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猎杀档案.10》(3)
查线索独闯狼窩留后手回敬首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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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十五分,距离恩恩被绑架已过去四小时零八分……
细雨如针,时断时续,头顶阴云渐亮,远处乌云层叠,似无数妖魔鬼怪,随风张牙舞爪。
离开警局后,艾司便拿出自己的手机检查信号,一无所获,所有可追踪信号都断掉了。
艾司寄给恩恩的礼物里,有许多是跟踪定位、确定脉搏心率的小物件,这也是艾司有底气暂时去救大货车的原因,只是傀儡师的连环套将艾司困在了车上,最终痛失救回恩恩的最佳时机。
虽说艾司在和司徒笑的交流中提到,绑架恩恩的人不是那群杀手,而是黑帮中的某一系,恩恩可能暂时没有什么人身危险;但艾司自己清楚,事实恐怕并非如此!
因为在和傀儡师隔空交手的过程中,傀儡师拿捏着艾司最大的一个破绽,却迟迟没有使用——那就是艾司的身份。
傀儡师只需要将艾司便是警方追逃的126嫌犯这个身份抖搂出来,哪怕警方当时已经确认708案真凶是赵玉昆,但对126嫌犯也会一查到底!
如果傀儡师想阻止艾司继续追查恩恩的下落,只需要将艾司的身份在电话里向黄智轩,或是别的参与阻止炸弹的警察一说,艾司就会陷入极大的麻烦之中。
但他没有这样做,绝不可能是傀儡师没有想到这一点,那么只剩一种可能,傀儡师故意隐瞒。
傀儡师阻止了自己参与对恩恩的营救,让那些黑帮分子顺利躲过了警方的围堵带走了恩恩,但在这之后,他又希望自己亲自参与对恩恩的搜寻和营救,他想做的,是要控制营救恩恩的时机!
傀儡师早就算好了,在若干可能造成大量群众伤亡的炸弹面前,警方不得不放缓对恩恩一个人的搜查营救工作,那么恩恩就只能靠艾司去营救。
以艾司和恩恩的关系,凭艾司的本事,傀儡师自然算定艾司能通过线索查到恩恩最终的下落,为什么不让警方救下恩恩,却又给艾司留下了机会?
这就说明,那些黑帮分子,一定不会像艾司想的那般,让恩恩以继承人的身份去见黑帮老大,他们绑走恩恩的目的和艾司营救恩恩之间无法妥协,他们会伤害恩恩,做出艾司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来!
傀儡师这样横插一脚,便是想让艾司直接对上黑帮,他或许更希望双方因为恩恩而拼个你死我活,这就是傀儡师没有明说的真正用意!
一想到这一点,艾司就不禁忧心忡忡,他不知道那些涉黑分子究竟要将恩恩怎样,但却从傀儡师的布局安排中感到了惧意!
这就是傀儡师,哪怕你看穿了他的用计,也不得不跟着他留下的线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宛若傀儡。
陷入傀儡师布下的网中,艾司也无力挣脱这张网,他只能期望自己前些日子调查亚联时,留下的那些应对能阻止这个恶魔。而眼下,找出有关恩恩下落的线索才是艾司最紧要的事情!
绑架失踪后,最佳寻找调查时机为24小时,拖得越长,人质安全越无保障,许多线索也会泯灭于时间之中。
恩恩遇险警报响起时,艾司便在手机中设定了24小时倒计时,现在距离恩恩被绑,已经过了4小时8分钟,找到恩恩的最佳营救时间,还剩19小时52分。
根据司徒大哥他们传回的消息,在西边拦住了那辆商务车,但恩恩不在车上。
商务车属于一家基金公司,登记在一名基金经理名下,由于平时属于公用,等到绑架发生之后他们才发现车辆被盗而报警,初步调查那名基金经理和司机应该和这起绑架案没有关系。
商务车被拦截时,车上只有一名司机,但他只承认自己盗车,其余一概不认,面对监控他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而艾司自己掌握的信息却是,当他赶到农贸市场,追踪那辆商务车时,恩恩是在车上的,也就是说,恩恩被人调包,是在十字路口和自己分开之后,到被警车截停之前这段时间。
调出地图,从商务车的行进路线图上看,有五个地方不在监控范围之内,艾司在地图上做好标记,这五处调包地点是关键。
艾司顺着路径一一查找那五个地点。
第一、第二个地点被排除。
不过那时候恩恩还在车上,因为在第一和第二个地点之间,艾司发现了恩恩的发卡碎片,这是除了手机外,最容易被发现的定位装置。
艾司调出监控,监控中有绑匪模糊的面部特征,虽然蒙面,但绷得较紧,这就突出了他的面部骨骼特征,人的面相可以伪装,像艾司这样,甚至能在自己脸上同时覆盖上好几张不同的面孔,但人的骨骼较为固定,通过面部骨骼与平均肌肉对比,能勾勒出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七十的肖像图,这就是肖像素描中的画骨!
隔着面巾,复原肖像,多图对比,只要劫匪露出双眼,艾司就能做到尽量高程度的还原。
商务车被截停时,车上只有一名司机,一脸无所谓,一问三不知,艾司将第一幅肖像图画出来比对,不对,不是被截停时商务车上的人,他们应该在转移恩恩的同时跟着离开了。
艾司叫了辆车,沿着绑匪的路径慢慢向前开,他观察着沿路的一切信息。
在第二个隐蔽点到第三个隐蔽点之间,艾司找到了恩恩的鞋,对方肯定有探测定位跟踪装置的仪器,这些外设跟踪很容易被发现。
那时候,艾司还在卡车上拆炸弹,他们应该还没有下车换人。
艾司又勾勒出第二名绑匪的肖像,依然不是被抓的嫌疑人。
这些肖像,艾司都直接利用警方的人像比对系统,重点比对警方掌握的关于亚联帮派成员的相貌特征。
第三个可能调换的地点也没有,继续朝第四个地点前进。
从监控上看,从第三个隐蔽点到第四个隐蔽点之间,劫匪的车开得很快,这时候已经有不少警车对他们展开围追堵截,这也是傀儡师告诉艾司,他还有最后一次机会的时候。
这种程度的追逐,他们应该没机会找到监控的盲点下车换人吧?从监控看,商务车一直在加速,试图摆脱警车的追捕,然后从一个路口拐进了一条小路。
调出小路监控,监控中出现了商务车的身影,画面能衔接上,等等,小路里商务车的速度不对啊?
商务车拐进小路时,时速起码超过100,就算转弯有所减速,它也能很快加速到80以上,可这辆车,从监控画面分析,车速不超过50,为什么要在这里减速?
再看驾驶员,还是蒙着面巾,穿着一样的衣服,但是,面部骨骼轮廓不对!换人了!就在这里!
艾司重新调看监控,发现原来这里还有一截非常隐蔽的监控盲区,从拐弯之后,到下一个监控路口之间,中间有约五米的距离不在监控覆盖范围之内。
“师父,麻烦在这里停一下。”艾司在小路转角下车,看着手机上调出的监控时间,拐进小巷是11点38分45秒,抵达下一个监控是11点39分07秒,车速由100码降至50码。
简单计算一下时速比,就知道不对,冲到第二个监控画面里的商务车,不是前面那辆,他们没有下车换人,而是连车一起换掉了!这是一辆一模一样的套牌车,估计早就停在路边,看到绑匪的商务车冲过来,才从路边起步,像接力棒一样完成交接!
那么,绑架恩恩的商务车去哪里了呢?这里要么停着一辆大车,要么使用了车衣……
艾司加速监控画面,果然,在商务车抵达前十分钟左右,一辆巨大的厢式货车开过监控,停到了盲区位置,在套牌车和警车离开之后,又过了十余分钟,这辆厢式货车才晃晃悠悠地离开。
对手利用了警方两个心理盲区,一个就是相距不到百米距离的紧追不舍,对方根本没有时间来停车带走恩恩,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有停车,而是换车;第二个就是一个看似与本案无关的银行员工报案丢车,那么对方在绑架前肯定是临时起意偷了一辆车,却没想到,对方肯定一直早就有这辆车的套牌车,这次也不是临时起意偷车绑架,而是刻意选择了这辆被套牌的车来偷。
那位银行员工或许真不知情,所以这样才能骗过警方!
