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猎杀档案.8》(5)
狐狸尾巴已现形大海捉妖考猎人
1
“羽晗,录入多少了?”司徒笑思索一番之后,却放下了对鲁超等人的追踪调查,询问起文羽晗的工作进度。
“录到2008年了,今晚我加个班,就能把它弄完。”
文羽晗负责统计这20多年天涯市发生的重大案件,将其汇总并与刘唐名这些年的出海时间做成一张表格,工作量也是极大。
不过好在刘、徐两个家族和家族背后的涉黑势力早已被文羽晗统计成表,只需要加入其余的一些重大案件除掉这两大势力和他们旗下分支势力的犯罪案件,文羽晗工作量起码少了一半不止。
“先发过来,我看一下。”
“好。”
自从艾司说了他可能知道刘唐名家族是进行哪种犯罪之后,司徒笑就一直在思索,到底是哪种犯罪方式?
艾司说是在警方熟知的犯罪方式之外的,同时又和各个涉黑家族有着某种关联的犯罪。
当渔港码头、运鱼车出现在司徒笑的探查范围中时,司徒笑就隐约觉得,这条线快串起来了,整起案件在大的方向上,随着警方的调查深入,对面露出了越来越多的破绽。
像邓强试图毒杀连云,无论成功与否,警方最后肯定会调查到他的头上,区别只是在于,若是他们离开了拘留所,他或许可以单独杀死饶古,斩断警方的线索;而现在,他不得不在杀了饶古之后自杀。
同时提前暴露了他作为亚联暗棋的身份,而由于他的身份暴露,又导致了他名下运鱼车被警方盯上,运鱼车最终将警方的视线带到了神州渔港码头。
正是渔港码头的出现让司徒笑想到了艾司说的那种警方所不熟知的犯罪方式。
因为看到渔港码头,司徒笑首先想到的就是刘唐名,刘唐名曾经跑过渔船,而且就算生意步上正轨之后,也保持着每年的出海频率。
而刘唐名早年没钱买游艇,他拥有的正是一艘渔船!
如果仅仅是这样,司徒笑还未必能想到刘唐名到底是做的什么违法犯罪行为。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之所以追踪鲜鱼运输车,是因为现在高度怀疑,那辆车内藏匿着付岩和温莉莉的尸体!
省道上一路狂奔,从各个卡口监控看,不太像中途停车转移尸体,中间在青沙海产批发中心进行了车牌更换,人员更换,用来混淆逃避警方视线,随后去了渔港码头。
这中间,在省道上,在海产批发中心,在渔港码头,都有监控盲区,都可以调换搬运尸体,照理说和刘唐名也没什么关系。
但司徒笑却联想到了今天早上刘勇打来的那个试探电话,他们明天要出海!
为什么明知道警方正在查他们,他们还敢贸然出海?
每一次出海,是否就是实施了一次犯罪?艾司为什么建议将这20多年来天涯市所有重大犯罪与刘唐名出海时间做一个横向对比?
为什么说是警方未曾留意过的犯罪模式?直到将运鱼车和刘唐名联系在一起,司徒笑才恍然醒悟过来!
他们不是走私,不是贩卖人口或毒品,不是武器交易,不是盗窃沉船古董,刘唐名一直在进行的犯罪很有可能,就是警方不曾注意过的——尸体处理!
因为国内管控严格,新中国成立之后几乎就再没有出现过有历史、有传承、成建制的黑社会帮派势力,所以警方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专业处理尸体的职业犯罪行为。
司徒笑曾在一些小说传记上读到过,但凡有着上百年历史的黑帮,分工都很明确,他们杀人之后,会有专业的人员处理尸体,像黑手党、雅阁库、战斧等,这些处理尸体的人员,被称为清道夫,或是送葬者!
警方要调查案件,尤其是黑帮之间的仇杀案,最开始黑帮强于警方时,黑帮无所顾忌,像20世纪前半叶的上海滩,都是当街杀人,那时候的警方只能等黑帮杀完人之后再出来洗地;这种悍杀是黑帮对敌对势力的警告,是一种相当有效的威慑恐吓手段。
但是违法势力注定不能长久,无论哪个国家都一样,黑帮势力会随着历史改变而逐渐下行,正统的执法力量,也就是警方,最终会占据上风。
当警方实力占据上风之后,黑帮就不敢再随意杀人了,这个时候就出现了清道夫这种职业,精细地打扫现场,将尸体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这就是清道夫的工作。
若有杀人行为,属于凶杀案,警方要立案,那么有两个先决条件,一要有人报案,二要有尸体,或是疑似有人死亡的一个现场,诸如大量鲜血之类的。
如果说没有现场,也没有尸体,更没人报案,那么警方连立案都谈不上,又何来凶杀一说?警方唯一能做的,就是宣布某人失踪。
送葬者在其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司徒笑自身就知道,有许多悬案疑难案件,就是由大雨冲刷山坡露出尸骨,或是河面漂来装有疑似尸体的袋子引起的,当有人或是警方发现有非正常死亡尸体之后,立刻会有专人负责侦破调查。
这些尸骨的出现,就是因为杀人者没能处理好尸体,留下了罪证。
而清道夫,就是专业的尸体处理工,每个黑帮的方法各有不同,但结果都是一样,就是令警方极难发现被处理过的尸体。
黑手党喜欢用铬酸将尸体完全溶解;而战斧喜欢用碎木机将尸体打碎成粉末状,再混合饲料拿去喂猪;雅阁库到处都是海,据说喜欢切碎喂鱼……
而刘唐名如果是从事这种犯罪行为的话,他显然选择了和雅阁库类似的处理方式,但又不完全一致……将尸体扔到公海去?
他们有密闭的鲜鱼运输车,有监控盲区的渔港码头,有渔船直接装船出海……这就是一条完整而隐秘的处理链。
不过由于警方一次都没查获刘唐名犯罪的证据,这只能是一种假设,为什么每次都没发现呢?
对了,因为尸体并不是什么必须保留的货物,那么刘唐名的渔船肯定做了手脚,一旦发现不对,说不定早早地就将尸体扔进海里,海事巡查只会登船搜查,又不会随时准备好潜水员下海探查。
又或者,那些即将被处理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就快要被处死了,还傻乎乎地随船出海,回来之后就变成失踪?
这就是为什么要将刘唐名的出海时间与整个天涯市20多年来的重大犯罪进行横向对比,司徒笑想通此节,马上安排文羽晗:“羽晗,这些犯罪条目里面加一条,把这20多年来非正常失踪人口统计上去,凡是有报案的都登记上,注明报案时间。”
司徒笑浏览着大宗犯罪行为和刘唐名的出海时间对比。
1992年4月7日,兴安建筑工地和宜兴建筑工地发生工人械斗,造成6死24伤,事后调查,是由于建筑工地上的工头陈福江、赵小刚等人与他人的私人恩怨,随后兴安建筑公司出具了在械斗发生一日前与陈福江和赵小刚等人解除劳务合同的证明。陈福江、赵小刚两人失踪,下落不明。
1992年4月10日,刘唐名出海。
1992年7月8日,定邦财务有限公司因与私人老板黄恺发生财务纠纷,旗下员工莫小光率人闯入黄恺家中打伤黄恺及其家人,黄恺报警,两天后,黄恺失踪,警方立案追查,没有线索,成为悬案。
1992年7月11日,刘唐名出海。
1992年9月1日,举报人康兴民实名举报天涯市宇番区公安分局局长赵广德收受巨额贿赂,并声称手里有证据,当晚,康兴民失踪。
199月2日,刘唐名出海。
1992年11月25日,赵广森、刘大兆、李固等三人在兴平街大生珠宝店、长河街银河珠宝店、贵溪街阿珍珠宝店连续实施持枪抢劫,打死5名店员,抢夺价值约500万元人民币的黄金首饰,并于当晚失踪。此案震惊全国,公安部成立专案小组连续追查了3年,最终还是没有找到犯罪嫌疑人和被抢的黄金。
1992年11月25日晚,刘唐名出海。
1992年12月12日,以路广安为首的天涯市本地涉黑帮派和以任乔兴为首的涉黑帮派在花园街一带展开械斗火并,警方赶到时,只发现1名轻伤者,但根据群众举报,双方都各自出动了近百人,至少有40名伤者,其中不乏完全失去意识的伤者。
1992年12月14日,刘唐名出海,路广安失踪,其帮派消散。
1992年12月29日,警方派遣至任乔兴涉黑团伙卧底的干警张元和连续两周未向单线上级汇报工作,两年后认定其……失踪!
城市大了,案件频发,像天涯市这样的大城市要案、大案,至少在2000年前,比海角市还多,但是有了详细的案件检索表,司徒笑就能直观地看到刘唐名出海前后发生的案件,再从中挑选出可能与他出海有关的。
如果不是今天的鲜鱼运输车,只是这样单纯地看,刘唐名的出海时间混杂在各种案件之中,又没有什么规律,还真看不出来他和哪些案件可能会有关联。
1993年刘唐名出海14次,其中3月就连续出海3次,还有四五次出海时并未发生什么重大案件,也没有失踪的案件,很可能是未被警方察觉的隐蔽犯罪。
继续看下去,已经统计出来的刘唐名每年出海次数,多的时候有二三十次,少的也有十来次,20多年来,前前后后总计已经超过400次了。
司徒笑心中一紧,就算按走私来看,刘唐名的出海次数也有些频繁,如果每次都带走一两具尸体,那岂不是五六百的失踪人口?
这些失踪的人,在天涯市庞大的流动人口基数上看起来毫不显眼,但是就犯罪来说,这究竟涉及了多少命案,究竟意味着多少违法犯罪的行为!
司徒笑忽然又生出了在侦办伍家凶案时的明悟,原本只是一起简单的毒杀命案,只怕现在,已经大到超出自己的管辖范围了!
为什么刘唐名能那么快获得其余黑社会势力的认可,只怕与他这种犯罪模式不无关系,黑社会交投名状无外乎杀人,刘唐名的工作就是杀人兼抛尸,只需做上一次,就能获得一定认同。
而他处理尸体的模式,只怕也是瞒着其余涉黑家族和企业进行的,只要警方没有查到,大家都是安全的,如果刘唐名出事,其余犯罪集团也会被牵扯进来。
刘唐名的犯罪模式不仅代表着他自己,而是和天涯市所有有规模的涉黑犯罪有关。
必须找出来,这起案件将不是打击某一个涉黑家族或团伙,它将成为打击天涯市所有黑恶势力的一记重拳。
司徒笑开始调查整理海事部门记录的刘唐名每次出海的航海记录、卫星定位,不过定位是从1998年才有详细记录,以前的记录无法查找。
不过刘唐名从港口出海之后,每次航海路线或东或西,看起来毫无规律,司徒笑最担心就是这种情况,刘唐名每次出海将尸体乱扔,就算被海警抓住,也就一个地方一具尸骸。
看了一下大致海图,就没两个地方是重复的,而且司徒笑确信,就算在卫星定位的地点潜海搜索,也肯定没有搜获。
刘唐名这么狡猾的老狐狸,抛尸地点肯定会选择航线上任意一点,可是这些航线并不完全交叉,甚至很多航线呈放射状,看起来毫无规律。
看着犹如蜜蜂乱舞的航线图,将一个个暂时停靠的卫星定位用红点标注,司徒笑得到一片密集的点阵,想从这里面找出规律,近乎不太可能。
但是司徒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每次定位都会显示在某一个经纬度出现长时间停留,也就是红点标注的位置,可能是捕鱼,可能是钓鱼,也可能是停歇在那处休息,直觉告诉司徒笑,那么明显的位置,绝对不可能是抛尸。
不对,该死,要不要现在改主意答应刘勇的邀请前往,可是如果自己上了船,他们绝对不会实施任何犯罪。
就在司徒笑面对错综复杂的航线图感觉太阳穴微微涨痛时,章明那边的调查反馈回来了。
经过图像专家的辨认,确认了目前他们暂时保护性拘留的瞿森,和这半年来,在监控视频中出现的瞿森是两个人。
专家甚至还辨认出,监控中的瞿森,是戴了一种类似人皮面具的头套进行伪装,头套面具应该就是根据瞿森本人的面貌进行的倒模,影视拍摄会用这种方法来进行替身拍摄,后期稍加处理,观众是看不出替身和本人的区别的。
而这半年来,假冒瞿森都是在头上蒙着一层面具,整个面颊的丰润程度较真瞿森更为圆润,皮纹机理则显得不够细致,细微毛发缺失,而且眼球凹陷度更深,而晶状体则更高,明显就是面具增加了脸皮的厚度,而且还戴了隐形眼镜。
另外一方面,就是假瞿森和真瞿森的步姿不同,行为细节特征有明显区别,这些其实都是破绽,一般来说,和瞿森经常相处的同事或朋友就能看出不一样来;所以假瞿森要带着真瞿森外出旅行一周,因为人们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一种感觉,原本天天在一起的同事,请假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觉得有点不同。
不过相比起真假瞿森的消息,更能引起司徒笑注意的是另一条消息,那就是今天出现在拘留所的那个瞿森,根据图像专家反复辨认之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假瞿森,和半年多来一直伪装瞿森的那个麦克斯,并不是同一个人!
