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精神病院
“我们不要那么紧张,可以轻松一点聊天。”他说着坐了下去,脸上还停留着微笑。
“你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吗?”他故作轻松的问道。
可是我一听到这个问话,却怎么也轻松不下来了。神经又绷得紧紧的,双眼都瞪着,一种如临大敌的样子,他们确实是想要问我关于家里的老婆的事情,他们对她确实有企图。
“怎么了,这个很难让你回答吗?”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态度从随和变成了严肃。那样子是非得听我说出一个答案。
“我,我家里有一个老婆。”我脱口说出来就开始后悔,心中一直在埋怨自己,为什么要说出来。
“噢?你和你老婆的关系怎么样?”他又进一步的问。
我抬头看着他,看着他那一脸的坏笑样子,真的想要把这个人的嘴给撕开,为什么他总是在和我聊妻子的事情。
“我们的关系很好,这不用你担心。”我勇敢的回绝他,并表明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
“哦,那很好。要知道现在很多的家庭都有一些家庭暴力的,往往这受害的人,都是一些弱势群体,女人、孩子之类的……”
我有些开始讨厌他的话,这个人为什么总要在我的耳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呢。等他絮絮叨叨的说完之后,我有些像要离开的意思。
“怎么,我们的谈话,让你有些不舒服了吗?”薛长峰那炯炯有神的目光望向我,好像是安检的仪器那么犀利。
“没有,我一天也找不到一个人陪我聊天,在这儿和你聊天,也是很不错的。”我的脸上露出了坦然的笑容,这一刻我不再那么畏惧他了。因为我已经看透了他,他就想激怒我。
“是吗,那挺好,能让你喜欢上。”他依旧是笑了笑。
“你在这里当医生多少年了?”我开始问向他。
“二十多年吧。”他起初有些愕然,但慢慢的隐藏住自己的情绪。
“对这个工作厌倦吗?”我问道,似乎我抓到了谈话的主动权。
“不,我很喜欢这份工作。”
“为什么?”
“因为价值。”他回答道。
“价值?”
“对,就是你的存在对别人的用处。”他莞尔一笑,而又反过来问我。
“你是做什么的?”
“我?我是一个厨子。”我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轻松了起来。
“厨师?这个职业好啊,给人带来美食的享受。你存在的价值就是给人带来愉悦的。”他高兴的说道。
“嗯,我很喜欢我的职业。”即使现在这种境况我也是如此的想。
之后,我们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找不到什么话题再聊下去了。直到我想要开口,看着他也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礼貌的让我先来说。
“有一件事,我想问你。”我说着又停顿了一下,双手交插放在了桌子上。他没有说话,是想让我一直说下去。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问题一问出就感觉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了。
他看了看我,眼神又飘向的右面,好像是在犹豫思考着什么,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击着。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始说话:
“这人都会有生病的时候,身体生病要去医院。所以你来到了这里。”他依旧是笑着,但是笑得确实那么阴森。
“你认为我是生病了?”
“当然,不然你我怎么会在这里相遇呢?”
“我做了什么,是怎么得了精神病?”
“你都忘记了?”他停顿了一会儿,才又说道。
“我,我想不起来了。”
这让我有些懊恼,对于那些记忆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我有意识之后,也是在两个星期前,我听他们说那是我自杀后,他们奋力的抢救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有记忆。
“不要着急,我想你会想起来的。”
说着他笑呵呵的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我过电般的迅速把手抽了回来。这个动作让我感觉很反感,我不喜欢有人碰我的手。我感觉手上脏了,就连忙的往下搓,直到把手搓疼了为止。
他看着我反常的举动。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我感觉他那都是废话,什么会想起来,他们一定在抓我的时候,给我喝了什么药,让我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好让我认为自己真的精神失常。
等了一会儿,他对我友好的指了指面前的水杯,意思是让我喝水。
我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口渴,我其实已经很渴了,但是那水里放了东西,我不能喝。再过一会儿,他让我先离开。我知道再没有别的机会了,于是我问道:
“我可以每天都出去活动吗?像他们一样。”我的声音带着点祈求的意味。
“那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他要求道。
“什么问题?”我又有些紧张了,手不停的搓着。
“你能告诉我,你有病吗?”他的声音严肃的,表情也是如此,在这个时候,他收起了笑容。
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我不能否认这一点,他们就是想要把我困在这里,所以才要说我是病人。我即使反抗,受到的待遇只能是比原先更不好,为了我能顺利的逃出这里,我只能这时先委曲求全。
“当然,我是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患者,否则我也不会在这里出现。”
这样的话,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我感觉非常的无奈。让一个健康人,承认自己是一个疯子。
“好,很好。你有所进步。”
他很是高兴的笑道,我想他的高兴是源于对我的压迫。终有一天我会查明这一切,会把你们丑恶的嘴脸公之于众,那时我同样要看到你们那悔恨的样子。
他说着站起了身子,准备朝外走,但是他没有给我想要的任何答复。
“薛医生,我想问你,是否可以出去活动。”
“下周,我会告诉你的。”他的这句话让我心凉了半截,剩下的半截又开始忐忑起来。
这句话的意思是,无论如何,我都要再等上一个星期。虽然一个星期有7天,不算太长,但是对我而言,在这里度日如年。
这一周,我又做起了以往总做的事情,通过天窗观察这里。这里的唯一出口,就是院子里的大门。
那大门一般是只关不开,一天只开一次,就是早晨送菜的车,车是一个破旧的面包车,只有这辆车每天不间断的从外面把蔬菜送进来。在院子里待到上午十点,正好是病人出来放风的时间,它就开走了。
院子里的东北角停着三辆救护车,虽然没看到他们开过,但是我想如果有人从这里逃跑了,那势必会用这三辆车去追。
我的机会可能只有一次,一次逃不出去的话,他们就不会让我从这间病房里走出去了,毫无疑问,这和坐牢没有实质上的不同,甚至比坐牢监管的还要严格。
我期盼的事情,在一周后就实现了,由于我的“表现优异”我在第二个星期,就可以走出了这里。这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或许离我逃出去的计划能更近了一步。
今天的阳光很耀眼,在我走出单间的时候,就看到了那辆破旧的面包车,拉着哮喘患者的嗓音,冒着黑烟越过这道大门开了出去。门外的世界,让我极度渴望。可最终它还是被漆黑的大铁门,关在了外面。
我收回了目光,压制了心中的渴望,不能把自己的想法流露出来,要和这里的“普通人”一样,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每天装疯卖傻的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