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红白事相撞
二舅死了!
就在我表哥新婚前夜。
二舅家离我家最近,外家结婚,我们又离得近,就帮表哥忙新婚的事。
本来当时我们还在门外策划着明天宴请宾客的名单,一声惨叫之后,我们冲进门内,都纷纷傻了眼。
这是我第二次见表嫂,很漂亮,是那种大家闺秀的类型,但是她的身份有些神秘,十里八乡好像都没人认识她,二舅好像也不太乐意她嫁到自己家。
表嫂满脸惊恐地躲在客厅的角落,二舅倒在一旁,他的脸色铁青,眼珠子瞪的滚圆,脸上的肌肉都扭到了一起了,紫黑色的嘴唇就好像干瘪的树皮一样。
我们匆匆将二舅送去医院,确定了他的过世了之后,过来帮忙的左邻右舍和我爹都面面相觑。
这喜事丧事撞到了一起,该怎么办呢?
这时,从隔壁村来了一个白知宾,姓华,名字就不知道了,他是我们这十里八乡唯一懂白事规矩的人,平日里我们这里附近大大小小的丧事也都是由他操办的。
我家有一间阴物店,我爹虽然经营着这间阴物店,往常那些白事,他也是能说上一二,但是二舅这件事来得太奇怪了,这些东西老爹并没有这个白知宾清楚,就只能把二舅的丧事交由他操办了。
他告诉我们,婚礼得继续办,白事不能给红事让道,不然会冲了煞,有关联的人可能都会遭殃。
然后,这个白知宾又帮着连夜找人订了一副棺材,把二舅的尸体封在了里面。
第二天一早,我爹就早早就把我喊了起来,将家里的店门关上,给我准备了新衣裳,去给表哥当伴郎。
我因为二舅昨天的死状给吓到了,不想去。
但是我爹说到这个,脸色就阴沉得吓人,我便不敢忤逆,只能利索地穿上新衣裳,跟着去了。
表哥的家在我家的后面,我家在山脚底,他家在半山腰。
刚走到一半的时候,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刮起了一阵无名风,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朵巨大的乌云,遮天蔽日的,压得人心口透不过气。
表哥家的屋子傍山而建,用竹子做的篱笆为了一个院子,正对着院子门口,一共有三栋屋子。
到了表哥的家门口,我见到院子里围了一堆人,好像在围观着什么一样。
我有些好奇,走过去一看,顿时额头就冒起了冷汗。
只见二舅坐在院子的中央的石台上,穿了一件全黑的中山装,闭着眼,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二舅不是死了吗?怎么这……”
我下意识觉得有些诡异,刚想要走,却被我爹狠狠地朝着我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平时怎么教你的?一会进去赶紧把婚礼办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听到老爹这样说,只能点头应着。
实际上,我进了院子,浑身都在打颤,连看向二舅的勇气都没有。
婚礼照常进行。
表嫂的家里人都没来,来参加宴会的村里人和亲戚的人都在议论表嫂的身份,表哥的娘亲很早就去世了,只能由我家一个近房的亲戚牵着她。
这新婚之夜撞上白事,应该任谁都会膈应的吧?
表嫂的脸被头盖遮住了,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跟在表哥的身后慢慢地走着,也不敢多看,头都不敢抬。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高堂内的司仪不知道为何换成了那个主持二舅丧事的白知宾,这两声吆喝过后,声音便戛然而止。
第三声的夫妻对拜却迟迟不出。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刮过,吹起了表嫂的头盖,我看了过去,只看到一张惨白的半脸和像血一样鲜红的嘴唇。
这一幕把我吓得半惨,但是想着老爹的叮嘱,我还是硬着头皮站在一旁,看他们完成了这个仪式。
一直到表哥搀扶着表嫂走进房间,仪式才算结束了。
我愣是被这种压抑的气氛弄得站在原地迈不开步子,缓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拜完堂了,你等会去叫你表哥,今晚他们两个不能睡在一起,让你表哥无论如何都要在午时之前出来,你二舅今晚要下葬。”
我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后,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嘴里叼着一支烟,愁容满面的。
“爹,这不让表哥洞房了吗?”我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不该问的别多问,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说着,老爹就叼着烟走出了院子,我也赶紧跟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我还鬼使神差地看了二舅一眼,好像有一种错觉。
他在微微睁眼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转身就跑,还没跑出去两步,脚底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踉跄,身形不稳就摔倒在了地上。
身上火辣辣的疼,抬头一看,老爹和院子里的人早就没了踪影,眼前只有空荡荡的酒桌,上面的酒菜全都没动,但是地上桌子周围却有着一圈脚印。
刚刚还这么热闹的院子,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这么冷清了呢?
但是想着老爹交给我的任务,我也不敢多耽误,就搬了一张凳子坐在院子里等着。
期间那个白知宾还找来村里的人把二舅的尸体从院子弄到了村里的义庄里。
我就干等着。
一直等到了差不多十一点多的时候。
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朝着表哥洞房的房间走了过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我虽然未懂人事,但是也能猜到一二,脸上火辣辣的,不知道要不要去敲这个门。
就在我犹豫之际,屋子里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表哥像是知道我来了一样,自己出来开了门,这个时候他还在系着衣服的扣子。
“那个……表哥……我爹让我来找你,你午时之前要出来这个屋子。”我有些支支吾吾地说着,声音像蚊子一般小。
“嗯。”
表哥点了点头,脸色不是很好,从屋子里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就走出来了。
房间的门没关,我忍不住瞟了一眼,看到表嫂正坐在床边,身上穿着那件拜堂的大红袍,头上的盖头都还没有掀开。
我顿时感觉有些奇怪,心里一慌,连忙收回了目光,跟上了表哥的步子走出了院子。
我爹早就等在了院子外,领着我们一路走到了村里的义庄。
一进去,刚好有个人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撞到了我的身上。
我一看,是那个白知宾。
他脸色有些沉重,看到我们来了,阴阴冷冷地说了一句。
“尸体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