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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草摩本家,总是阴森的恐怖,尤其是在这种没有月色的夜晚,除了到处黑色建筑的影子,什么都看不见。空气中弥漫的泥土的气息,湿润阴冷,摄入人的鼻腔,引发身上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而处于宅子最深处的草摩当家的住宅,这个时间更是没有人敢经过。
秋奈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心理,这个时间居然孤身一人潜入了慊人的房间。
“你这个女人,”并没有睡着的慊人冷冷的盯着冒出的秋奈,嘴唇上扬,一张被药物折磨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轮廓狰狞的恐怖。
尤其在着没有多少光亮的房间,唯独那双发光的眼睛是他活着的唯一证明。
“怎么,看到我这副表情很高兴是吧。”慊人“呵呵”的冷笑,俨然不把自己当成是那个垂死的人。
“想必,波鸟也应该跟你说了吧”慊人突然笑的很古怪,因为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肉了,漆黑的眼睛大的惊人。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那个时候,你就自由了。”慊人语气里说不出的鄙夷,俨然冷笑想看着这个懦弱的女人脸上窃喜的笑容,毕竟,他现在可是这个女人最大的恐惧的来源,只要他一死,这个女人就彻底解放了。
可是,看了许久,都丝毫没有看出秋奈脸上有一丝的哪怕的是一分幸灾乐祸的表情。慊人生气着,愤怒着,从心里涌现出一股极为不爽的感觉。
“你现在应该很高兴对吧,干嘛装出这副可恶的表情。”慊人的眉毛剧烈抖动,几乎是咬牙切齿盯着秋奈,漆黑的眼珠里蹦出怒火。他宁愿被冷漠,被厌恶,都不想见到那种脆弱的恶心的令人想吐的表情。
同情,真是虚伪。
“我说,花山院秋奈,别装了,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加的厌恶罢了。”慊人讽刺的笑着,继续用沙哑的声音补充道,“你现在,恐怕是恨不得我现在就死掉好了,那样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解脱了。”
慊人撇过头,缓缓地伸出枯瘦的手摸向自己的脖子,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都令他气喘吁吁,古怪的勾起笑容,锋利的指甲一点一点划过几乎苍白的几乎透明的脖子,脸上居然有一种愉悦的神情,说出像是与自己无关的话。
“你看,只要稍微一用力,”慊人眼珠子稍微转了转,喑哑着声音,冲向秋奈说道,“就会死了。”
秋奈看着慊人病态的行为,丝丝的凉意爬满了整个脊梁。
这个男人,显然是个疯子。但奇怪的是,居然对着这样的疯子,秋奈根本就无法怨恨,唯一剩下只是同情。
“草摩当家,其实你不想死的吧。”秋奈低低的说。
慊人一怔,瞪圆的眸子划过极快的情绪,像是被猜透了心事一般变得极为敏感,疯狂。暗色的光线下黑色细碎发丝因长时间没有打理,遮住了大半的额头,只露出黑沉的眼珠子森然,冷漠,最终化为了一缕悲凉的自嘲。
“那又怎么样,”慊人冷哼,“我是为了死亡而诞生的,我一个人背起了草摩家的草摩家的诅咒,”慊人继续发笑,鄙夷的透过秋奈像是在看什么,‘对于波鸟他们这些人来说,估计恨不得我早点死吧。”
“那样的话,他们可都解脱了。”
冰冷的话音,明明是对自己说的,却是那么沉静淡定,就好像是事先在脑子里早已演示过千万遍,已经深深印到了骨子里。
秋奈无法知道慊人究竟是以怎样的时间,怎么样的心情接受了这件事情。对于草摩家的诅咒,秋奈目前的知道的也就是表面的事情。
看的出来,无论是波鸟还是,草摩慊人,都没有把继续让她深入了解的打算。但是,她也稍微想了一下,要是从出生起,就告诉她死亡的时间,无法拥有正常人所能够拥有的东西。
一定,会感到惶恐不安,就算是用极端的方式,也想要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草摩当家,无论别人怎么想,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活下来。”秋奈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眼前这个躺在床上,几乎是奄奄一息的男人。
纵使现在他依旧是那个令人胆战心惊,掌握着无数人命运的草摩当家,但是,目前,在她看来,只是个孤独的,口是心非的可怜男人。
想要追求幸福,想要活下来,却是被既定的命运牢牢束缚。
“你以为我就会因为你这句虚伪的谎言放过你吗,就算我死了,我也会拖着你下地狱的。”慊人恶劣的竖着眉头,粗声粗气道,却被秋奈一语揭穿,霎时间,僵在了原地。
“草摩当家,其实你什么都不会做的对吧,就算是你想找一个陪你下地狱的人,也不是我,而是那个人对吧。”
蓦然,慊人漆黑的眼里有些茫然,扭曲的轮廓缓缓地平静下来。
“草摩当家,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