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老爷(求推荐收藏!)
nbsp;那是一张黑白照片,上面起了一层霉斑,泛黄的厉害,但还是依稀能看清那张脸。那是一张女人的脸,严格说是一张年轻女人的脸,她笑的很甜,有两个酒窝,扎了个大辫子放到肩上,穿一件白sè衬衣,带一个军帽,冲着镜头前行了个军礼,模样十分俏皮。
林子衡将照片拿出来擦了擦,咦的一声:“这个女的我咋个啷个熟悉安?”
我一愣,道:“那就是,长得漂亮点的你都认识,这女的就算是再漂亮,现在只怕都成老太婆了,你还不放过安?”
“别跟老子扯,这女的我真好像在哪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了,到底是在哪儿安?”他冲我摆了摆手,一脸的纠结。
我一看,就觉得他在跟我扯犊子,我也懒得理他,就将盒子抢了过来,心说里头啥子都没得,就一张破照片,能值几个钱。但想不到就在我抢过来这一瞬间,竟看到盒子里头还有一个黄皮的本子。
我拿了出来,本子上面全是油,滑不溜秋的。我随便翻了两页,就看到里面写着一些字,但那些字迹可能是由于放太久的原因,墨迹都已经发散的很开了,看不太清楚。我心说怎么这么倒霉,靠了一声,就顺手丢给林子衡。
林子衡将黄皮本子翻了两页,突然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这女的我见过,和我老爷照过相!”
“啥子安和你老爷照过相?那她和你老爷是啥子关系安?”我惊道。
林子衡这个时候陷入了沉思,我问了他几次也不说话,我见他这样就觉得他一定藏着事,于是我使出我那个三寸不烂之舌,软磨硬泡的功夫,他实在赖不过去,就对我说了一点。
林子衡翻了两页黄皮本子,就发现上面的字迹是他老爷的。他老爷早些年上过两年学堂,后来内战的时候,他那个村被**扫荡干净了,他老爷当时恰好在外地经商才夺过了这一劫。但**前脚刚走,土匪又来了,将他老爷抢了个干净,本来要杀他,但正好缺个账房先生,就这样yin差阳错的他老爷就落了草。
这伙土匪白天干着抢劫的勾当,晚上就掘人坟墓。这其间他老爷作为账房先生,每盗一座墓,就将盗的明器登记造册,然后由当家的论功行赏。这样一直过了七八年,他老爷已经“耳濡目染”对盗墓颇有心得熟然于胸。后来解放因为剿匪,他老爷那个土匪窝也被端了,幸存下来几个人,由他老爷领头就开始在洛阳道上干起盗墓这个勾当。
他老爷那个时候在洛阳道上接连盗得几座大墓,声名远播,兼之平时又做古玩生意,所以被道上的人尊称为“墓师”。接下来的几年里,他老爷的生意更是做的风生水起,甚至在苏联都有他的眼线。
后来到了大革命时期,他老爷为了漂白身份,地下的活都已经不做了,古玩生意也交给了下面人打理。他带了一笔钱回到故乡,自此安定下来。
他老爷原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了余生,但好景不长,仅仅过了一年,就在1974年的一个夜晚安定就此被两个不速之客侵扰。
为首的是一个红头发、高鼻梁、蓝眼睛的外国人,他也不讲话,直接递给他老爷一张图纸。他老爷当时吓坏了,以为自己干的那点事被党知道了,要被抓去批斗,根本无暇去看那张图纸。这时从老外身后走出来一个很年轻的小姑娘对他老爷道:“不要怕,我们就是想让你给看看,图纸上画的东西到底在哪里?该怎么进去?”
他老爷飞速的扫了一遍那张图纸,凭他的经验,一眼就看出图纸上面画的是一座古墓的位置,而且还是一座宋代古墓。他老爷这个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底,但还是不动声sè说:“你们是谁?我看不懂。”
那小姑娘银铃般的笑了两声道:“你就不要在隐瞒了,我们是洛阳帮耗子介绍过来的。”他老爷一听就愣住了,这耗子是他落草时的手下,后来剿匪之后成了他伙计,绝对的心腹,他生意上的事就是交给耗子打理,耗子介绍来的应该可靠,于是他就不再隐瞒,一拱手道:“几位是哪条道上的人?烧的是哪住香?”
小姑娘道:“昭君出塞(由关中而出,这里暗指关中帮)五代刺史(温韬在五代官拜刺史一职,暗指拜的祖师爷是温韬)。”
他老爷点了点头:“既然都是道上的人,不瞒各位说,我在地下钻了大半辈子,一生发的都是死人财。最近几年身体越发不如先前,就连生意也交给了下面人打理,再者现在这个世道你们也是知道的,我还想多过两年安生ri子。”
小姑娘拱了拱手道:“前辈,价钱方面咱们都好商量,你尽管报。”
他老爷笑道:“你看我这样还差钱吗?”小姑娘得了个没趣,道:“这……你等等。”然后就和那个外国人叽叽咕咕交谈起来,至于说的什么他老爷根本听不懂,反正是一门外语。但可以从语气中听出来,他们两人在意见上发生了很大分歧,小姑娘脸都憋红了,那外国人也是一脸的怒气。最后那小姑娘气的一跺脚给了那外国人一巴掌,那外国人也就安静下来,捂着脸很是怕那小姑娘发火。
小姑娘缓了缓,挤出笑脸来,对他老爷道:“原本不打算告诉你,但不说你肯定不会帮忙,你知道这座墓是谁的吗?”
