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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一山直起身躯,朝她笑了笑:“嗯,秦小姐,不好意思啊!我好几天没陪我太太了,今晚打算陪陪她!你就陪乔总喝两杯,聊一聊吧!”
怎么回事?都要走吗?留下她一个人陪乔泽轩吃饭?她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像中了圈套一样。
不由悄悄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男人。他那张俊逸清寂的脸上依旧捕捉不到任何表情,好像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一样,不是来自他刻意的安排。
“我先走了!你们吃得开心!”范一山最终还是走了。
秦蓁感到一丝局促,双手也轻轻握成了拳头,搁在膝盖上。
一个侍应生走来,给他们倒了半杯红酒。
桌面上两根放在玻璃器皿里的红色蜡烛摇曳生辉,气氛流动着柔和旖旎。
这不是名副其实的烛光晚餐吗?
秦蓁脸上不由得一阵作烧,就故作镇静地拿起湿巾擦擦手。沉寂之间,突然听见对面的男人说了句:“听说秦朗的状况还不错。”
秦蓁咽了咽唾沫,说:“托乔总的福,情况很稳定!说到这个,我还真想好好感谢乔总。”
“哦,如何感谢呢?”乔泽轩淡淡一笑,笑容在柔柔烛光中带有一抹暧昧。
秦蓁又是一阵心慌,就低下头。湿巾被她揉得皱巴巴的,难看死了。
“秦蓁,其实你可以不那么怕我。”乔泽轩也拿起湿巾来,动作优雅地擦了擦手。
秦蓁鼓起勇气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李经理和范助理都走了,是你的安排吧?”
乔泽轩放下湿巾,笑叹:“看来你还是不笨。”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秦蓁红着脸说。
此刻的她微努嘴唇,看起来竟好像在索吻。乔泽轩一眼望见,眸光顿生一阵炙热,就久久定住。
秦蓁见又引来了他目光的停驻,心跳更烈,就低声说:“乔总这样安排,就是想跟我单独吃顿饭?”
不由突然想起了网上说的关于他分手了的传言。
“秦蓁,难道我不能请你安静地陪我吃顿饭吗?”男人端起酒杯,然后说,“喝点吧?”
秦蓁只好端起酒杯,和他轻轻碰了碰杯,饮了一小口。
乔泽轩的嗓音很是柔和:“你随意,不要一下子喝太多。”
陡然想起那晚的情景来。那晚就是和他喝了酒之后,就开始意乱情迷,被他扛上了床。
那缠绵火热的一幕,竟活生生浮现在脑中挥之不去。她有些怨恨这样的自己,怎么总是这般没出息?老想着那种东西?
难道自己很怀恋那一刻吗?
这时候,水榭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钢琴声。细细一听,是“flymotothemoon”。
“我妹妹出事的时候十八岁。她钢琴也弹得很好。她弹得最好的曲子,就是那首《昔日重来》。每次弹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好像在云端飞翔一样,享受,宁静,愉悦。”
乔泽轩低沉的声音竟漫上一抹哀戚,犹如轻风拂来,让人躲之不及。秦蓁心头微颤,瞬间居然失神。
那边的钢琴曲已接近高-潮,弹琴的黑裙女子神色投入,令人动容。
秦蓁掠了掠耳边掉落的一缕乱发,笑了笑:“乔总,你真是个好哥哥。”
也许在怀念逝去亲人的时候,人坚硬的一面才会褪去,柔软的那面继而会绽露。
乔泽轩却接着说,“雨琳胆子很小的,小时候最怕打雷。小时候父母都经常不在家,只剩下我和她在家。每逢下雨打雷,她就吓得抱着我哭,小手抓得紧紧的,丝毫不愿意放松!”
目光却已经延伸到那边的弹钢琴女子身上。深邃的眸里波涛明灭不定,秦蓁似乎感觉到他内心情绪的翻掀。
“flymotothemoon”已经完毕。黑裙女子开始换下一首曲子,就拿起琴谱翻了翻。
“我爸常年待在部队,一个月只有四五天假期回家跟我们团聚。妈妈也每天在医院里忙。雨琳那时候最依赖的人是我这个哥哥。她有什么开心和不开心的事,都只会告诉我一个人。”
秦蓁没再说任何话,这时候她觉得做一个倾听者最为合适。眼前这个男人,正在倾诉着他跟他妹妹过往的事情。他的情绪随着叙述犹如柱子上的水波倒影一样,起伏不断。
乔泽轩突然顿住,低头端起酒杯,饮尽杯中的酒。
这时,侍应生上了第一道菜。是一道海鲜沙拉。
“先吃东西吧!”乔泽轩低声说,然后拿起刀叉。
秦蓁突然由衷地说了句:“有你这个哥哥,乔小姐真的很幸福。”
但随即心痛袭来。假如不是因为那件事,乔家或许永远沉浸在其乐融融之中。
但命运的车轮,谁也阻挡不住。
“秦蓁,你别误会。我提起我妹妹不是想刺激你。”男人突然沉声说。
秦蓁愕然抬头,僵硬地说了句:“我知道。”
“我跟杜尚雅分手,也不是因为你。”乔泽轩又加了一句。
秦蓁心跳激烈,说:“我知道。”
乔泽轩放下餐刀,语气趋向缓慢:“秦蓁,我只希望你离开我这一年时间里,能真正地快乐。但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并不开心。”
秦蓁心里泛起一阵酸楚。顷刻之间,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你很介怀我们过去那段不能见光的关系,更对你父亲的死心存质疑,也一直想查真相。如果你怀疑我和我们家,你可以尽情地查!”
