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都护在燕然
龟兹城北依高耸入云的天山，南邻浩瀚的塔克拉玛干沙漠，曾经是大唐安西都护府的府治所在，也是万军此行的最终目的。
远眺龟兹城南，库车绿洲之外，大片的沙海向远处延绵，万军思绪云骞，穿过时空的束缚，仿佛看到了一群白发老兵，在这里坚守着华夏的土地。
张煌言在一旁忽然道，“往常读书时，常向往于郭昕、耿恭之事，如今跨越万里之地，站在西域大漠之中，才发觉他们的不易与伟大。”
万军道，“华夏风骨，千载不朽。”
说话间，身后有兵士来报，“元首，李将军来了！”
很快传来脚步声，李定国大步走上城头，“元首！”
万军回过身来，“怎么样？”
李定国道，“城中都已经扫清，接下来怎么做？”
万军长叹一声，“是啊，龟兹城已定，该考虑接下来的事了。”
李定国忧虑道，“我们远征几千里，补给无法补充，如今所剩也不多了，城中又都是番人，只怕站不住脚啊。”
张煌言道，“元首之意重建安西都护府，当初安西军白发守孤城，何等风骨，何其雄哉，我们远征千里，正是为此事而来。”
李定国叹息一声，“从嘉峪关向西一路之艰险遥远，元首也是深有体会，如今中原大乱初平，民力支撑不了远征，何不休养生息二三十年再徐徐图之？”
万军道，“西域故土脱离已久，如今好不容易夺回，定国何出此言？”
李定国道，“元首三思，我军从去年七月开始筹备物资，勉力支撑这一次远征，千匹骆驼的物资如今所剩多少，这只是一场远征。”
李定国想了想，伸出手指道，“我给元首算笔账，如果我军在龟兹驻兵一万人，一个士兵每天吃一斤粮食，那一天就需要两万斤，从嘉峪关运送粮草到龟兹有三千多里地，运送辎重时间超过两个月，一个民夫运输物资就需要消耗七八十斤粮食，想要供应大军粮草，需要多少银钱人力？”
万军道，“也是，我们不能这么干，这样要不了多久国力耗尽，还是要撤走！”
张煌言道，“我们可以就地资粮？”
万军点了点头，思虑一番道，“就地资粮是个办法。”
李定国道，“怎么资？”
万军问道，“捉到的叶尔羌王室人呢？”
李定国道，“都还在王宫里押着，还在等元首的处置呢。”
万军道，“好，我们过去！”
叶尔羌汗国的王宫，大小还不及长安城旧秦王府的一半大，番人样式的王宫里，华夏军士兵正看押着一群男男女女。
李定国指着其中一人道，“这是阿布都拉哈的儿子。”
万军打量了一番，“你叫什么名字？”
翻译在一旁简洁的对话之后，告诉万军道，“他说他叫伊丝瓦不力。”
万军道，“问他，是想死还是想活？”
很快伊丝瓦不力回话，“想活，求大人饶命！”
万军点了点头，“告诉他，我不仅饶恕他，还要让他成为叶尔羌汗国的新汗王。”
翻译把万军的话告诉伊丝瓦不力，一瞬间这个少年的脸上，有不解有惊恐有疑惑，但是更多的是一种欣喜和渴望，片刻之后伊丝瓦不力的脸上热情消退，眼中的炙热冷静下来。
万军听见他说了几句话，说完时翻译的声音响起，“他说多谢大人的好意，叶尔羌汗国的大汗只有一个，是阿布都拉哈汗。”
万军冷笑一声，“叶尔羌只有一个大汗，不过你大汗可不止你一个儿子，对我来说是不是你都一样，活的死的都无所谓！”
这一次伊丝瓦不力再不敢有什么心思，连忙叩头求饶，呜哩哇啦说了一阵。
翻译理了一阵，将伊丝瓦不力的话告诉万军，“他说他如果称汗，他爹从巴图尔回来一定会杀了他，早晚都是一死。”
万军道，“好说，只要新的叶尔羌汗宣布向华夏臣服，我们会派兵保护整个叶尔羌汗国和他的汗。”
伊丝瓦不力痛快的答应了万军的要求，万军笑道，“很好，今日就把王宫还给伊丝瓦不力汗，这两日就筹备好，后天就在城中举行仪式，宣布叶尔羌汗国的新大汗伊丝瓦不力即位！”
出了王宫，回到华夏军营中，李定国和张煌言喜道，“元首神武，让那伊丝瓦不力给咱们当旗子用！”
说罢，李定国又笑道，“这些异族人名字真拗口。”
万军道，“此处距嘉峪关极远，遍地都是语音不通的异族，我们想要站稳脚，只能扶个伪汗为我们所用，若是早个几百年，居民多是汉民，哪还用的着这么麻烦。”
