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阿碧丝毫未察觉到我的异样,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后,继续说着。
而我身旁的阿奴,微微转身,看我一眼后,默默向我走了一小步。
赵梦姑娘的师父青山道人,本就不满万刃,阻止了一次后无果,带着满身伤痕回了青玉山。
等伤好出关之际,却得到了小徒弟与魔头成亲的消息。
心中骇然,忙赶至了枫州。
此事,万刃自然早有对策。
便在成亲之前,将一玉瓷瓶递给我,让我在青山道人到来之际,设法让他吸入鼻中。
成亲之日,青山道人果然气冲冲而来,我则按照万刃的吩咐,将那玉瓷瓶拿到道人面前,故意拔开了木塞。
片刻后,青山道人便疯症发作,与万刃扭打在一起。
真人死亡的消息传来时,我还在屋子里休憩着。
本来还想去万恶楼探探情况,谁知,刚走到屋门前,却听远处,万刃的侍卫大会上能喝道:“快,围住屋子,别让阿碧那贱婢跑了!”
听到这话,我也明白是做了万刃的刀。
本想走出屋子,与他当面对质。
可就在右手握住门框时,我却是退了回去。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默默将右手伸进了衣襟内,摸出了一粒药丸。
那药丸是以前机缘之下,遇得一神医,神医见我总受欺凌,便送了我一些假死药丸,用死来脱逃欺辱。
正好,还留下一颗,我便将那粒药丸塞进了嘴里。
片刻后,我便失去了知觉。
我的上牙和下牙咬的“吱吱”作响,却也不肯多发一眼。
阿奴上前一步,挡在阿碧面前,耐着性子问道:“之后呢?”
阿碧直起身子,端立立坐起,顺势整了整那头乌黑亮泽的长发,哀怨惆怅道:“再后来,我是在一处乱葬坟内爬了出来,一路蹒跚至有人烟处,我这才知道万恶楼已经覆灭。”
侥幸得生机,我自然万分珍惜。
便扮了丑相,一路游荡。
就这么飘了几日,我实在饿得不行,见那绮梦楼征召侍女,为了混口饭吃,边大胆混入其中。
谁知
说着,阿碧已经泣不成声。
我拨开阿奴的身子,盯着呜咽的阿碧,颤声道:“谁知,那万刃就是绮梦楼之主,你便成羊入虎口!”
听我此言,阿碧泪珠子掉的越发迅疾,似是胸中的万千心酸苦楚被打开了阀门般,喷涌而出。
这美人落泪我哪有心思去疼惜,一把拽起她松散的衣领,将她生生拖离了地面。
“你说是受万刃指使,可有证据?”
我眸子泛出猩红血丝,声音却是平静如常。
这截然相反的显现,吓得阿碧缩着脖子,半响吐不出一个字。
“说!”
我一声怒喝,惊得阿碧突地一哆嗦,这才开口道:“证据,那瓷白玉瓶是他亲手交到我手里,青山道人也是死在他手里,这,这不是证据么?”
在我越发赤红的双眼中,阿碧的声音越发细弱,最终微不可闻。
“这全是你一面之词,我要如何信?”
我攥紧了颤抖的双手,再次问道。
阿碧猛然抬眼看我,带着怒气道:“我说了这些,便是与他为敌,要不是姑娘威胁,我决计不会说出这实情,姑娘若是不信,我愿和他当面对质!”
松开阿碧的衣领,我连连后退。
摇晃着炸裂开来的头颅,像是要把阿碧的话甩出脑中,一字不剩。
恍恍惚惚间,被地上的绊了一个趔趄,我身形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阿奴见状,那前倾的身子迅速向我奔来。
待走进了,我眼中的惊慌与绝望刺痛了她的心。
毫不迟疑的蹲下身,阿奴一把将我拥入怀中。
“赵梦,冷静,冷静下来!”
说着,轻轻抚着我的后背。
待听到我的呼吸平稳后,赶忙收起了双臂,背对着我站起了身。
给脆弱的我,留了一份体面。
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渍,我整了整衣衫,这才站起了身。
遥遥望着五步开外,直直盯着我,一脸见鬼的阿碧。
我凛然道:“阿碧,你可愿和我联手,将这万刃剥皮抽筋!”
阿奴本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我,似乎还从我就是赵梦的事实中没有回过神。
听我提议,忙敛了那份失态,一脸欣喜又带着怨恨的望着我,咬着牙道:“好!”
于是,在这洁白如棉花的雪地上,“骨碌骨碌”的行着一辆马车。
马车外,则跟着两位姿容秀丽的侍女。
看着身形窈窕,面容姣好的侍女,那匆匆而过的行人,不禁伸着脖子朝着马车内望着。
都在想:这侍女都这般秀丽,那马车里头的姑娘该是多么国色天香啊!