秦蓁心底卷起一个大漩涡。她紧握餐刀,深呼吸一口才令自己心情稍作平复一点。
这世上,没有一个杀人犯会主动承认自己杀了人的。乔泽轩这番话,确实听起来恳切真挚,非常有力。
但毕竟一切过于巧合。当初秦伟梁受到举报后就被上级机关审查,然后停了职。停职不到半年就出了事,服毒身亡。
而父亲的死就是在她跟乔泽轩同居五个月后。
这一切一切,无法让她产生联想。父亲的死,难道跟乔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乔家不止乔泽轩一个人,他的父亲母亲呢?
本以为自己丧失尊严做乔泽轩的地下情人可以换来父亲的平安,但父亲还是难逃一死。这才是她久久释怀不了的。
秦蓁按着胸口,哀求道:“乔总,请你不要再说了,好吗?”
如果没有人下毒手或者使用其他手段威逼恐吓,个性坚强的父亲怎么会走上服毒之路?
“秦蓁,我明白。就算知道真相,你又会开心吗?”
“可是你知道吗?他那时候答应过我他要去自首的!他亲口说过他对不起你妹妹,他是一心一意想去自首的!但他还是等不到去自首就死了……”秦蓁突然打断乔泽轩的话,泪水淌下。
乔泽轩怔住,目光深沉地凝望对面抽泣的女子。
她边哭边说:“他已经在忏悔了,可你们还是不放过他……”
为什么连一次机会都不给自己的父亲?他们非要把他逼上绝路?
她站了起来,离开了餐桌前的座位。乔泽轩也站了起来,快步跟了上去。秦蓁跑到了回廊里,一手扶着围栏,迎着微风低泣。
一只手有力地搭上她娇弱的肩,她不由往后一缩,却发觉整个人落入一个温暖牢固的怀中。
古龙水的味道很好闻,一时间她精神恍惚。恐惧和痴迷交织,她分不清自己更清楚是哪种感觉。
“别哭。”他的嗓音轻柔动人,一只手掌覆上她的后脑轻轻抚摸着。
秦蓁肆意哭泣起来。泪水很快湿了他胸前的精致衬衫。
这样的暖意袭来,这样的刚硬扑来,她很想很想暂时倚靠,让自己好好哭一场。长久以来,她试图伪装成最坚强的样子,但其中的苦和累,只有自己默默吞咽。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才止住了哭泣。惊觉自己哭得这样一塌糊涂,就赶紧扭头擦擦眼角说:“对不起!”
乔泽轩却掠了掠她的乱发,轻笑:“没事,眼泪憋着不好。”
秦蓁说:“乔泽轩,很感谢你可以在我面前倾诉你和你妹妹的事。”
起码他那时候对自己是没有戒备心的。
听到她喊自己全名,乔泽轩竟舒然一笑:“以后别叫我乔总。”
秦蓁脸颊上又是一阵微红,咬咬唇没说话。
乔泽轩温声说:“我们先回去吃饭吧?”说罢,他牵起她的手,往水榭那边走去。他的动作很自然没有刻意,没让秦蓁感到有任何反感。
很奇怪的是,她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就这样被他握着,因为那掌心的温度让她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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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利车在秦蓁小区门口停下。秦蓁解下安全带,对身边的男人道谢:“谢谢。”
乔泽轩低声说:“一个人住,注意安全。”
秦蓁接过这话:“我向来都很注意。”
“比如不随便带外人回家?”乔泽轩突然淡淡一笑,语气里竟有几分揶揄。
虽然他这人极少开玩笑,但偶尔这样的活泼却令人感觉很意外。
秦蓁脸一热,冷笑:“那当然要看什么人了!”
乔泽轩很自然的接过此话问:“那我算得上哪一类人?”
秦蓁没料到他突然这样问,脸上一热,就低头不语。
可这时候,她感觉到额角有一阵温热压下来。一个轻轻的吻,正落在她额头上。
她惊讶地抬头,快速瞥了男人一眼又垂下头,脸上绯红。
“晚安!”乔泽轩低柔地说。
红着脸的秦蓁僵僵地回应:“晚安。”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没有回头,而是有些急促地走进了小区的门。保卫处值班的一个中年保安见到她走进来,又往门口瞅了瞅,打趣道:“秦小姐啊,男朋友好体贴啊!专车接送!”
秦蓁瞪他,说:“孟叔,你是不是又喝酒了?居然值班喝酒,小心我去投诉你!”
孟叔呵呵大笑:“酒我肯定没喝,不过我看你好像有些醉的样子!”
秦蓁不跟他扯了,就赶紧走开。
不过,此时的感觉还真的跟醉酒有点相近。心跳加速,脸上发烧,意识也不是很灵敏。
狠狠按了按电梯,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