张煌言道，“元首勿忧，不出数十年，依旧能建造出个王道乐土。”
万军点头道，“我不日就要返回长安去，到时在龟兹留多少兵给你？”
张煌言略一沉吟，“龟兹路途遥远，后勤补给困难，留五千兵足够！”
万军摇了摇头，“五千太少，既要防御西面，还要震慑住伊丝瓦不力，我给你留八个团，在吐鲁番再多留三个团策应。”
张煌言笑道，“多谢元首，当初铁血郡王郭昕几千残兵就可以守西域四五十年，我定不负元首重托。”
万军道，“八千兵马，可要伊丝瓦不力提供军粮，另外这里水源充足，大军也可自行屯田，将来迁移百姓过来。”
张煌言道，“元首放心，这些小事包在我身上。”
万军点了点头，想来再无什么需要叮嘱的，朝着李定国和张煌言笑道，“你们两个年轻有为，将来做一个柱国未尝不可。”
两日之后一大早，在王宫之中，匆忙准备的即位仪式正式开始。
几队骑兵在城中四面奔驰，大声用胡语宣布伊丝瓦不力成为新大汗的事，大量的百姓被唤到王宫之外。
万军远远地在一处塔楼上观看，伊丝瓦不力身着长袍，从王城之中走了出来，一直走到人群前方的半棵胡杨枯木上坐下。
最初以为是唤来围观的百姓，此时排着队走到伊丝瓦不力身前，绕着枯木走一圈。
一旁安排好的侍卫警惕的看着绕行的百姓，好在仪式顺利完成，绕行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结束，伊丝瓦不力起身返回到王宫。
过了一阵，有士兵来报，“元首，即位仪式结束了！”
万军点头应了一声，带人进到王宫之中。
伊丝瓦不力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正端坐在大殿正中的椅子上，见到万军带人进来，连忙收起笑容。
万军笑道，“怎么样，做汗感觉怎么样，王汗的椅子坐着可还舒服？”
伊丝瓦不力听完翻译所说，忍不住笑意道，“多谢大人我才能坐上这个位置，从今日起愿臣服大华夏帝国，绝无二心。”
万军指着张煌言道，“嘉峪关以东八万兵马，都由张大都护指挥，你有什么事都找他，在库车的一万驻军，粮草由你们供应。”
伊丝瓦不力听完翻译的话，连连点头应允。
大事说罢，伊丝瓦不力请万军等将上坐，随即大手一挥，许多漂亮侍女端着瓜果，捧着丝竹管弦上来，曲声一响，殿中穿着暴露的女子开始扭动腰肢。
虽然万军等人在侧，伊丝瓦不力倒是放的很开，怀中两三名女子如同水蛇一般不断扭着腰肢，伊丝瓦不力的双手在女人的腰腹上游走，不时探到深处去。
万军侧着眼睛，就像在看一场真人秀，勾的心中邪火突突的冒起，将身前的奶酒一饮而尽，起身出了大殿。
李定国和张煌言跟着起身，见到两人跟在身后出了王宫，万军调侃道，“你们怎么不留下，多带劲的歌舞。”
李定国和张煌言道，“当众淫宣，毫无羞耻，我们看不来。”
回到华夏军大营，万军想起一件事，叮嘱道，“切记切记，军中将士千万不要和外邦女子有过多接触，不要中了敌人的美人计。”
张煌言道，“元首放心，我一定会严加看管。”
万军道，“严管是一方面，大军驻守边关，心理压力会很大，你要叫大军放心，三年之内我一定会给驻军调动，到时候他们自己选择，或是退役或是调往内地，会给他们足够安家娶老婆的本钱，让他们安享太平好好过日子。”
张煌言喜道，“我替兵士感谢元首的厚爱。”
万军摆了摆手，“不是这样，你要替我感谢他们，感谢将士们驻守在这里，感谢他们为国家为华夏的奉献。”
城中一切布置妥当，留下张煌言戍守龟兹城后，万军带着李定国踏上了归程。
沿着来时的道路，行了二十日，终于从库车返回到吐鲁番，在吐鲁番留下三个团的兵力后，再次东行到哈密。
从哈密向南行了十五日后，一直到傍晚时分，才看到瓜州城的红旗。
直到此时万军心中高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饮一口瓜州城的酒，万军向西遥望，那边几千里的星辰之下，有华夏的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