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金箍棒
第4章金箍棒
外面喧闹起来，有小妖怪进来报告，说是有天庭的神仙过来叫阵。
易傲微微挑眉，看着我，问身后的小妖：“可知来者何人？”
小妖的头都要伏到了地上，回答：“斗战胜佛。”
易傲又问：“他带了多少天兵天将？”
小妖答：“只他孤身一人，未探得有其余助阵者。”
易傲大笑道：“好歹这一点还像他！”然后转身，“取我披挂和兵器来。”顿了顿，侧头问我，“你不一起来？”
我承认他的侧脸很帅，但这并不能影响到我，所以我摇头拒绝：“你何必说废话。”
他笑得很是狡诈：“其实你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吧？身为妖魔，你不知道他是会杀了你，还是放了你。杀了你，他不好过；放了你，他回天庭还是会不好过。”
我突然觉得好笑：“易傲，你永远不要以为你能看懂女人的想法。”虽然我堕落回妖魔，好歹还是女的。
“哦呀？”他故作潇洒状，道，“那你为什么由仙身变回妖魔鬼怪，你莫非完全想不透理由？”
我想了，理由还很充分：“是你搞的鬼。”
他连连摆手：“别把我想得那么厉害。月亮，你一直被心魔缠绕，虽然成仙许多年，魔念其实深种了许多年，或者说，从你成仙那一刻起，魔障正式侵占了你。我只是恰好在这个时间遇到你，帮你释放了出来。”
此魔洗脑的功力不算强，最多就是比我还会啰唆，连我都嫌弃：“你说得真玄乎，不如干脆说，我是想男人想得寂寞到要成魔才好。”
他微微笑：“很多时候，大家都喜欢用自嘲的方式来摆脱尴尬，月亮，虽然你已经这么说，你确实是想孙悟空想到寂寞得要成魔，可惜他不是男人。”
他是公猴子，我知道。
我最讨厌有人提醒我这一点。
小妖在此期间已经抬来披挂和武器，他又说：“随我一同出阵吧，你大可幻化成别的模样，又可以看到孙悟空。”随即转身，由小妖帮他穿上披挂金甲，他抬手拿起九龙回日刀。
我承认被他的话所引诱，挥手变了模样和装扮，还是忍不住要说：“先不说美男子普遍用剑……金箍棒看着更顺眼。”
他回头看我，眉眼间似是微微一怔，随即大笑起来。
这个家伙，总是喜欢笑，好像笑起来很爽似的，实际上我想，他大概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能说什么而已，于是死撑着要面子。
随他出了结界，我回头看结界，这才知道他的……或者该说是妖魔两界此次结盟的力量有多么强大，这结界，饶是谁看了，也只能摇头不已，根本找不到破绽。
他转头看我，低声笑道：“这结界的关口是我，除非我死了，不然结界永远不会被破。而我不会死。”
我觉得他太自大：“放心吧，你要死了，我会逢年过节给你供奉一些香蕉桃子。”
我承认，从那个脑子有问题的混世魔年代开始，我永远都会认为给除猴子之外的活物每天只吃香蕉桃子是一种非常残忍的折磨，尤其是当我不是那么真的太想用血腥的手段折磨他的时候。
我知道我为什么不想那么血腥地折磨他，因为那个折磨他的前提是他已经死了。
那样的话，我不必要纠缠着他不放，还是让他早早超生为妙。
又或许，身为魔王与天界作对，他最终连魂魄都会散去，不得超生，我也只是留个念想而已。好歹他确实长得很好看，并且目前为止，对我没有构成威胁，若要为敌可以，他若死了，我倒还是会将他敬为朋友。
想起偶尔从轮回镜中看到尘世人间百态，往往有一辈子的死敌，生时每日算计着非要将对方置于死地才算好，可是若敌手死了，自己又开始怅然若失，我甚至看到有人将自己终身的仇敌算计死，然后自刎于对方坟前，低呼“我来陪你罢”。
我觉得，我大概真的是在当年西行路上跟了太久，沾染了太多的人气。
无论如何，易傲若为人，也定将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将他放在何处，他都可以轻易脱颖而出，实在是因为，他与周边的太过云泥。
又当然，除了与我眼前的相比。
孙悟空——不，斗战胜佛站在我们对面，张口便道：“一品紫，你跟着他做什么？”
我左右张望一下，看向他。
我确定我的幻化很完美，可是我忘了他有火眼金睛。