艾司立刻开始追踪这辆厢式货车,在五个路口后另一个农贸市场,已经换了牌照的商务车再次与厢式货车分离,最终开进了一个小区!
警方在各个路口设卡,所有出城车辆都接受排查,但对方竟然将车开进了城中小区!所以警方一无所获!
这时,艾司所绘素描的第一张比对图出来了,男子范统,绰号眼镜蛇,金鹰堂下红道千头莫建雄的手下,一名毒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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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点55分,倒计时还剩19小时12分。
世纪新城小区,范统的手机曾有5个小时静默失联,开机后艾司以道上兄弟的口吻打了个电话过去,五分钟后,艾司就已经出现在了范统最后出现的地方。
下午两点整,A区13栋2单元,9楼907号房。
艾司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助听器,紧贴在907号房的门上对房间内进行拾音监听。
听了不到1分钟,艾司就从房内人的对话中听到了足够多的信息,便开始叫门:“K哥,开门啊,我是小A,快点出来拿外卖,我两手不空。”
屋内4名男性,K哥是房主,小A刚才下楼去买外卖,屋里的人在抱怨怎么还不回来,4人声音亢奋,语气激昂,有摇滚乐伴奏,他们在吸毒!
范统似乎在用这种方式释放压力,毒虫不管做了什么事,似乎都想这样嗨一下。
“你小子他妈的还知道死回来啊,我们肚子都饿扁了……”略带慵懒的声音,门开一条缝。
艾司一脚就将开门的人踹翻在地,走进房间,关上门。
屋内有两人拿着奇怪的玻璃器皿,像抽水烟一样吞吐着烟雾,他们在溜冰,一种吸食冰毒的方式。
除了被踹翻的人,另外还有一人看上去神志较为清醒,体格健壮,一看陌生人进屋且来者不善,抄起手边的玻璃烟灰缸就朝艾司砸过来。
2点零1分35秒,屋内躺着三名昏迷不醒的男性,最后一人被艾司抓在手中,艾司的手中指屈伸,第二指节抵着这人的脊椎,也没见艾司怎么发力,那人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相信我,我有一千种方法,能让你感受你无法想象的痛苦,甚至死亡,但是警方在你身上找不到任何伤口。”艾司发出威胁。
“老大,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啊,我知道我都会告诉你呀!”范统刚刚吸过冰毒似乎都无法抵挡这种痛楚,眼泪鼻涕一起流出。
“今天早上,哪些人参与了绑架那名小女孩,把她带到哪儿去了?什么目的?”
刚才还表示知不无言的范统顿时不说话了,艾司只给了他三秒思考时间,第四秒,已经抓住他的食指,手腕发力,“喀”的一声,伴随范统“啊——”的一声惨叫,他的食指已经呈一种奇怪的扭曲姿态。
“你很勇敢,我很欣赏。”等范统最大的痛感稍有缓解,艾司手腕再次发力,“喀”的一声,范统的食指被拧回了原位。
“啊!啊——”
第二波痛感过去,范统惊恐地发现,艾司的手掌,又握住了他的中指!
“我说,我说我说……我说,是兵哥,兵哥叫我们去的,有我、星仔、黑狗和大B,小东开车,就,就我们五个,说西河那边有人接应,让我们将那女的绑到清源小区,兵哥亲自带人接走了,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范统说得极快,唯恐说慢了,再被拗一根手指。
“兵哥在哪里?带我去找他。”林兵,是莫建雄的一员干将。
范统又犹豫了。
“你不知道?”艾司问。
范统不语,零点五秒,“喀”!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艾司看看房间,从布置看,这里不只是一个毒窝,只怕还是一处隐蔽的毒品发散点,艾司将地上的一名昏迷的男子踢醒,掏出那名男子的手机,按下了110,告诉那名男子:“报警,举报这里有人吸毒,房间的天然气管被我划开了,你们现在无法移动,10分钟内警察赶不到这里,你们会死,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艾司将拨通110的手机放在那名男子侧面,带着范统离开。
那名男子挣扎着扭过脸来,对着手机发出颤音:“喂……110吗?我,我举报……”
刚出门口,就看到一人拎着两袋外卖走出电梯,那人看到范统出门,讨好道:“范哥,不多待一会儿?”
范统像没看到那人似的捂着手往前走,艾司跟在范统身后,从那人旁边经过,突然出手,盖住那人额头往后一推,那人的后脑立刻与墙体亲密接触,“碰”的一声,那人倒下。
2点23分,望江花园小区B栋六单元1505号房,范统按下门铃。
“谁?”门禁里传来声音。
“陈哥,我是小范啊,兵哥回来了没?”
咔嚓,门开了,范统挂着哭笑不得的表情进了房间,艾司突兀地从范统身后现身。
看起来这就是一栋普通民宅,有四个面相凶恶的男性居住在里面,都是久经考验的帮派成员,看到艾司出现,一人去按警报,其余三人各自抄起武器朝艾司扑来,范统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2点24分,艾司对范统道:“暗门在哪里?”
范统看都没看躺在地上的四人,颤声道:“这边。”
艾司示意范统去开门,他则打开了一个箱子,箱子里的仪器自动竖立起来,又缓缓展开几片扇叶般的金属片,在艾司的操作下开始徐徐转动,从这一刻起,以这台仪器为半径,五百米范围之内的通信尽数被干扰中断,打不进来也拨不出去。
范统挪开冰箱,露出一道外表看不出端倪的隐形门,推开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这里烟雾缭绕,人声鼎沸,色子牌九、百家乐、老虎机,应有尽有,还有一个提供饮料和食物的餐吧。
这是一个莫建雄麾下非常重要的居民区赌场,林兵在负责打理,他们的做法很有创意,用几十个人的不同身份直接将一栋楼的14、15、16三层全部买断,将中间那一层的所有单元隔断打通,十二间套房连成一片,形成一个隐藏在居民区内超过两千平方米的庞大赌场,同一楼层的其余防盗门都只是伪装,根本打不开,只有1505室这一个入口。
来这里参赌的人都要经过严格审核,从地下车库蒙着眼睛进,蒙着眼睛走,小区保安是自己人,1505外屋那四人中有一人是辖区派出所协警,除了自身好赌外,他还在这里拿一份比他工资高五倍的津贴。
当然,他也是第四任协警了,前面三个,都失踪了。
现场赌博只占小头,赌场里遍布摄像头,对每一场赌局都会进行现场直播,方便更多的网络赌站的赌友进行下注。通过现场赌博和网站直播的方式,他们的收益可以说日进斗金。
如果这个地方不再安全,在公安局的内应得到消息,那么他们就会撤走,上下三层共36间套房,卖出去又是一笔巨大的资金。
范统心里认为,将艾司带到这个地方,至少他暂时是安全的,这里除了荷官,还有维持秩序的打手,这小子再能打也就一个人。
至于将这地方暴露给外人,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惩罚,那也得自己先活下来再做打算。
不过现在范统已经后悔了,艾司在上楼之前,先去了小区的配电室,虽然不知道艾司究竟做了什么,但这小子和其他人完全不同,范统感觉到很不妙。
暗门合上,几名维持秩序的打手已经注意到了范统和他带来的艾司,纷纷围了上来。
那些资深的赌徒,仅有少数人朝这边看了一眼,这种情况他们偶尔也见过,顶多作为紧张下注后的调剂,远不如下注声和荷官发牌声来得让人兴奋。
“城哥,这小子挑了我们一个窝子,你得替兄弟们报仇啊。”范统飞快地冲向一名主管样的男子诉苦。
那名叫城哥的男子一巴掌将范统扇倒在地,指着他道:“混账东西,敢带外人来这里,看兵哥怎么弄死你。”
“我也是被逼的呀,这小子下手太狠了,城哥,这小子很能打,小心啊。”
“很能打?”城哥露出轻蔑的笑,好歹自己也青龙场岩石级选手,很能打?就这身板,难不成还能成龙?