首先,此人并没有戴那种头套式人皮面具,而是通过化装,或是在脸上蒙了一层薄薄的膜,再经过一些特效化装,达成的这种高度相似的效果。
此人的面妆,虽然皮纹和机理也有些失真,同样缺乏精细毛发,但是在表皮瑕疵处理上,就是所谓的暗斑、色素沉着、黑痣、黑头等,相似度远比第一个假瞿森的头套面具高。
专家的看法很明确,第一个假瞿森,也就是麦克斯,并不是擅长伪装别人,倒模技术很普通,上妆也很普通,之所以没被人察觉,估计是瞿森本来的生活方式和行为态度就不太引人注意;而第二个假瞿森,则是一个伪装高手,若非专家反复辨认,还差一点将他与真瞿森混淆,仅仅凭借一手化装术,就能做到这种以假乱真的效果,最起码也是顶尖的特型化妆师。
另外将他辨认出来的另一个方面,则是那人表现出较为明显不同的步态特征和细节行为特征,专家分析,很有可能是他故意露出的破绽。
同时出现了3个瞿森,事情似乎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但是不知为什么,司徒笑在得知第三个假瞿森出现时,第一反应是联想到了神秘人!
那个一直躲在暗中帮助自己,或是帮助警方的神秘人。
司徒笑想起了“121”行动,那次行动之所以展开,也是因为神秘人的报案,他用了一种非常婉转的方式,用文风朋友的身份报自己的爷爷奶奶失踪,然后伪装成那个虎口纹有蟋蟀的家伙,引起自己高度重视,最终在警方的抓捕行动中,他混入指挥车,指挥警方完成了对嫌疑人的围捕。
而这次他的出现似乎也是有着类似的目的,他出现在拘留所,很像特意针对连云中毒事件,他在拘留所的时候,正好就是邓强等人在拘留所进行斗殴的时候。
给人的感觉,他似乎知道邓强等人进入拘留所就是想对连云不利,但是他可能以为邓强等人会利用殴斗引开看守注意的时间,直接暴力抢夺枪械或是别的什么方式直接杀死连云;那个时段,他就一直守在连云身边。
据章明说,他的身手很好。
他一直留守到章明他们到来才离开,过程中还和章明起了小冲突,他应该是在离开的过程中一直思索,邓强等人为什么没有趁机袭击连云,当他走到一半的时候,才想到连云可能被人下毒,所以立即返回并及时阻止了连云毒发身亡。
他的行为很明显地表达出两层意思,第一,他直接挽救了连云的性命,救了连云,就破坏了邓强等人的计划;第二,他的这种出人意料的表现,肯定会引起警方的怀疑,那么警方对瞿森一调查,就会发现瞿森出了问题。
现在的问题是,他怎么知道瞿森出了问题,而且敢肯定那个麦克斯冒充的假瞿森不会和他同时出现起冲突。
他应该是不担心和麦克斯撞见吧?不管哪种方式,只要是引起警方怀疑,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没错,司徒笑有些明白过来,神秘人一直在跟进刘彩婷毒杀的案子,而且他似乎已经明确地知道了徐威方面要对连云不利,而警方在对连云的保护措施上并不能算得上足够完美。
所以神秘人亲自出手,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在这个案件中有一个致命的漏洞。
神秘人到底是怎么调查出邓强等人要对连云下手的呢?
很快司徒笑就从章明那里得到了答案,麦克斯伪装的假瞿森在前天曾与邓强有过一次碰头,调查邓强的调查小组,跟踪查找的监控与调查假瞿森的章明,他们的监控发生了交叉,就在律师事务所旁的停车场里。
邓强的车离开时间和假瞿森的车抵达时间,前后相差不过5分钟,若没有发生后来的事情,警方未必会觉得两人有什么交集,现在情况就比较明了了,按照神秘人的提醒,就是假瞿森麦克斯在前几次与连云的会面中下了第一种起引诱剂作用的毒,然后邓强等人对拘留所的水锅炉下第二种毒,两种毒剂在连云体内产生反应生成快速起效致命的猛剧毒。
也就是说,那个神秘人一直在调查假瞿森?因为邓强是在警方视线范围之外的亚联瞒下的一颗暗棋,若说神秘人一开始就直接调查到邓强,司徒笑直觉认为不太可能。
等等,瞿森曾说起前天,他曾经被派去接触某个人,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事件,他还根本恢复不了自由,或者说,他能活着其实非常偶然,最起码有两个意外,第一个便是去接触的人没有杀他,第二个则是他直接被派出所羁押了。
麦克斯为什么要派出瞿森去那个地方?
瞿森说他觉得麦克斯感到害怕,会不会是麦克斯察觉了神秘人在调查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叫麦克斯的人感到了恐惧,于是派出一直暗藏起来的真瞿森,用真瞿森的自由换取自己的一次机会……一次近距离观察并追踪对手的机会。
由此可见,两人曾经见过,并且麦克斯心里清楚自己并不是神秘人的对手,但相差并不多,神秘人或许是以为瞿森已死,在跟着调查麦克斯的时候,麦克斯使出这一手,就可以变被动为主动。
而前天晚上,不正是章明说的警方接到举报,派出大量警力围堵追捕“708”嫌犯吗?
不会这么巧合,两者之间应该有某种关系,司徒笑让章明去查瞿森提供的他与神秘人接触的地点,并且比对“708”嫌犯最先出现的视频地点。
结果很快反馈回来,二者正在同一地方,而且从大楼内部监控里可以清晰地分析出,正是瞿森与神秘人碰面之后,那个“708”嫌犯才从大源村商场逃离的。
神秘人就是“708”嫌犯?
这个结论让司徒笑很是吃惊,不由想起了“126”行动,以及更早的“121”行动,这其中似乎有着更为紧密的联系。
2
“121”行动是神秘人伪装成蟋蟀,引起警方注意,然后利用警方的力量围捕蟋蟀,最终导致蟋蟀被其同伙击毙;随后发生了王陵和沙贵被杀害案件,警方判断是“708”嫌犯再次出手,在王贵的房间里找到了案件的绝对性证据,带有遗传生物特征的DNA物质,疑似真凶的血迹。
跟着是自己通过王陵分析出“708”案件嫌疑人可能就居住在王陵附近,并且很可能返回过案发现场,随着这条线索,当地民警在排查中锁定了化名钱德森的嫌疑人,接下来发生了“126”抓捕行动。
犯罪嫌疑人再次从警方的眼皮下逃走。
而且在逃走的同时,那个嫌疑人不仅击倒了整栋派出所的民警,喊出了要杀害冯恩恩的话,还和另外一个神秘势力发生了激烈的枪战。
神秘人伪装成蟋蟀利用警力围捕蟋蟀,另一个神秘组织在警方围捕“708”嫌犯时出手与嫌犯展开激战。而这一次也有着极高的相似度。
很像是麦克斯向警方举报,利用了警方和无处不在的监控对同一个嫌犯发动了袭击。
那么真假瞿森事件整个串联起来就是,麦克斯接触瞿森,取得他信任后圈禁了瞿森,并自己伪装成瞿森的样子。
他利用瞿森的身份到底做了什么目前尚不得而知,但是神秘人不知从什么地方怀疑上了假瞿森,或许就是从刘彩婷的案件里,然后开始调查麦克斯。
神秘人先跟踪麦克斯,麦克斯察觉了被人跟踪并猜到了可能跟踪自己的人是谁,但不敢肯定,他让真瞿森去接近神秘人,趁机将局面翻转过来。
接下来,就发生了警方接到举报追查“708”凶犯的“202”行动。
现在被追逃者的身份被查实,就是“708”嫌犯,因为关键证据血液DNA匹配,可是这一次的围捕让司徒笑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要知道,他们追捕的凶犯个个都是犯罪界的翘楚,警方的刑侦思路和探案线索,对手都能更早一步提前想到,并在关键的地方埋伏下自己的人手,像那假冒的袁艺医生,还有这个假冒的瞿森律师。
那么,利用警方用DNA来甄别犯罪嫌疑人这种事情,对这些凶手来说,根本就没有难度吧?取得别人的DNA,用来构陷对手……
司徒笑忽然生出一种明悟,这3次犯罪,会不会就是两个敌对势力之间的暗中较量,他们都借用了警方的力量。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一方是想对付在伍家凶案里出现的所有犯罪势力,包括假瞿森、袁艺、蟋蟀等人,所以出现了伪装成蟋蟀引动警方前去围捕的事件。
而蟋蟀等人的势力在迫不得已情况下枪杀了蟋蟀,随即展开报复,所以蟋蟀死亡的当晚,王陵死亡,同时犯罪现场留下了不可思议的铁证,带有非被害人DNA的血迹!
如果按照这种情况推理的话,那就是在蟋蟀死亡的同时,那个势力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对手是谁,并且知道对手的大致活动范围。
所以王陵的死亡地点距离蟋蟀的死亡地点并不远。
再进一步分析,对方能从蟋蟀的死亡想到他们真正的对手就隐藏在蟋蟀死亡的位置附近,并且当晚就发动反击,而且,当晚的突击行动自己保密性做得很强,就算对方在警方布有内线也根本来不及通知他们,只能是他们自己想到了。
他们为什么能想到?只能从行动的突然性去逆向思维,他们的人受过专业训练,不会出现在街边的监控摄像头内,如果不是那个神秘人留下了线索,司徒笑相信他们不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就锁定蟋蟀的具体位置。
另外一点就是,蟋蟀当时出现在假日酒店的目的是什么?最后蟋蟀死亡,警方根本无法确认他在酒店的目的;但是可以从整个抓逃过程中分析出一些蛛丝马迹。
原本由于调查刘彩婷案件,以及后来突发的“708”疑凶再现案件,让司徒笑没有心思和精力去认真思索,现在所有事情都串在了一起,不由得司徒笑不去思索。
对方在假日酒店里用3个身份证订了3个不同的房间,而且时间都是一周,对方又对酒店的电梯、洗衣通道、各种安全通道做了详细的调查,安排了足够多的烟幕措施和逃亡线路。
这些疑点,都充分说明对方选择酒店就是看中了酒店四通八达的通道,他选择酒店就是作为逃亡的辅助措施使用的。
和在图书城第一次围捕追击蟋蟀一样,那次他是消失在一个地下停车场内。
看起来这似乎是某种必须的求生技能,未虑胜,先虑败!蟋蟀每次出手前都会先选好一个便于摆脱警方追捕的逃亡之地,而“121”行动时就是警方直接将他围堵在逃亡点。
那么,他选择假日酒店作为逃亡点的目的何在?
