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甘州城我来也

一行人马缓缓的穿山越岭望甘州而去。李心安回头看看绝命谷的方向，心中发誓，明年的这一天我一定回来，老子一定要穿回去，一定能穿回去。直了直腰，太累了。两条大腿内侧已经磨出血了，太疼了。就这样还要装得像没事人似的，与周围的人聊天：

“英格兰可是个好地方，冬暖夏凉不说还风景秀丽。那里的姑娘长得美又能歌善舞，小伙子都是英勇强壮。”

有个叫大柱的捕快颇有兴趣的问：

“李公子，你们那的姑娘长得美，昨个美法？是不是像年画上的一样？”

“和画上的不一样，那的姑娘都是金发碧眼，皮肤白的像牛奶，当然，也有黑头发的、红头发的。”

大柱一撇嘴：

“不就是色目人吗，丑八怪。”

“那是你不懂得欣赏，西洋美女自有她独特的魅力。”

“俺可不喜欢，看到那张脸晚上会做恶梦的。”

“切。”

众人不语，又走了一会儿。李心安问道：

“大柱哥，当今大明是哪位皇帝在位？”

“就是万岁爷在位呀！”

得，跟没说一样。程英接过话头，回答李心安的问题：

“李公子，天子的年号名曰弘治，今年是弘治十六年。”

李心安点点头，这么说来现在是弘治帝在位，那不是那个好色如命好大喜功不务正业的奇葩皇帝正德他爹吗？嘿嘿！弘治十六年，再过两年正德老兄就要上位了。

知道了时代时间，李心安心中大定，幸好不是明末。这时刘捕头也凑上来：

“李公子，英格兰与我大明远隔千山万水，路上不好走吧？”

刘捕头对李心安还是有点不放心。

“刘队说的对，确实不好走。我是走了最近的一条路，还有一条路就是从英格兰坐船过海到法兰西，经过普鲁士、俄罗斯、呼罗栅到达西域。当然还有一条更远的海路也能到大明。”

“噢，海路也能到大明，听说当年三宝太监七下西洋就曾到过极西之地。”

程英见多识广，对商路特别赶兴趣也特别有研究。李心安佩服的看了说话的程英：

“程老爷不愧是走南闯北的人，见识过人。”

“当年郑和下西洋到达最远的地方，再往南航行三千里绕过好望角，再向北四千里差不多就能到英格兰了。”

“这么远？”

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心安像看乡巴姥一样看着这群人，老子要说坐飞机一天打个来回，不把你们吓死。

穿行于群山中，众人晓行夜宿。由于人数较多，毒虫猛兽也远远的躲开。吃饭呢李心安就是白吃，除了双肩背包，大明货币一文也没有，食物也有一点，拿出来不拿出来，李心安犹豫了两天，今日终于决定拿出来吃掉算了，再白吃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晚上休息做饭时，李心安拿出最后四包泡面和三根火腿肠，对大伙说：

“蒙各位几天来的照顾，小子感激不尽，无以为报，今日小子还有点吃食，只是因为量少，所以请大伙分食。”

说完先把面掰碎扔进锅，佐料一股脑的撒上，大马勺一搅和，火腿肠切片。一股熟悉的方便面味道漫开来，一阵吞咽口水声响起，一双双眼珠子瞪着大铁锅。

“开饭。”

随着李心安喊声，一群饿狼扑了上去。转眼间锅空了，大柱夸张的抱起大锅起来。李大少爷捂着胸口，背过身去这也太他妈的恶心人了，没办法吃干粮吧！

一顿饭拉进了感情，望着毫不掩饰的眼巴巴的众人，李心安谦意的拍拍干瘪的包包：

“没了，等我再来时，多带一些，请大伙好好吃一顿。”

