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应作如是观(八)
浮山脚下古思远与月枭合力守镇,方才致使灼炎爆发时山体未塌,此时月枭一望天际寒冰煞气,寻得那一抹熟悉气息。
一时心痛上涌,月枭直奔山上祭坛,古思远见此紧追而上,不想临到半途却被北堂墨揪住衣襟。
“北”
“快!带我去找贺君诚!”
北堂墨虽知商卿可以挽回帝无羁的神灵,但论渡灵回魂,纵观世间非贺君诚不可,更何况她还有一事要拜托贺君诚。
思已至此,北堂墨再声一言。
“快啊!!!”
古思远擒着北堂墨眼底急迫,心下一沉,抬眸一观祭坛上消失的炎火,低眸拉上北堂墨直奔西屿。
西屿司晨殿内,贺君诚正盯着桌上残棋,忽的右眼一跳,带动手臂一抖,拂落棋子撒得满地皆是。
“叮铃”作响间贺君诚低头一看散落地面的棋子,一股不祥预感弥漫五官,转头对上被自己吓住的玲仙儿。
“君君诚哥哥,你你怎么?”
寻着玲仙儿面上担忧,贺君诚压下内心不安,抬手轻轻一拍玲仙儿小脑袋,嘴角一勾,故作言笑。
“没事!君诚哥哥刚刚手抽筋!”
说归说,贺君诚起身便往殿外走。
一出殿,贺君诚便见古思远携北堂墨归来,瞧着北堂墨眸中血丝,贺君诚十指一握,正欲启齿便被北堂墨跪地重响,惊得心下一沉,垂首对上北堂墨抬眸而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北堂墨看着贺君诚满头银白,她知道贺君诚救世,其实是以命换命,所以这一跪必须!
“北昭北堂墨恳求西屿国君救吾夫一命,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一语入心,令贺君诚想起赤火毒玉,与当初得见药祖夕宸时那一句“以神之体食九千岁为引,入山祭灵得见商君”。
百感交集间贺君诚背负身后的十指,一握一松,再握再松,往复数次直至掌心满溢汗渍,方才缓言道。
“你可想好了?”
终闻贺君诚言语,北堂墨怎敢有迟疑。
“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想得更清楚了!”
话音落下,唯剩贺君诚仰天闭眸的深深叹息,半晌,贺君诚垂首向北堂墨说明了入岱宗的唯一办法。
北堂墨听在耳中,仿若觅得一线生机,她懂商卿为何要让自己亲自前去,因为沅城一战,商卿已是逆天而行。
然接下来的挽灵渡神,商卿所付代价非她可想,所以她愿意亲入鹤山献祭魂灵,于风雪中千层阶梯之上一步一跪染红其阶。
只不过这其中她最放不下的还是兔子,有时候“绝情”更容易让人释然,而这就是她要拜托贺君诚的事情。
思绪落定,北堂墨看了一眼贺君诚身后跟来的玲仙儿,环视殿上开始布置的红纱,垂首一笑,抬眸回视贺君诚。
“贺君诚,我还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贺君诚擒着北堂墨言语间投向玲仙儿的目光,微微一愣,之后抬手将玲仙儿迎了上来,末了沉声道。
“何事?”
“我猜你们要成亲了吧?”
闻得北堂墨话中藏话,贺君诚眉峰一蹙。
“所以?”
“所以我能否以你君后之名宣告天下,掩藏我前往鹤山”
迟语间北堂墨知道自己这招忒损,哪有别人婚礼,让新娘让出头衔赋予自己,故而再声言道。
“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可我此去.”
“北堂王说的哪里话!不过是个头衔,我不在乎!”
玲仙儿突然插话,愣得北堂墨眸光一荡,玲仙儿赶紧扶起北堂墨,顺势握上北堂墨双手。
“我在乎的只有君诚哥哥,至于我是否拥有君后头衔,一点儿也不重要,所以北堂王无须多心!”
声于同时玲仙儿转头看向贺君诚,贺君诚觅得玲仙儿眼底期望,心下一叹,他真正在意的是北堂墨此去,或许.
贺君诚不敢往下想,抬手扶额“嗯”了一声惋惜,引得北堂墨呡唇佯笑,低眸取下铜戒指与幻世灵镯,忍住眼泪交给贺君诚。
“那就麻烦贺国君给他发帖时附上这枚戒指与幻世灵镯了!”
“我”
北堂墨瞧着贺君诚面上仍旧不愿,眼珠一转,故意道。
“怎么?难道贺国君怕他?!”
一激之下,贺君诚反口“我呸!”,逗得北堂墨哑声一笑,看着贺君诚接过铜戒指与幻世灵镯,心底瞬息落了担忧。
“谢谢你!贺君诚!”
贺君诚闻言不语,只是握紧了铜戒指与幻世灵镯,低眸对上玲仙儿眼底安慰,三人达成的计划,随次日大婚盛典化为现实。
卯时烛火映染珠玉殿,殿上铜镜前北堂墨替玲仙儿梳理云鬓,看着镜中娇媚可人的玲仙儿,一念萧山的险象环生。
如今她亲眼见证玲仙儿与贺君诚终成眷属,心里百感交集,面上忍不住叹了口气,抬眸对上玲仙儿镜中目光。
“玲仙儿,谢谢你!”
嵌着怅然的话音,令玲仙儿握住北堂墨掷梳的手,歪头一言。
“北堂王谢我干嘛?”
“谢谢你教会我什么是成全!”
北堂墨说着见玲仙儿双眸一眨,一脸不解的模样,惹得北堂墨启齿道了声“萧山”,玲仙儿恍然大悟,头颅一摆。
“才不是呢!是北堂王让我知道了我心中唯愿!”
“.”
“如果不是在南祁遇见北堂王,如果不是北堂王给的那一瓶.嗯.反正玲儿能有今日,北堂王功不可没啊!”
玲仙儿说得认真,北堂墨敛眸不语,身旁侍女寻着窗外天色,召人将两套一模一样的礼服皇冠送至北堂墨与玲仙儿眼前。
由着玲仙儿同意,两位新娘就位,一前一后交替上了不同的马车,之后按照计划路线,玲仙儿被先行送回皇城。
余下贺君诚领着北堂墨的马车前往鹤山临西一侧,毕竟鹤山季氏与帝无羁关系非比寻常,贺君诚不得不避开鹤山眼线。
临到鹤山西侧,贺君诚从马车上接下北堂墨,北堂墨仰望眼前高耸入云的雪山,再望山上银装素裹。
入目银白,映衬漫天雪花纷飞,像极了她千百次午夜梦回的铭心之境,她来时雪生,如今终于此间,当真应了因果之缘。
沉呤间北堂墨转头看向贺君诚,四目相对,贺君诚明明什么都没说,北堂墨却感受到贺君诚的千言万语,以至轻咳一声。
“好了!你大婚之日,莫勿良辰!”
说着,北堂墨回首迎上雪山,一步踏出,喃喃自语。
“我该上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