司徒笑不由想起了“126”行动时,那个“708”嫌犯在派出所里吼出的那一句“我一定要杀死冯恩恩!”
这句话是没有任何道理的,站在疑犯的角度看,当时他已经被警方拘留,就算突然动手击倒了所有的办案民警,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也应该是立即逃走,他为什么要大喊一定要杀死某人呢?
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样一喊,肯定会暴露目标,引起警方的注意,虽然警局有同志猜测疑犯是为了转移警方的注意力才故意这样说的。
但司徒笑对这种解释一直不太认可,在他看来,一个警方的家属在整个司法系统中并不能占据多大比重,嫌犯若想引开警方注意力,达到分散警力的目的,随便说一个政府要员,这威胁性岂不是比一个高中女生要大得多?
可对方偏偏没有,这种惊动的结果就是让这名女生被保护起来,而这一最直观的结果,会不会才是那名疑犯真正的目的呢?
冯恩恩就读的海角二中,距离假日酒店直线距离不到800米,而冯恩恩租住的地方就在二中附近,相距也就四五百米远,从冯恩恩租住地到海角二中,恰好和假日酒店形成一个三角形位置关系。
难道说,冯恩恩才是蟋蟀打算行动的目标?那个神秘人发现了蟋蟀的行踪,所以利用警方,提前围堵蟋蟀。
而蟋蟀身后的势力,则通过蟋蟀被人发现这件事,锁定了神秘人可能藏身的地方,再反过来利用“708”嫌犯的身份杀死了王陵,再用警方的力量调查出神秘人的居住地,并用血迹DNA这种比较铁的证据来让警方深信,神秘人就是“708”嫌犯!
从抓捕神秘人的当事警察反馈信息看,神秘人在被警方羁押到派出所之前,似乎对发生的事件并不知情,直到抵达羁押室门口的那一刻,他才想明白,这可能是蟋蟀背后的势力利用警方对他进行反报复行为。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一定要被押到派出所才爆发,而不是选择在更容易逃走的半路上爆发;而且最后喊出的那句话,也确实是为了保护冯恩恩。
这个假设若是成立,那么自己的直觉就没错,“126”行动中抓捕的“708”嫌犯,已经不是“708”真正的凶犯——蛤蟆了,而是暗中保护冯恩恩的神秘人。
可是,在他家里搜出了另一项铁证,那就是“708”嫌犯每次杀人之后,从被害者身上取走的部分身体组织,这一点该怎么解释?
另外,他为什么要出现在凶案现场?造成了完成符合凶手想重回凶案现场进行观测,来满足自己的力比多兴奋的目的。
那个曾经帮助自己洗脱冤屈的神秘人到底是不是“121”行动中伪装成蟋蟀引出警方的神秘人?又是不是“126”行动和前天晚上行动中被追捕的嫌犯?
蟋蟀背后代表的势力到底有多大?这一群人在伍家凶案和刘彩婷案背后都分别扮演了什么角色?那神秘人和蟋蟀背后那群人是为什么展开互斗的?那个“121”行动中逃走的嫌犯到底是真的想杀死冯恩恩还是想保护她?为什么要保护她?冯恩恩和这些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司徒笑忽然觉得头大如斗,各种线索纷繁复杂,一团乱麻。
他知道自己又想多了,最近当全力调查的只有刘彩婷案,他却控制不住将思维发散到这半年多年自己手里负责的3个超级大案。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案件,竟然有着某种不可思议的联系!可他的理性又在告诉他,这根本就不可能!
叮嘱章明继续深挖假瞿森的线索,司徒笑觉得有点头晕,这几天接收的信息量太大,各种线索交织在一起,他需要清醒一下。
司徒笑离开办公室,在洗手间往自己脸上泼凉水,让自己强制冷静下来,暂时不去管神秘人和嫌疑犯之间的关系,还是以刘唐名家族涉黑犯罪为主,昨天艾司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仅凭自己告诉他的那些信息,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想到了刘唐名可能的犯罪模式,今晚无论如何,他也该给自己推出一个答案来了。
如果艾司能分析出刘唐名的抛尸地点,哪怕只有一个,或许案件都能找到一丝丝突破口。
司徒笑甚至有预感,这可能将是一个不亚于伍家凶案的超级大案!
“喂,艾司,在家啊?昨天你跟我说,你知道了刘唐名可能犯的什么罪,只是怕没有证据误导我所以不说,今天,我这里有了些新的线索,我想,我也知道他从事的是什么犯罪活动了。现在,你可以把你的猜想说出来了吗?要不我们一起说?一人说两个字?处理……”
“尸体!”
“你说说,你是怎么想到的。”
“结合司徒大哥给我的那些线索,刘唐名从事的犯罪活动显然与别的黑社会势力有关,他能很快取得别的势力信任,那么犯罪行为就很明显,而且罪行很重,否则没人敢轻信;而且罪行与血腥残暴应该没太大关系,否则其余黑社会会因为害怕而疏远;同时那种罪行又是其余黑势力所需要的,在我的理解中,大多数违法势力需要的某种犯罪,无外乎只有几种,一种是金融援助,洗钱走账,这与利益息息相关;另一种就是司法援助,捞人,送人,去除线索。
“经济犯罪与坐船出海没有太大关系,而捞人需要权力,送人也不太可能每次海警都查不到线索,那么剩下一种可能,就是刘唐名可以帮助别人消除犯罪的证据或线索,让警方无法侦破。再加上坐船出海,以及刘家保姆的失踪,还有刘彩婷姐姐是否出海后才被刘家兄弟惦记,这些线索拼凑在一起,我就想,刘唐名他们的犯罪模式,是不是就是将尸体扔进海里,让警方无从查证;而且抛尸这种行为很好掩饰,比如船内设有暗格,一旦有警方搜查,就直接将尸体扔进海里,这样每次被搜查,自然什么都查不到。”
“你小子厉害啊。”司徒笑也不得不赞叹一下艾司的思维能力,“我是从付岩、温莉莉等人失踪找到的突破口,在他们失踪现场发现的水渍……”
司徒笑将今天线索追查结果大致说了一遍,又道:“刘唐名这20多年来的出海记录以及天涯市这些年的重大案件横向对比表格我们已经做了大半了,我可以确定,天涯市这边多起犯罪人员,和报案人员以及警务工作人员的失踪事件,和刘唐名出海时间有着某种规律性联系,但现在我们还是有新的麻烦。”
司徒笑又将自己对刘唐名胡乱抛尸的担忧说了一遍。
“可以将刘唐名出海的航线图发给我看看吗?”
“没问题,你等等,不过航线图只有1998年之后的。”
艾司收到航线图之后,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思索,随后给了司徒笑一个喜出望外的回答:“司徒大哥,我觉得刘唐名不太可能随意抛尸。”
“哦,说来听听。”
“首先,海洋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距离海岸线太近,潮汐力就足以将尸体冲向岸边,而且海底还有洋流和暗涌,胡乱抛尸的话,那么在南海附近的几个国家海岸线,就有可能出现被抛弃的尸骸,而刘唐名抛弃的尸骸,应该有很多都是非正常死亡吧,一旦沿岸国家发现这种非正常死亡的尸骸,都会列为命案加以调查,不知道司徒大哥觉得是不是这样?”
“没错,非自然死亡尸骸会立案调查。”
“而且如果不止一次发现尸骸,我想,各国刑警都会猜到,有人故意往海里抛尸吧?一旦展开追查,现在科技这么先进,总有死者的身份会被曝光,那么,那些杀害死者的嫌犯或幕后主使就会紧张。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处理尸体而要交给刘唐名来做,就是希望得到一劳永逸的结果,不会有警方追查,不会有任何麻烦。如果刘唐名抛弃的尸体老是被人发现,那么他的生意就没法开展,其余犯罪势力就不会相信他。”
“你的意思是?”
“如果司徒大哥你给出的线索没问题,那刘唐名将自己的妻子献给了某位黑道大佬,是那位大佬指点他接下了这单生意,而那名大佬和亚联有种很深的联系的话,关于刘唐名不是胡乱抛尸的把握,就更大几分。
“因为亚联的发源地都是几个岛国,他们里面有很多帮派是海盗出身,而在海上,没人比海盗更了解海域情况,他们知道海面下的环境究竟是怎么样的,他们知道哪些地方会由海底暗涌形成涡流,海底的涡流会将海面抛弃的物体永久地禁锢在那里,不会随着洋流而被冲刷到海岸上。我想,往海里抛尸,而不会被各国警方侦查到,这本来就是亚联的老本行吧?”
“等等,我有个疑问,如果往海里抛尸是亚联的老本行,他们为什么要将这单生意介绍给刘唐名?他们自己来做不是更放心、更安全吗?”
“原因肯定有很多啦,艾司推测有这么几点,一是当时那位大佬想扶刘唐名一把,要么让他上位,要么让他加入帮派,毕竟刘唐名很会做人嘛,为了讨好大佬连自己老婆都能奉献;二来亚联想到我们中国发展,要面临的不仅是中国警方,他们还要和中国所有的本土黑社会势力打交道,那么,扶持一个本土新兴势力来做处理尸体的善后工作,显然要比亚联自己来做更好。”
“可是艾司,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刘唐名他们并不直接抛尸,而是将尸体切块喂鱼,或是用了粉碎机一类的机械再进行抛洒,那么就算我们知道了抛尸的坐标,也很有可能一无所获啊?”
“司徒大哥,你有没有听说过黑道平衡?”
“什么意思?”
“所谓黑道平衡,就是我们互相合作的基础,是相互防范,同时相互威胁,大家都有实力和对方拼得玉石俱焚,只有在这样的氛围下才能达成共识。一旦平衡打破,哪一方稍微显露出颓势,强势的一方将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合作者吞下去。
“在强大的国家执法力量下,所有的黑帮都像老鼠一样小心翼翼地在暗中活动,他们不仅要防备执法力量,同时也要防备所有和自己具有相同性质的涉黑团伙。同类之间,争夺市场,抢占地盘,彼此厮杀,在这种前提条件下,双方想要握手言和,进行合作,那该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都掌握着可以拖对方一起去死的秘密,一旦这个秘密被透露给最强大的国家执法力量,大家一起完蛋,这就是黑道平衡。
“据说中国古代有一种当官的权术就是,只有那些被我掌握着他贪污犯罪证据的手下,我才敢放心任用,为什么呢,因为一旦我将那手下犯罪的证据透露出去,那名手下就必死无疑,所以他只能对我保持忠诚,将他犯罪得来的好处与我分享,这样我能掌握他更多的罪证,他则用这样的方法来向我表达更多忠诚。古代占山为王新人要入伙,要先杀一个人交一个投名状,也是同样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刘唐名很有可能没有毁掉这些尸体,这就是他的黑道平衡之术!”
