这次农民起义后来就是被宋江率领的梁山军给剿灭了,而这个方腊正是明教的第二十五任教主。莫非这两个乞丐真是方腊麾下的兄弟吗?于是问道:“娘子,这两个乞丐真是摩尼教的贼人吗?”
“奴家那里知道,只是奴家可以说,奴家的父亲断然不会和什么贼呀匪的搅在一起,奴家的父亲可是也法办过摩尼教的贼人的啊。”吴月娘道:“可是方右卫在将那两个乞丐斩首之后,满处造谣,向知县相公禀告,硬说奴家的父亲与摩尼教有勾结……”说到这里,吴月娘又抽噎了起来。
西门庆虽然不知道宋代官场的明争暗斗,可是他却知道自己既然是吴左卫的女婿,那就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自己的岳父一旦有个好歹,自己能有个好吗?自己还能在这阳谷县做个土豪吗?再说这谋反罪,在封建王朝的任何朝代,那可都是宁杀错不放过的大罪,一旦自己被株连上了,那自己脖子上的脑袋还会长得稳吗?于是西门庆问道:“方右卫说那两个乞丐是摩尼教,可有什么证据?”
吴月娘摇了摇头:“人都杀了,死无对证,那有什么证据?”
“这手真是厉害,这是死无对证啊!”
吴月娘轻轻的搂着西门庆的胳臂,娇柔的道:“官人,奴家看要不给些银两于那方右卫,这事让他放奴家父亲一马,如何啊?”
西门庆略沉吟片刻,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娘子,你错了,如果我给了银子予那方右卫,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那不就是等于告诉了方右卫,我的岳父大人真和那摩尼教有关联吗?就算那个方右卫这次放了岳父大人一马,他日后会捏着这些事,没完没了的敲诈,敲诈岳父一辈子,岳父大人还不是他方右卫砧板上的一块肉吗?”
吴月娘一听这话,心中一急,哇的一声,掩面痛哭了起来。
西门庆知道吴月娘是为自己的父亲担忧,他轻轻的抚摸着吴月娘的秀发,不疾不徐的,仿佛是在和吴月娘说话,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的道:“看来为今之计,只有去给那两个乞丐收尸了。”
“啊!”吴月娘一听这话,惊得面无人色,不知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