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偷梁换柱

8偷梁换柱

【8】

地牢里终年不见天日,潮湿发霉的气味弥散在空气中经年不散。整个幽灵宫最阴冷昏暗的就是这里,连平日里装扮得酷似一缕幽魂、令人望而胆寒的幽灵宫女们也不愿轻易接近。

白飞飞看着紧闭双眼的沈浪,目光在他脸上来回巡视,在确定他没有示弱服软的可能后,曲下身在湿凉的地上坐了下来,与沈浪肩挨着肩。

沈浪诧异地睁眼看她,目光中满是疑惑与探寻。

墙壁上固定着的火把发出昏黄黯淡的光线。白飞飞交待过看守的宫女无事不要靠近他,更不要同他说话,以免被他寻隙逃走。牢中不辨日夜,过大多数时候,沈浪只能与偶尔晃动的火焰为伴。他有些怕见到白飞飞,却又忍不住在四下无人时不停想起她。

如今她就坐在他身旁,如果不是手被绑住,他几乎就可以抱住她了。“飞飞,你……”

“你不用说话,听我说便是。”白飞飞语气平静,开始述说藏在心底已久的话,“第一次见你时,我从来没想过会与你走到今天这一步……”

射向朱富贵的毒箭是她一手设计,为的是挑起快活城与仁义山庄的争端,好让幽灵宫有机可乘,在这次算不得成功的行动中她结识了沈浪。她在幽灵宫中不曾感受过的怜惜与关爱,沈浪毫无保留地全给了她。在她年轻的心中,沈浪是世间最好的人,能得他倾心相恋,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

“沈大哥,不管你信是不信,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真心想与你在谷底隐居,从此不问世事,相伴白头。”

沈浪始终静静听她讲述相识以来他知或不知的事,脸色渐渐泛红,整个人像被架在火焰上炙烤,浑身滚烫得要命。

他脸上不断有豆大的汗珠滑落下来,顺着下颌汇集到脖颈,消失在衣领中。

听到白飞飞说起曾想在谷中隐居,他忍着灼烧之痛,一字字说道:“我们现在也可以……再去找个无人之处住下来……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

白飞飞用袖口为他拭去额头的汗,慢慢站起身来。“你不如猜猜看,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

沈浪一怔,看着她眼中的柔情尽去,换上一层难以消融的霜雪,不由得苦笑一声:“你用我对你的感情来折磨我?”心念一动,烈火焚身的痛感愈发剧烈,他重重喘息着,强忍着不痛叫出声。

白飞飞看他受苦,脑海中沈浪与她温声笑语、与朱七七在一处打闹的画面交替出现。终是叹息道:“你我缘分已尽,对你,我的耐心也已用完。今日只是个警告,若再与我做对,即便会坏了我的大事,我也一定会杀了你。”

把话说出来,如同放下心中执念。从此白飞飞只当沈浪是陌生人,再不想与他产生任何瓜葛。

望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沈浪把额头死死抵在石壁上,喃喃道:“飞飞,我们非要如此不可么?”

……

幽灵宫正殿。白静听了白飞飞的计划,在殿中来回踱步,沉吟不语。

“娘觉得女儿的计划不可行?”

白静道:“在娘看来,你此计虽妙,能引得快活王自投罗网的希望却不大。你到哪里能寻到酷似李媚娘的女子来?此其一。幽灵宫与云梦山庄势如水火,你却执意与王怜花合作,娘担心他前脚利用我们,转头就对我们不利,此其二。我们同样与仁义山庄有过节,朱富贵被快活王逼死他们都不敢吭声,你能保证他们会出手相助?此其三。柴玉关实力不容小觑,若事败,幽灵宫必定元气大伤。”

“怎么事到临头,娘反而瞻前顾后起来?”白飞飞话语中充满自信,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女儿料定此次计划万无一失,即使不能将快活王一击杀死,也绝不会教他完完整整逃回快活城去。”

白静深深打量着白飞飞。她这个女儿从上次回幽灵宫以来就与之前大不相同了。现在的白飞飞处事果决、手段凌厉,深得她心。她本以为白飞飞对沈浪尚有余情,没想到这些天过去,白飞飞真的未求她为沈浪解开阴阳煞。白飞飞如此听话堪用,对她来说自然再好不过。

“娘确实是老了。就按你说的办,一切细节由你自去安排吧。”

……

送白静回房后,白飞飞收了脸上恭顺的神情,立刻吩咐如意以幽灵宫的名义把准备好的信发往快活城。信中写到幽灵宫最近得一女子,原来却是朱富贵之妻李媚娘。幽灵宫愿将此女献与快活王,与快活城重修旧好。

“好个‘重修旧好’,”快活王啪地将信纸拍到案上,“当初一场大火没烧死她,我倒要看看如今她有多大能耐!”