“是的。刘唐名可以对其余涉黑势力宣称尸体已经彻底销毁,警方永远不可能查到任何痕迹,但他未必会真的这么做,他只有让所有黑帮都相信,一旦他出了事情,所有黑帮都跑不掉,他才是安全的。”
艾司点到即止,司徒笑能自己理解,接着艾司开始分析航线图:“我看了刘唐名的出海路线,虽然每一次都各有不同,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呈现区域性分布,大多集中在东沙和西沙群岛之间,这片海域刚好离开南海大陆架,以海坡形式缓慢倾斜,呈阶梯状分布,有小片的海底丘陵,洋流在这里受阻呈回旋状,从中沙和西沙两片群岛海底高原间的海槽通过,形成一左一右两个自回旋海底涡流,刘唐名的抛尸地点应该就在这里。”
“我看了你画出来的区域,不过这片区域是不是太大了?我们不可能有能力在这么大片的海域进行逐一搜索。”
“不用搜索这么大片的海域,这只是我画出来的刘唐名航行的地方中,最有可能的抛尸地点。我注意到另外一件事情,刘唐名每次航线最终都会停在不同的海上停泊地点,停留的时间或长或短,晚上有时会过夜,白天就要短一些。”
“没错,白天停船垂钓,晚上狂欢过夜,你觉得这里面有别的文章?”
“刘唐名肯定知道,每次出海的航程都会被警方监控,可探查。大型船舶都要求安装定位系统,所以,这种停泊也有可能是一种伪装。刘唐名有两种选择,一是在航行途中将尸体扔下海,二则是停下来,用没有安装定位系统的小船将尸体送到指定位置抛下海。为了安全起见,最好是两种方法同时使用。
“我看了他的航线图,其中有40余次航线交叉或是重复,但这些交叉或重复的地方并不在同一位置,基本可以分为3组,每一组有十几次的航线重叠;另外大多数都并不相同,而是在不同地点或长或短地停泊。我想,刘唐名在海上的抛尸地点并不止一处,但也不是随意乱抛,而是明确地掌握了几个有海底涡流的坐标,从他的航线图上看,应该是……3个!这3个坐标位于这3组较有规律的航线上某一点,而这3个点可以通过刘唐名在海上的停泊点和停泊时间来进行定位。
“当他的大船在某一点停下,派出小船前往固定坐标抛尸,我们只需要知道小船的最大时速和续航能力,就能大致推断出抛尸地点的坐标,知道得越多,坐标就会越精确,而现在,从1998年到2007年,10年的时间里,刘唐名出海次数100多次,他那时候的船搭载的是双人冲锋艇,离开大船后航速是35节,续航能力500海里,他在远离大陆架的海域上开冲锋艇,必须选择风浪小的天气,我将这些日期选了出来,每一个停泊点为圆心,再根据停泊时间和冲锋艇在这段时间内最大的往返里程作为半径,我们可以得到一个圆形范围,这50多个圆圈形成了3个集中交汇的地方,同时这3个地方又在另外的40多组航线上,所以,这3个点,就是刘唐名他们抛尸的地方。”
艾司一面解释,一面在电脑上作图,同步传输到司徒笑的电脑屏幕上,随着一个又一个圆圈被画出来,圆圈与圆圈之间重叠区域在不断地增加,最终形成了3个叠加最多的密集小点,电脑上出现了3个小点的经纬度。
司徒笑大喜过望,没想到艾司竟然根据航线图就能找到刘唐名的抛尸坐标,只怕刘唐名自己也想不到,有人能根据他的航线图和当日的海域天气,就能精准还原他的抛尸坐标吧!
这3个坐标都在中国海域,不是公海,所以一旦被确认发现尸体,将由中国警方全力侦查。
只是,除了那些画圈的点之外,还有许多小点并未成为圆圈的圆心:“我看你大概用了三分之二的航线和停泊点,这还有三分之一的点呢?”
“那些是故布疑阵用的,我看了它们的停靠时间,要不太短,要不很长,按照这些时间计算反而会混淆结果,就没将它们标注出来。”
这头老狐狸机关算尽,故布疑阵,结果在艾司手上……司徒笑看看时间……连5分钟都没走过就被人掀了老底,同时司徒笑也很惊讶,这艾司怎么感觉好像无所不能一般,什么大陆架,什么海坡、海槽、海底丘陵和海底涡流,自己好歹也是海边城市土生土长的人,可是对这方面知之甚少,这艾司怎么什么都知道?
“艾司你太厉害了,你怎么对海洋环境这么了解啊?”
“我有百度过,昨天艾司想到刘唐名可能会是帮别人处理尸体或线索的清道夫之后,就想了各种可能性,在百度查了很多资料,司徒大哥,有了这些资料,能抓到刘唐名他们吗?”
“你放心,有了这些材料,刘唐名和他两个儿子,一个都跑不掉。”司徒笑心中大定,刘勇邀请他明天出海,那么明天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在警方如此严密的监控下还敢顶风作案,他们肯定是晚上行动,如果刘唐名是专门负责给那些黑道清理尸体的送葬者,这次出海肯定就是处理付岩等人的尸体,只要布置得恰当,就能够人赃俱获!
如果说刘唐名一家落网,那么刘彩婷被毒杀案就算解决了一半,而一旦刘唐名抛尸地点的其余尸骸被找到,那么整个天涯市说不定会掀起新一轮的地震。
司徒笑顾不上其他,第一时间联系了丁可阳,“阳哥,我需要布置一次绝密行动,这一次,可是需要你的全力支持啊!”
3
挂掉电话,艾司开始思索今天从司徒大哥那里收获到的情报,除去已知的,唯一还剩下的疑点就是消失的鲁超,两个人上了付岩大叔的出租车,大号行李箱装着的可能是温莉莉,一辆运鱼车来接应。
现在运鱼车被发现踪迹,张福旺和徐贵都在车上,付岩大叔的出租车被焚毁,鲁超去了哪里?
前面从章明大哥提供的视频可以发现,上出租车的两个人是鲁超和张福旺,那么徐贵就是开运鱼车来接应的人,运鱼车是从邓强那里弄到的。
尸体通过运鱼车直接运到渔船上,通过渔船出海,与游艇在海上交接,然后由刘家选择地点抛尸,这一条线已经明确,但是鲁超为什么没和徐贵等人同车返回呢?
艾司开始逆推,鲁超等人出现在海角市就是为了解决傀儡杀人法的后续隐患,在这些隐患中,钱坤、付岩大叔、温莉莉被抓,卢小天已经招供,他所知不多,而胡建安已经出国,5个一线傀儡已经全部明朗,二线傀儡不过就是温莉莉的3名死党,他们也已将自己所知的内容全部招了,按理说海角市已经没有什么线索需要斩断了。
不过根据司徒大哥提供的线索,在距离焚车地点最近的道路监控里,就没有拍到鲁超的身影,根据焚车地点的位置距离,明显是距离海角市更近,而运鱼车明显又不能拖挂小车,鲁超不可能走山路,现场没有痕迹,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拦停别的车辆。
如果是回天涯市,完全没有必要,直接搭乘运鱼车就回去了,拦车上路,很可能是反向返回海角市。
一定还有什么与刘彩婷姐姐毒杀案有关的他们没能清除掉的线索,就藏在海角市!
鲁超是回来清除最后的线索的!
可是为什么不直接清除掉线索再离开?这样离开了再回来显得有些多余。
等等,焚毁车辆不仅仅是消除线索,而且能破坏现场,离开海角市之后再返回,是不是在焚车的时候得到的线索?
那么焚车时,活着的人恐怕就只有付岩大叔一人。
对了,付岩大叔也曾经是亚联成员,他脱离帮派成为哑叔肯定有什么原因,虽然目前不知道徐威他们用什么来说动付岩大叔替他们干活,但是付岩大叔曾在亚联待过,很显然他应该清楚亚联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付岩大叔留有后手?为了不让亚联对自己下毒手,留下的用来保命的东西?
这样就说得通了!鲁超他们准备对付岩大叔动手,付岩大叔用证据来威胁,但鲁超他们不吃威胁,所以——他们对付岩大叔动刑了!
在一方强势的情况下,杀人是应该尽量不见血的,那些血迹是付岩大叔受刑时留下的,鲁超没有去天涯市,他留下来返回海角市,搜查从付岩大叔嘴里逼问出来的证据。
希望还来得及!艾司立刻展开对付岩大叔的通信调查,鲁超几乎比自己提前24小时获得情报,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电讯联络,没有;即时通信软件联络,没有……仅从付岩大叔身边的联络方式入手,没有发现什么可疑。
艾司决定从付岩大叔身边的人开始调查,毕竟秘密的东西需要交给信得过的人保管,但又不会是妻子儿女这种外人一想就能想到的亲密之人,为了保护亲人往往会瞒着他们吧。
所以目标暂定为付岩大叔的朋友和同事,出租司机有自己的专用通信频道,他们往往很团结,而付岩大叔以前是社团的人,估计也有一帮在社团里同生共死的兄弟,像卢德水大叔那种。
通过QQ空间、微信朋友圈,艾司很快锁定了几个和付岩大叔互动较为频繁的同事,再查一查这几人的行踪,很快就锁定一个叫张冼的人。
事实上作为付岩大叔的朋友,警方在调查付岩大叔下落的时候就询问过张冼,奇怪的是,他只是对付岩大叔的失踪表示了担忧,却并没有将什么东西交给警方。
艾司查到晚上7点多时,这位张师傅接了一单生意,随后失去联系,通过道路监控发现,晚上7点49分,两个身份不明的兜帽男子进入张师傅的出租车,此后出租车一直开往码头,晚上10点21分开进沙港码头之后,就失去了联系。
艾司看看现在时间,11点52分,不到1个半小时,沙港码头的监控显示一直没有车辆出来,对方应该将张师傅关在码头里某个地方。
现在张师傅的亲友还在寻找,这么短时间,没有明显的被绑架证据警方也不可能立案,码头区域又很大,短时间内找出张师傅被关押在哪里有一定难度。
艾司直接查邓强的鑫诚鱼运公司常联系的那些渔船,然后查亚联的产业,查与亚联有业务往来的停靠在沙港码头的货轮。
“喂,是司徒大哥吗?求求你帮帮我,我叔叔被人绑架了。”
司徒笑刚刚睡着,就被一阵电话吵醒,只听了一句话,精神就是一振,这口气,这声音,就和“121”围捕蟋蟀时那声音一模一样,连说话方式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将爷爷奶奶改成了叔叔。
那个神秘人!这一次是以电话的形式出现的,司徒笑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对方说话又急又快,根本容不得司徒笑插嘴:“我叔叔叫张冼,他和付岩叔叔是好朋友,我阿姨说,前天才有警察叔叔来问过我叔叔关于付岩叔叔的事情,今天他就失踪了,我们不知道是不是和付岩叔叔的事情有关系,我们听到消息,有别的叔叔看到他被人绑到沙港码头一艘叫海岩号的货轮上了,我……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司徒大哥帮帮我们,我和文风……嘟……嘟……嘟……”
20分钟后,万吨级货轮海岩号甲板上,艾司从容地收起翼装,绕过两名暗处放哨的守卫,钻进了船舱。
舱内上下好几层,艾司找到了船舶结构图,在舱内二层居中的房间听到惨叫声。
四周密闭,像个库房,艾司透过舷窗向里看去,地上散乱地堆放着缆绳和木箱,一个人赤裸着上身被绑在钢柱上,正是张冼师傅,另一个从手臂到肩头都是文身的青年男子正戴着薄皮手套痛殴张冼。
旁边还有两个人或坐或靠地在一旁看热闹。
鲁超不在里面。
“我什么都说啦,我真的不知道,你们饶了我吧。”张冼师傅哀声求饶,声音微弱,显然已经受了很久折磨。
鲁超去哪里了?从上车接人到刑讯都没看到他的身影,是不是安排了其余人来办理,他已经离开了?