我居然忘了，居然忘了……多可笑，我记得他的七十二变和筋斗云，记得金箍棒，甚至记得紧箍咒，可是我忘了他的火眼金睛。
怎么可以忘掉？他难得夸我长得貌美如花、花容月貌，就是因为这火眼金睛。
虽然事情实情是，千年之前我问他：“悟空，你用火眼金睛看我，会看到什么？”
他回答：“无聊。”
我纠缠不休，他皱着眉头瞟我一眼：“花。”
“我知道我长得漂亮像朵花！”
——这就是实情。
虽然是偷蒙拐骗得来的夸奖，我其实要求很低。
但是现在，我居然忘了，该挨千刀的混世魔，肯定是那千多年前的桃子香蕉把我吃得记忆都不好了。
易傲此魔太讨厌，偏要扰乱我散发忧伤情绪，插话道：“孙悟空你豪气盖世，凭实力乃妖界之王，妖魔两界如今已结盟，不如我俩共坐这结盟宝座，攻回天庭，就是换了这片天又如何？”
他一挥手，豪气无限。
多么像当年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那时候，孙悟空不满弼马温一职过于卑贱，一怒之下推倒公案，奔回花果山，召集七十二洞妖王与六兄弟，竖起“齐天大圣”的旗杆。后被太白金星再次领回天庭，吃了蟠桃与丹酒，再次叛出天庭决心不回，面对十万天兵天将，亦是擎着金箍棒，一路杀了那十万乌合之众个溃不成兵。那般威风，时至今日，说起那时，天庭依旧有仙啧啧不已。
我这边感慨，易傲又打断我，走上前一步：“既然你不肯，虽然我敬孙悟空一世豪杰，对你斗战胜佛亦无话可讲。”他挥起了手中的刀，孙悟空亦提起了手中的棒。
我看着他俩打斗到了半空中。
两道身影激战得不可开交。
我觉得这实在不叫个事儿，两个男人（公猴子暂且算作男人，那个自称毫无性别的由佛变魔的也暂且算作男人）在那里打斗，我一个女人在这里张望，太像人类戏台子上所唱的戏。
这出戏中唯一可惜的，就是他俩的打斗与我毫无关系，我真真正正只是个旁观者而已。
打斗到激烈处，易傲一挥手，突现另一个他，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八生十六……一直到出现了许多的他，将孙悟空团团围住，集体挥起手中九龙回日刀朝孙悟空砍过去。孙悟空亦不慌张，伸手扯下毫毛一吹，化作千百个孙悟空，同样金甲长棒，抬棒迎战。
纠纠缠缠，一个易傲对一个孙悟空，一群易傲对一群孙悟空，半空中一片混战。
我觉得，这大概叫作打群架，两个人打群架。
这两个人，都是太寂寞了。
如果你一定要换句话来说，可以说他们是吃撑了。
“以为是绕近路，结果遇到如此晦气的事。再绕再绕……”
这声音虽然隔得比较远，在风中有些飘忽，我因正处在高度警备的状态，便听到了，也辨出来了，旋即转身朝一旁悬崖下林子飘去，扬声道：“净坛使者何往？”
前方的身影一顿，他缓缓回头，笑道：“小娘子何往？不如一道？”
我也笑：“你不怕我是妖怪？”
他笑着笑着，抬起手中的九齿钉耙便舞过来：“我道你个妖物还敢过来，不知道爷爷的威名？！”
我忙闪开：“猪八戒！你当真不认识我了？”说着，抬手抹去脸上痕迹，露出原本模样。
他却继续一耙过来：“爷爷打的就是你这送上门的妖物！”
好吧，我现在确实是妖物……但我依旧严重怀疑他是在为了西行途中我常戏弄他而在借机报复：“我是月亮！猪八戒你别打了！”
他闻言，停下，望我许久，随即骇笑：“什么妖物这般不长眼？居然照着孙月亮的模样化形？你会被那猴子打死的！”
我抬手拍自己额头：“我说过不要连名带姓叫我！”太难听了……
他一愣：“你当真是孙月亮？”
“说过不要这么叫我！”我深呼吸，“要不要我把你一路上的风流债全翻出来你才信？”
他忙求饶：“好月亮，陈年旧事，你全给老猪翻出来，这还……你怎么在这里？你该是和菩萨去南海修行才对，而且……”他渐渐神情又防备起来，立起耙，“孙月亮自成仙后不苟言笑，也不顾念旧日情分，怎么会对我这么说话？她潜心修佛，怎么会堕成妖魔？”
“不苟言笑，不顾念旧日情分……”我嗤笑，“原来我成仙后是那样子？但你每次都还和我打招呼，真是难为了。”
他将信将疑：“你当真是孙月亮……一品紫？”
“我已经不是一品紫了，只是孙月亮。”我苦笑，“我一直以为只有别人成佛之后变了，哪里想过自己也变了。倒是你，一直都没变。”永远怕事贪闲，好吃懒做。
“我怎么就觉得你不是在夸我……”他嘟囔着将九齿钉耙收起，望我，“你怎么成这样了？”