色使山佐天音眼见着快活王因李媚娘之事日渐消沉,沉湎酒色不能自拔。这封信里明说李媚娘仍然活着,快活王嘴上说着不会上幽灵宫的当,但神情中的期盼是藏也藏不住的。

“幽灵宫那些女人阴狠狡滑,主上小心其中有诈。”阿音迟疑着劝道,“伊人已逝,还请主上宽心为好。”

快活王已见岁月痕迹的脸上布满阴霾,随口答道:“放心,本座自有分寸。她们既说三日后去朱府接人,本座若不应下,岂不是徒令江湖人耻笑?”

阿音忧心忡忡,却也不便多言,躬身退下了。

与此同时,云梦山庄中。

“三日后在朱府诛杀快活王,你可不要失约。”白飞飞仍穿着白色长裙,乌发上的绿叶头饰苍翠欲滴,她临窗而立,像极了刚从画中走出来的灵女。

如此美人美景,有人却连看都不看一眼,一心捧着书卷研读。听到白飞飞同他讲话,才敷衍着“嗯”了一声。

白飞飞走过去一把抽走他手中的书。

王怜花哀叫道:“我听见了,三日后行动。快把剑谱还我,我才看了一半……”

白飞飞道:“未得心法先习剑招,你是想走火入魔么?”

王怜花叹道:“那日只差一点便能连心法一块拿到手。”他与白飞飞夜闯朱府旧宅,专为沈天君生平绝学“天绝三式”而去,只可惜朱富贵小心谨慎,将剑招和心法分开存放,他们拿到剑招后正欲去寻心法,不料惊动了冷氏兄弟中的冷大。按王怜花的意思,合二人之力将冷大灭口亦无不可,白飞飞却不愿在这个关口多生事端,取剑谱是防止他人捷足先登,激仁义山庄的人复仇便得不偿失了。

随手把剑谱扔回书架上,白飞飞道:“就算拿到心法,短时间内也无法练成。倒不如想想计划可还有疏漏之处。”

王怜花好似忽然想到什么有趣之事,展颜笑道:“这事成与不成,关键还在朱七七身上。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她,你就可以放下心来了。”

那个女子静静坐在床沿上,怀中抱着一只乖顺的狸猫,微垂着头一言不发。走近了看,白飞飞才发现她目光呆滞,神志不清。

“怎么样?”王怜花面带得色,唤那女子道:“媚娘!”

那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说:“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白飞飞点头道:“你娘的摄魂**和易容术果然名不虚传。”

“朱七七生得和李媚娘几乎一模一样,我娘不过是稍加修饰,再给她换了身衣裳。”王怜花也不忘邀功,“当初娘一见她就要下杀手,我好说歹说才劝住了,可费了不少口舌。”

看着失去神智的朱七七,白飞飞叹了口气:“她这个样子看着倒比以前顺眼许多。”复又想起前世王怜花似乎有段时间倾心于朱七七,还好看样子已经放弃,否则以后知道朱七七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不禁又问道:“我可是记得你对她有意,这翻脸的速度也够快的。”

王怜花“唉”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朱七七受尽万千宠爱,那时候她全副精力都放在沈浪身上,却睬都不睬我,我哪能咽下这口气,就……”

他脸颊红得有点可疑,生硬地转移话题:“不说我了,你呢?还关着沈浪?该不会是想把他收为禁……唉呀!”

白飞飞一掌向他袭来,他作势倒地,口中不断叫唤:“白姑娘,就算沈浪不肯从了你,你也不能把气撒在我身上啊。”

白飞飞气得踹了他一脚,问道:“沈浪失踪数日,熊猫儿没有疑心?”

“我告诉他沈浪不放心朱七七,追着找她去了。熊猫儿反问我沈浪怎会放着你不管,我便告诉他沈浪已托付我照顾你。”

白飞飞追问:“他信了?”

“不知道。不过他语重心长地说了我一顿,说……”王怜花油腔滑调,卖起了关子。

熊猫儿武功不弱,是快活王左膀右臂,也是沈浪最为投契的朋友。要对付的人是快活王,他们经不起半点差错。白飞飞皱眉问:“熊猫儿说了什么?”

“他说,朋友妻不可戏。”

白飞飞压下欲动手教训他的冲动,沉声说道:“王怜花,总想着逞口舌之快对你没有好处。”

王怜花却不知死活地笑起来,越笑越大声,直到白飞飞忍无可忍问他到死在笑什么,他才收了笑意,道:

“我只是在想,像你这样的女人,生得美,性子烈,若不是……我也会喜欢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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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白飞飞重生]阴阳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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