锲子:逃

锲子:逃

阴冷的空气,寂静的房间。

她被一条条白色绷带捆绑在椅子上,从脖颈到脚掌,层层叠叠,密密匝匝。

对面坐着一个男人,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戴着黑框眼镜,五官秀气,文质彬彬。

男人要和她玩一个游戏,只要她回答完一个问题,就解开她身上的一层束缚。

她答应了。她没有其他选择。

“你问吧……”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紧张的气息。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的声音很温柔,字句清晰。

“我叫……孟婷……”她咽了一口唾沫,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绷带。

男子露出了善解人意的微笑,站起身,用一把小巧的剪刀,减断了她肩膀处的绷带。绷带缓慢滑落。

“你觉得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男人说,“我要听真诚的回答。”

“我……是个大二的学生……我喜欢画画……我没有男朋友……我学习还行,老师都很喜欢我……我准备考研,家人也支持我……我觉得自己还是挺开朗活泼的,也经常参与社会公益活动……”

“不够真诚。”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咳咳……其实……我根本就不想考研,是家人逼我的……我连这所大学都不喜欢,我想报考的是艺术学院……我觉得我很有艺术天赋,可没人看得见……我时常感到情绪低落,经常睡不着觉……我觉得我的未来已经被我父母定死了……我想要突破,却没有办法……”

男人默默点了点头,起身,剪断了她腰间的绷带。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男人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你……你像个教书先生……应该很有学问……你很从容淡定,好像对什么事都不在乎,对什么事都看得很淡,对什么事都能掌控……”

“继续。”

“你……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很有修养,穿着很干净,长相也很帅气……应该有很多女生喜欢你……你应该有着一份很轻松的工作,又能靠兴趣赚钱……”

男人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含蓄地表达了他的失望。

“你……看起来有点可怕……虽然你神情淡然,目光柔和,但你的身上却环绕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我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你让我感到害怕……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想活下去,所以我会尽力配合你……只要你能放我走,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男人抚了抚镜框,微微一笑,起身将她腿上的绷带也剪断了。

绷带犹如成片的雪花,一层层滑落而下。

男人坐回到椅子上,微笑地看着她。

“我……可以走了吗?”她有些胆怯地站起身。

“当然可以。”男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她一只手横在胸前,一只手遮住小腹,朝门口走去。

铁门的门把手冰凉彻骨,扭动了几下,纹丝未动。

紧张的情绪在此时终于爆发,她的手开始发抖。

她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全程都没有露出破绽,这时却抑制不住地想要尖叫。

她用力拽了两下门,厚重的铁门发出框框的低沉声响。

锁,转不动。门,打不开。

她回过头,目光中透出恐惧、慌张和一丝丝的绝望。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缓缓起身,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鞭子。

鞭子很长,盘在地面上,蜿蜒曲折,像一条黑色的蟒蛇。

男子拖着鞭子,朝她走来。

“你做的真的很好。”男子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他的目光在闪烁,透出一丝狡黠,“比之前的几个做的都好。我真的很喜欢你。聪明,乖巧,识时务,没有大呼小叫,没有挣扎反抗。可我,不能坏了规矩。”

“我什么都能做……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放我走……我不会报警……我发誓我不会报警……就当我从没见过你……就当我从没出现过……”她意识到了危险,其实,从睁开眼,发现自己被莫名其妙捆绑在椅子上,她就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她以为自己能够逃脱的,她没有尖叫,没有逞能,没有做任何刺激他的事情,她是如此冷静,冷静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可,结果,还是无法左右。

男子步步逼近,鞭子缓慢抬起。

她忽然跪倒在地,抱住了他的腿。

她愿意献出她的身体,献出最后的尊严和守护。

即使,从一开始,这具身体就已经不属于她了。

然而,她看见皮鞭还在缓慢抬起。

她咬了咬牙,抓起了身后的一块石头。她之所以跪倒,也是因为这块石头。

她抡起石头,用尽全力,朝着男人的下体砸去。

“嗤”地一声闷响,石头仿似棉花,软绵无力。

这竟是一块泡沫做成的假石头。

男人笑了起来,嘿嘿直笑,像是夜枭的叫声,恐怖而阴森。

她知道自己完蛋了。

她怒号一声,求生的本能贯穿全身,猛地扑到男人身上,撕咬着男人的腿,抓挠着男人的皮肤。男人一脚将她踢翻在地。她见机行事,顺势翻滚,手脚并用,朝前跑去,她绕着屋子跑,寻找着出口,寻找着可以使用的利器,寻找着活下去的机会。

然而,没有。

空空荡荡,四四方方。

这里,仿似一座密封的铁皮囚牢。

她又绕回到了门边,用力拽着铁门,喉间发出尖锐的嚎叫。

头灯的灯光在闪烁,由明亮变得昏黄,由昏黄变得暗黑,由暗黑变得血红。当她再次回头的时候,她看到皮鞭的阴影笼罩在她的脸上,如同地狱恶鬼,狰狞恐怖。

鞭子骤然落下!

“啪!”地一声脆响响在脑后。

一阵劲风拂过面颊,她感觉后背火辣辣地烫,有黏糊糊的血丝从肌肤上渗出。她跌落在地,身体轻如柳絮,脑内空空荡荡。这一鞭的精神压迫比身体疼痛更加让她崩溃。

就在这时,皮鞭再次落下!

鞭子狠狠地抽在了胸膛上,她的胸前出现了一道红色的沟壑,鲜血浸出的同时,她的身体仿似也被一分为二。在这一刻,她忽然感到了一丝悲哀,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要承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她试着挣扎,试着站起,试着愤怒,试着反抗,可都无济于事。在身体被击溃之前,她在心理上已经落荒而逃。

崩溃,永远是由内而外的。

鞭子第三次落下!

风声呼啸而过,鞭子抽在她的脸上。她感觉大脑一阵眩晕,整个人如坠云里雾气,眼前的景物幽幽暗暗,声音也跟着忽隐忽现。在一连串的抽打声中,她的意识逐渐模糊,身体也失去了控制。在双眼闭上之前,她仿似听到了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欢笑,遥远的、轻柔的、欢快的、荡漾在小河边的欢笑,伴随着哗啦啦的水流声,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的童年,妈妈哼着儿歌抱着她摇晃在乡间的槐花小道上……

漫天槐花,盖上了她的视线。

她趴在地上,身体蜷缩着,轻微抽搐。

男人半蹲在地,看着她布满鞭痕的身体,惋惜地说:“多好的女孩啊。”

停顿片刻,他又说:“哦,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叫吕蒙,记住了吗?”

他动作轻柔地拍了拍她的额头:“好好休息哦,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男人笑起来,无声地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他站起身,摘掉眼镜,哈了一口气在上面,用衣角擦干净,重新戴起。

他的目光还是那么温和,表情还是那么平静,秀气的鼻尖上挂着一滴晶莹的汗水。

“唔,差点忘了一件事。”他自语着,“要感谢一个人。”

他回到座位上,拿起一个女士包,取出一个粉红色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是袁意袁医生吗?”他的声音很轻柔。

“是。你哪位?”袁医生的声音透出一丝疲倦和困顿,显然是被吵醒的。

“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感觉自己找回了快乐。”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袁医生的声音中充满困惑。

“我想你了,袁医生。”他缓慢地微笑起来,挂断电话后,对着空气又呢喃了一遍,“我想你了,袁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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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态解构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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