——
常州与荆州的交界处。
一衣衫褴褛发丝蓬乱的男子正疾步前行。
步子虽端端正正,可那落下的脚印,左脚印明显浅于右脚印。
由此可见,男子显然左腿有伤。
步伐毫不停歇的走到五百步外的一处木屋前。
立在木屋前,男子整了整身上的衣衫,捋了捋头上乱蓬蓬的发丝,这才抬起右手,用取其指节,轻轻敲着厚实的木门。
刚敲了两声,屋内便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
随后,那扇沉重的木门“咿呀咿呀”的缓缓打开。
在那一张黝黑沧桑的脸颊从门内露出来时,吕浩挤出两年前那张人畜无害的招牌脸,拱手道:“大哥,小弟乃一介商旅,本想趁着还未寒冷之际,去常州购进一批棉花,制作冬衣,可不料却被山匪所劫,丢了金银不说,还差点丢了性命。”
说着,吕浩是连连摇头,眼中满是侥幸逃生的惶恐。
叹了口气,吕浩又继续道:“失了那几个忠义双全的弟兄,我这才侥幸捡了一条命,谁知,这山人迹罕至,寻了好几天都未遇上一个人影,今见大哥屋子杵在雪地里,我心中欢喜的紧,忙奔了过来,还请大哥让小弟进屋暖暖身子,这雪地寒冷,全身都要冻僵了!”
那胡子拉碴的男子,在刚看见吕浩时,本是一脸的戒备。
可看到他一脸惊惶的讲解自己的悲惨遭遇时,却不由的生出一丝同情。
打量了吕浩那被利物刺的一缕缕的发丝,还有那好多天未大哭的头发,男子赶忙侧身,将吕浩迎进了屋子。
刚一进屋子,那烧的暖烘烘的炉子里,热气腾的一下扑打在吕浩全身。
吕浩舒服的伸了伸脖子,想让那热气顺着衣领流入全身。
见吕浩如此喜热,男子也明了他这是冻怕了,忙将他引在了炉子旁,笑着道:“小兄弟,快坐在炉子旁,这里暖和。”
说着,将炉子旁边的一张小凳子递给了吕浩,自己则站在一旁,道:“你在山中这几日东躲西藏,怕是饿坏了,我去给你弄些吃食,暖暖胃。”
说着,向左手边一处小屋子走去。
不多时,一阵肉香便自那小屋子溢出,今儿萦绕着这个屋子。
这大冷天的林子里,连个鸟都没有,吕浩竟然遇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自然心生警惕。
本想只烤烤火,歇息一阵后继续常州前行。
可架不住这大哥的热情,噼里啪啦两下便将一碗鲜美可口的肉汤递到了吕浩面前。
狂咽着口水的吕浩能怎么办,只能乖顺的接过了男子递过的碗,“吸溜”一口便是喝下了一大口鲜汤。
见吕浩小心翼翼的闻着碗里的味道,男子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戒备,忙解释道:“孩子他娘怕山里太冷,冻着孩子,前些日子便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我寻思着趁着还未冷透,多打些猎物给丈人补补身子,这才留了下来。”
男子话说完,吕浩已经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口肉。
吐出了嘴里的骨头渣子,吕浩顶着油汪汪的嘴,问道:“大哥准备何时下山?”
男子望了眼墙上早已经冻干的两只野兔,皱了皱眉道:“如今才打了两只兔子,丈人家塞牙缝,在过些日子罢,前些日子我看到山上有野猪印子,等我找到他们的窝,打上一只野猪,扛着他送去老丈人家。”
吕浩问完话,便埋头进了碗里继续啃肉,饥肠辘辘的他哪还会乖乖等着男子将话讲完。
男子话说完,不见吕浩反应,扭过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正鼓着腮帮子,与碗里的大肉块较着劲。
这到底是饿了多少天啊!
男子心里想着,笑了笑,便静静坐在炉子旁抽着旱烟。
片刻后,吕浩将碗放在了桌上,打了个饱嗝后,笑眯眯道:“多谢大哥的这碗肉,等我回了荆州,我定亲自来拜访大哥,带着一碗肉更多的汤。”
这俏皮的话语,惹得脸色黝黑的大哥哈哈大笑。
吕浩也抹了抹油腻腻的嘴巴,笑的很是爽朗。
不知不觉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那昏暗的光线打在男子的脸上,那原本温和的眸子竟然氤氲出一丝凌厉的光芒。
犹如那月色下,出鞘的刀刃。
苍茫茫的,带着让人血液瞬间凝结的寒冷。
那一闪而过的冷意,惊得吕浩全身的血液都“蹭”的凝固。
连那碗刚还热乎乎的肉汤都瞬间结了冰,又冷又硬的搁在吕浩肚子里,顶的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