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Volume.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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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和表情在一瞬间都变成了空白,领头哆嗦着唇,身体如弦断的弓般晃啊晃,张口结舌。

他的脑海中青年方才那句话反复回荡,像入了魔障,生生死死摆脱不得。

giotto将他的样子看在眼底,心道果然没办法只有使用暴力啊,口气淡淡地问:“可以回答我么,关于这情形发生的缘由……虽然我多少能猜到一点。”

“……”喉咙口哽住了,他挣扎着游移视线,虽然神情是故作的镇定平静,脸色却陡然苍白起来,“这、这个……”他吞了口唾沫,牙根咬得紧紧的,无论是同伴还是其他家族的、怀着同样企图的打手,都是一副被吓傻了的惊恐样子,远远躲开。

就在这时这位领头感到手掌心的实体感乍然卸去,手枪变戏法似的落入giotto手中,他甚至很有满足感地单手翻看了会儿,自言自语道:“啊,这个还是收缴了吧,好东西耶。”

领头:“……”

giotto把手枪堂而皇之塞入裤袋,神色自然:“哦对,你可以说了。”

其余人:“…………”

正午,天空晴朗,阳光遍洒深深浅浅的街巷,在青石板路上贴满了金箔。闹市深处,一栋五层高的白色洋房门口,一位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被拒之门外。

被派发前来的负责人刚开始还口吻强硬,后来眼见说不通,青年干脆一手勾住他脖颈,凑近了的同时暗暗发力,几乎要将他两边的肩胛骨全捏碎掉,神色因过于用力而略略扭曲:“让我……进去……我有重要的事问他!”

“可、可是我们boss,他、他……”

负责人扳住青年双肩使劲儿往外推,心喊别这么固执啊啊,他力图强迫他放弃,可惜对方力气太可怕,手臂上肌肉隐隐抽搐,这疼痛感没让他从与青年的角斗状态中脱离出来,反而是微妙地令记忆回溯到了五分钟以前,那是如今一切的始作俑者。

“把他撵回去。”当时的首领是这样说的,垂下眼帘悠闲地搅拌咖啡,“我很忙,见到他我的心情会很不愉快。”

那张脸孔始终维持着同一款表情,像一块玻璃,无论从何时何地看去,都如出一辙的冰冷。

而显然的,一听到giotto到来的消息后,阿诺德本就冷冰冰的一张脸,更是冷降了几度。

……

负责人抓狂了:“所以说我不能放你进去——!”

在阿诺德终于享受完下午茶后,预料之中的人也到了,远远听到频繁的喘气声。他冷嘲似的微一耸肩,瓷杯与小托盘“咯”一声相碰,青年刻意压下怒气的声音出现在门边:“……你就是这么对待好伙伴的啊,阿诺德先生……”

没期待过阿诺德能有回答,giotto撇撇嘴,泄愤似的飞快横他一眼,不说话,直接走过去挨着他坐下。

因为夏天天热,厌恶热暑的阿诺德这儿换置了手工编织的藤条沙发,软垫也是用沁凉入骨的玉石片串起包裹,靠在背后极其舒适,尤其当giotto这种刚打完架的人一接触,仿佛满身大汗尽数被洗去,忍不住要轻轻叹一声。

giotto说:“每次来一趟你这儿都要去掉半条命,真累。”

阿诺德面不改色,尽管对方这话明显在损他:“你可以选择不来,”又补充,“或者识趣地滚。”

giotto只是笑了笑,也不回应,手无意识地转过阿诺德面前空荡荡的瓷杯,细细端详了会儿,末了一本正经地分析道:“是英国货吧,‘约克郡的玫瑰’……价格不菲哦。”

阿诺德:“你到底想问什么。”

“也没什么……”giotto伸手蹭了蹭脸,抹去脸侧的汗水,罕见的眉心皱起浅浅的纹路:“是关于肖蒙那幅画引出的一系列事情。其中有件事令我有些在意,不,应该说是困扰。”

“哦?”尾音微微上扬,就说明阿诺德来了兴趣。

giotto于是一股脑说了下去:

“是一周前发生的。肖蒙的画被一个……十分年轻的男子买走,他似乎看起来就比我大一丁点,我原本估计是个世袭家族的贵族,所以不计价格就拍了下来。在整场拍卖会和展览会沙龙结束以后,我跟随戴蒙盯梢给的路线,在码头那儿找到了他的踪影。可是当我赶到那儿时,却发现他将那幅画烧了。并且……他用的是,与我一样的能力。名为‘死气’的火焰。”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见阿诺德不动如山地没反应,只好继续回忆:“我当时就很想冲上去问他,为什么会拥有彭格列家族出身的人才会具有的死气之火?时机却是不对,早先预计会出现的伏击准时出现了。没办法,只好打了起来,不过我们两个都没有用火焰,我手里是有戴蒙给的枪,那人嘛……我记得是一把匕首,稍稍下蹲就从裤腿内侧取了出来,身手倒是不错,玩刀还玩得蛮遛的……”

giotto老毛病犯了,说着说着就开始佩服起别人来,然后他终于猛地反应回来,骤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语调和神情不知不觉变了:

“不会……莫非他会是十年前那次意外里存活下来的,我的某个表兄弟?”