正想着,舱道里有脚步声传来,艾司贴着舱壁一站,整个身体就与黑暗融为一体。
脚步声近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毫无察觉地从艾司所在的黑暗空间走过,原本艾司以为没事了,可就在此时,艾司仿佛感觉到,颅内某个神经节点一跳,就像导火索一般簌簌燃烧,每一个节点跳过,艾司的手指就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
怎么会?又提前了!艾司顾不得打探船内环境,得在剧痛彻底爆发前,找一个足够隐蔽的空间。
艾司忍受着一阵阵针刺骨髓般的疼痛,在黑暗中游走,找到一个似乎少有人开启的厚重阀门,藏了进去。
厚重的阀门,挡不住激烈挣命的声音,如鱼在岸,拍打腾挪;若虫在火,扭曲翻滚;时而如凶兽垂暮,与天搏命;时而若母兽丧子,饮泣吞声……
黑暗中,艾司心中若火,不甘天命,执意求存,他要从那如渊如狱的黑暗中,找出那一线光明。
山火迸发,万丈流瀑,山峦崩摧,海天倾覆,星辰倒悬,宛若流光画出一道道圆形轨迹,最后天地间只剩一片苍茫惨白,那亮白又如恒星爆发般只得一瞬,倏的眨眼消逝,最终只剩亘古的黑暗。
艾司的意识如风中残烛,在黑暗中随波起伏,任浪大风疾,自岿然不动,几番在惊涛骇浪中被劈头盖脸的巨浪浇下,几欲熄灭,终究还是坚挺了过来。
还活着呢。
艾司睁开眼,摸摸脸,从七窍流出的血液已经半干涸,这次失去意识的时间,竟比以往要长。
或许,我的时间不多了?
艾司不是第一次生出这样的念想,只是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强烈。
当艾司再次从黑暗中现出身形时,张冼受刑的舱内已经多了一个人,身形高大,胡子拉碴,不是鲁超又是谁,他手里拿了个电钻,插头已经通电,他不时扣动着开关,电钻发出“嗡嗡”的声音,张冼的面部肌肉随着那“嗡嗡”声不住抽动。
“不要……求求你……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说了,我真的不知道啊……”
“嗡……”回应他的是钻头高速旋转的声音。
“够义气,想不到岩哥还有这么够义气的兄弟!桥哥,忍着点啊,疼就尽情地喊出来吧!”鲁超带着兴奋的笑意,将电钻开关一捏到底,“嗡——”
钻头是冲着张冼的手背去的,这些黑道人员都很有经验,知道如何给人造成最大的痛苦,又不至于让受刑的人立刻死去。
“不!”张冼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钻头距离他掌心不足1厘米,他已经感觉到飞速旋转带来的风。
艾司没受舱内嘈杂声音的影响,他贴着船壁,隐约感觉到了警车的警笛声,上方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有人想下来通风报信,是时候了。
“咔嗒”一声轻响,灯光忽然全灭,张冼明显感到自己的手心被金属物重重地戳了一下,但是没有刺破,没有电力的钻头算不上锋利。
“谁干的!”
“谁关灯?”
“阿勇,去看看。”
另外三人纷纷大喊,鲁超很是老练地没有作声,躲在张冼身边,用手捂住了张冼的嘴,关键时刻可以用张冼来做人质。
“哎呀……啊,哎唷……”几声惨叫,伴随着重物抛砸的声音,跟着就是麻袋扔下一般的倒地声,鲁超更紧张了,他清楚,那几名手下已经被人料理掉了。
不过对方应该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再过几秒,等眼睛适应了黑暗,自己手中有枪,自己就占了上风。鲁超一手捂住张冼的嘴,一手拔出枪来。
“得得得……”黑暗中忽然响起一种奇怪的声音,鲁超一时听不出声音是从哪儿传过来的,不过他也不需要分辨了,因为下一刻,他就听到“呼”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似乎被人扔过来,他还没弄清是什么东西从哪儿来,“咚”的一声,鲁超只觉得自己似乎被铁锚砸中脑袋了,他两眼发黑,软软地倒在地上。
当鲁超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他发现自己在看守所的监护室内,手上已经被戴上镣铐。
今天是个好天气,久违的阳光透过窗棂斜照进来,栅栏的阴影在地上画出一道道平行的光栅,鲁超感受到了一抹寒冬里的暖意,他知道,从自己睁开眼睛的这一刻起,每一秒温暖的感觉都是奢侈,下一秒,自己就将被带到冰冷的、封闭的审讯室里。
自己进班房的次数,只怕比常人坐长途汽车的次数还多,但是不知为何,这一次,鲁超感到一丝寒意。
他思索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种“嘚嘚嘚”的声音,像是某种鸟在啄击木头,又或者,是拐杖扣响了地板?怎么就昏过去了呢?
不管怎么说,还有机会,他们没有输,那个张冼只怕真的不知道,付岩那家伙居然用死来骗自己,只要警方找不到付岩藏起来的东西,这些人都失踪了,他们没有证据起诉,只要三少没事,自己就是安全的。
正想着,咔嗒一声,铁门被打开,两名刑警站在门口,鲁超知道,受审的时候到了。
抓获鲁超完全是一个意外,章明也没想到,笑哥远在天涯市还能收到线报,叫自己带人去码头抓人。
只不过,接下来的审讯是个硬功夫,鲁超这种人心如铁石,如果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他没有陷入那种无法摆脱的绝望,他是怎么都不会招的。
被解救出来的张冼张师傅在医院接受康复治疗,总算是赶得及时,张师傅只受了皮外伤,身体并无大碍,据张师傅交代,他被人绑架到船上后,他们打他,叫他把东西交出来,并认定付岩师傅将什么东西交给他了。
张师傅大喊冤枉,虽然他和付岩平日关系不错,但这一次,付岩绝对没有拿过任何东西给他,如果有,上次警方询问付岩下落时他还不就交给警方了?这次绝对是被付岩给坑了!
另一边,艾司将鲁超送进了看守所,自己回家睡了一个好觉,在他看来,鲁超的落网,对刘彩婷姐姐的结案有着很大的帮助,今天要好好休息一下,艾司的全部精力要放在另一个地方。
今天,恩恩她们放假了。
艾司没有去过学校,以前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听恩恩说起那个地方,对学校和老师真是又惧又怕,后来跟着恩恩她们到了城里,恩恩她们整天去上课,艾司无事可做时,心里又不免有些好奇和艳羡。
那么多同学坐在一起听老师讲课,而且恩恩她们学校还有好多社团,听起来就好好玩的样子。
所以那时候艾司很想去学校看看,看看大铁门里面到底是怎样一副光景,借着送盒饭的机会,艾司天天都能溜进学校去,看到同学们中午休息,打篮球的,打乒乓的,从食堂出来有说有笑的,还有各个小团体摆弄他们自己的一些活动,看起来真不坏,就算一周只能休息一天,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的。
艾司不止一遍地幻想自己某一天会不会也能背上书包,和其余同学坐在一起,那晨读的朗朗书声,就算在恩恩她们租的房里都能听见。
再后来,恩恩她们所有的课外活动都停止了,一心一意准备高考,艾司又开始同情恩恩她们,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去学校,只是偶尔会有些小失落。
总的来说,校园生活对艾司而言,向往要大于恩恩在他心里给艾司灌输的抵触情绪。
当然,相对于上学,假期就更是令艾司激动,一想到恩恩她们马上就能像脱缰的野马般冲出校园,艾司就觉得好激动!
第一次遇到恩恩的时候,她们正在放暑假,现在马上又要放寒假,一眨眼一个学期就过去了呢。
早早地打开监控,看着教室里东歪西倒趴桌上的同学,大家明显都已经心不在焉了,也是,初中和高一高二的同学早就放假了,只有恩恩她们要多补习一两周的课,全是试题试题试题,堆积如山的试题,换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想早点结束这一切吧。
老师来了,又是新的试卷发下来,好像恩恩有说过,今天老师会留下寒假作业,每个老师都是最后一堂课,就算再拖堂,也得放假过年。
艾司默默的注视着恩恩她们三人的背影,看着她们在课间嬉戏打闹,看着每一位同学脸上都洋溢着即将回家过年的喜悦,艾司心里也很开心。
没什么事比恩恩他们开心更重要了,虽然不能相见,不能面对面,但能远远地看一眼恩恩她们兴高采烈的背影,艾司都能收获一种莫大的幸福。
在没有离开恩恩她们的时候,艾司早就盼着恩恩她们放假了,艾司有好棒的计划,要和恩恩她们一起旅游,出国游,坐飞机,坐海轮,要去到山的那边海的那边,去到过去不曾到达的远方,去领略异域的风情,只要能和恩恩她们在一起,旅程一定会充满不可思议的奇妙。
不过现在也不差,看恩恩她们提前进入假期的样子,艾司就替她们感到兴奋。
一定要早一点将那群杀手找出来,要让他们还艾司的清白,这样,艾司就能回去了,可以和恩恩她们一起去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艾司正遐想着,电话来了,是连爷爷打来了,连云大哥醒了!
军区医院里,连敬远一直抓着艾司的手不放:“医生说了,幸亏送得及时,透析之后,血液里的有害成分基本都已经清除掉了,再休息两三天就没事了。连云,艾司来看你。”
“连云大哥,感觉好些了吗?”
连云半靠在床上看手机,知道艾司和司徒笑关系好,忙问:“艾……艾司,你和司徒笑不是很熟吗?他们有没有查出来,是谁想害我?”
“查到了啊,有两个人,一个叫邓强一个叫饶古,他们因打架被关进看守所,在自由活动时间煽动看守所里的人群殴,饶古趁机在看守所的水锅炉里下毒,他们都是徐威的人。”
“你说什么!”
“不过很可惜,在警方查实下毒的人就是饶古之前,邓强杀死了饶古,然后自杀了,所以现在警方没有办法证实背后指使的人就是徐威。连云大哥,他们为了杀死你,不惜犯罪进入看守所,甚至不惜搭上两条人命,这是铁了心要杀你啊,你真的就一点都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你死?”
连云似乎仍然难以置信,冥思苦想后颓然道:“不可能啊?我们之间哪有矛盾啊?我真的想不起,我到底哪儿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
“你个兔崽子,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和来路不明的人混在一起,你连你哪里得罪了人都不知道,人家可是挖空心思想要整死你啊!”
“是啊,连云大哥,如果你想不起来的话,警方侦破也十分困难,现在很多线索都断了,司徒大哥他们一直查不到徐威那些人要对你动手的原因,没有动机,很多线索也不好找,你真的要仔细想一想,最关键的就是11月14日那天晚上,徐威他们跟你接风时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警方认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杀你的原因。”
“11月14日?”连云苦着脸,似乎很认真地想了一遍,还是摇头:“太久了,我现在唯一还有印象的就是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认识了很多人,其余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连云给出的答案,和在看守所里给出的并没有什么两样,连爷爷看到连云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呀你呀,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记得吃喝玩乐,给人洗脑了吧你!”
洗脑?艾司若有所思,对呀,竟然没想到,艾司机敏道:“连爷爷,您也别生气,我想我有办法帮连大哥回忆起14日晚上的事。”
人民医院,连云坐着轮椅被推进来,艾司紧随其后,高风躺在病床上,黎晓玲在一旁削水果。
“你就是,晓玲姐吧?”
