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燕昶世子的良师
燕北淮本是一腔怒气打算去处理公务的,这才到了京兆尹,府里的下人又哭哭啼啼地找上门了,说是小世子的狼狗咬了十几个下人。
这府里鸡犬不宁的,就不能消停一会儿!他神色冰寒,面沉如水,大步流星地进了小世子的院子,却见儿子瑟瑟发抖,窝在角落里哭得凄惨。
“燕昶。”燕北淮上前拉起他,看着儿子哭得像是花猫一般的小脸,心里突地窒息了一下,半响才回过神来,原本兴师问罪的脸都放柔了几分,细声道,“你怎么哭了?”
“呜呜呜呜,呜呜,阿福他们杀了小白,将小白烤着吃了!”瓜瓜一边伤心欲绝地抹着眼泪,一边指着不远处的火堆,整个人抽抽噎噎的,就差哭得背过气去了。
“一只狗而已,杀了便杀了,阿福说了,是小白攻击人,他才杀的,虽然他没有告知你杀了你的狗,是他有错在先,但是你纵狗咬人,也是不对的。”燕北淮沉声说道。
“阿福撒谎!小白被我拴住的!狗链子还在那里,怎么会攻击人!他就是想吃狗肉!呜呜呜,我听他们说,还要先炒了再煮汤!呜呜——”瓜瓜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吞吞吐吐道,“我也没有纵狗咬人,大狼狗是阿福养的,我平日只给他洗澡!他们牵着大狼狗来吓我,将我挂在篱笆上!”
燕北淮脸色一沉,目光冰寒地扫过了小院子的一众下人,声音冷硬道:“可有此事?”
“国公爷冤枉啊!这大狼狗平日与小世子亲近,若是我们放狗吓它,怎么狗追着我们咬?”嚒嚒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道:“若是国公爷不信我,这差事我也没法做了!求国公爷准许我离府吧!”
“你撒谎!你撒谎!你撒谎!撒谎的人天打雷劈!”燕昶一下子激动了起来,跑到那篱笆跟前,指着篱笆上头道:“你看,这是不是我衣裳上面的布,她就把我挂在这里!再看这里,是不是生肉的肉沫!她把肉挂在这里,牵着大狼狗过来!让大狼狗扑肉吓我!”
燕昶红着眼眶,但是此刻气势凛冽,竟不输燕北淮,他从脖子中掏出哨子,对燕北淮道:“狼狗之所以不咬我,咬他们,是因为今日那兽医赠我的哨子,我吹了哨子!狼狗就扑向他们了!”
今日阮灵月召唤孤云的时候,燕北淮是见过的,驯猫的时候也亲眼所见,可见她是有几分办事的,况且今日她将哨子转增给孩子,说的话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燕北淮眉间闪过一抹狠戾,上前挑起了篱笆上的布料,再对比燕昶领口上的刮蹭,完全吻合。
再说这篱笆很高,燕昶也无法将自己挂到这上面去。
“国公爷,国公爷恕罪,实在是世子爷突然发疯,那扫帚打我们,老奴情急之下才将他挂上去的——”嚒嚒急忙朝着燕国公磕了几个头,哭诉道,“念在我带了小世子几年的份上,国公爷饶我一次吧!”
“不是一次!我爹让你给我煮面条,你也不煮!我不爱吃鸡汤饭!你就灌我吃!我想吃今日那姐姐给我的糕点,你又扔掉,还用脚踩!你天天打我!我不要你带了!”小世子竟一改以往的沉默寡言,一口气说道。
燕北淮见燕昶竟这般厌恶这嚒嚒,又见他气得小身板瑟瑟发抖,心里难免心疼。
“燕六,将小院子的人全部杖责二十,然后发卖出去,我去宫里要个嚒嚒出来。其他下人,你去挑些忠心良善的。”燕北淮冷声命令道。
“国公爷!国公爷!奴才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求你了——”小院子里顿时一片哀嚎。
然而,燕北淮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抱起了燕昶,却见他目光一直盯着花丛。
“出来!别躲了!”他也察觉花丛似乎有异样,瞳孔猛地一缩,声音冰寒地命令道。
瓜瓜也紧张了起来,瞪大瞳孔看着花丛。
那花丛窸窸窣窣一阵子,从里面扑腾出一只羽毛青绿的鸟儿,后面还紧跟着一只大黄猫在追赶!
“大黄!不要扑小翠儿!”瓜瓜急忙上前,一伸手,将那鸟儿捧在了掌心,顺了顺它的羽毛,大黄猫不甘地喵了一声,随后越过花丛,爬上围墙,不见了。
燕北淮见儿子这般护着这些动物,为了一只狗大动干戈,有些头痛,对他道:“瓜瓜,你院子里没了人,今晚去爹那里睡?”
“不了,我在这里睡,小翠儿,大黄,还有小黑都会陪着我的。”瓜瓜一派天真道。
燕北淮:“.”他顿了顿,还是开口道,“那行,我先从我房里遣两个丫鬟给你。”
“谢谢爹。”燕昶这次竟一反常态没有倔,反而还对着燕北淮行了个礼,乖乖道谢道。
燕北淮有些愣,征楞了一下,这才摸了摸儿子的头,道:“不需,我是你爹,这都是我应该的。”
“那爹你晚安。”燕昶端着笑意,乖巧道。声音虽甜,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好。”面对儿子突然的示好,燕北淮神色也有些不知所措,但和颜悦色了许多,声音也放柔了。
两父子别扭地道别后,瓜瓜这才跑到花丛那里,低声道:“新娘亲,新娘亲!快出来,我爹走了。”
阮灵月这才顶着一头的花草爬了出来,狼狈地拍了拍身上的碎叶,竖起大拇指对着瓜瓜道:“瓜瓜好棒!太棒了!刚才真是威风呢!”
瓜瓜第一次被人夸奖,有些害羞,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意,低声道:“都是新娘亲的办法好,知道让小翠儿给我传话,若不是小翠儿教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刚才,燕昶反驳的话,都是阮灵月在花丛里偷偷对小翠儿说的,再由小翠儿说出来,一句句教她的,当然后面向燕北淮示好的话亦然。
“乖孩子,你多学几次,自己就知道了,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来,我教你吹这笛子,有危险的时候,可以偷偷叫它们帮你的,不过不要让别人知道你这个本领,切记切记哟。”阮灵月又叮嘱道。
“知道了,新娘亲!”瓜瓜开心地说道。
两人进了屋子,正玩得兴起,门却忽然被一把蛮力推开,一阵明亮的火光袭来,映照得手持灯火的人异常冷峻阴沉。
“果然是你!”燕北淮目光深深地顿在阮灵月身上,声音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