“说来话长。”我说，“那边斗战胜佛和魔王在打架，你不去凑个热闹？”
他嘿嘿笑：“我老猪不喜欢凑热闹。”
说罢转身就要开溜，我忙追上去：“猪八戒！你该去帮孙悟空！他俩正打得难舍难分，你此时过去，肯定能助悟空一臂之力，情势即刻就能逆转。”
“我才不信你！”猪八戒反应剧烈，“好不容易捞了个净坛使者受供奉，现在过去不是被猴子一棍子扑死就是被那劳什子的魔王给一刀砍死！你个家伙，只会帮着那混猴子，你才不会好心给俺老猪指派好事，肯定是骗我的！”
“无论如何吧，你去不去？”
他瞥我：“那边谁胜谁负了？”
“你过去就能决定谁胜谁负了。”我说，“现在给你捡个烂便宜，那两人打斗起来不相上下，你若帮着孙悟空，魔王必败，你倒是还能在玉帝面前捞得个功劳在。”
“此话当真？”
我笑：“你不信我？”
他似乎是犹豫了会儿，我又说：“或者你不怕日后我去菩萨面前告上你一状？”
“孙月亮！我就知道你只会帮着那泼猴子！”猪八戒大叫，“罢了罢了，老猪只恨今日没能绕路绕得更远些！”
我笑而不语，转头看来处，长叹一口气，他朝那两者打斗之处行飞过去，我跟在他身后。到了那地方，他举起九齿钉耙，喝道：“妖孽！俺老猪来给你一耙！”
说着，猛地回转身一耙朝我面门砸下来。
我早有防备，双手中现化出一对百花折叶短剑，挡下他的九齿钉耙，向上一弹，趁机往旁侧身，又一个转身，短剑朝他刺过去。
他被刺中了，因为易傲帮了我，他忽然回头对准猪八戒伸手一弹，猪八戒全身动弹不得，被我双剑刺中，嘴角缓缓流下略带些乌黑的血。
他看着我，有些发怔：“孙月亮……”
我看着他，不说话。事实上也无话可说，我总要让他在最后这一刻得到一点清净。
于是我一脚把他踹下了云端，他掉下去，比一根针掉到无底洞里还要安静。悄无声息。
那边由于易傲抽身帮我，分身全部无以为继，幻影散去，他急退到我身边，大笑：“月亮做得好！”顿了顿，又道，“不过你总喜欢把他们踹到云下去毁尸灭迹的行为……”
孙悟空则是立于云头，居然没有大吼大叫，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他的目光很复杂、很陌生，风吹起了他的战袍，他孤身立于那里，看着我和易傲……也许没有看易傲。
已经等了千万年，等他眼里只看着我一个人。
当他还是巨石的时候，当他刚开始成为石猴的时候，他的眼里就只有我。在那之后的千万年间，我数不清多少次想再回到那个时候，可是无可奈何。
他的眼里和心里都多了那么多，除去如来和观世音等等之外，甚至包括唐僧、猪八戒、沙悟净、白龙马以及一众妖怪，总之非常多。
甚至有时候我会想，除了我之外，他全都看在眼里放在心里了。
我甚至不能自我安慰说这证明我在他心目中和那些存在不同。这摆明了只能用来骗笨蛋，虽然他总是说我笨，我总不能真的笨了。
现在，他眼里终于只看着我一个人了。
但我恐怕，他的心里再也容我不得了。
易傲这次很识相，站在我身旁，什么话都没有说。也幸亏他没有说话，不然我可能会直接转身再将百花折叶短剑刺到他身上，至于能否成功这是未知之数。总之我已经不介意和他窝里反了，反正我和猪八戒都窝里反了。
现在想起来，其实或许我也没有那么憎恨猪八戒，最多就是讨厌他懒和喜欢说猴子的坏话而已。
那个时候，其实他还对我不错，除了经常会故意戏弄我之外，吃饭的时候他总是会让着我——不过我觉得那大部分原因是由于他觉得我并吃不了什么，我是花精，就算只喝露水都能饱。
偶尔帮我赶赶小虫子，众所周知，花上面爬了小虫子是件很让人头疼的事，尤其是春天和夏天。
——无论如何，当他离了之后，才往往能找出思念，若真摆在了眼前，怕是我又要嫌弃他。
但又无论如何，我就那样把他给踹了下去，比推木叉下去还要狠，就那样把他踹了下去。而他实际和木叉是不同的，木叉和我并无感情，我与他虽一同在南海修行，我比他地位低，又不喜搭理人，他地位比我高，自然不屑于和我来往。
但猪八戒，我与他曾一路西行，途中岁月不是作假，日后我成一品紫，他成净坛使者，他地位远高于我，又见我冷淡模样，依旧每每都凑过来打招呼，自顾自说些话，偶尔带些小玩意。
过了许久许久，孙悟空一挥金箍棒指着我，不管挡在我身前的易傲，他一字一顿道：“你过来，孙月亮。”
我立刻要上前，被易傲制止：“月亮！”
