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试镜的当天,一切都很顺利,所有的工作人员对云景都很客气,仿佛大家都知道了他是张导看好的人,在试镜过程中张导也给云景提出了很多建议,并在云景的造型上跟剧组也商量的很多改动的事宜。
试完镜,剧组人员让云景先回去,在进组之前还有一些合同协议需要签一下,这部大剧为了高度还原大唐盛茂,还会提前对演员进行一些培训,具体需要等通知。云景也打算先根据剧本自己琢磨琢磨,或者去上上表演课,他暗自思量着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在一座郊区的别墅里,一个男子屹立窗前,手里端着刚冲好的咖啡,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咖啡杯里升腾起的袅袅白烟,遮不住他紧锁的眉头。他身后的沙发上坐着另外一个男人,沙发男先开了口:“明哥,那个程云景,我打听过了,没有任何背景,不牵扯任何大人物,真是好运气。”
“嗯,知道了,我试镜那天对他印象深刻,他不是运气,是实力,他的外形就是他的实力。”咖啡男幽幽的说道。
“当今圈子里,长的好看的小鲜肉太多了,都红不过几天,观众们最喜欢的还是您这样的影坛常青树,您才是收视率的保障,您的气质可不是一般小鲜肉能比的,您是网上评出的十大魅力男士之首,这次《大唐》的男一号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不想程云景出现在这部剧里。”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你给我想办法。”
“可他是张导钦点的。”
“如果办不了,你就不用来见我了。”
“好,明哥,一定让您满意。”沙发男带着为难的表情退了出去。
这个叫明哥的男人叫李一明,《大唐》的男一号,国内著名的男演员,以气质,演技,学识在圈内著称,多年的经营,他的地位已是不可撼动的存在。不知为何,他此次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年轻人却有些忌惮,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也很懊恼,到底是为什么,他说不清,毕竟这个年轻人跟自己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可以后的事谁又能预料呢,为了安心,他必须这么做。
半个月后的一天,这个常姐把陆鲁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陆鲁坐定后,常姐开门见山的跟陆鲁说道:“你们那个事黄了。男二定了林一楠。”
“什么,怎么回事?为什么?那景哥呢,男三?”陆鲁有些急躁的问。
常姐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给了云景什么角色,不管了,能有个角色就行。”陆鲁想抓住最后的稻草继续地追问。
“没有,没给任何的角色。”常姐肯定且有些不忍的说道。
“为什么,这是什么事,试镜那天,剧组跟景哥都说定了,就等签合同了,这是什么事,耍我们啊,看我们没背景好欺负吧,到底是他妈谁在使坏。林一楠那个王八蛋,上次那个爆红的歌就是抢我们的,这回又抢我们的,我他妈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不能再让他得逞。”陆鲁火气冲天的就往外面走。
常姐看情况不对,从桌子后面小跑着追上了陆鲁一把拽住了他:“你等等,别冲动,你现在就算豁出命能怎么样,能改变这个结果吗,只能把自己搭进去,然后让云景更闹心。”
陆鲁大脑一片空白,颓然的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他的双手不知该放在哪里,索性狠狠的抓起了自己的头发,该怎么办,怎么跟云景说,静默了几分钟,他径直走了出去。
坐在车里的他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终于,他拨通了云景的电话故作镇静发出声音:“景哥,那个事黄了,什么角色都没给咱。”
电话那头的云景也着实意外,此时的他正在上着表演课:“你听谁说的,有具体消息吗?”
“常姐说的,她知道内部消息,别人还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
陆鲁听到云景看似轻松的挂断电话,他此刻更希望云景能够骂几句,可云景没有,他也没有勇气再拨过去安慰云景,此刻只想让时间静止,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用力拍打着方向盘,大声的骂着,骂着骂着就变成了啜泣,他的无奈与悲伤在此刻疯狂的撕扯着本就沉重不已的心。
这颗心早已被现实虐伤的不成样子,本以为要翻身了,结果又重重的跌下去,这不仅是云景的人生,也是他陆鲁的人生,他们的一切早已融在了一起,与其说是云景运气不佳,事业不顺,不如说是他陆鲁无能。云景的所有条件都是那么优秀,可作为经济人的自己,却一点资源都找不到,云景凭着自己的外形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机会,可自己却没有能力保住,别说保住,连参与其中的本事都没有。
经纪人的圈子也是一个复杂的所在,可自己就只能在外围频频碰壁,也耽误了云景,当初有过一个还可以的经济人要代云景,云景委婉拒绝了。从那之后,圈内很多人都说云景不识抬举,他心疼云景的梦想,心疼云景那些无奈,他恨这个圈子的黑暗,他更恨自己,认输了吗,不,为了云景,更为了自己,他绝不认输,即便在黑暗里也要找到前方的路。
云景挂断电话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上完了那堂表演课,他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什么感觉,就是很冷,生理上那种从内而外的冷,他想回家睡一觉,什么都不想,等醒来的时候就当是做了场虚无的梦,可是他能做到吗,能把这一切当做梦吗?一定要做到,必须要做到,现在重要的是把这几天先过去。
他回到家,卷缩在床上,大灰识相的蹲坐在一角,云景冷的不行,他勉强撑到了下午,他的胃很难受,周身冰凉,在被子里半天也没有焐热,他想吃热乎乎的东西,他迷糊中拨通了的电话:“小棠,你忙吗,我想吃你做的芝麻糊。”
“好,我下班过去。”小棠在电话里好像听出了云景的异样。
还没等下班,小棠已经坐不住了,他寻了理由就出去找了个超市买足了材料,又偷偷的带着东西回到了公司。终于熬到下班的时间,她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到了云景家门口,她按响了门铃,没一会门开了,云景憔悴且苍白的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那一刻小棠的心里很不舒服,不知道怎么形容。她没有多说话赶紧走进屋子,然后让云景回到床上休息,她拎着自己买的材料走进了厨房,不出一个小时,纯香的芝麻糊做好了。
她在角落里寻到一个小桌子摆在了云景的床上,然后把芝麻糊小心翼翼的端了过去,云景起身拿起勺子开始吃着芝麻糊,第一口进入胃里,那种暖就像灵药一样治愈了周身的冷,两口,三口,越来越暖,吃着吃着云景开了口:“我演戏那个事黄了。”他低着头,轻描淡写的说着。
“就因为这个,你生病了?”小棠有些责怪道。
“嗯,很难受。”云景坦诚的说。
“也好,这一病,心里这股子难受就出去了,等病好了,就都过去了。”小棠很认真的说道。
“我睡一觉,明天就会恢复的。”
“这个芝麻糊啊,其实很滋补的,我小时候身体不好,靠着它才有力气的。什么时候都要记住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只有身体好,一切才有可能发生。”
“谢谢你能来。”
“客气什么,我们现在是朋友啊。”
“我是不是很差劲,这点小事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是很差劲,但我相信你终有一天会成为一个不差劲的大明星,但前提是你不能放弃。”
“真的?”