话音刚落,小区电力系统全部中断,这个隐藏于居民楼内、几乎全封闭的赌场立刻陷入黑暗,所有人失去视力的一瞬间,艾司出手了!
那名摆酷秀肌肉的城哥被一脚踹上了天,跟着又被一拳砸落地面,直接KO,在其余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又有三人被撂倒,干净利落,总共就是一脚、一拳、一斩、一膝、一勒,每个被打中的人都直接丧失了行动能力。
应急灯开启,旁边有人维持秩序:“大家不要慌!马上切换我们自己的电力,大家休息一下继续玩。”
地上已经倒了四人,其余打手见势不妙,这才拿棍子的拿棍子,举凳子的举凳子,正是这些道具的存在,才让人意识到,那个其貌不扬、个子不高的男人,体内究竟蕴藏着怎样可怕的爆发力!
高鞭腿横扫过去,踢断棒球棍,再狠狠印在持棍打手的脖子上,将人惯出去好几米远,中那一腿后,立刻倒在地上,失去知觉。
平平一记炮拳,含蓄中发,那举凳欲砸的人,根本来不及应变,就见一拳穿凳而出,直印胸膛,跟着一记踵落,又倒下一人。
艾司就像幽灵一样,兔起鹘落,翻转腾挪,面对十余名打手,根本就如闲庭信步,再小的空隙他都钻得过去,每一次反击都令人心寒。
跃起腾空,手肘直击太阳穴,脚后跟倒勾劈击鼻中梁,拉过第三人,转体锁臂卸关节,借力反弹,直接搂头膝撞,这一次就带走四人,落地后连环侧踢,腾出空间来,第五个不幸又被盯上,眼前一黑,啥都没看到就乖乖躺平。
十分钟后,赌场一片混乱,赌具散落一地,赌徒们惊叫着四处寻路而逃。打斗从拳头,到棍棒,到刀具,最后两人掏出手枪。艾司也没和他们客气,一人两指带枪被削断,另一人被艾司扔出的一条凳腿贯穿了右肩。
林兵躲在财务室不敢出来,与艾司隔窗相望,他被这个煞神吓坏了,手里有枪,隔着防弹玻璃和防盗门还觉得不够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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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谁呀?你知道这是谁的场子吗?你敢动我们亚联的场子,你今天能活着走出这座城,老子他妈的跟你姓!”林兵在防弹窗后面色厉内荏。
艾司拾起两只自改的1911手枪,对着门孔,问道:“今天早上,你们绑走的那个女孩,在哪里?”
“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呀?”林兵笑得比哭还难看。
“砰”一声枪响,锁孔位置被打坏了,但子弹弹开了,艾司对着门锁位置连开数枪:“砰砰砰砰!”
门锁位置凹下去两厘米左右,但门依然没被打开,艾司敲了敲防盗门,沉闷厚重的钢板声音,两层加厚钢板,不是普通枪械可以打开的。
“小子,你他妈有种别跑,我们的人马上就到,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谁,你马上就会死得很难看我告诉你!”见艾司无法破门,林兵在屋内嚣张。
“我知道你们亚联,但你们还不知道我。给你五分钟考虑,五分钟后我要知道答案,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亲自体会一次,什么叫生——不——如——死!”艾司取下一把枪的弹夹,将一把枪别在腰间,伸手一拂,另一把枪散作一地零件。
林兵被艾司这一手惊得目瞪口呆。
艾司开始在赌场内收集原材料,在杀手眼中,任何普通的东西,都能在极短时间内制作成具有强大破坏力的武器。
艾司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匕首,隔着防弹窗将一张硬木凳的腿削成碎屑,又去厕所取来消毒液、洗发水,在一名女赌客遗落的包里找到了香水,又不知从哪个角落找来了林兵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一袋粉末状物体。
艾司找到两个盛放冰块的玻璃箱,其中一个用来将几种液体和粉末按比例配合,然后将大量筹码放了进去。
林兵透过玻璃看到,那些筹码扔进艾司配置的液体之后,很快就溶解掉了,液体也变得色彩斑斓起来。
另一个箱子则被艾司接了一箱子水,冰块全部倒进去。
筹码溶尽,艾司捻了捻地上一名打手的衣料,然后将整件纯棉外套扒了下来,放进那五颜六色的玻璃箱中,吸足了水分,这才取出,将衣服撕成条状,将木屑裹进衣物之中。
艾司用这些长条状的衣服将防盗门四个边框塞满,抬腕看表,时间过去了四分钟。
林兵慌乱道:“你……你要干什么?你不要乱来啊,我已经报警了啊!”
“做得很好。”艾司看了林兵一眼,“五分钟马上就到了,你知道吗?钢铁和水泥在遭遇极聚高温时,受热发生形变,膨胀系数是不同的,如果被高温灼烧,再突然被冰水刺激,钢筋混凝结构会立刻开裂,我们古人,用这种方法来采石开矿。”
说着,艾司点燃了衣物,那些浸过液体的棉织物,紧贴在防盗门四周,像火花一样刺刺地燃烧起来,火光白得发亮,竟然产生了近似于铝热反应一般的高温,并且持续燃烧,接近一分钟才慢慢消退。
这时候,艾司端搬起满是冰块的玻璃箱,对着门框上沿一泼,嗤嗤声不断,大量白色烟雾从墙缝里被喷吐出来。
白烟还未散尽,那扇防盗门就不堪重负,连带周围的混凝墙体,轰的一声整个倒了下来。
艾司和林兵之间,再无阻隔。
“你别过来!”林兵发出了宛若遭受凌辱的尖叫,当艾司跨过烟尘中的房门时,林兵的手抖得连枪都快掉地上了。
“五分钟到了,你考虑好了吗?”
下午3点30分,距离恩恩被绑已过去6小时23分。
艾司留着小胡须,带着圆形墨镜和宽沿牛皮帽,穿着呢绒风衣,拎着公文包,站在一栋大厦门口,抬头看着大厦招牌“人人乐投资有限公司”。
据林兵交代,这是金鹰堂下紫道的产业,类似这样不与金鹰集团直接挂钩的隐秘产业还有很多,这家人人乐投资有限公司直接对口望江花园小区赌场,从这里驱车前往赌场,不堵车的话,只需要十分钟左右。
这家投资公司最主要的部门就是小额无抵押个人信用借贷服务,说白了就是给那些赌输了急着回本的赌徒放贷,通过网络和实体两种方式。
借款时一团和气,大家好说,一旦你还不上钱,那么对不起,这家公司还有一个部门,叫人人乐顾客交流与友善沟通服务部,简称人人乐客服部,主要负责收讨欠款,他们擅长和顾客们——讲!道!理!