“你就是艾司?司徒说你的智商比高风高100倍,那不是快赶上我了吗?”
“司徒大哥他乱说的啦,高风大哥?”
高风微微点头,“司徒那小子早就在我们面前吹嘘,说他新交了一个小朋友,还在我们面前藏着掖着的,听说在刘彩婷的案子上,你给了他很多建议啊。”
“也没有啦,连云大哥我给你们带过来了,晓玲姐,没问题吧?”
“放心吧,这种程度的催眠我还是没问题的。”黎晓玲信心十足。
高风有点担忧:“不过,催眠得到的证据不能作为证据啊。”
艾司解释道:“我们不需要证据,我们需要的是线索,现在天涯市那边,所有14日当晚在场的人都以各种借口避而不谈,只有连云大哥自己回忆起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作为司徒大哥他们审案的突破口,否则,就算司徒大哥他们最终刑拘了徐威,也攻不破他,他们下手太狠了,所有的线索都直接斩断,我想恐怕只有攻破徐威的心防,才能让他服法认罪。”虽然艾司自己也略懂催眠,但他只掌握一些皮毛,这种唤醒深层记忆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比较好。
“那就开始吧。”黎晓玲已经跃跃欲试。
连云和黎晓玲两人都坐着轮椅,面对面,黎晓玲先将连云手机上那段被删除的视频放给连云反复看,看了三遍之后,将连云的轮椅放平,变成躺椅模式,然后开始给连云催眠。
“闭上眼睛,放松你的呼吸,跟着我的节奏来,吸气,呼……,再来,吸气,呼……,再来一遍,吸气,呼……你想象一下,你在海边,靠着沙滩椅上,海风吹过来……”
在黎晓玲的帮助下,连云迅速放松,开始进入睡眠模式,黎晓玲开始进行场景引导,“很多人跟你打招呼,你都认识吗?”
“嗯,有二爷、三哥、屠夫、猴子,麻秆儿……”连云做出无意识的回答。
灯红酒绿,觥筹交错,在快活林歌舞城最大最奢华的包间里,不仅来了20多个据说是道上最有身份地位的风云人物,还有十几个歌舞城的小姐,伴随着节奏在包间中央劲歌热舞,不时做出挑逗动作,连云看得眼花缭乱,而耳边恭维的声音一刻未停,连云都有些飘飘欲仙了,来敬酒的他来者不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
“连大少,来,我敬你,先干为敬。”这是屠夫过来敬第三轮酒了,别看他五大三粗一脸凶相,对连云那是热情有加,这时候包间中间有几名舞女已经脱到只剩内衣内裤,身材凹凸有致,连云听着恭维的话,大饱眼福,只觉得是前所未有的刺激。
威三少走过来搂着连云的肩,他和连云最先认识,最为熟络,又是今晚的东家,为了表示亲近,和连云贴得很紧。
见其余人也都是黑道大佬,个个都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对这个上来就搂住自己肩膀的三少,连云有些不满。
“你还在拍啊,我操你妈……”或许对威三少等人而言,这就是一句随口的玩笑话,他们在道上称兄道弟,操来操去很是平常,张嘴就是操你妈已经习以为常了。
但是连云什么时候听过有人在他耳边说这种话,心头顿时不爽,想也未想,手中的酒杯往旁边一泼,顿时就浇了徐威一头一脸。
其余的人大多被劲歌热舞吸引,只有围在连云身边的几人看在眼里,顿时就出现了冷场,徐威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酒汁顺着头发趟过面颊。
“想操我妈,恐怕你还不够资格吧?”
随着连云这一句不阴不阳的反讽,周围的人脸色又是微微一变,他们这才意识到,连云的身份,和他们以前结交的那些朋友不太一样。
威三少这时候又笑了起来,大手往脸上一抹,胡乱地擦了下,主动道歉:“我的错!哥哥我说错了!平时真是说惯了,忘了连大少你和我们这些粗人不一样,我就这么一说,你别放在心上,来来来,我自罚三瓶。”
说着,威三少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直接拿起瓶子往嘴里倒,一瓶接着一瓶,连换气都没有地将三瓶啤酒倒进嘴里去了,那嘴简直像无底洞,连云顿时被威三少这一手本事镇住了,叫了一声:“好!”
周围才恢复了气氛,大家又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后面似乎再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一直到连云在催眠状态下再也回忆不出更多内容,黎晓玲才结束了催眠,让连云慢慢醒过来。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连云似乎并不记得自己在催眠状态下回忆起的内容。
高风和黎晓玲都一脸难怪徐威想杀你的表情,只有艾司似乎有些纠结,半晌后困扰道:“似乎你们之间也没什么大的矛盾啊?”
刚说完,就见高风大哥和晓玲姐姐一脸怪异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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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徐威说脏话,连云大哥泼了他一脸酒,这是我听到的他们之间最大的矛盾冲突,我有说错吗?”艾司有些怀疑地问道。
“啊,对,那天晚上我泼了三哥的酒,感觉那时候是有点反应过度了,不过除了这个,我和三哥之间真的没有什么矛盾啊。”经过艾司这么一提醒,连云也想起来了,那晚事后还觉得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了,人家无心说的一句话,自己反应太大。
“司徒可真能吹的,就你这智商,还能比高风强100倍?”黎晓玲撇撇嘴。
高风也看着这两人哭笑不得,语重心长道:“这还不算大事儿啊?你们啊,真的是,你们知道徐威是什么人?他是黑道大佬,手下有无数小弟,说话办事从来都说一不二的人,他的身份,在黑道中是上位者,他要在小弟们前面树威信,他最看重的是什么?”
见艾司和连云都答不上来,高风冷笑道:“他们最看重的,是面子!你往他脸上泼酒,这仇可就结大了,你知道吗,对徐威这种人来说,被人往脸上泼酒,这种仇,比你杀他父母,淫他妻女,还要大!他没有当场就杀了你,显然是顾忌你的身份,如果你死在那里,他的家族可能会因此覆灭,若是换一个脾气不够好,忍不了的,当场就把你杀了!”
“什么?”
“怎么会?”
在这方面,艾司和连云的反应是一样的,两人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因为被人泼了一脸水,就要暴起杀人。
黎晓玲叹息道:“不用想了,不需要别的原因了,就凭这一点,徐威必定杀你。哼,真是可笑,你还一口一个三哥,真以为人家拿你当兄弟啊?”
“怎么可能有这种人?三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我不过就是一时气愤泼了他一下而已,这种事情我和同学吵架时偶尔也会有啊,大不了道歉啊,因为这种事情就要杀我?”连云还是想不通,在他的世界里,只有疯子才会因为这种事情杀人。
“你还别不信,”高风冷言道:“徐威是什么人,在他的帮派里,他可以叫上位掌权者,这些有黑社会性质的帮派都是有私刑的,一向视法律于无物,看谁不顺眼他就可以杀谁,别说向他脸上泼水这种出格的举动,谁敢当着他的面反驳他的话,他都可以杀了他。”
黎晓玲补充道:“知道古代的皇帝吗?大权在握,生杀由心,哪个大臣,就算背着说了一句皇帝的坏话,都可能人头落地,更别说当面泼皇帝酒水,那可不只是要凌迟处死,最起码都是诛九族啊!”
“他,他又不是皇帝。”艾司替连云辩解了一句。
“在黑道中,大哥说的话就是法律,在他的小弟面前,他就是皇帝!”高风一本正经地纠正着艾司,又对连云道:“现在你知道,你那杯酒泼出去之后,是什么后果了吧?”
连云面色惨白,一想起他在天涯市这两个月和徐威称兄道弟,那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豪气干云,结果人家从头到尾都在算计自己,想方设法要杀了自己,起因竟然是因为自己泼了他一脸酒水……
这么荒唐的事情,竟然就如此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边,彩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死掉的?而因为这个原因,还有几个原本不相干的人也死了,自己也差一点就被毒死,一想起这些,连云就不寒而栗。
艾司也再次对黑道有了新的认知,原来在这些人眼中,杀个把人根本就无所谓,天大地大,都不及他们的面子大。
“哈,幸亏我还会一点催眠,司徒在那边调查半天还没找到线索呢,所以说我对他的智商也很堪忧啊,居然没早点想起我,我们快联系司徒吧,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司徒大哥的电话打不通。”艾司早上联系过一次。
高风思索道:“估计他们又在搞什么秘密行动,所有参与人员都要保持通信静默。晓玲,给茜姐打个电话吧。”
“喂,茜姐啊,我黎晓玲,跟你们汇报一个好消息,连云在我这儿,我刚给他做了一次催眠,他把14日晚上的事情想起了来,徐威要对他动手的原因也找到了,他到现在还不太相信人家因为这个要杀他呢……”
黎晓玲跟茜姐聊天去了,病房外有专人接送连云,艾司看着高风一身的绷带夹板,忍不住问了起来:“高风大哥你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慢慢来,医生说起码还要再躺两个月,这给我整得,天天躺着。唉……”
高风一句话没感叹完,晓玲就用力滚着轮椅过来:“弄好了。”
“这么快?”
“啊,他们那边似乎在审一个嫌犯,我听茜姐的口气有点焦头烂额的感觉,多半是撬不开对方的嘴,啧,可惜这种事情我没法帮忙,要不然我出马,哼……”
撬不开嘴?鲁超不肯交代,张冼大叔呢?
难道张冼大叔面对警察,也不愿交代付岩大叔到底交给他什么?还是说,付岩大叔在受刑的情况下依然撒了谎?
“司徒跟他们交代没有?”
“应该是交代了,哦对了,司徒昨天就跟他们说了今天可能有任务没办法通信,该做什么都跟他们说了,我看他们也是着急,司徒那边进展很快,他们这边似乎没什么收获。”
“这也不能怪他们,本来这个案子就复杂,司徒将两名老手都调到天涯市去了,现在他的小组里缺一个能独立办案的人,茜姐原本就做文职比较多,现在带两个新人,效率自然高不起来,能稳住局面就不错了。”
“现在徐威的动机是找到了,司徒那边侦破起来应该更容易些了吧?”
“线索和证据是两码事,关键是证据的问题,就不知道司徒在天涯市那边找到些什么证据,能不能……”
看高风和晓玲姐讨论得十分专注,艾司悄悄离开了病房,本来昨晚的事情应该很圆满的,张冼大叔被救,鲁超被捕,可是现在一个没有交代,一个审不出来,艾司总觉得欠缺了点什么,他打算亲自去问一下张冼大叔,看有没有什么被遗漏掉了。
张冼大多是皮外伤,在医院简单护理之后就回家休养了,艾司换了一身警服,敲开了张冼家的门。
“警察同志,我说了真没有,你说付岩真给了我什么东西,我干吗藏起来啊,我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冷静,张师傅,别激动,我来的目的呢,主要是确定一下我们的办案人员有没有什么遗漏,我们的思维也不要被局限住了,那犯罪嫌疑人将你抓住之后,就不停地问你付岩师傅是不是将什么东西交给你了,然后让你把那东西交出来,对不对?”
“是啊,我不都说过了吗。我真没收到过付岩的任何东西,任何!”
“那么我们换个角度想一下,或许嫌疑人得到的信息就不准确,他自以为是付岩师傅将什么东西交给了你,但其实并没有。”
“那不就得了,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位警察同志这么开明那就好了。”
“但是付岩师傅为什么要提到你的名字呢?显然不只是因为你们关系好,所以我们怀疑,付岩师傅应该是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一些信息保存在你这里了。所以我们希望你能仔细回忆一下,就是最近这几天,嗯,准确地说是1月15日之后,付岩师傅有没有什么很奇怪的举动?如果说不是特意交代你保管什么东西,那么他有没有从你这里借什么东西?”
