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不可能是她
繁华的街道在节日的前夕,一派忙碌的景象。严格意义上来讲,五一节不传统意义上的节日,而是后人给这一天赋予了新的内涵。
街道两侧早早挂上了火红色的红底白字宣传横幅,写着“以好逸恶劳为耻,以辛勤劳动为荣”、“劳动最光荣”之类的标语。
而这热闹的气象与韩甜甜没有半点关系。
她吃惊地看着来人。
“是你?”
眼前之人,她见过,就在H市的警局。
白梅,内向怕羞的妹子。她出入H市警局多次,对这个妹子的印象颇好。
而在这个场景见到白梅,韩甜甜却认为对方跟自己一样,是被那个无耻、卑鄙的绑架犯折抓到这里的,她们是同一阵线的人。
“白梅妹子,快帮我解开绳索,你不要害怕,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就白梅那柔弱的外表,韩甜甜就没指望对方能提供战斗力,只要不吓到阵前昏倒,她就阿弥陀佛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
韩甜甜警告旁边的女人:“你你你,小心一点,别动我妹子,不然一会我松开手脚,肯定把你打成猪头!”
但她没有发现“女人”脸上的苦笑。
主人又怎会需人担心?
应该担心的是他们两个,他又如何不知自己忤逆主人,私自将对方嘴里布团拿掉的行为,会惹得主人不高兴?
白梅笑了,不似韩甜甜见过的那般天真的笑,或者是羞涩的笑。她的笑容中,有种他张狂的美,她终于撕破了在其他人面前的伪装。
“我可真讨厌你这样的人。”
“你在说什么?”
韩甜甜催促道:“来,赶快帮姐姐把绳索解开。”
“愚蠢,你到现在还没发现是谁绑的你吗?”
白梅的话也让韩甜甜清醒过来。
她警惕地看着白梅问道:“你是绑架我的人?”
“呵呵,总算是知道了。”
白梅玩昧地看着她,瞟了李江一眼,李江的身子抖了一下。
接着,他搬了一张椅子放在韩甜甜面前。
两人靠近时,白梅轻轻地说了一句。
“做错事,要受罚的。”
“是。”
李江低头说道。
他听到白梅说到“惩罚”,内心是又怕又窃喜,对于他这种没有可能找到妻子的人,或者是一种另类的奖赏。
但是,每次他的前胸后背,都会遍体鳞伤,疼得他只能躺在床上休养,起码一个星期才能正常活动。
白梅所说的惩罚,其实就是S*M,她是S,而李江是M。
他发现白梅似乎很享受这个角色,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白梅没有亲口承认过他们的关系,但是他们这对特殊的情侣,确实存在肉体上扯不清的关系。
李江迷恋这种感觉,尽管他知道白梅做的事是错的,与当初说的审判,有了很大的偏差,但是,他仍然用可以说是纵容的态度,全身心地支持着她。
韩甜甜是没有听到两人间对话的,就连李江的模样也没有认出,李江却是认出了她的身份。
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谁会想到眼前这一身连衣长裙的丽人,会是初中差点就把她QJ了的混混三人组之一的跟班眼镜儿李江。
他打扮成这个模样,不是因为他自己的独特爱好,而是白梅要求他这样去做。
主人的话要无条件的执行。
白梅的话历历回荡在他的耳畔。
他觉得白梅的面容生得是极好的,应该配上一个英俊的社会成功人士。不是他这种失败者,但他也幸运白梅的偏执,给了他与之亲近的机会。
他扭曲地想道:主人永远不要清醒过来,这样她就会是我一个人的。
他没有胆子肖想将白梅囚禁起来,只期望对方不要把自己拋下。
白梅用打火机点烟的声音令韩甜甜回神。
只见白梅将香烟放在自己唇边,吸了一口,又吐出白色的烟雾。
朦胧之中,韩甜甜仿佛看到了深渊跑出的魅魔,或者是大海上唱歌诱惑水手的赛壬海妖。
她有一种慑人心魄的妖冶之美,就像一夜之间素净的莲花,染上了名为鲜血的材料。
明知道她是邪恶的,不好的存在,却忽略了这些危险因素,让人心甘情愿地为她卖命。
“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不是警察吗?”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犯罪的事?”
韩甜甜连珠炮似的问题,引得白梅泯然一笑。
“所以说,我最讨厌你这种人。”
“单纯、无知、弱小、天真……真想……真想把你撕碎……”
白梅的嗓音低沉,某种情绪被她压抑着。
韩甜甜虽然没有听清她的话,但是无端的一阵心悸,就像庞大的尼罗河淡水鳄盯着,明黄色的灯泡眼睛冰冷而可怖。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自嘲一笑,眼神恢复清明,又或者是陷入了更深的疯狂。
她对韩甜甜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吧,H市警局发现的那几起案件,都是我做的,我就是他们在找的那个连环杀人犯。”
“他们绝对想不到,小绵羊只是披了一身羊皮,朝夕相处的同事,有一天竟然发现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魔。”
“我很期待他们知道真相那一刻的表情,我想,会是无与伦比的甜美。”
“疯子、变态、杀人狂、人渣、败类……”
韩甜甜破口大骂,白梅的眼神却使她心中的底气渐渐减弱。
对方可是个杀人不眨睡的疯子。
白梅步步紧逼,看到韩甜甜不骂了,反而问道:“接着说啊,我想看看你能骂到什么时候?”