通常人人乐公司会根据顾客的信用等级和借款数额来选择讲道理的方式,绝对公平合理,童叟无欺。
实际上,只要是从人人乐公司借了钱的人,都乐不起来,凡是和人人乐公司客服部打过交道的人,绝对没人想再和这个部门有任何交集。
人人乐公司还有一个部门,叫金融投资管理市场运营部,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发展新赌徒、做一些网站宣传、培养潜在客户等等。
人人乐公司和赌场联手的运营模式就是,人人乐拉人头,发展赌徒,赌场提供场地,赌徒输光了之后,人人乐公司提供借贷。
若是还不上,那么抢车抢房都是小事,在亚联的理念里这不过是杀鸡取卵的方法,他们需要培养一批可以长期供血的赌徒,就像他们控制下的毒虫一样,倾家荡产也得继续买毒品。
所以,当赌徒输光之后,往往有两条路可供选择,一条就是自身走上犯罪的道路,要么出卖公司单位利益供亚联攫取,要么自己帮助亚联进行走私,携带毒品或进行赃款交易,一不小心,还会成为替亚联顶雷的替死鬼;第二条路就是让自己老婆女儿去卖淫还债,最终将家人拖下水。
借了人人乐的钱,还能顺利偿还者,屈指可数。如果想赖账,那么对不起,人人乐不是法院,他们的强制执行措施更有威慑力,绑架,就是其中一种较为温和常用的手段。
所以,在这次绑架行动中,绑匪里的黑狗、大B和小东,都是人人乐公司个人信用考核客服部的员工,他们专干这个,业务很熟练。
黑狗还是个人信用考核客服部里的先进个人,小红旗常年插得最高。
林兵还交代,这次绑架事件,是包头林贵新来找的他,林贵新是林兵的远房叔叔,林兵在莫建雄手下能这么快做到独自掌管一家赌场,与他这位叔叔不无关系。
林兵还说,他叔叔告诉他,这件事还有刀头张豪安和神头罗志强参与,另外还有高人相助,金鹰堂在海角市的六道六头有一半的头脑加入,所以他们底气很足。
在道上的人看来,有这么三股力量协作,别说一个公安局处长的女儿,就算省长的女儿他们也敢绑。
艾司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他仿佛看到了傀儡师在背后狞笑,刀头、包头、神头,这三个位置一向都是亚联总龙头洪胜天一手提拔的,用来牵制金鹰堂堂主徐元朗手下的千头、蛇头、鸦头三名死忠,而这三人与徐元朗叫板的底气则来自于亚联大档头陈孝康,那可是亚联安保力量的最高统帅,本身便是海豹特战队出身,对军事化管理与训练很有一套,这三人,都曾是陈孝康的手下,算是洪胜天亲卫队中的一员。
据林兵交代,这次林贵新特意绕过了莫建雄找到他,让他居中策应,虽然为什么要绑架这名女孩,林贵新没有详细说明,但却暗示林兵,这事一旦成功,他们都将获得极大的好处,林兵说不定能越过副头直接扶正,坐稳六头之一,而林贵新他们则有可能向着爷叔的位置更进一步。
人人乐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叫林云,是林贵新的亲侄子,关系比林兵还要近,林兵所知道的就是,人绑来之后,在林兵的接应下,转给林云接手,至于林云将人带到哪里去了,林兵就不知道了。
艾司质问林兵,这种事情不是应该越隐秘、参与的人越少越好吗?林兵的加入完全是多此一举。
林兵则告诉艾司,因为这是有大功的事情,到时候论功行赏,所以估计三位道头大人都会尽量安排自己亲信参与进来。
自己一直和堂叔交好,所以有这种好事堂叔也总能想到自己,这次绑架使用的车辆,和瞒过警方采用了盗抢套牌车的法子,就是自己提供的;利用老太婆骗小姑娘去偏僻好绑架的地方,这个主意是范统想的,也是自己的人,加上中间隐藏转移环节,自己也算出了一分力。
那名基金经理就是赌场里的常客,以前欠过人人乐的钱,但不知他从哪儿挪来一笔款项,将欠款填平了,但此人从此有把柄落在林云他们那里。
所以若是套牌车出了什么事情,交警大队通知罚款什么的,那名基金经理都会认下,因此套牌车用了好多年都没被发现。
最后,林兵提供线索,林云带走恩恩,最有可能的安置点肯定是他们公司私设的地下监禁室,毕竟他们干绑票这种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在警察全城大搜捕的情况下,将人暂时关押在那里是比较稳妥的做法。
艾司拉开玻璃门,走进了人人乐投资有限公司,前台接待员秀发齐腰,有着混血儿的气质,笑容甜美:“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艾司报以微笑:“我和林总有约,不知道他现在在吗?”这名接待员衣服袖口里隐约有肌肉的线条,她那纤纤十指侧面以及拳节都有老茧,这是一个经常搏击而且经常使用重型器械的女汉子。
这人人乐公司的职员,要都像这前台接待一样的话,那艾司就要感觉有些吃力了。
“先生您好,先生贵姓?”前台接待拥有柔和的声线,玲珑的曲线,恰到好处的露齿而笑,宾至如归的礼貌。
“我姓艾。”
“艾先生是吧,林总正好有空,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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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装革履,衬衣领带,坐在电脑旁认真地做着表格输入,拿着文件夹有些匆忙地走来走去。
人人乐公司内部,一派祥和的写字楼办公风格。
艾司却注意到,那些员工不经意遮起来的、露出袖口的刺青文身,有些人步履轻松,看似随意地将带有防盗条的玻璃窗关上,还有人偶或瞟一眼,在艾司目光注意到之前,又飞快地挪开了。
奇怪,知道我要来吗?林兵应该没有机会通知这边自己要来,那个毒窝应该已经被警方查抄了,是从哪里走漏了消息吗?
那些放在办公桌旁的棒球棍、开箱用的钢筋撬棍、铁链、电棍,这些东西放在抽屉和角落中,不觉得很奇怪吗?这也太明显了吧?
“艾先生,这边请。”前台迎宾小姐还在微笑引路。
艾司却在踏进房间正中之前止步,笑道:“啊,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看来,得和林总改天再约了。”
那名一直微笑的女士瞬间翻脸:“你以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此话一出,那些假装很忙碌的员工都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开始盯紧艾司,有人有意无意地撩开西服下摆,露出腰间的军刺。
“这到底是……什么公司啊!”艾司发出感叹,摇头,准备转身。
“动手!”前台接待一声叱咤,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日本武士刀,银光一闪,拔刀出鞘,朝艾司砍过来,另外的员工也都纷纷拿起武器,像饿狼看见了食物,前仆后继朝艾司涌过来。
他们快,艾司更快,公文包突然迸出火光,接着枪声大作,艾司观察了一下,这八枪都是选择体能最好、看起来身手最敏捷的八个人。
那名前台接待员首当其冲,她似乎还想表演武士刀劈子弹,结果被一枪打在肩窝,她仍换用左手持刀想刺艾司。
子弹打光,艾司抛枪砸中一人,一脚侧踢荡开武士刀,再倒挂回来,立刻将那前台勾倒在地,旁边有员工惊呼:“经理!经理!”
原来是个什么部门的经理啊,怪不得看上去身手很不错的样子。
八枪阻挡了第一波攻势,但这个公司里人实在太多了,一个个悍不畏死,所谓的亡命徒大概就是指这些人吧。
艾司再能打,也没办法在陷入重围之后横扫千军,上次在医院就被十几名拿武器的小混混打得差点倒下,艾司想跑,但踹门却没有踹开,跟着门口涌进来7个180厘米以上的壮汉,那身体就生生将门堵死了。
一场恶斗,艾司在写字桌上腾挪躲避,以空手擒拿夺取棍棒等武器,再以棍棒换取砍刀、军刺等利器,一面以壮汉敦实的身体作为肉盾,一面用匕首、军刺给这些大汉造成损伤。
打倒十余人后,艾司挨了几击偷袭棍击,中了三拳一脚,被一把长刀划破了后背,终于在这家公司突然断电时寻得一丝机会,冲出了房门。
这时艾司左手缠着铁链,右手拿着一根抢来的甩棍,朝着人人乐公司的楼上跑去。
之所以受伤,一则是人实在太多,双拳难敌四手,二则是因为艾司不愿下狠手,这些人是有犯罪,但艾司并未想过要将他们杀个干净。
艾司总希望能靠武力让他们丧失战斗力,受伤但不致命,可惜艾司的格斗经验还不够丰富,只求打伤而不重伤他人,艾司还无法很好地控制力道,经常是以为对手会倒下,结果对方硬扛着要么还击,要么限制了艾司的行动,让艾司平白添伤。
如果是陷阱,重兵应该布防在楼下,毕竟夺路而逃肯定走大门,而地下室也在下面,艾司反其道朝上而行,果然阻碍要少许多。
单对单的话,艾司没有任何压力,以十步撂翻一人的速度上楼,从东口打到西口,再从西口阳台翻出去,追击的人趴在阳台上一看,楼下有一人正快速离开,立刻大喊起来:“他跳下去了!他逃走了!快追!”
