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主仆分离
欣茎郡主留下一句威胁的话,云想容却已经无心应对,心想欣茎郡主一定是有原因才有可能进入这密不透风的景王府,于是开口问她:“你来这里做什么?得到诏令了吗?”
欣茎郡主拿出袖子里的金黄色玉帛,语气轻蔑道:“夏侯槐安让我来传王旨给景王殿下,唉!他还是依旧那么信任我,可惜我这个王兄却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我。”说罢,欣茎郡主将那玉帛一丢,丢在了云想容的面前,说道:“你只管将我的真实身份告诉景王殿下便可,只是他能不能从凌落寒将军手里夺回王位,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云想容眉头微蹙,带着怒色的眸子瞪着欣茎郡主,质问道:“你怎么不敢断定我会将你与凌落寒还有郑水静蜜谋的事情揭发公布于众呢?难道你就不怕自己身败名裂、臭名昭著吗?”
欣茎郡主抬眸望着怒气冲冲的云想容,强忍笑意,道是:“当我还是那个懵懂无知、手里没有任何实权的欣茎郡主的时候,我确实会怕,可是现在,那些东西对于我而言早就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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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安宁殿。
“寡人早就知道,能有你这样的表妹,便是寡人的福气。”夏侯槐安笑着,接过乌衣僧呈上来的欣茎郡主为他熬制的补汤,一口喝了下去。
欣茎郡主笑着低了低头,道是:“关乎王上的龙体,是欣茎应该做的。”
夏侯槐安扬了扬袖子,顿时龙颜大悦。
“寡人知道因为赵氏太后逃匿出宫的事情连累了你,这后宫的若干大小事情都要你亲力亲为,寡人对你实在是深感歉意,可是思来想去又不知如何报答你才好。”
欣茎郡主脸上的笑意更甚了,说道:“王上日理万机已是辛苦万分,后宫这点微不足道的事情请王上还是不要再劳神费力,就请全权交由欣茎来负责吧!”
夏侯槐安却是摇了摇头,唇角一弯,道是:“寡人可不能耽误你一辈子,欣茎,你今年也已经年方二九有余,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寡人应该是时候为你寻觅一枚好亲事了。”
闻言,欣茎郡主脸上的笑慢慢凝固在脸上,而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坚毅。
“王上的意思……是要将欣茎嫁出去吗?”
“当然了,这对于姑娘家来说,可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不是吗?寡人可不能耽误了自家表妹的幸福。”夏侯槐安说着说着便轻轻咳了起来,站在他身旁的南楚公主见状,知道夏侯槐安是忙碌太久,身子疲倦了,于是,赶忙递上一杯热茶。
夏侯槐安喝下热茶之后,继续问欣茎郡主道:“说吧,你的心中有没有合适的夫君人选?放心地交由寡人来安排吧!”
欣茎郡主暗自握了握拳,之前还对夏侯槐安残存的一丝恩情,现在,早已经灰飞烟灭。
“王上您是知道的,欣茎一直以来都以后宫事务为重,对这些儿女情长什么的从来都没有留意过,就更不要说心中有如意郎君这回事了,而且,对于欣茎开讲,相夫教子哪有学习四书五经有趣?所以,还请王上以后切勿挂念欣茎的婚姻大事,要多多注意龙体安康才行。”
果然,对于夏侯王族来讲,她这个庶出的郡主,还不够有资格留在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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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茎郡主在临走之前,告诉云想容了一句话,算是忠告。
“女人若是狠不下心,就只能被别人狠心对待。前朝的林美人就是一个例子。”
出来望族祠堂的时候,天已经逐渐的黑了下来,外面的冷风吹得云想容浑身发颤,雪突然下得很大,可以用纷纷扬扬来形容了,而云想容只觉得冷,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冷。
正当云想容拿着欣茎郡主丢给自己的玉帛站在雪地里发呆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串细碎的脚步声。
夏侯隙年练兵回府以后,第一时间便是要去雨歇楼看望病床上的云想容,可是阿宁告诉他,世子妃娘娘独自一人出去散步了,夏侯隙年一听便有些担心,还没来得及责备阿宁为何又允许世子妃娘娘独自一人外出,扛着柴的仆人阿四便说自己刚才路过祠堂,有个人影很像是世子妃娘娘,夏侯隙年一听便朝祠堂方向跑了过去。刚好,现在,他看着手拿玉帛一脸茫然的云想容。
云想容转过身,同一时间,夏侯隙年也停下了脚步,见是夏侯隙年,不知道是怎一回事,云想容的脑海里就闪过一句话:“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夏侯隙年便是这样的男子,远远观望着,便知其温润如玉。
“怎么在这里站着?”
