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深

第2章 情深

夜色渐浓,飞机徐徐降下,蒋凤麟从机场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正是万家灯火通明的时候。

滨海城市湿润的夜风带着微咸的味道,黏腻的感觉让蒋凤麟眉头皱了皱,遂快步往自动门外走去,助理刘胜斌已早早候在停车处。

蒋凤麟抿着唇上了车,刘胜斌熟练地驾车滑出了机场路,觑了眼倒后镜,蒋凤麟面无表情,刘胜斌自忖摸不准上司的心思,便试探地说:“蒋总,许老板知道您过来,就在海景山庄开了饭局,说要给您贺喜……”

他的话还没说完,蒋凤麟就淡淡说了一句:“推了他,回家。”然后合起眼闭目养神。

刘胜斌当他的助理已有五年,自然知道他的规矩,不该问的绝不能多问,把交代的事情都办好了,好处不会少。

在这里,在这个时候,蒋凤麟说要回家,就是回有连翘小姐在的公寓。尽管他今天白天才在北京和另一个人订婚,晚上却赶来了这里,心里只怕是惦记着连小姐。不然不会把自己留在这里,替他打点连小姐的需要。

曾经风流一时的蒋公子,换女人跟换衣服似的,可这位连小姐却已在他身边将近一年,似乎还有继续在一起的趋势,让很多人都大跌眼镜,堪称奇迹。

刘胜斌又想起傍晚去菜市场接连翘的时候,那是连他妻子都甚少踏足的,她却不嫌弃脏乱,只要蒋总在的日子,都会亲自来买菜,平日里也不见她穿多金贵的衣服化多精致的妆,模样却十分耐看,不由得让人想起那句“浓妆淡抹总相宜”。

连翘小姐待人也客气,不像蒋总从前一些女友,得了势就颐指气使,以为真飞上了枝头变凤凰。每每当她提起蒋总的时候,总是笑得特别的灿烂,如果她知道蒋总即将和别人结婚,她会怎么样呢?

那抹笑容,还会有吗?

“别开小差,都上高速了,怎么开那么慢?”蒋凤麟睁开眼,语气冷淡。

刘胜斌这才回神,马上道歉:“蒋总,对不起!”他打叠起心里的想法,专注地开车,老板的私事不需要他多虑,万一触到逆鳞就不好了。

一小时后。

蒋凤麟开了密码锁进门,水晶吊灯亮着,换了鞋进客厅,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再往里瞧,他莞尔一笑,连翘正抱着抱枕在沙发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半蹲在沙发跟前,仔细看了她好一会儿,又不免拧眉,才一个星期不见,怎么又瘦了?

本来连翘就睡得不安稳,等蒋凤麟一伸手摸她的头,她就转醒了,一睁眼就见到日思夜念的人,不自觉就笑了,丢开抱枕反手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带着软哝的鼻音问:“不是说七点回来么?怎么这么晚啊?”

蒋凤麟就着姿势将她抱起来,抵着她的额头说:“飞机晚点了。你怎么又睡在这儿,落地窗也不关,冷到了可别跟我哭嚷讨厌去医院。”他的语气是在外边少有的温软宠溺,就是教训的话也让连翘觉得十分贴心。

只是连翘腻在他胸前,没能看见他闪烁的眼神,其实他不是飞机晚点,只是家里留了他一会儿,这才晚了。

温存了一会儿,她从他怀里跳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他:“都夏天了,能冷到哪里去?你先看看新闻吧,我去炒菜,很快就能开饭了。”

人还没走呢就被蒋凤麟抓着手腕,听他说:“还炒什么菜,咱们直接出去吃得了。”

“我在市场逛了一下午呢,买了你喜欢的小龙虾,你就等一等嘛。”连翘跟他软软地说,又给他调好了财经频道,他哪有不依的,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可没有看新闻的心思,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需要的食材连翘基本都备好了,就是不知道蒋凤麟什么时候回来,他又是嘴挑的,非新鲜的不吃,所以她也不敢早做好。

热汤噗嗤噗嗤地滚开了,连翘娴熟地抄了两个菜,回头才发现忘了剥洋葱,炒海鲜哪能少它呢?又怕蒋凤麟等久了不耐烦,于是她手忙脚乱地开始剥。

可剥洋葱哪有不流泪的。

刺激的味道让她的眼泪跟金豆子似的簌簌落下,冷不丁地被人从身后抱住,看到那淡蓝衬衣的纹理,连翘的眼泪落得更凶了。

不是她中午见的那件白衬衣,他做事一贯严密,已经换上了她给他选的外套和衬衫,是真的不想她发现不妥吧?