又有两人从后面追上来趴在阳台上看,接着飞快地跑回去,下楼追击,毕竟这里是五楼,再亡命的凶徒也不敢直接往下跳。
但艾司并未跳下去,他用铁链挂住阳台栏杆,双手抓住铁链,双脚抵住墙面,身体平贴在阳台底部,追击的人走了之后,他的腿一松,一个摆荡,又翻身回到了阳台。
艾司的大衣外套和帽子在打斗中早已不知丢到何处,他里面穿的夹克衫也沾染了不少血迹。艾司翻上阳台,立刻双手一抖,反穿夹克,一甩头,小胡子和中年男子饱经沧桑的面部皱纹都消失了,捋一把头发,发型也发生了改变,偏分的头套被取下,变成了细碎的寸头。
重新走在走廊中的艾司,与方才的大叔判若两人。
走廊上还横七竖八躺着许多被艾司打晕的人,刚才一路打过来的途中,艾司留意到有身形相貌与自己接近的人,他很快找到那名男子,将他拖进了旁边的房间之内。
一分钟后,艾司从门内出来,此刻已经换上了那名男子的外套,而他的相貌,若不和那名男子并排站在一起让大家分辨,艾司相信,就算熟悉那名男子的人,也不可能将自己识破。
艾司不急不缓地走在楼道中,行色动作与其余人一致,公司里的员工都慌慌张张地跑上跑下,有人在救同伙,有人吆喝着追击,没人留意到艾司。
一直下到一楼,才听到有人喊了一声:“阿力!”
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那人是在叫自己,艾司侧过半张脸,面露欣喜应了一声:“啊。”
“太好了,我看到你被那人放倒,还以为你要躺多久呢。你小子命够硬啊,挨了那一下,还跟没事儿人一样。”
“别提了,我现在头疼着呢,经理叫我下去一下,我先过去了啊。”艾司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含混不清。
“好,魏哥叫我上去抬伤员,待会儿见。”那人没有怀疑,继续往楼上去了。
林兵交代,人人乐的私牢在底层一处储藏室里,有道暗门,门后面还有一间监控室,通常情况下,监控室会有4人轮流监守,不过今天整栋楼乱作一团,给了艾司可乘之机。
绑架恩恩的人,现在看起来是陈孝康派的,那个所谓的贵人,是否是傀儡师呢?
大功一件,是指带恩恩见洪胜天吗?还是别的什么呢?傀儡师从不做无用功,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包藏祸心,既然他希望自己追寻着线索最终找到恩恩,这里面就一定有陷阱!
难道他是想借陈孝康的手来除掉自己?或是期望自己能除掉陈孝康?
这件事情是六道头以下的人做的,经手的人越多,消息泄露的可能性就越大,那么徐家两叔侄对恩恩又是什么态度呢?
包头名下的私设牢房,可以避开警方大搜查的风头,但能否避开帮中徐家和洪家人的耳目呢?艾司很怀疑,但不亲自确认又不行,目前的线索暂时只能查到这个地方,林云的手机关机,现在处于失联状态,艾司很希望他在他自己的地盘加强防守,这样恩恩在这里的可能性就会大增。
但是现在,这个地方不仅没有看到林云,而且像早有准备,就等着自己自投罗网,那么恩恩在这里的可能性就很低,就算在,估计也已经被转移了。
监控室里没人,估计断电后都跑出去加入追击自己的队伍了,这一个街区的供电都被切断了,是艾司提前计划好的,杀手计划,先准备退路。
那位穿得和自己有几分像,在楼下拐角等着艾司的,是小川哥,艾司在路上碰到的,他和阿伟骑着摩托在路上闲逛。
艾司便请小川帮忙,就站在拐角的地方,如果看到自己从平台那儿出来,就往远处跑,阿伟在远处用摩托接应。小川一听是艾司有事要帮忙,二话没说就跟着过来了。
现在小川和阿伟应该已经摆脱这家公司的人了吧?艾司穿过监控室,电力供应一时半会儿不会恢复,私狱的门锁着,但这难不住艾司,他轻松地破坏了门锁,推门而入。
这个地方在地下二层,隔音良好,两重暗门,若没人透露的话,估计很难查找。
艾司来到地下监室,拿着从监控室取来的强力手电,在几乎黑暗一片的私狱中照出一个直径一米的光圈。
狭窄的走廊两侧都是一间间独立监牢,厚重的铁门一旦关上,两个牢房之间互相喊话都极为困难,估计也是特意设计成这样的。
每道门中间都有一个可以从外面开启的窗口,既用来观察,也用来送餐,艾司掀开第一个窗口往里一照,里面没人,有一床一桌一椅,一个洗漱台和一个马桶,还算清洁,这私狱条件还行。
艾司一个一个找过去,没有,没有,几乎都是空的,看来最近欠债的人不多,艾司走到一半,终于发现了第一个有人的牢房,一名二三十岁的男子。艾司愣了一下,这人他认识!
5
被关在里面那人听到动响,抬头看了一眼,跟着就被强光照射,用手挡住了眼睛,这人被单独关押在这里,突然停电变黑也不慌张,颇为镇定。
“王志良!”这是名警察,艾司在师父的要求下记住了海角市每一位在籍和不在籍警察的相貌与名字,艾司直接喊了出来。
王志良明显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露出怯意赔笑:“外面是哪位大哥,我叫贺小山啊,你认错人了吧?”
“卧底?”艾司时间很紧,没工夫做太多婉转试探,打开门直接问。
王志良不知来者何人,但是对方将门打开了,似乎也没有其余的人,在继续伪装还是将这人制服之间,他有些犹豫。
艾司需要取得王志良的信任,他以极快的语速道:“你是2008届警校毕业生,后来在东湾派出所当治安民警,因为办事效率高,2010年调到缉私部门,但只干了一年就以学习为名外调了,你执行的是跨系统伪装卧底任务吗?如果我没猜错,那么你的上级应该是陈文宇。”
“你……你是什么人?”王志良惊呆了,自己的身份和上级那是绝对保密的,就算对方是黑帮在警局的细作,也不可能调查得这么清楚吧?
“我是重案组司徒笑警司的朋友,现在这里电力被切断了,上面因为追捕一个人而乱作一团,你是要继续在这里伪装卧底,还是要跟我出去?被关在这里的话,是对方对你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还是你拿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吗?需要与警方直接取得联系吗?”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王志良已经有些无法思考了,怎么,就因为自己被关在这里,对方就能看出这么多问题?他迟疑着继续试探了一句:“行动……已经,开始了吗?”
行动?艾司沉吟道:“雷霆行动吗?今天早些时候,已经开始了。他们马上会下来,你需要立刻做出决定,走,还是留?”
王志良再无怀疑,直接道:“长官,151627,警员王志良向你报到,我有重要情报,他们只是怀疑我,但还不敢肯定……”
“出去之后跟你的上级说,我们走,我问你,今天有没有一个女孩被送过来?”这才是艾司要问的重点。
“女孩?”
“嗯,你在里面有没有听到人来人往的脚步声,或者是异响?”
“没有,据我这些天的观察,这里面应该只关押了我一个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他们在人人乐公司地下私建的监狱,我还是要确认一遍,你可以摸着墙顺着这个方向走,但是现在外面很多人,你需要估算一下你能对付几个,如果你觉得不安全可以暂时跟在我后面。”
“好,好的。”王志良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跟在艾司身后,艾司走得很快,每个房间掀开观察窗,电筒一扫,然后离开。
确实如王志良所说,这下面没有关押别的人了,两人正准备离开,走廊上方传来声音:“地下室的门怎么被打开了?下去看看!”
听到声音的一瞬,艾司立刻熄灭了手电,将王志良的手按在墙上:“摸着墙走,不管发生什么,跟在我后面。”
“噢。”
听脚步声,下来的有四个人,王志良总觉得艾司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但他依然遵照指示,双手摸着墙,一步一步向前挪。
下来的四人都经历了刚才那场大混战,他们运气好,没能靠近艾司,但远远看到了艾司的攻击手段,所以走路格外小心,每个人都尽量往别人的身后靠。
第一个拿手电的人刚下到走廊里,仿佛看到手电照到了一人,双手贴墙,摸着向前走,还没看清楚,“呼”的一声,黑暗中不知飞来一个什么东西,“啪”的一下,这人仰面便倒,手电光向后照去,照出三张惊恐的面容。
下一刻,手电光熄灭。“啪!啊!呃!”