韩甜甜强撑道:“你叫我骂我就骂,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她害怕言语会激怒白梅,她有帅气的准未婚夫,有恩爱的父母,有要好的朋友,有刚刚起步的事业,多姿多彩的人生刚刚向她趟开大门,她还没有为人父母,小命不能就这么交待在这里。
韩甜甜的直觉是对的,白梅没有杀她的想法,她是用来跟万涛游戏的筹码。
她早就发现万涛跟自己是一类人,他心中藏着的无边黑暗,一旦挖掘出来,说不定比自己还要深沉。她想把对方也拉入这个深不见底的巨渊,这个世界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波涛汹涌,衣着光鲜的人张着森口白牙,兵不见血就能致人于死地。
一想到这个虚伪的世界,她就一阵泛呕,恶心得想把心肝脾脏全部吐掉。
她当然知道心肝脾脏是不可能呕吐出来的,吐出来的只有一个未消化完全的食物残渣和胆汁、胃液。
看看,冰冷无情而既定的事实,如果不能改变这个绝望的世界,就拉着它和自己一起陪葬吧,让所有人都感受到那无处潜逃的黑暗。
她的前几次救赎没有一点效果,她以为清理了几个人渣,就能让这个世界不那么绝望,那些逃过惩罚的人会有所收敛。但是,在这个世界的角落,该发生的事仍然在每天发生。
她现在租住一所三环的公寓,附近有一条街,街口顺数第四间店是家手工肉丸铺。
店主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离异,对待客户的态度很好,肉丸也从不偷工减料,光顾过那家店的街坊都称好。
他有一个十三岁的女儿,她老婆离婚的时候没要孩子,分了他一半财产,然后跑回了自己娘家,他们离婚的时候,女儿五岁,还记不清楚事。
街坊都很同情这个离异的中年男人,据说他们离婚的原因,是老婆在外面有人,给他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有人猜测,他的老婆得了钱,跑去跟外面的小三双宿双栖,过得好不快活,可怜他们父女俩,对他的遭遇多多少少都表示同情。
然而,他们不知道,在他憨厚好客的外表下,那颗心是多么的齷齪。
他们听见每天晚上,女孩衣衫凌乱地藏在被窝里,无助而压抑的低泣声了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
这个女孩的亲生父亲,他的心灵已经扭曲,或许曾经他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十分疼爱自己的女儿,也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可是,在他妻子离开他之后,他已经拋弃了人的身份,化身披着人皮的恶魔。
女孩在学校里,因为没有母亲,所以自觉低人一等,那些同学则不怀好意地不停地戳她的痛处,一遍遍地加工、描述,她没有母亲的事实。女孩虽然委屈,但是还能忍受,至少……至少还有父亲跟自己相依为命,自己不是孤单一人。
女孩把那些烦人的事挂到窗外的枝头,带着伪装出的笑容回到家里。父亲没有发现她的隐忍,又或许发现也并不在乎。
他温声细语地喊女孩到他身边坐,轻轻地拍旁边的沙发坐垫。
女儿十分惊喜,母亲离开之后,父亲就迷上了喝酒,对她这个女儿也爱理不理。
她以为从前疼爱自己的父亲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向来心细早熟的她忽略了父亲身上那冲鼻的酒精味,欣喜地坐在他的身旁。
罪恶的魔爪开始伸向没有防止的女孩,衣帛撕裂的声音,还有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与求饶声,淹没于和善的街坊平静而嘈杂的各式噪音。
这样无助的女孩找到了自己,白梅非常乐意地帮她杀死了那个人渣,把那个人渣的尸体塞进碎肉机,让女孩做成了肉丸子卖给那些乐呵呵的街坊邻居,撒谎自己的父亲回了老家,肉丸子店之后就不开了,她因为学籍还会留在这里上学。
可令她不解的是,女孩把所有罪证毁灭之后,然后流下了冰凉的泪水。
白梅从不后悔帮助那个女孩的事,因为在她敲山震虎,犯下那些重案,无数媒体竞相报道后,那个男人还是不知悔改,每晚欺压于弱小的女孩,满身臭汗的躯体压在女孩的身上,像只肥猪一样蠕动。
白梅看着韩甜甜的目光变得不善。
我们这些人这么辛苦的活在这个世上,你们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为什么不付出任何东西就能收获幸福?
这公平吗?
公平吗?
不公平。
“呵呵,我想到一个好主意,多亏你启发我的灵感。”
在韩甜甜惊惧惨白的脸的映衬下,白梅把布团重新塞到了她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