李心安提着的双肩包，来到程英身边坐下。这个胖商人正手伸进怀抚摸着什么，看到李心安坐下来，表情尴尬的抽出手。昨天中午天热，李心安好心拿出最后两瓶矿泉水请程英和刘捕头喝，那知这俩土包子像见了奇珍异宝一样，拿瓶的手哆嗦着。这是何物？洁白无瑕水花飘荡，像玉非玉。俩人互相看一眼，二话不说往怀里一藏，这宝贝归我了，拿回家当传家宝了。李心安暗自摇头，两瓶水至于吗？

“贤侄。”

一瓶水的缘故，两人的关系直接上升到叔侄。

“贤侄，你家乡难道是神仙之处，随便拿出一样东西，就闻所未闻？”

“程叔，您老还不知道物以稀为贵吗？两地离的太远，有些东西稀罕，也是寻常事。”

李心安抖抖手里的背包。

“小子这回真是一穷二白了，身无分文，穷吊丝一个。”

“贤侄，老夫的家就是你的家，你的吃喝穿用都在老夫的身上。”

李心安从心底感谢程老爷，误打误撞结识了一个富商，找到一个临时饭票，不至于来到大明朝，当叫花子。

“程叔，咱们还要走多久才回到甘州？”

程英抬头望着北方隐隐山影，欣慰的说：

“过了那座山头就能看到甘州城了。家里不知乱成什么样，我这一出事，害得老妻挂念啊！”

别过头来看着李心安感叹道：

“这次多亏了贤侄了！”

“程叔您又来了，不遇上你们，早晚我也死翘翘了。”

随着甘洲城越来越近，高达三丈的破旧城墙出现在眼前，午后的阳光撒在上面，成了金黄色。黑洞洞的城门像一张大口吞食着人流，一些行人商贩拥挤在守卫的甲士前，显得十分热闹。这些人挑担的、背筐的，也有赶着牲口的，要进城是要交税的，有些小本生意的干脆就在城门外摆起了滩子，所以形成了规模不大的市场。

李心安跟随众官差一路来到城门口，行人商人都自动避在两旁，让出中间道路给这些趾高气扬的城管大爷们。守门的甲士显然与他们相熟相互打着招呼，带队的小校挥舞着马鞭驱起着不听话的行人，刘捕头挺胸昂首驱马而入。

“哟，这不是刘捕头吗？听说你们出城办案了。瞧你满面红光的一定大功告成，祝贺……祝贺，记得请兄弟们喝酒啊！”

“哈哈哈……”

“这次多亏弟兄们出力，击杀匪首‘马王爷’，解救出程员外。府尊大人一定会有重赏，到时候我在聚贤楼请大伙喝酒，金校尉可要赏光噢。”

姓金的校尉哈哈一笑：

“一定，一定。”

转头对程英施礼：

“程老爷，您吉人自有天相，这次遇难呈祥必有厚福。”

“多谢金校尉，改日请你喝酒。”

“那就叨挠了。”

两人拱手而别。

李心安来到城内，只见黄土辅就的街道两旁商铺众多，商品也琳琅满目。十字街头刘捕头和程员外李心安约好改日再会后道别，带领手下交差去了。程英兴奋的引领着李心安拐向南城。

“贤侄，马上就到，老夫为你接风洗尘……。贤侄……贤侄……”

李心安愣愣的看着对面，墙跟下站着一溜高高矮矮的孩子，男女都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个个衣不遮体面黄饥瘦。在一排孩子队尾有一个非常显眼的白人女孩，显然女孩梳洗打扮过，皮肤异常白细，金发碧眼鼻子挺拔，小嘴紧抿着盯着过往的行人，眼中露出渴望的神态。

“贤侄？”

“李公子。”

“噢噢，不好意思，突然见到极西之人，感到甚是奇怪，失礼了。”

李心安开始学着大明人说话。

“没啥，这些人都是前元留下来的色目人，低贱的堕民，贤侄喜欢胡女？”

“不不不，好奇而已。”

程英微笑着对来迎接的老管家程忠耳语了几句，程忠弯腰应诺。程英和李心安并马同行，做为晚辈李心安应落后一些，可他是现代人不懂这些，心安理得的骑在马上，遭到程忠一阵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