手电光再次亮起,照到王志良身上,只听艾司在前面招呼:“快点,过来。”
王志良在灯光指引下快步跑过去,又听艾司道:“别动。”
只见艾司半蹲在地上,他身旁倒着四个人,此刻他正捏着一个人的下颌,翻来翻去地,是在看对方的长相吗?
王志良还没反应过来,艾司已经起身,不知从哪个口袋掏出一小盒像油膏一样的东西,再次命令王志良:“别动。”接着就在王志良脸上涂抹起来。
艾司将手电衔在嘴里,双手动作非常快,擦,抹,揉,用指甲挑线,勾边角,王志良感觉出来了:“这是在给我伪装吗?”
三十秒,艾司用手电靠近照了一下,点点头:“好了,把他衣服换上,快点,我们出去。”
艾司照着手电,随意地推开了监控室的门,屋里还有一个人,王志良有些担心地移开视线,打量着监室,他是被蒙着头带到私狱的,这还是第一次看清这里。
那人看了艾司他们一眼,似乎反而更轻松了,问道:“下面没事吧?怎么就你们两个上来?”
“没事。”艾司自然地将手电放回原处,朝屋里坐着那人走去,“那两个家伙慢吞吞的,懒得等他们。”
怎么回事?是认识的吗?王志良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艾司的手搭上屋里坐着那人的颈部,似乎拇指摁了摁,也没怎么用力,那人就像睡着了一样瘫了下去。
这是怎么做到的?王志良满腹狐疑,忽然玻璃门上出现一张人脸,将他吓了一跳,定睛再看时,有些明白过来:“这……这是我吗?这是我的脸?就刚才那几下?”
难以置信!王志良发现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再看艾司时,对这位重案组长官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别看了,我们先离开,待会儿没人问你就不要说话,跟在我后面就好。”
直到离开人人乐投资有限公司,双脚站在了大街上,王志良还有些恍惚,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了?一路上没人阻拦,没人询问,两人好像被施了隐身的魔法一般。
“好了,我就送你到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向你上级汇报工作去吧。”艾司掏出一个不知从谁身上拿来的手机,递给王志良,为了这次雷霆行动,警方不知布置了多久,估计撒了不少卧底吧。
“那长官你?”
“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抓紧时间,不要错过了这次大会战。”
“是!”
送走王志良,艾司又用手机联系了小川哥,确认他们都已经安全脱离,这才心有不甘地离开了人人乐投资有限公司,他们的犯罪证据已经被王志良掌握了,会有警方来处理他们的,但是恩恩去了哪里呢?
艾司看看时间,下午4点15分,倒计时还剩16小时52分,得抓紧时间。
“嘀嘀,呜哇——呜哇——”一辆120停在人人乐公司门口,几名医生护士跳下车来:“伤者在哪里?”
八人枪伤,另外还有好几名中了军刺的,伤势较重,一看这么多人,医生连忙招呼:“别急别急,一辆救护车只能上一架担架床,后面还有车来,先把伤势最重的抬过来……”
艾司暗中观察,发现枪伤者并没有被送去医院,去医院的是刀伤和刺伤者,是了,枪伤会引来警察,他们应该有自己的医疗渠道。
那名经理叫王粦音,是林云的情妇,人称豹姐,是人人乐顾客交流与友善沟通服务部经理,据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林云没回公司,不仅林云没回来,就连黑狗、大B、小东也都没回来,能知道他们下落的,估计也就只有豹姐了。
艾司在人人乐公司内部走了一圈,大致情况已经摸清。
艾司压抑着内心的急迫,像个耐心的猎人,他在等,豹姐受了枪伤,不可能拖延着不去医治。
120离开十余分钟后,王粦音在两名手下的搀扶下上了一辆越野车,奔西方而去。
车开了不到二十分钟,前方有警察设卡拦查,越野车又掉头向南准备绕行。
当车行至二三环间偏僻处时,后方一辆摩托突然加速超车,开到车前时,摩托车骑手扔出一个装满水的塑料袋,啪的一声在车前挡风玻璃上炸开。
不知是什么水,破开后产生了许多泡沫遮挡视线,越野车司机赶紧开了雨刮,结果不刮还好,一刮之后,整个前挡风玻璃全被泡沫挡住,司机无奈只得靠边停车。
司机和王粦音的两名手下下车,然后就再没回来,一个头发和胡子都乱蓬蓬的阴鸷男子上了驾驶座,重新发动汽车,那前挡风玻璃上的泡沫过了一会儿自行消散了。
王粦音受了枪伤,自忖没能力反抗那名开车的恶人,咬牙道:“你是谁?”
“豹姐好健忘啊,刚见过面就不记得了吗?”络腮胡取下墨镜,微微一笑,加速,驶离。
6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洪胜天和他的三位结义兄弟陈胜海、徐胜地、雷天豹四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在一众爷叔的暗中支持下,扳倒了把持帮会四十年之久、年事已高且喜怒无常的大档头——有暴猿之称的洪勇康,他也是洪胜天的舅公。
接着洪胜天乘胜追击,屡次以小搏大,清洗了帮中对自己不满的一众大佬,成功接替了大档头的位置,而后力排众议,将金鹰堂迁往香港,打通了东南亚的毒品与走私航道,一时风头无两。
十年后,洪胜天当选亚联总龙头,他的结义兄弟陈胜海接替大档头,徐胜地为金鹰堂堂主,雷天豹远赴澳洲,打通印度洋航线,开辟鬣蜥堂,至此开启了长达四十年的亚联洪氏王朝。
四人中的徐胜地和雷天豹先后在帮派斗争中死亡,陈胜海重伤后卸下了大档头的位置,转而由他侄儿陈孝康担任,徐胜地的亲孙徐元朗接替了金鹰堂堂主之位,他的侄儿徐振业自领一干人马,前往天涯市开辟出龙象堂堂口;雷天豹的儿子雷辉、孙子雷扬则在澳洲站稳脚跟,主要对抗东南亚和美国的其余黑帮,三分天下有其一。
而当年洪勇康的残留势力一直盘踞在台湾赤蛇堂,由于失去了帮会支援,被台湾其余黑帮打压得厉害,其孙洪泉在经历了漫长的权力内斗之后,决定向亚联总部投诚。
洪胜天非常高兴地让洪泉继续留任赤蛇堂堂主,并认下其子洪泽屾作为义子,对外以叔侄相称。
洪泽屾留美归来便一直在洪胜天身边历练,前年其父病逝,帮中会选他接任了赤蛇堂堂主一职。
现在洪胜天生命垂危,那么按实力划分,最有可能继承亚联总龙头之位的也就是这五人,陈孝康,雷辉,徐振业,徐元朗,洪泽屾。
雷辉远在澳洲,有点类似于列土封疆,他对总龙头这个位置明显不是太感兴趣,而其余四人,陈孝康掌握着帮中的最强武力。徐振业和徐元朗两人借大陆经济发展三十年的势头,已经成为亚联里数一数二的两个大堂口,而且两人还是亲叔侄关系,若两人联手,倒是压过陈孝康一头,只是这二人各有打算,想联手并不是那么容易。
洪泽屾在四人里面声望最低,但赤蛇堂可是剧毒之蛇,实力同样不容小觑,而且洪泽屾的导师麦德龙,俨然已是亚联的智脑,在很多场合都有发言权,若他公开声明支持洪泽屾,有许多爷叔也会投他一票。
如今的亚联高层内斗,主要涉及的应该就是这四个人,四股势力,这四股势力又各有侧重,陈孝康可以看作保守派,他是四人中对洪胜天最为忠心的,否则洪胜天也不可能将个人安保交给陈孝康来负责。
徐振业和徐元朗都要算自立派,徐振业和雷辉不一样,他还不是子承父业,完全是自己带来一票人独立打拼出来的,而且金鹰堂和龙象堂相隔如此之近,在洪胜天和一众爷叔开始打算定居大陆之后,见识到了什么叫权势遮天,徐振业是老骥伏枥,难免有想法。
徐元朗呢,据说此人本事平平,若不是他爷爷对亚联有过大功,是洪胜天的结义兄弟,金鹰堂堂主早就换人了,他唯一的本事就是那张嘴,说一些好听的,逗洪胜天一乐的话那是张嘴就来。
但是近半年来,徐元朗一改往日唯唯诺诺、萧规曹随的办事模式,锐意进取,主动开拓市场,发展新业务,估计他也知道,若是他不争取这个总龙头而让别人当了,那么他很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洪泽屾的身份地位则很特殊,严格来算,他应该算反对派,毕竟他的祖爷爷是被洪胜天他们几人一手搞掉的,如果洪勇康不是被强行赶下台,现在亚联的总龙头和高层分布还很难说呢。
但是呢,他父亲算是投降了吧,他本人又是洪胜天的义子,平日看起来还很得洪胜天器重,外界分析,洪泽屾的立场,估计很大可能取决于他的导师麦德龙!
