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李广自尽
用过午膳,张淑宁想睡会午觉,一想到太皇太后现住的仁寿宫还没有完全打理好,她这个皇后还有好多事去做。
清宁宫的修缮就交给朱祐樘了,他会安排人的。
仁寿宫。
张淑宁让尚服局赶制了几套太后冠服和常服带了。
“皇祖母。”张淑宁向太皇太后行礼,“臣妾让人赶制的冠服给皇祖母送过来。”
太皇太后一直是很满意这个孙媳妇的,她的东西都被烧了,只有宫女抢救出来了自己的金印、几个首饰匣子,和重要的物品,其他的都葬身火海了。张淑宁适时的送来了衣服首饰脂粉。
“辛苦了,还是你想的周到。”太皇太后笑着道。
张淑宁轻轻一笑,她现在还是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不能笑的太过:“这仁寿宫许久不曾住人,委屈皇祖母了。”
住在哪里都无所谓,反正太皇太后的吃穿用度是不会变的。
“不委屈,这里挺好的,还有你和皇帝想着,都好。”
祖孙唠了会家常,张淑宁便回了坤宁宫,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两个字“睡觉”。
梅香正在院子里调教几个新来的宫女。明玉不再宫里,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了梅香身上,张淑宁让她调教几个可用的替她分担一些,梅香这会正在选人。
张淑宁走过去,所有人朝张淑宁行礼:“皇后娘娘。”
梅香走到张淑宁身旁,低声声道:“娘娘”扫了一眼几个宫女,又道:“这几个还是不错的,她们的品行如何还得细细考察。”
张淑宁默然,几个宫女模样都很标志,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虽然年纪说起来不算大,但按照宫里选宫女的标准来说她们应该进宫三四年了。
“看着还可以,先考察一段时间,再决定吧。”张淑宁使了个眼色给梅香,“你明白的。”
主仆俩默契是有的,梅香立刻就明白了,转身对几个小宫女道:“你们先忙去吧。”
“是。”几个小宫女脆声道,听起来真是悦耳。
梅香陪张淑宁一起进内殿。
“明玉不在,要辛苦你了。”张淑宁柔声对梅香道。
梅香从小陪在张淑宁身边,张淑宁带她极好,叫她读书写字,两人亲如姐妹:“娘娘见外了,这次的几个宫女,站在最左边的两个,有个叫翠竹,一个叫翠枝,两人是一同进宫,奴婢瞧着是伶俐的,再看看两人品行如何,好的话,就可以在身边留用了。”
张淑宁默然,到内室直接坐在了床上,打了个哈欠,道:“我先睡会,外面的事情交给你了。”还不忘打趣梅香,“你好好调教她们,等她们能接手了,我才放你嫁人。”
梅香羞赧:“娘娘说什么呢?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娘娘。”
张淑宁挑眉,故意逗她:“你不嫁人?岂不是要让李岩孤独终老了?”
“娘娘,你赶紧睡吧,奴婢还有得忙呢。”梅香红着脸跑了出去。
张淑宁坏笑,耽误梅香太久了,不能再耽误下去了,等坤宁宫事务恢复正常,梅香也能脱身,张淑宁自顾自的打算着。
~
张淑宁忙,朱祐樘也没闲着。
下午有个消息传来,李广自杀了。
朱祐樘惊愕,惊愕过后是无措,半晌才问道:“为何?”
余忠道:“日前,他建毓秀亭,犯了岁忌,太皇太后责怪他祸害,并未处置他,他竟然吓的自行了断了。”
朱祐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想了想道:“你去他家搜一搜,看看有没有什么奇异的书。”
余忠抬眼偷瞧了一眼朱祐樘,忙又低下头,退了出去。
朱祐樘在宫里等着,想着有书也行,可以看可以学。
晚上,朱祐樘正在和张淑宁一起用晚膳,朱厚照乖巧的坐在张淑宁身边,一口一口的扒着饭,烛光摇曳,一家三口的温馨时光,突然被打破。
余忠匆匆进来,道:“皇上,您要的东西都找到了。”
张淑宁朱厚照母子俩同步抬头,望向朱祐樘。
“找什么?”张淑宁奇道。
朱祐樘指了指内室的桌子,对余忠道:“先放那吧,我一会看。”又转头跟张淑宁解释,“一些书,一会一起看看。”
用过晚膳,朱厚照乖乖回了自己的寝殿,回去还有师父留下的功课要做。
宫女们收拾好餐桌,张淑宁陪着朱祐樘去了内室。
跟往常一样,朱祐樘坐在书案前,张淑宁坐在侧边的塌上,拿起一本书陪他一起。只是没有料到,朱祐樘接下来会看到什么。
书案上并没有什么奇书,反倒是几本账本。
朱祐樘疑惑,翻开一本,上面记载了朝中许多官员的名字,名字后面还写着送给李广的东西:黄米一百石,百米一千石等等……
朱祐樘越看越奇怪,心中生疑,越往后翻,看到的全是这些东西,某年某月某日,某某送多少黄米白米。
张淑宁发觉他眉头越皱越深,关切道:“怎么了?”
