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阿弥陀佛惹得祸
见到他一脸神秘的样子,我起了很大的好奇心。
而他也明显的察觉到了,眯了眯眼睛又是嘿嘿一笑。
原本狭小的空间瞬间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却又见他充满精明的眼珠子里头闪过一丝怀念。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二十七年前,殡仪馆还是一个有些破败的小房子,只有一间火化炉,当时的人们也不兴火化,他故事里说的铺垫的这些我都知道。
甚至有些不以为意,就怕他不能给我来个危急直弯。
“我年轻时自己当班过一次,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守着这一份脏活累活吗?”
我摇了摇头,因为他这一个问题已经在很长的一段背景下被铺垫出来的,我无论怎么说都不合适。
大概也是说八月份的天气比六月份的天气更加像是娃娃,原本外面刚刚还是大太阳的,我在火化场里呆了一会儿就要开始下大雨了。
天上黑咕隆咚的,配着杜三的话,还真的难辩真假。
“以前的时候,火化场其实有两个人,我们轮班。他是白班我是夜班,有一次他白天的尸体没处理,我看了是一具女尸,肚子圆鼓鼓的像是怀孕了……你又知道为什么在殡仪馆不能乱说话吗?”
我的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实在是因为他这个故事过于杂乱,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可取之处。
“不、不知道”。
他呵呵一笑,表情嘲讽,我心下一动。
“我当时说了一句阿弥陀佛,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把一个新人训哭也不让他说完这句话的原因。”
他抽的是旱烟,需要用烟袋和烟斗来续命的那种,这种烟往往都是需要自己把烟草割好了抽。
顺手从床头柜子上拿了盒火柴,眼睛半眯:“不介意我抽一支烟吧?”
点头不是摇头不是,因为天气的变化多端里面的空气都有些狭隘了起来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我那个时候还很年轻,大概也就才是就二十岁,心里头也难免有些发软,见到那具女尸是不停的叹息,又是说可惜了又是说阿弥陀佛。”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嗤笑了一声,眉毛抽搐,像是说笑话。
“后来当天晚上,雨下的很大,到处都进了水,本来要生火火化的尸体那天晚上愣是什么都没做成,一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我甚至还梦见了那具尸体。”
我低垂着眼皮子有些明白了他这些话里的内涵,大概跟我情况差不多。
“小陈,你也别说我神神叨叨的,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话题突然跳转到我身上,我一瞬间卡壳了:“我看到了,你今天来殡仪馆的时候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乌漆麻黑的脏玩意儿,怕不是女主人公……”
说完话,他把手里的烟斗压在床头柜上敲了两下,发出咚咚两声,次次都像是敲在我的心头上一样,震得我心里发颤。
“如果我说的没错,小陈你今天走路时脚步也有些虚浮,我希望你不要走了我年轻时的老路啊……毕竟当年我是拿命换来了一身本事。”
我张嘴想要反驳或者应和一两声却哑然无语,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喉咙闷哼声。
“盒饭和垃圾桶”。
我反复吞咽了几次,还是问出了口,面对杜三时,总觉得自己无法进行任何伪装,心里是钦佩?还是畏惧?
我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你说的这个啊,也都是殡仪馆里的一些小娃娃了,这些娃娃通常都不是很听话,饿了就堵在门口等着我给他们送吃的,往来几次过后天天堵在门口,活人来来去去的,我怕他们损了阴德也怕活人折了阳寿才呵斥的。”
听到他这些解释的时候,我有那么一瞬间气血都往脑袋上涌,脸上涨得通红。
见我脸色怪异,杜三不符气氛的又是嘿嘿一笑:“怕啥,这些小玩意儿跟殡仪馆相亲相爱多少年了,就是你们见不着而已,不用怕!”