“还有人做菜做到流眼泪的?是不是累了?咱们还是出去吃吧?”蒋凤麟心疼地抱紧她。

连翘吸了吸鼻子,有洋葱的掩护,她可以哭得正大光明。

“我在剥洋葱呢,这里都是油烟味,你快出去啦,再一会儿就行,要不你先去洗个澡?衣服都给你拿好了。”

蒋凤麟凑近她耳边,语气暧昧:“这么乖?想不想……一起洗?”

他灼热的气息电得连翘浑身酥麻战栗,她素来抵不住他调情的手段的。

“你想得美!”连翘用手肘拐了他一下,横了他一眼,“快去洗,别碍着我了!”

蒋凤麟哈哈大笑地上楼。

这时,连翘剥洋葱的手才停了下来,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一直拨自己,直到清醒。

这模样,是剥洋葱还是剥心呢?

连翘不好动,蒋凤麟是一贯地忙,经常把工作带回家,所以平时他们待一起总是安安静静的,她或者看书或者上网,他则是看合同或者视频会议,倒也十分温馨。

不过明天就是连翘的生日,蒋凤麟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了,只为了陪她。

蒋凤麟本就洗好了澡,可是吃饱了饭也不让连翘洗碗收拾,直接公主抱把人抱了回房间,两人一星期没碰面,蒋凤麟早就想她想得紧,缠着她胡闹到了半夜。

一张凌乱的床铺,一对相拥而眠的恋人。

蒋凤麟可能太累了,还微微打鼾,连翘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怕黑,房间总点了一盏小夜灯。

她悄悄地从他怀里钻出来,把地上的衣服都收拾起来放到洗衣机里,又擦了一遍浴室,把所有的地方都拾掇好了,依然不想睡。

好像舍不得睡似的。

她靠坐在窗台边,一直看着蒋凤麟的睡颜。

他的五官很立体,眉很浓,鼻子高挺,嘴唇薄,抿起来的时候有些凶,可是一笑起来带点城府的笑纹,又十分英俊。

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呢?

她想不起来了,明明一直都很清晰的回忆一下子变得模糊,只觉得他很好,不管别人如何评价他,他对她很好,这就够了。

要是能和他一直在一起,该多好。

老天爷是不是觉得她太贪心了呢?

她已经很努力了,努力地去复学,去学礼仪,去学烹饪,学一切她能做到的,只为更配得起他。

也许丑小鸭就是丑小鸭,永远变不了天鹅,也等不到王子。

灰姑娘只是传说。

今晚的风很大,又冷又潮,连翘倒希望冷风能把她吹醒,就算是把她对蒋凤麟的爱吹散那么一点点也好。

偏偏不能。

她已经可以预见,没有了他,她也许活不了。

他们之间的美好,像一场梦一样。

后半夜连翘才摸上床,蒋凤麟一个翻身就把她扣在怀里,抱得紧紧的,然后又舒舒服服地睡去。

连翘以为自己还会睡不着的,眼睛肿得发疼,可是闻着他熟悉的味道,规律的心跳声,居然也很快就睡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连翘是被刺眼的光线弄醒的,揉着眼看出窗外,阳光灿烂,再瞄了眼挂钟,居然快十一点了。

而蒋凤麟不在她身边。

她穿上家居服跑下楼,在楼梯口就听到厨房有乒乒乓乓的声音,有些奇怪,又听到蒋凤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狗屁!你到底会不会做蛋糕的?做出来的东西又塌又焦,狗都不吃,不会教就给我滚!”这么一顿怒吼,就再没有下文。

连翘赶紧转到厨房,看不见还好,一看到可忍不住笑出来。

蒋凤麟正围着她的史努比围裙,脸上手上都沾满了面粉,厨房一片狼藉,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在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已经塌掉了又烤糊了的蛋糕。

这个人以前可从不会近庖厨。

一见到她,蒋凤麟赶紧把东西一丢,围裙也摘了扔了一边,拍拍手干咳两声,不自在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支声啊?”