夏侯隙年走过去,拢了拢云想容身上的红色披风,眼底闪过一抹温柔。
云想容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温暖一下子包裹住自己。
天都已经黑了,时间也不早了,明明她还生着病,却是迟迟没有回雨歇楼,望着夏侯隙年担忧自己的模样,云想容心里知道他是不舍得对自己发脾气的,心里又是一阵愧疚。
“让殿下担心了。”云想容低头道:“我在这里碰到了欣茎郡主,”云想容说道:“她将这个交给了我,说是王上的王旨,要给你看的。”
“回去再看,你没事就好,阿宁让吴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杏仁豆腐和红糟排骨,咱们回去吧!”
云想容点头,瞬间笑靥如花,道是:“好,我们回去吃饭。”
夏侯隙年将王旨接过来,牵着云想容的手一路往回走。
云想容和夏侯隙年回了雨歇楼之后,阿宁见两人肩上和头上皆铺了一层白色雪花,便知外面的天气有多冷,当下便燃了屋里的两个暖炉,关紧了门窗。
“饭菜刚刚上好,殿下和世子妃姐姐快趁热用膳吧!”阿宁说罢,便盛了两碗热汤,一前一后的递给了夏侯隙年和云想容。
云想容接过汤,拿着汤匙盛了一勺,放唇边轻轻吹了吹,而后喝了一口,一下子整个人由内而外的舒服了不少。
夏侯隙年夹了一块香滋滋的红糟排骨放到云想容碗里,道是:“你要多吃点,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说罢,还将手暖炉放在云想容的腿上,她对云想容真是呵护至极。
云想容捂嘴轻笑着:“瘦了擦才好看嘛!”
“从哪里听得歪理?”夏侯隙年低声道:“我家容儿胖了更可爱!”
云想容吃着碗里的排骨,目光不自觉的停留在今天晌午放金丝蜜桔的案几上,那里早已经没有金丝蜜桔的影子,只放着几本云想容平时爱看的连环画和话本子。
云想容沉思良久,终于开口问道:“殿下可以将青雪的下落告诉我吗?”
夏侯隙年愣了愣,夹菜的动作一顿,站在云想容身后的阿宁更是被吓得眼瞎了一口口水。
“这个要求殿下很难做到吗?”见夏侯隙年没有答话,云想容轻声问道,眼睛里的期待也已经隐瞒不住。
夏侯隙年放下了筷子,背倚在椅子的靠背上,轻叹一口气,目光慵懒的看着云想容,道是:“容儿,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不要对敌人心软这句话?”
云想容眼珠一转,回答说:“嗯,是……慕容涟漪被处决的前一天,我请求殿下去大牢看望慕容涟漪的时候,殿下告诉我的。”
“容儿,世人皆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你还要继续问我刚才的那个问题吗?”
云想容一听夏侯隙年的话,便追问道:“难道与我一起长大、犹如姐妹的青雪,是我的敌人吗?”
“没错,”夏侯隙年说道:“青雪是我们的敌人?”
“殿下此言何意?”云想容问道:“青雪就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一笔勾销没错,可是她并没有做任何伤害我们的事情。殿下,您究竟将她如何了?”
望着云想容着急的模样,夏侯隙年知道,若是不将事实告知与他,恐怕这孩子又要多想,他可不想再与她置气,那样……实在是太心痛了。
“青雪不仅仅是一笔勾销,她还是凌落寒安插在国师府的细作,这个身份是在青雪进国师府成为你的贴身丫鬟之前就有了的。”夏侯隙年道是。
竟然是这样?!
“啪嗒——”
云想容手中的筷子因为她的失身而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怎……怎么可能?”云想容惊讶道,不敢相信夏侯隙年说的话。
夏侯隙年沉吟片刻,继续说道:“自她作为你的陪嫁丫鬟,来到景王府里之后,她便开始给凌落寒传递我和你之间的消息,我每日的行程以及你每天的生活作息,甚至我出府的时间或者地点,青雪都会利用信鸽传递出去,凌落寒对我和你之间的生活简直是了如指掌。”说着,夏侯隙年将之前云想容给自己的王上的王旨拿了出来,道是:“这道王旨我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王兄察觉到了金山寺那边的情况,明日我会带兵前去查探,容儿,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云想容眼角泛红,木讷地摇摇头:“不……不知道。”
夏侯隙年轻叹一声,解释道:“正是因为有了青雪这个再成功不过的细作,凌落寒才可以瞒天过海,在金山寺偷偷练兵,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逼宫造反,取代夏侯王族,成为南诏国的王。”说到这里,夏侯隙年望着云想容,问道:“凌落寒的这个目的,容儿你应该也知道吧?”
云想容回神,眼神聚焦到坐在对面的夏侯隙年的脸上,茫然道:“什么?”
“因为容儿曾经属于凌落寒他们之中的吗?所以,策划逼宫造反、消灭夏侯王族的目的,容儿你也应该是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