张冼挠头想了半天:“应该……没有,要是他有什么特殊举动,你们第一次来问的时候我就说啦,都还正常吧,要说借东西,除了借钱的话,借手机算不算?”
“算啊,他什么时候借的?”
“就是……呃,平时出车的时候遇到了,或是一起出去的时候,手机正好没电了,借一借很正常啊,不过,上周有一次似乎借得久一点,周末没有开车,我们去茶园时他借的,说是收个什么快递,然后就把我手机拿过去,得有个大半个小时吧,也不知道搞什么。”
“太好了,这条信息非常重要,请问可以把他借的那部手机给我们看看吗?”
“诺,我就这一部手机,还是我家那小子参加工作后给我买的,说是什么智能机,我这岁数了,还玩什么智能啊。”
“张师傅,您才多大岁数啊,要与时俱进嘛。请问,你家里有电脑吗?”
“有,我那儿子下班回家就踅摸着电脑玩游戏,也不找女朋友,一天到晚瞎玩,你是要用吗?”
“是的,借用一下。”
艾司将张冼的手机和电脑连上,开始操作,“请问,还记得付岩师傅借手机具体是哪一天吗?”
“记得,26日。”
“是前一周了啊。”
“哦,对,我忘了今天又是周一了。”
艾司在弹出的黑色窗口里输入代码,开始查询1月26日在这部手机上执行过的操作,打开浏览器,查询搜索,关键词,时光邮局,记忆盒子……找到了,就是这个,付岩大叔啊,付岩大叔,你可真是把你的好朋友害苦了啊,谁能想到你竟然是这样做的!
艾司直接在电脑上重新输入关键词,发现时光邮局就是一种现在给未来的自己写信,设定一个日期,到时候邮局给你寄过去,而记忆盒子则和日本的一种叫时光胶囊的东西很像,就是将现在已经用不上的,但又舍不得扔的东西找地方保存起来,到了若干年以后取出来,诸如小时候玩过的玩具、一些童年的卡片照片什么的。
艾司很快在张冼师傅的手机里找到记忆盒子的联系方式,这是一家网店,他们负责替别人保管暂时不需要的礼品或是小物件,通过保存时间收取一定费用,等到主人想取回物品时再与他们联系,或者将东西寄过去,约定好时间,再由他们负责寄送到特定的地址。
也不知道付岩师傅从哪儿找到这种小店的,一般人应该很少知道有这种保管方式。
付岩师傅很聪明,他用了他好朋友的手机来办理邮寄和快递,这样,别人就无法从他的手机和联系方式上找到线索,而他的朋友以为只是普通的借用一下手机,根本就不会想到,付岩师傅用手机做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就算鲁超将张冼打死,张冼也拿不出那东西来,设定的时间一到,东西应该会直接被寄到警局去,看来付岩师傅早就有预感了。
艾司利用手机后台上查到的账号和密码登录了这个叫时光盒子的网店,重新修改了时间设定,让对方今天就将付岩师傅存在他们那里的东西邮寄过来,顺丰快递,明天就能到了。
“谢谢你,张师傅,你真是帮了大忙了。”
“哪里,应该的。”张冼看艾司打了半天代码,完全搞不懂到底在做什么,想到自己的遭遇,不由想到付岩,叹息着:“唉,不知道小付到底怎么样了。”
“我们正在全力侦破。”
告别张师傅,艾司总算放下心来,赶紧拿出手机看看恩恩她们。
或许知道年关将近,同学们心思飞扬,潘二爷格外开恩,竟然5点半准时放学了!
所有的同学拎着书包,拉着拉杆箱,猛虎出闸般冲出了校门。
她们是最后一批离校的,其余同学早都放假了,一些较远的住校同学,都有家长开车来接,一时间二中门口车如流水。
恩恩三人也背着书包走到了校门口,放假对她们而言,意味着暂时的分别。
雅欣最先开口:“我家司机来接我了,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你们两个怎么办?”
婉儿低声道:“我也要回家了,我妈妈很想我,恩恩你呢?”
恩恩想了想,道:“我好像看到福康医院的车了,这样,婉儿待会儿先陪我去一趟医院吧,我们把捐款给陈老伯带过去,然后我送你回家。”
“好啊,今晚就在我家住吧,我妈也很想你呢。”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要不我们把行李拿上,待会儿就坐福康医院的车直接去你家了。”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是捐赠者,坐他两次车,这个……很应该嘛。”
商量妥当,三人便返回出租屋拿行李,乱糟糟的东西胡乱地塞进行李箱里,出租屋内好像一下变得空旷了许多,再将垃圾扔掉,屋子里也变得清洁了许多,这一切……就好像艾司还在屋里一样。
三个半人高的大号行李箱聚在一起,恩恩突然有点舍不得这个租住了半年的地方:“待会儿把钥匙还给房东吗?”
婉儿无意识地看了看博古架上的各式酒瓶,还有博古架最上面一层,那里原本放着一个金色的小猪扑满:“那些酒不拿走吗?艾司买的欸。”
婉儿一提起艾司,三人同时沉默下来,算算时间,艾司离开这个小家已经有42天了,虽然每天被题海淹没,但没人能忘记艾司已经离开这个事实。
且不说时常在梦中忆起,单单就说三人的生活,就出现了明显的改变,以前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可以坐地打滚的清洁环境一去不返;衣服鞋袜更不可能自动洗干净,折得整整齐齐放在小衣柜里;餐饮质量也下降了不少,虽然还是叫的外卖天天见,可总觉得饭菜里少了一种味道。或许那就是艾司常说的,幸福的味道吧?当然,也没人帮她们抄作业了,晚上回到出租屋,吃着零食看电视剧的福利也仙鹤杳去。
艾司在的时候,这些事情是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改变的,生活质量以润物无声的形式在不知不觉地提高着,但艾司一离开,这种高质量的生活顿时就呈断崖式地下跌。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艾司刚离开那会儿,就连婉儿都觉得有点难以接受,更别提恩恩和雅欣两个享受惯了艾司服务的丫头。
不过,这些物质上的转变,都还是次要的,艾司在的时候,不管什么时候放学下课,回到出租屋,都会有一种家的温馨的感觉,出租屋里随时充斥着女孩们叽叽喳喳的欢笑打闹,反正没事就可以拿艾司开玩笑。
腰酸腿疼,有正宗艾式按摩;饥肠辘辘,有名厨大餐;精神萎靡,来一杯艾司鲜榨果汁;心情不好时,艾司过来;心情舒畅时,艾司唱首歌……
艾司在时,小屋里有一种生机勃勃的力量,处处欢笑,处处惊喜,她们看着艾司的心智一天天长大,从那个对万事万物都充满兴趣的好奇宝宝,成长为一个近乎无所不能的魔术师,直到那个让人心醉又令人心碎的生日夜晚,这一次,艾司再没回来。
出租屋里像突然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提前进入了严冬,事后她们尝试了各种找人的办法,问遍了所有认识艾司的人,没人知道艾司去了哪里。
艾司消失在这座城市里,只剩博古架上那些酒,和衣柜里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以及冰箱里大包小包的零食,吃火锅时用过的锅,艾司做点心使用的精致模具,证明着艾司曾真实地存在过。
他就在这间屋子里,留下了无数欢声笑语。
“我说,等我捐了干细胞之后,我们再做一次寻人启事吧,这次多做点,每一个地方都要贴到。”恩恩冷不丁冒出一句。
“嗯。”“嗯。”婉儿和雅欣则是无意识地回答。
“你们说,我们下个学期还要不要租这里?”雅欣也忍不住跳出一句。
“租啊,为什么不租?”恩恩有些诧异地反问:“难道你们想住校?”
“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要租的话,我们可以不退房啊,寒假也就不到一个月嘛。”
“一个月的租金也是钱啊,我的大小姐,要不,你把你的压岁钱贡献那么万分之一出来?”
“那要是明年来房东涨价了怎么办?”
“对啊,过年那么热闹,要是艾司过年回来找我们怎么办?”没想到,连婉儿也想直接续租。
“那我们不退房,收拾那么多行李干吗?不用捡了嘛!”
于是三人又将行李里的一些东西拿出来,钥匙也不用交还房东了,三人商议,暂时先由雅欣垫付这个月的房钱,等过完年,大家多少都有点收益,再凑一凑下个学期的房租。
随即三人分开,雅欣坐车回家,婉儿跟着恩恩坐车到了福康医院。
才几天不见,陈友根老伯似乎又消瘦了一圈,霍晓燕解释说,陈老伯每天都要忍受着病痛和化学药剂的双重折磨,能够坚持到这一步,老人的意志力很关键,当然,和家人的照顾与激励也分不开。
如果有可能,医院方面希望能尽快采集恩恩的干细胞,“就和献血一样,不同的是,我们将血抽出来之后只需要分离干细胞,血液大部分还是会输还到你体内,对人体损伤非常小。”霍晓燕在一旁细心解释,打消恩恩的顾虑。
“那我现在献可以吗?”恩恩听完霍晓燕的解释,心想反正婉儿也在,择日不如撞日。
霍晓燕叫过一名医生,询问了几句,告诉恩恩:“最好休息一两天,你这个学期刚刚放假,高三是吧?高三的学业和试题那对人的体能是个巨大的考验,这时候我们担心抽出来的干细胞数量可能不够,你体内的细胞和你整个人是息息相关的,你很疲劳,它们也很疲劳,到时候发挥的效用就不够,质量不足我们就只能用数量来弥补,说不得还要再采集两次。陈老伯呢目前的状态还算稳定,坚持两三天是没问题的,这两天,回去就好好休息一下,千万不要感冒或生病,可以吗?”
“哦,那好。这个,是我们同学给陈老伯凑的一些治疗费,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就麻烦你们医院代为转交一下。”
“不用转交啊,来来来,这位陈小莲是陈老伯的女儿,这位是……”霍晓燕直接找到陈友根的亲人,让恩恩她们当面将从学校筹集的善款交到陈老伯女儿手里,还照了几张照片,说是一定要帮恩恩她们宣传这样的善举,让恩恩和婉儿很不好意思。
最终医院和恩恩约定,两天后,也就是2月7日,进行造血干细胞捐赠。
恩恩等人并不知道,她们这一放假,可忙坏了艾司,艾司对恩恩的跟踪监控体系,都布置在恩恩出租屋和学校一线之间,超过了这个范围,艾司就没法实时监控到恩恩的周边环境了。
一旦恩恩脱离监控范围之外,艾司就本能地感到一种危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从1月26日到现在,对方沉寂了快10天,但是艾司相信那些杀手不会这么轻易罢手的。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恩恩不知为何会在杀手名单上,不过只要一天没有找到那群杀手的总部,没有将他们根除,恩恩就始终处于极度危险的环境之下。
婉儿家和恩恩家附近的杀手小径都要监控起来,她们附近的商铺、道路及警用监控都要连接上,还有一些关键位置得布置一些以防万一的小东西。
至于这家福康医院,直接并入院内监控就足够了吧。恩恩上一次去福康医院时,艾司正在被追捕,这还是艾司第一次知道恩恩要捐献造血干细胞的事,不过遇到这种事情,恩恩肯定是义不容辞的。
艾司开始着手攻击医院的网络系统,悄悄地开一道后门,令艾司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失败了!
艾司自己清楚,虽然自己算不上顶尖黑客,可是连公安系统物理隔离的内外网自己都有办法骗过警报系统,盗取内部资料,一家民营医院的网关,自己竟然攻不破?