说起这个麦德龙,坊间可以举出几百种传说,尤其他那一双眼眸,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但其中比较靠谱的是,他确实是洪泽屾在美留学期间的导师,也不知这人究竟有怎样的抱负,放着好好的大学教授不当,跑到黑社会里当了一个狗头军师。
有传说,洪胜天得麦德龙,如鱼得水,洪胜天得陈孝康,如虎添翼!
从这个传说来分析,麦德龙的重要性竟然还要高过陈孝康,老虎本来就很厉害了,多一双翅膀不过让他更厉害一点,但是鱼离了水,那可就活不了了。
事实上,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亚联的发展曾陷入了全面停滞期,走私、毒品、卖淫、赌场等等市场份额,不仅没有扩大,反而有逐渐缩小的趋势。
这其中,尤其以中国大陆为甚,前期大陆开放,地方政府大力发展经济,给予这些海外商人足够多的优惠措施,亚联浑水摸鱼,可以说一日一新,有政府的帮助和商人身份的掩护,他们攻城略地,获取了极大的好处。
到了2000年之后,发展的红利便逐渐消退,最关键的是,警方已经盯上披着外资商贸这层皮的洪氏集团公司,其实下面藏着的是亚联这只狼!
打黑除恶工作随即展开,亚联许多项目都成为公安重点盯防监控的项目,他们再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开赌场、开夜场、卖毒品、走私人口及各种非法禁运品。
此消彼长,亚联的金鹰和龙象两堂发展受到极大阻挠,这种状况持续了七八年,直到洪泽屾从美国回来,亚联才多了许多应对的手段。
走私贩毒,人货分离;卖淫赌场,全球联网;借贷公司正规化,签阴阳合同,同时保留黑道的收款方式;除此之外,大力开展电信诈骗和人头传销等新型犯罪,来钱快,利润高,而且风险小,通常境外设基站,大陆警方不好抓,抓住了也判得轻,比起贩毒动辄枪毙来说,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新型犯罪给亚联增加了不少利润,而这些,据说都是麦德龙暗中筹划的。
明面上,金鹰与龙象两家公司也做足了工作,建学校,修医院,支援扶助特困户,大力推广公益和慈善,洪胜天摇身一变,从黑帮老大变成了慈善企业家。
这些年洪胜天自由出入境内外,顶着各种光环,麦德龙可谓居功至伟。
但是这次亚联内部权力之争,麦德龙这位导师似乎并没怎么指点自己的学生洪泽屾,台湾的赤蛇堂一直按兵不动,有点坐山观虎斗的意思。争夺最激烈的是徐家内斗,徐元朗和徐振业两叔侄都在拼命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抢货源,抢线路,抢地盘,抢生意,这一家人几乎杀红了眼。
这些信息,都是艾司从王粦音嘴里探听到的。林云其实是林贵新的私生子,林贵新的层级已经足够高,资历也足够老,知道许多亚联高层的事情。
通过这些情报,艾司再次确认自己的怀疑,刘彩婷的案子,十有八九就是徐振业和徐元朗交锋的结果,如果鲁超是徐元朗派遣到徐威身边的卧底,那么,他在提供了那个让刘彩婷和连云相互残杀的阴谋之后,再一手主导将这个阴谋暴露给警方,就能有效打击徐振业的势力。
但就目前警方调查到的情况,还没有证据表明是徐元朗这方动的手。
在这四股力量中,傀儡师究竟选择的哪一股势力?他的目的又在哪里?艾司目前只能肯定一点,傀儡师没有选择陈孝康这一方。
因为绑架恩恩的事情已经可以肯定,是陈孝康这一系的人马做的,恩恩被送去与洪胜天见面的可能性已高达九成,虽说傀儡师半途用计调离了艾司和部分警力,看似立了一功,但傀儡师是知道艾司和恩恩的关系的。
绑架恩恩,将激怒一名杀手,这明显就是傀儡师借刀杀人了,而艾司还不得不追查下去,他不能用恩恩的生命安危去赌。
傀儡师和他的杀手组织如此热衷于这件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艾司想给这位没有见过面的对手来一次礼尚往来。
目前最有傀儡师嫌疑的人,无疑是麦德龙,他几乎符合艾司分析出的傀儡师的全部特征,而且四股势力中变化最大的是徐元朗。按早先警方的调查,他能力并不出众,却在这半年和徐振业争夺地盘的过程中屡屡得手,逼得徐振业不得不想办法,最终纵容默许了刘彩婷案的发生,让刘彩婷和连云死在海角市,由于两人的特殊身份,警方必定全力追查。而付岩等人背后藏着的爷叔,本该是徐元朗这一支的势力,没想到最后却引火烧身,连安身立命的龙象堂都被警方一锅端了。
从徐元朗这半年行事风格的转变,可以看出一些不太明显的傀儡师的痕迹,所以艾司决定从徐元朗身上下手。艾司拨通了从王粦音那里套问来的一个号码。
通过不断套话和模拟不同人的声音,辗转二十几个电话之后,艾司达到了他的目的,他在前期调查亚联时做的那些准备工作,现在派上了用场。
这一通操作又花去了十几分钟,但艾司觉得是有必要的,傀儡师对恩恩屡下杀手,来而不往非礼也!
完成了备用计划之后,艾司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寻找恩恩的下落上。
目前所知恩恩最后消失的地方是清源小区,范统在那里和其余人分开,由林兵带着恩恩转移,据林兵交代,是在昌平路旁的一条小巷进行交接的,没有监控。
而王粦音也说,林云之所以没有将恩恩带回人人乐地下私狱,倒不是觉得那里不保险,而是似乎根本就没打算将恩恩监禁在那里等待风声过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有几种可能,有可能说明洪胜天的身体比自己想象得还要糟糕;也有可能对方有办法避开警方的设卡搜捕,将恩恩转移到更为安全的地方。
地下私狱,或许黑帮内部有人知道,但存在了这么长时间警方都未能查到,说明它的隐蔽性还是够强的;如果这个地方还不安全,海角市其余地方也都肯定会被人知道,也都不够安全,那么,更为安全的地方,就只有离开海角市了!
如果是要将恩恩带走,会用什么方式呢?
王粦音交代时,说在绑架计划开始之前,曾有几次无意间听林云提到“船”,但她并不确定绑架和船是否有关。
7
如果绑匪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要将恩恩偷运出国,对亚联而言,无论陆路还是水路,他们都有避开通关口岸的偷渡密道;但如果要将洪胜天这样一位病重老者也送出国的话,那么一条吨位足够、舒适平稳的大船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亚联的前身本就有海盗成分,亚联的主要堂口也大多在东南亚各岛国,他们在各国拥有的港口码头也是不计其数,海路走私是他们一贯的运输渠道,如果自己是亚联首领,那么如果要选择一条安稳的偷渡出境通道,也会选择海路。
恩恩很可能被他们弄到某条船上去了。
还有一条线索,来自于最后那名绑匪,那人叫刘义,道上人称星仔,是罗志强的得力下属。
星仔身高175厘米左右,长着一张小白脸,很像韩国影星,他专门负责在街上发掘勾搭涉世未深又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学生,以星探的名义骗取对方信任,并和对方建立男女朋友关系,最终强迫她们卖淫。
在黑道这一行当里,他们有个专职的名称,叫钓客,钓鱼的钓!