“他若叫我，死也要去。”我望着他的眼睛，笑得我觉得我此时肯定很漂亮，或者很狰狞，因为我看到了易傲眼中暗涌的潮。
他长叹气：“那你杀净坛使者有何意义？”
“总之不是为了你，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觉得他真是太无聊，管得太多了，“我要杀就杀了，他说孙悟空坏话，我为什么不杀？”
易傲反而笑：“那我也说，你也杀？”
我点头，他大笑着摇头让开，我上前，迈过一朵又一朵的云彩，走向孙悟空，我多么希望这是我们的婚礼，我可以就这样慢慢走到他身边，牵住他的猴子爪。
但事实是，当我走到他面前停下来的时候，他握紧了手中的金箍棒。
我说：“你是巨石的时候，帮我挡过太阳，是石猴的时候，助我幻化人形，成为美猴王的时候，扶我成为副王，被封齐天大圣的时候，我随你一同被封为蕙兰小仙，你西行取经成为斗战胜佛，我随你西行，被封一品紫花仙。”
过了许久，他道：“前事不必再提。”
“为什么不提？好歹也要我帮衬你一次。”我笑，“我已经等得太久，你不要再做斗战胜佛了。”
他沉默更久，说：“我没让你等过。”
这句话是说得最残忍无情的。虽然我早早就知道是自己一厢情愿，好歹不要在旁人面前这样说吧？太不给面子了，我无论如何还是要混下去的……好吧，或许不混好了。
我闭上眼睛，说：“那就一棒子打下来吧。”
等了许久，却没有一棒子打下来，我睁开眼睛，笑道：“你舍不得？”
他不言语。
我偏头，看到就在我头边上的金箍棒。这个家伙，还是动了手，只是还是下不了最终那一手。
但事情貌似又并不是这样，金箍棒往旁闪去，他面露不解，握紧金箍棒往我脑袋凑，金箍棒又往相反方向躲……一猴一棒，玩拔河比赛玩得不亦乐乎。
我被这种总是打断剧情的事情已经惹毛了：“喂，你——”
他稍稍偏头，金箍棒从他手中缩小飞出去，站在一旁，棒头摇个不停。
……
也许我也是被暗恋的，我被金箍棒给暗恋着，这真是一件让我头痛的事情，我该怎样才能又拒绝金箍棒，又不伤害它幼小的心灵呢？实际上我只爱它的主人……好吧，也许我没必要纠结这种事情，这幽默大概用的不是地方。
猴子似乎有些生气了，他上前一步，金箍棒就后退一步，他再上前，金箍棒再后退。猴子终于彻底生气了，喝道：“你给我过来！”
金箍棒有些踟蹰着朝他蹦了蹦，又停下，继续摇头。
猴子真的生气了，我看得出，我也知道为什么他会生气。
金箍棒陪伴他日日夜夜，或许加起来的时间，比我陪他还要久，陪他一起上下战场面对一切妖魔鬼怪或者神仙人类……也许，他只爱金箍棒。
这真是纠缠不清的关系，我爱这猴子，这猴子爱金箍棒……金箍棒爱我。
太惨烈了。
现场有些僵持不下，我听到耳朵里响起的声音：“我们该回结界了。”
我知道是易傲用传音入密告诉我，我觉得很没有必要，因为我是个大嘴巴，我会立刻说出来：“我要回结界了。”
孙悟空放弃和金箍棒沟通，转头看着我，说：“今日不打死你，来日你若还和妖魔为伍，我定不饶你！”然后他转身，大红的战袍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他伸手，金箍棒跳到他手上，他离开。
他越行越远。
我笑着问：“我已经是妖魔，不跟他们为伍，跟在你身后面成何体统？你愿意让我跟着你吗？”
我想他大概没有听到，因为他的脚步没有一瞬间的停留。
我于是大叫出声：“孙悟空！这是一个阴谋！全都是一个阴谋！这是一个把孙悟空杀掉用斗战胜佛来换的阴谋！但是斗战胜佛抵不了齐天大圣孙悟空！我们亏本了！”
他大概听到了，但他还是没有回头。
我就这样看着他消失在了云端里。
一如这么些年以来，我偶尔去天庭，遇到他，他也是这样，和我擦肩而过，沉默着走远，越走越远，只是那时候，我也不叫他，我也走。一个人走，走一步是一步，两个人走，走一步，就隔了两步的距离。
终于下定决心，让自己再回头看他一眼吧，他却已经消失在了云端。
每次都这样，我们偶尔会更像两个小孩子，玩着乐此不疲的，只有我们两个玩的小游戏。
猪八戒经常试图加进来一起玩这个游戏，却总是被无视。
他总是抱怨，总是抱怨……这下子好了，他再也不必抱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