他老爷冷笑了一声,心说老子掏了大半辈子堆子,还有什么没见过,能值得他去亲自动手。但作为一个职业盗墓贼,虽然已经歇了几年,一旦听到古墓这种字眼心里还是跟猫挠了似的,他沉声道:“谁的堆子?”
小姑娘道:“是谁的我们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一点,那是一座西辽贵族的墓。”
“西辽贵族?还不知道是谁?”他老爷喃喃道,心说这辈子掏的大堆子不少,上至chun秋战国,下到明清,中间唐宋元也弄过几次,西辽的堆子倒不成掏得过。
西辽在历史上是个短命的王国,前后存在的时间不到百年,但其间疆域却十分辽阔,有众多的附属国和附属部族,主要辖区在今xinjiāng一带,同时也是多名族的聚居地,这一来便造就了西辽的多文化源流。所以在西辽存活不到一百年的时间里,这里政治经济文化也一度很发达。
他老爷这一犹豫,立马就被小姑娘识破,马上道:“我知道您这一辈子见过无数膛子,但西辽的膛子您未必掏过,难道您就不想见识见识?”他老爷经小姑娘这么一说,肠子立刻就痒痒了。这也是,就好比女人喜欢漂亮衣服,根本就不能见着,否者花一个月的工资不吃不喝也要买下来。同样,他老爷对堆子那种感情自不必说,大半辈子时间都在堆子头讨生活,可以说掏堆子对他来说已经不单单只是一种能吃得起饭的手段,更是一种情怀的寄托,发现堆子到掏掉堆子,这段过程就像lol一样,有种不可言表的感觉。
再者当时神州大地都处在一种畸形的浪cháo里,而要远赴xinjiāng,对他老爷来说不见得是件坏事,毕竟当时的社会太乱,到处都是抓把柄告状的人,一个不小心他老爷干的那点勾当就会被人揭发,那时不仅是晚节不保,他的家人也可能被“连坐”,所以他老爷当时一盘算,又不吃亏,就答应了。
那个时候交通很闭塞,他们辗转了大半个月才到了xinjiāng……我这个时候忽然想到,这龟儿给我扯了大半天他老爷的光辉岁月,还是没说到重点上,我赶紧让他打住,道:“别跟我扯这些,你就说这本笔记和这张老照片怎么会出现在盒子里就行了。”
“这就是硬伤了。”他叹了口气道:“我老爷不是当了几年账房先生嘛,也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每次一掏堆子就会把堆子头掏出来的东西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还会把他掏这座堆子的心得以及当时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掏,和他对这座堆子构造的研究,掏堆子期间发生的一些琐事都会记录下来。”
“你老爷有强迫症吧?”我对他老爷真是无语了。
“我有什么办法,里面的东西可能就是那时候装进去的吧。”他说着就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老爷的无奈。
我忽然觉得可能有戏,就问他:“你老爷笔记里头都记录了些啥子安?”
“我啷个晓得嘛?我又没细看,刚刚只是随便翻了两下,你等哈我看。”他说着就翻开笔记,看了看道:“第一页上写的是1974年9月28号,他们出发的那天,没的啥子特别的。”
“那下一页安是啥子你快点看嘛。”我迫不及待想知道。
“慌啥子嘛。”他一下合上了笔记:“我看还是先回去,不然一哈儿人家还说我两个在厕所头搞啥子。”
“慌个球,看都看了,你就在多翻两页,边走边看嘛。”我不依不饶道。
“第二页说的是他们到地方了,第三页是他们做准备,第四页说的天气还不错还下了点雨,真不晓得他,屁大点事都要几下来,第五页……第五页……”他一下不说了。
“啷个了?你倒是说噻。”我看他有点怪怪的,眼睛盯在笔记上面瞪的老大。
我们边说已经走到门口,这时大潘出来对我们道:“该回去了,你们拉舒服了噻,快上车了。”
我心都乐出花了,心说车还在?也就没去管林子衡,问大潘:“还能开?”他一点头,这时苏墨已经将车开了过来,我说等等,又让老头给我包了两包河南馒头,路上饿了好吃。
这一路很沉重,一想到老冯我心头就拧的慌,林子衡也很奇怪,一路上都没和我说话,一直望着窗外发呆。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我们终于过了成都收费站,林子衡就十分急切的下了车,就跟赶着回家奔丧似的,问他怎么的,他说有很重要的事,要了我的电话,说过几天会打给我,就不见了。到了二环我也下了车,临走前问苏墨要电话号码,她死活不肯给。
夜已经很深了,我抬头看了看天,那么熟悉的夜景,长叹了口气:“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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