实际上,大多数被骗的女孩不会被安排在本地卖淫,而是被胁迫带至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去东南亚或是一些别的国家。
所以,神头罗志强与蛇头沈毅之间,有完整的偷渡链条,那些被强迫卖淫的妇女就在东南亚各个国家之间辗转,命运悲惨。
绑匪里面有星仔的存在,他们很有可能走人蛇组织偷渡的海路。
艾司通过从王粦音那里探听到的号码最终与徐元朗取得联系,一方面是确保自己的备用后手已经埋好,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获取徐元朗及其一干手下的声音资料。
所以接下来,艾司在车上频繁地利用话术套问着徐元朗的部下,从一个号码探听到另一个号码,无数细碎的信息在艾司的脑海里筛选,拼接,整合。
最终,艾司抽丝剥茧的分析结果是,林云他们一行人,很可能是到了不夜天,至少,星仔出现在不夜天,就在不久前!
不夜天歌舞城在九江路酒吧一条街上,是金鹰堂下罗志强的产业,徐元朗在当上堂主之前,也是直接负责色情产业这一块的。
而星仔的手机还保持着关机状态,也就是说,他仍然保持着不与外界联系,不夜天或许是个中转站,他还在执行任务中。
艾司还打探出一些隐晦消息,今晚可能会有重要人物和一船货离港出境,而从不夜天带离的货,指的都是——女人!
华灯初上,酒吧、舞厅开始迎来络绎不绝的宾客,九江路如丽人初醒,慵懒而美不胜收,寒风劲雨也架不住她的热情似火。
一名160厘米左右,看起来还很青涩、有些懵懂的清纯女孩站在红磨坊大风车的位置,好奇地张望着,似乎在等人。
不多时,一名瘦高个年轻男子来到此处,先拿出手机比对了一番,再快步走上前去询问:“你好,请问,你是许宛瑶吗?”
“啊,我是,你是?”女孩的声音宛如空谷百灵,只听声音都让人感到一种醉心的甜美。
“啊,你好,我叫邓伟,刘义应该和你说起过我。”叫邓伟的男子笑着自我介绍。
“啊,是伟哥!”许宛瑶得见认识的人很高兴,红唇中露出一行贝齿,眼弯弯的仿佛有勾人魂魄的媚意。
靠!真他妈勾人,好想在这里就把她办了!邓伟有些心猿意马,不过表面依然有些哭笑不得地打趣道:“不用这样叫我吧,叫我阿伟就好了。”
“叫伟哥有什么不对吗?”许宛瑶有些困惑,旋即又道,“那叫你邓大哥好了,邓大哥,义哥怎么没来?说好了在这里见面的。”
“星仔啊,他有点事一时走不开,特意让我来这里接你,他待会儿过来。”邓伟满脸亲切友好,心里却在想,“妈的,这些好货都让星仔先享用了,分成又能拿一大头,我是不是也去韩国整个容,回来当钓客,又可以自己先爽,又有业绩提成……”
“你们叫他星仔吗?”许宛瑶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充满好奇,“为什么这样叫呢?”
“哈,因为我们觉得他长得像明星啊。”邓伟笑道,“跟我来吧,走这边,今晚大家在这里聚会。”
蠢!因为他是星探啊,想当明星,先要学会潜规则,这星仔运气怎么这么好,傻不啦唧又长得水灵的女孩儿都让他给碰上了!
许宛瑶跟着邓伟走进了不夜天,此时酒吧正中的舞场还没开放,昏暗的酒吧内摇曳着猩红的光。
邓伟带着许宛瑶走进一间包厢,里面已经坐了几名年轻人,一男三女,男子年轻健壮,三名女子的年纪和身形都和许宛瑶极为相似。
邓伟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阿玲,这是柔柔,这是小丽,这是阿东,这位是宛瑶,星仔的朋友。”
看到差不多同龄的年轻人,宛瑶的心态明显放松下来,向大家打招呼问好,邓伟又问:“你要喝点什么,我去帮你拿。”体贴犹如邻家大哥哥。
“我喝橙汁,谢谢。”
邓伟回来时,几名年轻人已经有说有笑熟悉起来,过了几分钟,许宛瑶又问了一遍:“义哥还没消息吗?我还联系不上他。”
“是啊,我们暂时也联系不上,估计还在开会吧,不着急,你们先玩着,我已经叫人去通知他了,再过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他了。”邓伟温和地笑着,看着许宛瑶将那杯橙汁已经喝了大半,他的笑意愈发亲和。
过了大约十分钟,许宛瑶有些头晕,不知不觉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这时候邓伟才一改笑意,招呼了两名酒吧侍者:“抬走,今晚装船。”
另外那三女一男对此毫无反应,已经见惯不怪了,那名叫阿东的男子笑着在许宛瑶腿上摸了一把,叫道:“哇,好滑,阿伟,这是要送到马来西亚去吗?其实我们可以自己先……”他笑着对邓伟挑挑眉毛。
旁边的柔柔不依:“死人,你就见不得腥味儿,老娘还喂不饱你?”
阿东抓过柔柔一阵胡乱揉捏,将她平放在自己腿上,调戏道:“小骚货,男人嘛,偶尔玩玩新鲜很正常啊,你吃什么飞醋。”
阿玲和小丽也跟着起哄:“就是嘛,柔柔姐,你不能一个人就把东哥榨干了呀,也得给姐妹们分润分润。”
“两个小浪蹄子,早就在打我们阿东的主意了吧?人家说女人三十才如狼似虎,我看你们两个,二十就已经饥渴难耐了啊!”
包厢里一时浪笑声不断,邓伟也是食指大动,但他强压住心中的旖旎,克制道:“不要乱来,老板交代过,这是上等好货,得原装运输。”
“我靠!”阿东有些震惊,“这什么年头了,居然还有这种货色,星仔运气也太好了点吧?”
上等好货,意味着未经人事的处子,在马来西亚富人区的地下卖场,初夜权可以拍到一个天价,那些富人看中的倒不是一层薄薄的膜,而那种未经人事的惊恐、挣扎、哀求,这才是激发人类原始兽欲的最佳激素。
“别扯了,干活。”邓伟下令,三名女孩中的小丽穿上了许宛瑶脱下的外套,和邓伟一起走了出去。
许宛瑶就像一件真正的货物般,被装入一口箱子,随后在推车的运输下,被带离了不夜天。
当箱盖合上的那一刻,黑暗中的许宛瑶睁开了眼睛,那双瞳在黑暗中如夜猫般,闪烁着熠熠星光。
没错,这名叫许宛瑶的清纯女孩是艾司假扮的,他用缩骨术降低了自己的身高,加上胸垫和臀垫,戴上假发,用面术将自己装扮得与真正的许宛瑶有七八分像。
不夜天歌舞城,数小时前的监控非常巧地坏掉了,所以艾司并不能通过监控直接查到恩恩有没有被带到这里来,但有些时候,看不到本身,就非常可疑。
通过其余蛛丝马迹,艾司发现,星仔今天原本约了这名叫许宛瑶的女孩来九江路见朋友和唱歌,艾司顶替了她的身份。
当艾司在橙汁里喝到三唑仑特有的酸涩感时,便适时地昏睡过去,他在看到那三名女孩的同时便已经想到了对方通常是怎么做的,三名与受骗女孩体形相近的女孩,其中一人会穿着受害者的外套离开,随便找一处没有监控的地方,就完成了自然消失的过程,最终失踪也查不到歌舞城这里来。
而现在这个箱子,明显装到了某个运具上,从身体的感知看,是船!在这不夜天歌舞城或是旁边某个隐秘的地方,有地下通道直接连接河道,九江是条人工小渠,但它最终也是流进海里的。
那些受害者,或许大多都是如此,被迷晕后伪装成渔船上的货物,然后被运送到船上,再秘密偷运至国外。
恩恩也是这样被送出去了吗?被送到哪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