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蜜糖和毒药
杨令媛走进了芳菲园,幽幽花香袭进她的鼻孔,眼前郁郁葱葱花色金盛,整个人的心态都轻盈了“姐姐将这些花料理的真是好,原本以为今早看的一片花林已经是极好的了,这里更佳。”
“姐姐心灵手巧打理得当,换做我,可是没有这般心思。”杨令媛伸手拂过花瓣,拂过绿叶,一路走到了园子的尽头。
园子的尽头与刚才进来的路不通,在园子前面修了佛堂,长孙若颜每日必去的地方。再向前出来,是几处空置的楼阁,在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见屋内空空如也也没什么兴趣了。
“怡红快绿,怡红院?”阿竹抬头看见屋子里有块匾额,题写怡红快绿,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灯红酒绿之处。
“深庭长日静,两两出婵娟。绿蜡春犹卷,红妆夜未眠。凭栏垂绛袖,倚石护青烟。对立东风里,主人应解怜。怡红快绿,只可惜少了一味快绿。”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想起曹雪芹这首诗来,大概是题为怡红快绿。只是怡红快绿不该在唐朝出现吧?
阿竹比阿苏多一份差事,就是伴读,所以她也是颇有书香气息的,只是她从未听杨令媛学过这个啊“好诗啊公主,只是为何我从未听过这首诗?”
“这……我……胡乱做的。你想啊,我们在秦王府的后门处可为深处,此处人少寂静,我们刚好是两个人一起,我面有红妆,你身穿绿裳。
方才我们见海棠等花丛外皆有竹栏围挡,花枝生长只能凭栏挂靠,还有些花草绕石而成,方才我远远见到天边一缕青烟过去,此刻正是东风吹过,我正在感叹怡红快绿。
这般解释,你可懂?”反正除了自己也没人知道这是曹雪芹的,大胆借用还望古人勿怪啊~
阿竹点点头,心里再三品味,对公主的敬爱又多了一层。
搪塞过去了,杨令媛也朝屋子看了一眼,越看越不对,仔细一看那根本不是怡红快绿,而是倚红恞绿,阿竹看错了,自己白白露了诗词,还砌词假意解析,要是曹雪芹有知,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自倚红恞绿往前还是几处空屋子,往左一走,远远看见了练武场,李世民曾讲过,这是他辟出来给自己还有以后的儿女们练武用的,她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练武场是垒砌起来的一座高台,比她人高出来三两个头,四面各有六级台阶,上了台阶后两排兵器分列两侧,她试着去玩玩。
马槊,长剑,短剑,匕首,大刀,弓箭等等都有,她不太识货但总觉得这个练武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挑了个长剑在手里,不会什么武功路数就效仿着古装电视剧里剑的使用,一时耍起来,感觉自己特别飒,自信心高涨!
她玩得开心,与往常一样要来练武的李世民见了,更是开心“我竟然不知莘莘你还有这般能力,但是你动作绵软无力,没有力道的招式可不能杀敌。”
这下子玩脱了,李世民是马背上打来的天下武功一定差不了,自己这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嘛,要死要死……
“王爷你误会了,我……我不会,就是随便舞着玩玩,我……一个公主又是侧妃哪里会这个,你别看的起我。”嗯?哪里不对?
李世民不管这个,他算个军事行家,她的动作还算可用就是不见力道,李世民打算教教她。上了台站到她身后,一只手环住腰,一只手一同握住剑柄。
在李世民的带领下,杨令媛感觉自己的招式被大力加持,多了几分阳刚肃杀的感觉,但是自己和他贴那么近,体温,心跳都十分明显,真的是羞煞人了。
“怎么脸这么红,我只是教了你一个很简单的剑法,不会特别累吧?”李世民连招收尾,发现她面红耳赤的,以为是自己练的太难了,累着她了。
阿竹见状上前,给她扇扇子“公主,您没事吧?扇扇风会不会好些?”
“没事,就是有点热了,热了。”杨令媛把剑丢给阿竹夺过扇子,自己跑下台了,在阴凉地里扇风。
“阿竹,你说莘莘是不是已经打算释怀了,她近两天心情不错啊。”李世民已经观察好一阵了,她每笑一分他心情就好一点,但是还怕她没有消气,继续生气下去。
“奴婢也说不准,但是总觉得躁郁症开始有起色了,您若是想表忠心,不如趁她好转,好好努力。”阿竹摇摇头,对于李世民和杨令媛阿竹是比较中立的,但是私心里她恨不得主动教李世民去讨她欢心。
李世民想不出什么方法,对女人他自认不内行,想听听同为女人还是近身的阿竹有什么点子“我想想吧,不过你若是有什么点子也可以说来听听。”
“公主最看重的就是态度和立场了,您凡事多护着点多想着,其他的点子奴婢也没有了。”
李世民听了阿竹的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很遗憾啊,除了正妃的位置我给不了,其他的只要她开口我必定做到,只是她甚少开口。”
“王爷,人心难测尤其女人心,不要和要,你给和我要你给,学问深着呢。”阿竹顺着李世民的话找到了改善方法的切入点。
李世民抬起头,眺望远方,两只手背到身后“学呗,这个谁最懂你可知道?我去请教请教。”
“女人里懂这个道理的很多,但是兼顾懂您心上人的,仅仅在下一人呢。”
说完,阿竹下意识捂了嘴,她不小心把心底里的想法讲了出来,即刻就要谢罪但是李世民抢先一步扶住了她。
“你若是教会我,我便称你一句夫子,如何?”
