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大雪夜,提酒执剑去斩龙】
大雪。整间酒肆的茅草屋顶已经被雪完全覆盖住。夜sè低垂,浓密的雪势将原本明亮的月sè都遮住了。这一间位于山脚的酒肆里。此刻,只有两个酒客相对。一盏昏黄的油灯在他们之间幽幽地烧着。yin冷的风从酒肆的各个角落漏进来,吹得酒肆的老板裹着厚厚的袍子还是瑟瑟发抖,他看了一眼那两个已经坐了很久的酒客,微微叹了口气,只希望他们能早点离去。毕竟这样的深寒的雪夜,还是被窝里舒服一些。桌上的油灯被风吹得摇曳了一下,将整个酒肆都拉扯的影影幢幢。“你真的要去?”其中的一个酒客终于开口,他穿着一身在这样的天气明显过于单薄的宽袖道袍,他的脸在昏黄的油灯里有些看不清,但从他侧脸的轮廓看,能清晰地察觉到一股疏狂。“我当然要去。”另一个酒客也开口了,他更加的狂放,一头长发披散着,如被大风吹过般肆意凌乱着,一身不知道穿了多久的袍子随意敞开着,袒露着胸怀,一张不知道饱经了多少风霜的脸孔,嶙峋的胡渣满布着。他是一个看起来无比颓唐的人,但你只要看着他的眼睛,你就会明白他绝不像他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因为他有一双即使在这样的昏黄的灯光里也无比明亮的眼睛。无比明亮,无比锋利,凌厉的像是黑夜里最亮的星辰。他还有一把好剑,一把即使被破布缠着,油污沾着,随随便便就那么放着,也能够让人心惊的好剑。“你会死的,那可是……”穿着道袍的疏狂男人叹了一口气,“一条龙啊。”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用一种呻吟的方式说出来的。“死有何妨?再说,他们不就是想让我死吗?哈哈哈哈哈!!!”那狂放的男人蓦然大笑了起来。笑声直震得整个屋顶都抖动了起来,那原本就瑟瑟发抖的酒肆老板更是吓得差点掉到了桌子底下去。他连忙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再看那两个酒客。只是心里默念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这些ri子也真是不知道遭了什么邪了,先是山里出了什么妖怪,紧接着又是来了些乱七八糟的像是什么道门中人,整天在山上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干什么,将好好的生意都搅没了,真是的。哪来什么妖怪,要说妖怪,他们才是妖怪。哎,真希望老天爷保佑,这些事情都快过去吧,让自己好过点太平ri子吧。那边酒肆老板兀自在腹诽着什么,这边的狂放男人又一次大笑了起来。“我秦争十三岁出道,挑遍八大道门,一个人一把剑,闯遍天下,我和老天争了一辈子,怕过什么,不就是一条龙吗?”狂放的男人几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秦争,不怕。”“我知道我劝不住你。”道袍的男人再叹一口气。“你本就不必劝我。”自称秦争的狂放男人眼如星辰,在昏黄的灯光里几近刺目。“可是你我毕竟相交十数载,我见不得你去死。”道袍的男人叹第三口气,“其实……”“你不必再说了,我秦家虽亡,可我秦家的气不能散。”秦争霍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酒肆老板的面前。“客……客官……”酒肆老板一见一个狂放的yin影笼罩在自己面前,吓得魂魄都要出来了,声音颤抖不已。“老板,给我一壶最烈的酒。”秦争此时的语气却平静了下来,并没有方才的锋利。“好……好的,您稍待……”酒肆的老板颤颤巍巍的从柜台下面,拿出了一壶酒。“多谢。”秦争的嗓音沙哑,却并不能掩盖他的有礼。他将几枚铜板放在了柜台上,拿过了酒转身再次轰然大笑了起来。“来来来,你我再痛饮一杯,此后再无遗憾。”“好!!!”那道袍的男人似是被秦争气血所激,也徒然狂放了起来,他霍地起身,将头上的道冠一摘,一头长发飞舞,身上的那股疏狂之气更甚,“酒来!!!”他大笑着朝秦争手里的酒壶一招手,那酒壶就飞到了他手里,他举起酒壶就朝着自己嘴里连灌了三口。“好酒。”他擦了擦自己的嘴,将酒壶重新朝秦争扔了过去。秦争也不多说,拿着酒壶也是连灌三口,大笑道:“果真好酒。”两个相视一笑,连笑三声。“今夜一别,或再见无期,你……”道袍男人看着秦争,眼神闪烁,“保重。”“保重。”秦争点了点头,提起了桌上的那一把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长剑,不再说话。只是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但就在他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陆崖!!!”他猛然吼道。“陆崖在此!!!”那道袍男人轰然允诺。“如果今夜我死了……”“如果今夜你死了,每年一壶浊酒,两支香烛,几许纸钱,奠你秦家不散英灵。”“不需要,如果我死了,我只求你照顾我那孩儿,告诉他,我秦家男儿,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好,我陆崖发誓,只要有我陆崖一天,秦家的血脉,亡不了。”“好!!!”秦争再无牵挂,提起那壶酒猛灌一口,大笑道,“我秦争一辈子喝过最好的酒,见过最美的女人,大风山上称过王,天机阁里打过架,只可恨……只恨我再也见不到我秦家重回蜀中,桃花满山的那一天了。哈哈哈哈,我恨啊,我恨!!!”语毕,推门而去。门外,落雪不停。陆崖站在门口看着秦争离去的方向,只听得呼啸的风声里隐约有歌声传来:昔有狂剑客,只手曾斩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歌声嘹亮,直冲天宇。最后一个字落下,原本被浓雪遮蔽的天空轰然洞开。圆月当空。是夜,青丘山龙吟不绝。大雪满山。————————新人新书,更新极速。求推荐求收藏。每天吐血更新,绝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