艾司很快就搞清楚了失败的原因,同样的内外物理隔离,两套系统,难怪从外网无法攻破取得权限。
有点意思,一家民办医院,采用的竟然是与公安系统同样等级的网络安防。听说这家医院是海角市的贵族医院,在这里看个病的价格,比公立医院要贵出10倍以上。不过就算如此,它也没必要在网络安防方面做到这种程度,到底有什么问题?
艾司决定查一查这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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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医院,原本是海角县华士镇福康村二组的村卫生室,在1982年时,港商何其世看中海角发展,打算在内地开设医院,由于当时政策并不允许,转而与福康村卫生室搞合作外包,1986年城中村改建时,福康医院正式从村卫生所分离出来,成为私人诊所,随后开始大力发展,经历3次扩迁之后,有了今天的规模。
艾司查了一下何其世此人,这名港商是中医世家,在港澳台和内地投资开设了近30家医院,不过已在2007年去世了,他膝下并无子女。
现在医院的院长是一名叫钟北海的知名专家教授,不过医院是股份制的,院长只是聘用的,真正掌权的是院董。
院董似乎是5年一届换选的,现任董事长叫石厚才,董事有二三十个,都是各行各业投资领域的大商人,此外还有许多CEO、CFO、COO等,搞得十分复杂。
不过总体看起来,医院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那么人家做这么好的网络安防,可能就是为了保护病人隐私和医院的研发项目。
艾司查到,福康医院有几十个研究室,一直在进行医疗前沿科技方面的研究,但是好像没看到有什么成果,当然,这种研究往往耗费巨大,时间也是动辄一二十年,这么一想,艾司就释然了。
知道是知道,不过监控还是要做的,艾司决定晚上去一趟福康医院。
晚上9点,艾司穿着一身电讯公司职员装进入福康医院,半小时后离开,他今晚很忙,还要去婉儿家周边做安防。
虽然基本已经确定那些杀手想要下手的目标是恩恩,但是婉儿和雅欣也不能疏于防护,而且恩恩她们三姐妹也会经常串门的。
等到艾司将今晚的工作忙完,回到家里已是午夜,艾司这才有时间,抽空回顾整个刘彩婷案件。
虽说现在刘彩婷中毒案基本已理清了头绪,但是对艾司而言,却并非如此。
涉入刘彩婷案,一方面是为了帮助司徒大哥,另一方面更主要的是艾司发现此案有杀手参与其中,那些杀手曾经想对恩恩下手,至今没找到原因。
所以艾司才对一切有杀手参与的案件格外关注,想从这些案件中找出他们对恩恩动手的原因。
但现在刘彩婷案已经渐渐偏离初衷,司徒大哥查到刘家父子的犯罪模式,可能会牵扯出天涯市30多年来上百起谋杀刑事案件,这么大的案子,会直接由公安部组成专案组来查办吧?
但是那些杀手,在那名假瞿律师最后一次试图对付连云大哥无果之后,似乎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艾司不知道那些杀手是否还会在暗中推动或改变案情的走向,但是感觉,这一次若是司徒大哥他们能直接查证刘唐名家族的犯罪行为,整个天涯市的涉黑势力岂不是被一锅端?
为什么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呢?
刘家兄弟想除掉刘彩婷姐姐,徐家想除掉连云大哥,那些杀手替他们出主意,制造了刘彩婷姐姐和连云大哥反目成仇,自相残杀的假象,
可是现在警方已经抽丝剥茧,寻根溯源地找到了刘彩婷姐姐的真正死因和连云大哥被陷害的原因,甚至准备查获刘氏家族几十年来的涉黑暴力犯罪,一旦刘家的犯罪事实被起获认定,那徐家肯定也跑不掉,但是那些杀手呢?难道他们就和这起案件无关了?
现在唯一能有实证的就是瞿律师身份被人假冒了,但是假瞿律师试图通过言语暗示让连云大哥自杀的事,根本没有证据,后来对连云大哥下毒的人,又属于亚联,而且仅有的两名知情人邓强和饶古都已经死亡,线索完全中断,自己只是看到假瞿律师和邓强有过接触,警方也只能从停车场的车辆进出视频推断两人可能有过接触,都没有实质证据。
就算真找到了证据,但现在那名假瞿律师到哪儿去了?用了什么面孔?警方该如何把他找出来?
想从城市里找到一名可以躲避城市监控的杀手踪迹,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就目前的侦办过程来看,就算刘彩婷毒杀案真相大白,天涯市犯罪集团被一网打尽,似乎都和那些杀手没多大关系了,如果他们在接下来的案件侦办过程中不再出手,警方还真的就不会将调查重点放在他们身上!
可艾司很肯定,杀手们积极地参与到了这起毒杀案中,剧目式完美杀人编排,绝对是傀儡师的手笔,假冒律师、催眠自杀,也是杀手的手段,那羟基溴化氨肽碱基甙和三汀酐化银,更是只有杀手才能提炼出来的毒物。
花了这么多心思,他们究竟是要做什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退走了吗?
等等,这样的情况,似乎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艾司想起了伍家凶案,司徒笑留下了大量伍家凶案的笔记,他一直没放弃追查凶案真相,也曾向艾司提及让他帮忙分析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艾司将那些笔记翻找出来,再一次重新归整伍家凶案的脉络,从一起意外的车祸开始,假瞿律师拉司徒大哥入局,接着就是针对伍家一连串的凶杀,最后引出了柏铺村招投标贪腐案,大到要成立专案组来专门调查。
那些杀手同样积极地参与其中,机械师、药剂师,都亲自参与了杀人,但到最后,他们又悄无声息地退走了,仿佛只是受雇杀人一样。
这两起案件,有着高度的相似性,那个傀儡师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些杀手这么积极地参与进来,绝对不可能只是雇主出钱,他们就替雇主消灾解祸,而且如果是这样的事情,那么柏铺村招投标案那些被捕的罪行都足够量死刑的贪官巨腐们,也应该招供了才对,但是没有任何人提到过花钱雇佣杀手这件事情。
而且明明有机会,却将几十亿原封不动地吐出来,杀手又不是傻子,他们这么做,绝对有更大的利益诉求,究竟是什么呢?
艾司觉得,无论是司徒大哥还是自己,肯定陷入了思维误区,就像天涯市警方几十年都没能掌握到刘氏家族犯罪证据一样。
这两起高度相似的案子,绝对有所关联,那些杀手的行为,肯定有某种目的,而且这个目的,说不定和“708”连环凶案,以及恩恩被他们当作暗杀目标,都有某种联系!
只要找到了这些杀手的真正目的,说不定就能找出恩恩被暗杀的原因!
艾司挑灯不眠,开始仔细对照伍家凶案和刘彩婷毒杀案,他要找出那个傀儡师在这两起案件中,隐藏起来的真正目的!
为什么会没有呢?从卷宗明面上看,他们确实没从这两件案子里得到任何好处啊?
等等!
如果说,从一开始我们就想错了,他们并不想得到什么好处,而是……
难道竟然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需要查一下,这是一整个计划吗?
所有人都被他们骗了,他们不要好处,这就是我们思维的误区!
他们在误导警方,糟糕,司徒大哥的电话打不通啊,不,就算打通了电话,司徒大哥那边也不可能中断调查,就像伍家凶案一样,哪怕司徒大哥当时就产生了怀疑,也不可能不查处那些贪官的。
这才是傀儡师真正的计划吗?
那伍家凶案和刘彩婷姐姐的毒杀案,真的有因果关联吗?
是按计划一步一步来的吗?
那“708”案又是什么原因?
完全被傀儡师牵着鼻子走了呀!
6
天涯市,晚上11点43分。
天色已全黑,海面上乌云笼罩,整个海洋漆黑如墨,伴随波涛起伏,3艘海警挂特字的巡逻船停泊在3个抛尸坐标点附近,每艘巡逻船都带着5艘挂舷冲锋艇,1架直升机,它们静静地停泊在海面,动力舱关闭,灯光全灭,仿佛与漆黑的海面融为一体。
另一边,远程指挥大厅内,司徒笑和丁可阳都紧紧盯着屏幕上传回来的画面。
拉近的摄像视频里是一艘超豪华游艇,灯光璀璨的游艇上有无数青年男女打闹嬉戏,这就是刘唐名的私人奢华游艇,造价超8000万的定邦号。
监控船传回实时信息:“母鸡仍在开趴,没有小鸡离开,重复一遍,没有小鸡离开。”
“收到了,继续严密监控。”丁可阳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司徒笑:“司徒啊,你觉得刘唐名他们真的会在今晚动手吗?他们肯定知道我们警方在监视他们,这个时候他们哪敢乱来啊?”
司徒笑微微皱眉,昨晚从艾司那里得到了刘唐名可能抛尸的坐标之后,司徒笑就找丁可阳申请绝密行动,今天一整天都在商量制订行动方案,为的就是将刘唐名一伙抓个正着,只有人赃俱获,才能打开刘家人的心防。
可是现在,刘勇和刘定邦带着十几个人开着海上PARTY,选定了一片海域,就没有挪窝的迹象,而游艇所在海域距离艾司给出的3个抛尸坐标点,都相去甚远,这个时候,还不见对方有什么动作,估计得等到后半夜去了。
司徒笑没有怀疑过艾司给出的坐标,因为艾司分析的每一条都让他觉得条理清晰,逻辑分明,他唯一担心的是,刘家在这个时候耍花样,玩烟幕弹。但是细细一想,这种可能性并不高,因为警方还没有调查掌握他们犯罪的确实证据,刘家也不可能想到,警方会这么快破解锁定他们的犯罪行为和抛尸地点。
这是他们的一次试探,估计也是近期最后一次犯罪,因为调查越往后,警方可能查到的线索只会越多,刘唐名老奸巨猾,这是他近期唯一可利用的机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3艘巡逻艇屏幕里的画面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变动过了,漆黑的海洋辽阔,深邃,仿佛无边深渊,足以吞没一切;丁可阳不时看看仿佛监控坏掉了的监视画面,又看看司徒笑,如果刘唐名没选择今晚犯罪,他也不好交代。
不过看着司徒笑微红的双眼,丁可阳坚定了决心,从昨晚司徒笑给自己来电申请秘密行动开始,这小子就24小时没合过眼,今天一整天都在制订行动方案。
司徒笑那股拼劲早在10年前他就深有体会。
时针又跳过一格,指向11点48分,突然监测点传来回音:“这里是3号监测点,发现不明船只向目标水域靠拢,请指示!”
在墨黑苍茫的大海上,突然出现了微不可见的光源,远远的像一颗星辰,忽明忽灭。
丁可阳愣了愣,看看司徒笑,司徒笑也正狐疑地看过来,丁可阳按下对讲按钮询问:“1号监测点,1号监测点,小鸡是否出窝?小鸡是否出窝?”
“这里是1号监测,距我方监测观察,没有小鸡离开,没有小鸡离开。”
“这里是3号监测,不明船只距离目标水域还有300米,船速略有减缓,似乎准备停泊,没有发现我们,是否实施抓捕行动,请指示!”
刘勇等人的船停泊在远处,也没有开动船里的小艇,而预先埋伏的位置却出现了不明船只,那是他们要抓捕的船只吗?还是只是路过的船,或是对方派出的试探船?
丁可阳有些犹豫,如果不是他们要等的船,这次行动就没有任何意义,他不由看向司徒笑。
“不明船只距离我们不足百米,他的灯光随时可能发现我们,是否实施抓捕行动,请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