连翘却一直忍俊不禁。

蒋凤麟恼羞成怒,狠狠地瞪着她:“不准笑!”

连翘不怕他,也不听话,笑容比外头的阳光还灿烂。

他怒了,发狠就扑过来:“你胆儿大了啊,还敢笑,看我怎么收拾你!”

连翘一把抱住他,双腿也环在他腰上,她很轻,蒋凤麟抱着也不费劲。

她替他抹去脸上的面粉,笑眯眯的,明知故问:“蒋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你刚刚在干什么呢?”

蒋凤麟别开眼哼了一声。

这是闹别扭不高兴她笑话他了。

本来是想亲手做个蛋糕给她一个惊喜的,平日里见她做多了,觉得也不是很难的事,怎么一到他手里就不成样子了。

连翘亲他他也不理会,于是她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间,轻轻地说:“凤麟,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

“你怎么对我那么好呢?”

好得,让我不知道怎么放手。

蒋凤麟,我爱你。

即使我们将来不会在一起也没关系。

这种深爱,我不会也不可能再给别人。

蒋凤麟笑她傻气,把脸贴着她的,两人都成了大花脸:“傻瓜,这样就算对你好了?我礼物还没送呢!”

“要送我什么?”连翘惊喜地抬起头跟他四目相对,满脸期待。

“唔,你先亲我一下?”蒋凤麟笑得匪气。

连翘拍打着他的背嚷嚷:“喂,蒋先生,今天我是寿星女嗳!啊!”

见她不听话,蒋凤麟故意松了手,让她失重,下意识把他搂得更紧。

蒋凤麟一贯霸道,不达目的不罢休:“亲不亲?”

连翘不情不愿地在他脸上点了点,杏木圆睁:“恶霸!”

“哈哈,恶霸好,恶霸最喜欢抢民女了,所以把你抢回家了,走咯,咱们去瞧瞧你的礼物。”

蒋凤麟抱着她上了楼,两人都洗了把脸。

连翘有些兴奋,拽着他的袖子摇了摇:“到底是什么礼物呀?要送我喜欢的啊?”

“瞧瞧你那样儿,好像没得过生日礼物似的。放心,你一定喜欢。”蒋凤麟笑话她没出息,转身去拿他的公文包。

连翘稍稍落寞地笑喃:“我的确没得过生日礼物嘛。”今天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庆生。

蒋凤麟的背影一僵,似乎也明白她说什么,很快上扬了声音:“以后每年都送你一大卡车的礼物,把以前的都补回来!”

“你可得说话算话啊!”连翘仿佛又高兴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快,你先闭起眼。”蒋凤麟催促着她。

连翘心跳得飞快,又期待又忐忑这个盼了好久的礼物,很快的,一个细细的冰凉的东西贴在了她的脖子上。

“好了。”

她缓缓睁开眼,在镜子里看去,她脖子上戴的钻石项链闪闪发亮,他站在自己身后,低了半头和她一起照镜子,低声笑问:“那天见你就光盯着那广告看,连路都走不动了,后来我就让人订了回来。喜欢吧?”

连翘笑了笑,摸摸那价值不菲的项链,往后靠着他:“喜欢,很喜欢。”

蒋凤麟说的那天,他们牵着手从商场出来,一眼就见到巨型的户外广告墙在放某奢侈品牌的最新钻石系列“DeepLove”。

和很多女孩子一样,她也看得移不开眼。

不过蒋凤麟不知道,又或许下意识不去知道?

她看的不是钻石多得惊人的项链,而是那款能够圈住他们的无名指,能够得到承诺的婚戒。

项链她可以戴,别的人可以戴,可是婚戒……只有他的妻子才能戴。

连翘,你没有资格——她这样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要说:文名取自陈慧娴唱的《长情》,这篇文是听了她的歌而得的灵感,她的歌都很好听,推荐给大家。

更新不快,建议养肥,走过路过的亲们请多多撒花才能养得肥啊~

PS:1.本文首章的沙发板凳地板君请微博私信我,说了有惊喜的~

2.明天晚上存稿箱会出没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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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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