在封建时代,夫子师父之类的地位是很重的,尤其是被皇亲贵族称之,这把阿竹结结实实吓了一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地面,整个人都僵硬了几分。
“说什么呢,王爷和阿竹聊这么开心。”杨令媛感觉自己缓过来了就回来了,而且看两个人有问有答聊的还挺有意思的感觉,就想来吃瓜。
“没什么,你方才做什么去了,要不要我再教你?”李世民不能让她知道自己试图讨欢心,否则就不会有效果了。
“不要,我就是闲来无事玩玩罢了,我先走了。”
刚走两步,她立刻就被拽住了,跌进了李世民的怀里“我教你,很简单的,你看好咯。”
她是真的有点累了,想找个地方坐坐,李世民怎么突然就强拉着自己做事了,这练剑她是真的不懂啊,李世民成熟的招式对小白来说更是难于上青天啊。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了,期间阿竹唤来了人备了茶水点心,两个人不断的练习有了一番成效。
杨令媛一个人把招式演练了一遍,李世民看的拍手叫好,可惜她已经被折腾的全身散架了,她不明白李世民怎么突然态度变了,所有的不要都变成了同意,他受什么刺激了?
“王爷,我……我累了,改天再聊吧,我回去了。”杨令媛拉着阿竹头也不回的跑了。
虽然是全身都要散架了,但是拼了逃命的力气还是跑得来的,若是不跑怕李世民意犹未尽,那自己就要狗带了。
向前一路跑,不知觉跑到了琅桦轩门口,遇上长孙若颜送客出门,忙不迭找茶水喝。
“辛苦妹妹了,二郎你知道的,练武有了兴头很难停下来。要不再来点点心吧,两三个时辰下来,肯定饿了。”长孙若颜不仅把点心放到桌边更方便拿取,还吩咐了人给她和阿竹扇风。
连喝了五六盏茶水,吃了两块点心,才舒服的摸摸肚子舒了口气,想起方才看见的人,好奇问道“方才出去的好像很眼熟,是不是胡老先生啊?”
“从厨房出来后王妃忽然就体力不支,还恶心干吐,本想着休息一下就舒服了,结果王妃吃什么就吐什么,还越来越头晕,就找了胡老先生来看看。”
头晕,恶心干吐……今年是武德元年,那会不会是她已经怀上李承乾了?
“姐姐,你是怀孕了?”杨令媛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表达,心里的清澈开始变得浑浊,心绪不受控制的开始纠缠。
长孙若颜低下头,轻轻抚摸着小腹,脸上的笑容处处透着幸福和小心翼翼,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并不正确,此刻被她猜中不是相当于打了她一个耳光?
“胡老先生说,我这胎不甚稳当,也不知道有没有福气生下来呢,也不知道二郎会不会喜欢。”长孙若颜知道李世民的为人,但是她还不懂杨令媛,她可以夹杂在两个人之间,但是她的孩子不能,孩子需要一个健康充满幸福的环境生长。
杨令媛站起身,堆起笑容,安慰道“不会,胎一定生得下来,他会非常可爱,很讨爹娘欢心的。”
“妹妹,什么时候你也可以怀一个孩子,二郎会特别高兴的。”长孙若颜站起身握住她的手,殷切希望的目光紧紧盯着杨令媛。
杨令媛慌慌张张就出去了,长孙若颜倚在门口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眼中。
“娘娘,您的胎明明很稳当啊,而且您不是很努力想要同侧妃交好,为何要试探她对孩子的态度呢?”宝红看不懂两个人的对话,长孙若颜明明就信任她,为什么多此一举去试探?
长孙若颜答道“我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孩子,我知道她可能这辈子都对我心有芥蒂了。但是我相信每个女人都有母爱,希望她能善待我的孩子,大人的恩怨不要延误到孩子,对孩子太不公平。”
太阳渐渐偏西,阳光铺的越来越红,橙黄明亮。夕阳下的长孙若颜,慢条斯理说着她的想法,一瞬间,宝红觉得她的王妃娘娘像极了下凡的仙人,那样豁达大度深思熟虑,夕阳下连阴影都那么温婉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