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立储大计
大安殿的朝堂之上,年近六十岁的西门庆已经露出了一个老人的迟钝和固执。他那种咄咄逼人的猛兽般的眼神放射出令人心惊的目光,瞪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柴进,不疾不徐的问道:“是谁让你今日在朝堂说这些话的?”
柴进跪在冰凉的青石板上,硬着头皮道:“回禀陛下,立太子是国之根本,微臣今日所说的话,没有受任何的指使。”
西门庆冷冷的道:“那就是说你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投靠新主子了?”
柴进道:“微臣绝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西门庆阴沉沉的看着柴进。
柴进道:“历朝历代,无不将立太子作为朝廷首要大事,如今东宫之位悬了将近两年,微臣以为再不立太子,天下危矣!”
西门庆沉默了良久,问朱武道:“朱丞相,你意下如何啊?”
对于柴进此时此刻所说的话,朱武是知道的,因为在事前柴进找过他,对他说过,因为柴进希望他你那个支持自己。朱武当即就否定了柴进的这些话,并且警告柴进,明日上朝的时候,如果想活着离开大安殿,最好是管好自己的嘴巴!
对于朱武和柴进的这一次谈话,昨天晚上西门庆就已经知道了。他原本以为柴进会听从朱武的劝阻而知难而退,可是最终,柴进还是在朝会的时候,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他的主张就是建议西门庆立太子。
柴进是什么样的人,西门庆是十分了解的。
柴进也算是皇族的后裔,对于政治斗争的残酷,他也应该是知道的,所以西门庆觉得柴进在朱武反对了以后,还说出这些话来,显然他的背后是有人的。
就算柴进的背后没有人,西门庆也绝对不容许有人此时此刻有人提起立太子的事。
为什么呢?
因为一旦立了储君,那些想贪污,想发财的官员就会像臭虫一样的全部涌到这个新太子的麾下,他们会将自己所有丑陋的肮脏的行为都推到新太子的名下,他们所有的贪污行为都是太子指使的——哪怕新太子没有说过任何话,他们都会这样栽赃的,目的就是让西门庆投鼠忌器。
西门庆并不畏惧他会团结起来造自己的反,因为西门庆十分自信,经过了“王厉之乱”以后,其实是更加加固了他在朝中的绝对权威。而他畏惧后来的太子在这一帮子“拥戴”之臣的唆使下,重蹈西门颢的覆辙,所以现在的西门庆已经将所有的敢于劝他立太子立储君的人都当做潜在的危险的敌人。
朱武道:“启奏陛下,昨日夜里,柴尚书就去微臣的府邸之中对微臣说起过此事,当是微臣就断然拒绝了他。”
西门庆看了一眼朱武,心中暗道:“你还算老实。”问道:“那朱丞相看来,这个柴进当如何处置啊?”
朱武看了一眼柴进,然后道:“柴进身为户部尚书,妄议朝政,应当……应当削职为民……”
“只削职为民就够了吗?”
“永不叙用……”
柴进歇斯底里的喊道:“陛下,不立太子,社稷危矣!天下危矣!”
“不听你的立太子,就天下危矣,那照柴尚书的说法,你一人之言就可以定我大齐的江山社稷了?”西门庆冷冷的一笑:“好,那从今天开始你就去家里待着,你亲眼看看,看看不听你的话,我们的大齐帝国会不会灭亡!来人——”
大安殿外两个武士进得殿来,西门庆道:“将柴进送回家去,没有朝廷的允许,柴进不得与任何朝廷官员见面。”
当柴进被带出了大安殿后,满朝文武都长吁了一口气,无论怎么说,柴进保住了一条性命。
正当准备散朝的时候,西门庆忽然道:“我知道,想让我立储不止柴进一个人,你们中间还有许多人,只不过看了柴进的下场,现在不敢说罢了。好,既然你们都想立太子,那我就给你们立一个,我想你们都知道,前段日子我在大安殿里挂了一个匾额,正大光明,我已经在这正大光明匾的后面放置了一个上了锁的黑匣子,这个黑匣子里面有一封我的遗诏,这份遗诏的上面就写了我死了以后谁来继位。”忽然,西门庆提高了语调:“只要我还活着一天,谁也不许去触碰,谁也不许去打听这个黑匣子,谁碰谁打听就诛其三族!”
自从童娇秀去世以后,西门庆的心情一直就不太好,可以看得出他对这个伴侣是很怀念的。这时后宫里的一切事物全由淑妃李瓶儿来掌管着。西门庆之所以让李瓶儿来掌管后宫,并不是因为李瓶儿有多么的有才干,西门庆之所以让她来掌管后宫,是看中了李瓶儿的善良。
西门庆不想自己的后宫之中因为太子之位空悬而发生明争暗斗,如果这种明争暗斗避免不了,那至少不能让他流血……
李瓶儿坐在西门庆的卧榻边,他深情的看着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庞,她知道,自从皇后去世以后,这个皇帝的心其实已经死了一半了,如今他所做的就是要保正这个帝国的稳定,他所制定的所有法令能够延续。
他冰凉的心需要温暖,可是李瓶儿也已经老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给西门庆带来快乐,所以她私下里在给西门庆物色年青美丽并且身世清白的姑娘,并且已经物色到了两个,现在只缺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这个女子送到西门庆的卧榻之上……
当李瓶儿看见西门庆睡得熟了以后,正要起身离开,西门庆忽然一把抓住李瓶儿的手。
李瓶儿重新坐下道:“陛下……”
“瓶儿,你不要走……”
“臣妾不走。”
“你留下来陪我……”
李瓶儿微微颔首。
西门庆端详了李瓶儿良久,问道:“如果我将雍儿送到金陵去,你能接受吗?”
李瓶儿被西门庆的话说得惊住了,但是她依旧冷静的问道:“陛下是要放逐雍儿吗?”
“算是吧,至少明面上是这样对外宣布的……”
“雍儿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做错。”
李瓶儿又思索了片刻道:“既然陛下这样说,那臣妾便可以接受了。”
西门庆欣慰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