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暮云的试验

第十四章 暮云的试验

崔仵作说道:“死者的死亡时间为未时到未时四刻之间,死者身上有多出伤痕,尤其脑部创伤比较严重,骨头也多出断裂,但是这些都并不至死。真正的死因乃是瞑香膏引起的窒息。”

陆俊生点点头,表示对崔仵作的看法没有异议,他补充道:“死者身上的伤痕皆是早晨被殴打而留下的,血已经止住,并无新伤。”

听完两人的话,凌知县叫道:“本官就说吧,那瞑香膏就是凶器。现在正是申时一刻,也就是说死者差不多是一个时辰前死的。”

暮云则说道:“窗户是我打开的,我可以肯定之前窗户都是从内部关死的。能够从这间屋子进出的地方,就只有房门了。要想知道凶手,恐怕还得问问看守房门的两位家丁。”

于是几人便出了房门。屋外夏天旭已经停止了殴打两名家丁,那两名家丁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显然受伤不轻。

陆俊生看了一眼面上既悲痛又愤怒的夏天旭一眼,俯下身子冲着地上的两名家丁问道:“你们负责看守夏虎的房间,期间可曾见到有他人进入?”

一名家丁虚弱地回答:“刚才……刚才老爷已经问过我们了,并……并没有他人……在我们看守期间……进入过……少爷的房间……连我们自己也并未踏足……陆大人,我们真的不是凶手……我们真的没有害二少爷!”

另一名家丁则说道:“我们是接替白捕头来看守二少爷房间的。陆大人,您可以问问白捕头他们!”

陆俊生站起身来,望向一旁的白亦飞。

白亦飞急忙回答:“回陆大人的话,卑职看守期间,也并没有其他人进入过夏公子的房间。”

只听夏天旭冷笑一声,恶狠狠地盯着白亦飞说道:“都说没有其他人进过我儿的房间,那么加害我儿的,要么是那两个家丁,要么就是你!白亦飞!”

白捕头刚要辩驳,凌知县急忙说道:“夏老爷,不可能是我的人干的。刚才验尸已经得出了结果,夏公子死亡的时间是未时到未时四刻之间,是死于瞑香膏的毒烟。这样的话如果算上夏公子开始吸入瞑香膏毒烟时间的话,顶多可以追溯到午时过半。也就是说,凶手是午时过半在房间内点燃瞑香膏的,可那个时候,白捕头正与我们一起在夏府门口跟乱民对峙,哪里有时间会害夏公子?”

白亦飞也说道:“知县大人说的没错,刚到午时的时候,我找来了这两名家丁看守房间,便前往客堂听诸位的商议。我离开的时间与凶手下毒的时间相差了半个时辰,我又不会分身之术,也从没进过夏公子的房间,怎么可能加害夏公子。所以无论怎么看,加害夏公子的都是在我离开之后一直守在这里的这两个家伙。”

夏天旭听完,视线重新转到那两名家丁的身上,那两名家丁瞬时吓得颤抖不已。

暮云听后心中暗自点头,这样的说法倒是说得通,白捕头离开半个时辰之后,瞑香膏才被点燃,所以嫌疑最大的自然是接替白捕头留守此地的两名家丁。

想到这里,暮云又有些疑惑,如果真是这两名家丁所为,那么他们在看守期间有多种方法可以害死夏虎,为何要选用瞑香膏?并且还在现场留下了那些灰烬。可是……如果换作是白捕头所为,那么他在案发时间一直都在凌知县等人身边,有不在场的证明。

暮云绞尽脑汁,不断思索:夏虎在有人看守,且门窗紧闭的房间内遇害,凶手真的是看守房间的家丁吗?如果是跟油灯和那些灰烬有关,凶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此时只听凌知县说道:“夏老爷,把这两个家丁交给本官带回审讯,必将给你一个交待。”

夏天旭冷笑连连:“昨夜你带走的人,到今天都没有审出结果,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这两个人你不必过问了,我有我自己的办法。”

陆俊生听到此处按捺不住说道:“夏老爷,如果你滥用私刑,让这两人有什么意外,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夏天旭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办事用不着你来教。夏某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们可以离开了。”

陆俊生正要发怒,却被凌知县急忙阻拦。同时,凌知县对夏天旭陪笑道:“那么我们就不打扰夏老爷了,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只需派人来通传即可。我们就此告辞。”

说着凌知县便拉着陆俊生离开。临走之时,凌知县生怕夏天旭会加怒白捕头,便把白捕头和之前跟他一起看守夏虎房间的那名捕快也带走了,只留下其他的捕快协助夏家。

没一会夏天旭吩咐了几个人把那两名家丁拖走,两名家丁一阵哀嚎求饶,也不知道是被拖去何处。

暮云想要阻拦,却被魏弘逸劝住:“暮老弟,这种事情我们管不了的,算了吧。一切都有官府的陆大人盯着呢,不会出什么事的。”

没多久闻讯的夏夫人也赶了过来,跟夏瑶两人撕心裂肺痛哭不止。

暮云见得这个样子,摇了摇头,便与魏弘逸和肖六两人返回了客房。

……

客房之内,暮云还在怔怔出神,细细思索着白日里发生的一切:

“那些灰烬……现场留下了那么明显的线索,要么是凶手故意故布疑阵,迷惑我们;要么……是凶手弄出一切之后,便没有机会再返回处理掉灰烬!如果是这样……那么白捕头便依旧有嫌疑……”