“真的,我会看相,我看你这面相,一定不会差的,相信我,相信是最神秘的力量,而且这次失败也不见得是坏事。”
听着小棠神神叨叨的开导,云景也似乎开始接受了事实,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的,不然还能怎么,放弃是不可能的,下一步就是想想有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她们又聊了好久,小棠依旧给云景讲着神神叨叨的事情,云景这个无神论者都要被洗脑了。他突然发现小棠竟是一个可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大明白,还能从历史的宿命论,哲学与宗教共通处去分析问题,说的有理有据,绘声绘色。云景是彻底的服了,看似笨拙的小棠居然还有这样有趣的一面。
“你的知识是不是学杂了?”云景打趣道。
“不叫杂,叫全能。”
“好吧,你说如果我这辈子不管怎么坚持都没有结果,那该怎么办?”
“那就下辈子呗。”
“嗯,有道理。”
“我晚上不想回去了,我睡沙发怎么样?”
“天呐,你居然这么没有危险意识,你怎么能随便住在一个男人家,你怎么想的?”
“就你那样,能有什么危险的,你看看你的样子,你能送我吗,要是我现在打车回去会很贵的,而且我最不喜欢坐出租车,他们总踩刹车,我会晕的。还不如我明天早上从这坐地铁去公司。”
“好吧,你今天住这,但是你以后不能这样住在男人家,懂吗?”
“当然啦,我又不是傻子。”
当云景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身体在一夜间仿佛冲好了电,他下了床走出房间,客厅的沙发上,小棠睡的正香,枕头上有一大片湿痕,被子也散落在地上,睡相及其难看。
云景无奈的把被子捡起来轻轻的盖在了她的身上,云景就在一旁这样静静的看着她,这么丑的样子他竟越看越顺眼,如果每天都能见到她该多好。
他突然想,小棠在这里睡的四仰八叉,悠然自得,没有任何想要留下好印象的心思,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不计形象,看来小棠对自己是没有一点心思啊。想到这云景不禁有一点失落,哎,果然在这方面是不能指望小棠开窍的。眼下这种情况,只能拼命努力然后有所收获,才能理直气壮对小棠好,让她接受自己。想到这,云景又顿觉时不我待,不能浪费时间,他穿好衣服去买了早点。
他回来的时候小棠貌似已经醒了,却还赖在沙发上,云景去厨房准备了一下,便柔声的喊小棠起床:“小棠,起床吧,我给你准备了新牙刷,牙膏都挤好了,刷完牙好吃饭,还得送你上班呢。”
“再让我睡五分钟,就五分钟。”小棠翻了个身。
“五分钟到了,小棠。”云景催促道。
“再睡五分钟,我不刷牙了。”小棠继续赖着。
“你到底还是不是个女孩,不刷牙不洗脸就想去上班。”云景又发现了小棠令人发指的一面。
“没事,没事,没人看我。”小棠辩解道。
最后小棠是被云景给硬拽起来的,不仅没刷牙洗脸,连早饭都没时间吃了,云景无奈的用朔料袋给小棠装了几个包子。
上了车,云景看着一路的红绿灯,一脸黑云,小棠就在一旁悠然的吃着包子,在一个超长的红灯下,愤怒的云景本想给小棠一个大大的白眼以示不满,可当转过头看见她满嘴是油专心吃包子的样子,顿时心软,他拿出纸巾,又找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小棠:“喝点水,慢点吃,等下车的时候别忘了擦擦嘴。”
“这包子可真好吃啊,下次你还给我买这家的啊。”小棠两眼放光的叮嘱着。
“知道了,哎,我发现你怎么就对吃饭睡觉感兴趣啊?”
“当然了,还有什么比吃饭睡觉更重要的吗?”
云景满头黑线,怎么就喜欢上了这样的一个女人,想想都觉得无奈。送完小棠后,云景刚要掉头回去就接到了一个他不太想接的电话:“你好,张小姐。”
“我都说过多少遍了,叫我甜甜!”张甜甜嗔怪的说。
“有什么事情吗,张小姐?”
“云景,你的事我听说了,我听说有人拿全国百分之三十院线的排片量要挟张家铎,在票房面前,谁都得低头,就是不知道是谁不想让你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