我眼珠子转了一圈,最后直勾勾的盯着杜三,杜三瞥了一眼窗外,眼皮子倒是越压越低:“晚上八点半的时候,去找一碗糯米三根香火插在米上点燃,摆在床头上,好东西会跟你解释来意,坏东西没办法接近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言下之意已经是在送客了,饭没吃酒没喝,可惜了店老板各位送的东西了。
我蹲的腿也有些麻,站起来的时候杜三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副酣睡的模样。
我推开了门走了出去,一阵冷冽的风迎面吹过来,冻的我骨头跟着发麻。
“爷爷~”
耳边似有若无的响起了爷爷两个字,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个声音刷的一下从我的耳边经过后我瞬间又感觉自己身后有豺狼虎豹。
浑身鸡皮疙瘩一地,打了个颤。
八月份的天气果然比六月份的更加难熬,一会儿太阳一会儿雨的,完全让你防不慎防,我站在火化场的过道上外头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
火化场是殡仪馆独立建设的一个场所,出了出风口顺着河道排出的浓烟和呼呼的风声,平日里来的人指不定会以为这是废弃工厂。
每一家殡仪馆的选址都很讲究,看风水看地形,看人流还要看时间,以前工作的时间有严格规定,中午和晚上是绝对不能火化尸体。
还是那一句话怕犯忌讳,可堆积的尸体那么多,不黑天连夜烧,估计烧不完,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才想出来的办法,几具尸体放在一起烧。
等到把骨灰刨出来,这个罐子放一点,那个罐子放一点,谁也不知道这个骨灰里到底参了几个人,好话黑话殡仪馆的一头解释。
一直到前几年的时候一个自称走出殡仪馆的幕后人员说出了这些事情,说他愧疚了一辈子云云。
一定要把真相公之于众,也得亏了他说出这番话,后来也有了单独火化这么一会事儿,前提是家属交钱。
混合火化的都是没人认领的尸体,也就殡仪馆这点破事本来也没什么。
可是也总有人觉得殡仪馆是在坑钱,多方媒体发酵过后,事情越说越乱。
一直到今年的时候,殡仪馆受不住压力,改了玻璃墙又改了火化政策,请了一个玄学大师坐镇。
对外就称这几具尸体是有缘分的能一起烧,烧完下辈子他们不是兄弟就是朋友。
这不我刚刚吐槽完,就见到我们殡仪馆的玄学大师正在雨中作法,看起来年纪轻轻,可是奈何这大雨都压不住他造作的内心。
非常与时俱进的是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顶着丸子头的小童生,他说是小道童。
我跟他们不熟,交集也不多,可这一次见到他在雨中跑跑跳跳这划一下那戳一下觉得有些惊奇。
这人不怕感冒?
小道童倒是远远的就看见我了,他师父也就是玄学大师玄青,是个比较死板的人,容不得做法的时候看不得外人在场。
可是这一次居然不赶我我有些差异,以前他们师徒俩可是怕人偷师,在办公室里跟主任跳脚过。
我正寻思自己要不要离开,这大师停了下来,我眉毛一跳,该不会要过来说我吧?
小道童跑进了雨里,而且明显是奔着我来的,我左看右看,最后还在想要怎么应对这师徒两。
“你就是陈风吗?”
小道童仍然站在雨里,朝着我询问,我尴尬的点头,还想说一句小朋友你别站在雨里会生病来着。
“我师父说你今年命中犯太岁,如果想活命,倒不如跟我们一起学些东西。”
虽然有了林珊珊打头阵,可我还是疯狂的摇头。
言下之意就是拒绝了,但是小道童不见生气,踩着两条小短腿哼唧哼唧的又回去了,他的师父远远的看着我。
迎着面又吹来了一阵凉风,我打了个哆嗦。雨又停了,是等了半个来小时停的,顺着火化场歪七扭八的过道回到了小门,经过盒饭被扔了的地方时我又是打了一个哆嗦。
正想着自己是不是感冒了的时候我又瞧见了在马路边上严正以待的安晓瑶安晓梦姐妹两,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
似乎是共研大计,我扶额。眼前刚好来了一辆出租车,行吧这会儿家我是回不去了,难得的假期我也不想白白浪费。
出租车停了之后我低头报了一个日租房的地儿,我的屋子里头可还有人林珊珊的尸体呢。
司机差异的看了我一眼:“小兄弟,这个地儿再过段时间就要办拆迁了,周围还在闹拆迁的事儿呢,乱的厉害,你确定要去?”
我抬抬眼皮子,心下考量。
除了这个日租房我倒也还有其他地方能去,但是闹拆迁的事情好像从前年就已经开始闹了。
我点了点头,司机叹了一口气:“小兄弟我看你也不是外地人,我还是好心劝你一句吧,这个地儿是真的不能去了,死了好几个人了都是跟你一样差不多大的租客。”
他一脸苦口婆心:“而且人死了也就算了,那边的人还没理,最近零零碎碎的又进了不少‘老鼠’做白面交易,听我一句劝啊,去附近的旅社也不过四十一晚,起码有安全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