“我是否可以这样假设,白捕头在看守期间,进入夏虎的房间内做了一些布置,然后找来了两名家丁顶替他看守,他自己却离开,这样就制造了他不在场的证明。在他离开半个时辰之后,他所做的布置生效,瞑香膏被点燃,从而毒死了夏虎。”

“如果按照这个推论的话,就得知道白捕头究竟是做了那些布置,这些布置一定就是跟油灯、油纸和棉线有关……”

想到这里,暮云急忙派丫鬟送来了一些油纸和棉线,并且点亮了油灯。

“凶手要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呢?”暮云百思不得其解。

他找来了一团桉叶代替瞑香膏,先按照凌知县的说法,把一尺长宽的油纸包裹了桉叶,然后再用三尺长的棉线吊着油纸放在油灯之上。很快油纸便被点燃,油纸燃烧得极快,没一会的功夫就连着内部的桉叶和棉线都烧得一干二净。

“这燃烧的时间未免也太短了吧,别说半个时辰,连半刻钟都没有。”暮云疑惑地说道,“如果我多加几层油纸会是如何?可是现场的灰烬证明当时只有一张油纸……不管了,试了再说。”

于是暮云改用多张油纸包裹桉叶燃烧,可是却依旧很快燃烧殆尽。

“并没能延长多少时间……看来凌知县推想的那个方法是错误的。”

暮云忍不住狠狠地挠了挠头皮,突然发现有两双眼睛正紧盯着自己。他扭头望去,原来是魏弘逸和肖六,自己沉浸于试验之中,倒是没有留意两人就这般一直观望。

看得暮云终于从沉浸试验中回过神来,魏弘逸问道:“暮老弟,我们看你在这少了半天纸了,是不是在祭拜谁?可是祭拜先人并不该烧油纸啊?”

“去去去!”暮云没好气地说,“我是在研究,如何才能让一张纸缓慢地燃烧,并且能烧半个时辰。或者说,能够有什么办法,让纸突然在半个时辰后突然燃烧起来。”

“我还当你在发什么愁,原来是在想这么简单的问题。”

“简单的问题?你的意思是……你知道该怎么做?”

“那还不容易?”魏弘逸说道,“你就让纸在半个时辰后放在火上就行了。”

暮云一听恼怒不已:“你还真会说笑,我是在说认真的事情!等等……你的这种说法好像也有一定的道理,让纸半个时辰之后再放在火上……可是这该如何做到……不行,这种办法太玄乎了,更加不可能!”

时间在飞速流逝,暮云却依旧一筹莫展。

魏弘逸看了暮云试验了半天,觉得无聊,便带着肖六出了客房,也不知道去何方闲逛。

屋外可以听得一众丫鬟和家丁忙个不停,暮云知晓,他们是在忙夏龙和夏虎的后事。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得有些感叹,夏龙的恶行自己并不知晓,但是夏虎的恶行自己却是亲眼目睹,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遭到了报应,失去了生命。

夏龙和夏虎死了,接下来,估计夏瑶也会有危险。可是此时所有有嫌疑的人都被带走了,无论是湿了头发的人,还是看守夏虎房间的人,连白捕头都离开了夏府。暮云实在还想不通谁还会继续加害夏瑶。

想到这里,暮云突然一惊,如果夏瑶就是凶手呢?夏龙的案子还好,但是夏虎的案子却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因为夏瑶和白捕头一样,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暮云又想到了那名阴森森的王教头,那名极少露面的夏夫人,甚至还想到了那名脾气暴虐的夏天旭,就连凌知县也被他怀疑了一遍,却总觉得除非那两名家丁说谎,否则没有可能。

那么……那两名家丁真的说谎了吗?暮云想不通,只觉得想得头痛欲裂。

正当他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有丫鬟来通知他,陆俊生到访。

当暮云出了客房门迎接陆俊生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经不知不觉中中黑了下来。陆俊生就立在门外,尽管断了一根指头,可他却依然面色如常,为了案子奔波不止。

暮云急忙把陆俊生迎了进来,陆俊生一进入屋内,就看见了桌上的油灯和暮云试验用的油纸。于是他就直接开门见山:“其实我在知县府衙,也在做这个试验……”

暮云一惊,急忙问道:“陆大人可是有发现?”

陆俊生沉默了一会,说道:“算不上发现,只是说出来,或许对暮大人有所帮助。”

只听得陆俊生继续说道:“我试验分三个方向,一是如何让一张纸能够烧半个时辰;二是如何能在半个时辰后产生火焰;三是如何能让纸在半个时辰后接触到火。”

暮云一听,就知道陆俊生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不由得期待陆俊生接下来的话。

“我做足了很多准备,尝试了很多办法。但是一旦结合当时现场的情况,就根本经不起推敲。唯一个办法有点启发,但还是不够。”

“陆大人,是什么办法?”

“我把一张纸浸湿一部分,然后放在油灯上,这样这张纸可以很长时间之后才会燃烧。”

暮云听到这里一拍脑门:“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还是陆大人厉害!”

陆俊生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我所使用的只是普通的白纸。但是现场我们发现的却是油纸,油纸并不吸水,也不会被水浸湿,这样的话,我的这个办法根本毫无意义。”

顿了顿,陆俊生说道:“我没办法想出那些灰烬的作用,就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比如,看守夏虎房间的那两名家丁是否说了谎。但是……我来拜访你之前,在夏府内找过那两名家丁,却不知所踪,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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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案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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