朱祐樘没有答话,直接叫来余忠,问道:“这李广能吃多少东西,为何有人给他送这么多米?”
余忠答道:“回皇上,这只是一个隐语,黄米指的是黄金,白米指的是白银。”
朱祐樘大怒:“什么?”
张淑宁走进瞥了一眼账簿,瞬间就明白了。
朱祐樘生气地把账本扔了出去,怒道:“查!给朕查!”指着地上的账本道,“这上面的名字,一个也不许放过!”
余忠忙应道:“是,是……”
待人都退下,朱祐樘因为气急攻心,疯狂的咳起来。
张淑宁忙给他顺背,另一只手倒水,看他慢慢好一些,递给他,柔声道:“你不要动气,不然又要咳嗽。”
朱祐樘捂着胸口,痛心道:“是我识人不清,错信了他这么久。”
朱祐樘是个好皇帝,或许这此李广事件会成为他一生的污点,立誓要山河月明的朱祐樘竟然宠信了一个劣迹斑斑的宦官,心里应该很难受吧。
张淑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陪着他,半晌,朱祐樘好多了,张淑宁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有时候,人生没有必要太完美,做皇帝也是。”
朱祐樘错愕地抬头,看见她温柔的面庞,似乎没有了刚刚怒火中烧的感觉。
半晌朱祐樘才缓缓开口:“你说的都是对的,这次是我错了。”
张淑宁愣住,弯腰抱住了朱祐樘,柔声道:“荣儿没事,皇祖母也没事已经是万幸了,不必想太多。”
朱祐樘点点头,这还算是比较欣慰的事情了。
次日,账簿上所有的官员被翼翼揪出,李岩带着锦衣卫挨个上门拿人,所有和李广有过来往的官员战战兢兢,一边骂李广为何要记个账本,一边想着怎么才能逃过一劫。
单单一上午就抓了十名大大小小的官员。
其余的官员齐齐想了个办法,一起求到了寿宁侯张鹤龄的跟前,一番哭诉又送上了大礼。张鹤龄本不想管这事,他现在臭名在外,仗着皇帝皇后的宠爱才横向霸道,但这种关乎朝政的大事,张鹤龄得好好想想要不要救下这一帮蛀虫。
“你们先回去,让本侯好好想想。”张鹤龄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糊弄道。
官员们悲悲戚戚道:“侯爷,侯爷现在只有您能救下官一命了,还求侯爷开恩啊。”
张鹤龄冷笑一声痞里痞气道:“哎我说各位大人,李广给了你们啥好处啊,让你们大把大把的黄金给他送,呵,现在好了赔了钱还准备把命也搭上。”
官员们集体禁声,无言以对,各个一副羞愧要死的模样。
“罢了,罢了。”张鹤龄放下手里的茶杯,抬眼瞧着外面的院子,“本侯这就进宫。”
官员们仿佛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一个个来了精神,恨不得跪下:“多谢侯爷。”
张鹤龄扫了一圈这些贪生怕死的嘴脸,不耐烦道:“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本侯可不能保证你们都能活命。”
只要他去求情,凭着皇帝皇后对他的宠信,此事已经十有八九成了,官员们也稍稍松一口气。
张鹤龄换了身衣服,递了帖子,进宫拜见皇后娘娘。
彼时,朱祐樘正在皇后宫里,夫妻俩正得闲,张淑宁躺在朱祐樘怀里,两人在看一本游记,记录着祖国的大江大河山川地貌,很是有趣。
看到沙漠的时候,张淑宁兴奋道:“我也去过沙漠,在沙漠里看日落,带给你的震撼和我们在京城郊外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朱祐樘轻笑,想到了几年前她们偷偷跑出去看日落的时候,脸上都是幸福:“有机会我们去沙漠看日落。”
张淑宁惊讶的抬头:“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我们干脆环游全国好了,从京城一路向西,直到大漠,再向男走去黄河之源,再道最南边去云南看苍山洱海,然后再去看桂林山水,你说好不好?”张淑宁憧憬着他们的未来。
朱祐樘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道:“好,都听你的。”
两人正说笑着,余忠来报:“皇上,娘娘,寿宁侯求见。”
张淑宁从朱祐樘怀里起身,惊喜道:“鹤龄来了,本宫好久没见他了,快让他进来。”
朱祐樘扯了扯衣衫,坐正,在外人面前还是要做一个威严的皇帝的。
张鹤龄进来,向两人行礼:“皇上圣安,娘娘金安。”
“免礼吧,快坐。”张淑宁热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