阿诺德:“……”

giotto:“不会啊,我以前应该是只有几个表堂弟的,他应该比我年长些……难不成是舅舅外头的私生子?!”

阿诺德依然的,面无表情:“…………”

阿诺德招架不住giotto先生无敌的脑补功力,终究是无法忍下去了。他无可奈何地吁出口气,慢条斯理地开口告诉他,“其实有关这个人,你倒是可以去问问那位。”

“谁?”giotto感到颇为疑惑。

“戴蒙·斯佩多。那天他应该早就认出那个人了,我掌握的资料比较少,他的情报很难掌握。既然戴蒙·斯佩多和那人是一个圈子的,应该有些交流。”

“哦对了,你放心。”阿诺德终于露出他今天第一个微笑,“他绝不会是你流落在外的亲戚。他是苏沃洛夫家族的……年轻公爵。”

“——英诺森·苏沃洛夫。”

这样一个声名显赫却行事神秘,能力来源不明的人物,究竟是敌是友,又是何方神圣?

就在被人肆意谈论的当口,英诺森·苏沃洛夫正坐在午后的庭院里,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的眼镜,手中捧一本名为《鹗鸟》的十四行诗集。

他信手随意翻看着一首首优美的诗歌,指尖偶尔掠过几行蝌蚪大小的文字,指尖拈起一页翻过的刹那,金线织就的光穿透薄薄的纸张,恍若透明。

阳光铺满整个庭院,他修长的身影笼罩在浅金色的光芒中心,点点金箔跳跃在柔软的、褐色的发梢上,逆光的轮廓愈加虚幻起来。

不远处的草坪间零星栽种有几棵百年梧桐,擎天的树冠投下巨大的阴翳,斑驳的碎光洒落其间,如同金光粼粼的河面。与庭院中心一鉴明如琮玉的镜湖遥遥相应。

时光静好。不知不觉间度过了两三个小时。

英诺森揉了揉眉心,合拢书页,摘下眼镜后搁置在浅杏色的书封上,“鹗鸟”两个字笔画很细,大小适宜,偏安一隅地静静守候在旁。他很是喜欢这样的设计,简洁干净,显得大方又从容。

这里是苏沃洛夫家世袭的庄园。占地大约3o顷,作为意大利国土上面积最大的庄园,它拥有名目繁多的花卉、植物、香料;拥有独立开辟的菜园,种植了各种蔬果以自给自足;拥有最广袤的、品种也最丰富的果园,而其中最具盛名的,则是它占地广阔的葡萄园。

一整套工序和流水线下来,酿造出美味醇香的葡萄酒,每每有客人来访时便会大方供上,引得人人流连不去。只可惜这都是私人的藏品,并不公开售卖。

下午的时光总是很快流逝,年轻的公爵会趁着黄昏到来之前的时刻,对园子里那些亲自栽种的植物进行休整和照料。

薄荷、迷迭、黄栀子、桑椹、荆芥、紫苏、互相交错混杂着生长,柑橘树上缔结了无数橙黄的果子,橄榄木上青果数目可观,参差不齐的盎然绿荫下,是三只硕大的成熟冬瓜。

雇佣来的工匠和侍从此时正聚在前庭里,修葺几座因年岁久远而剥落残破的雕塑,他就一个人静静呆在后园里,迎接渐近的夕阳。

每一轮新生的一天中,他最为享受的,也就是这样的时刻。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每一个黄昏,总是向另一人不满地抱怨,抱怨时间的脚步迈得太快,他什么工作都还没来得及完成,白天就咻的一下翻过去了。

他又想起很久以前的每一个黄昏,另一个人不在了,他感叹时间走得太慢,等待太过漫长,工作又是忙碌不堪……这样几句小小的抱怨,却再也没人可以听他诉说。

很久很久以前,他们谁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只剩下身后匆匆流年,会无法拥有可以转身回首的未来。而能够细水长流的,唯有旧时光里吸收一切作为养料,盛开出的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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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荣光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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