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唐门篇・终章
第五十三章聚散终有时
“江清，准备开启时空通道。”
“请输出时间和坐标。”
“时间：……,地点：……”
“时间和坐标已设定,请确认。”
“确认。”
“时空通道开启准备中,开启时限为1小时，请保证人物在时限内到达坐标地点，否则时空通道将自动关闭。”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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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不知何时起,天下开始下起了雨。原本只是小雨，淅淅沥沥的,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小黑点,但突然的，雨势越来越大，从小雨逐渐变成了大雨,豆大的雨珠点点打在人身上，很快便将衣衫湿透了。
虽说习武之人的身子底多少比普通人硬朗，但如今律香川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穿的单薄，本就略显苍白的脸如今更是面无血色，看着这样的律香川，唐无诀心底突然生出密密麻麻的疼痛感，仿佛有一把针狠狠扎在他心上。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律香川。
以前的律香川很少示弱，哪怕他完全被唐无诀压制住时，他也会想尽方法找准时机反击，而不是现在这样失去了全部的斗志般，连双眼也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唐无诀突然伸出双手紧紧地拥住了律香川，替他挡住了风雨。
孙玉伯虽然放过了律香川，但却摧毁了他的信心和骄傲！
冰冷的雨珠打在唐无诀身上，但他却紧紧地将律香川护在身下，在他耳边沉声道：“没关系，只要还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律香川突然抬起头，死寂的双眼闪过一道名为希望的火花。
他死死的抓住唐无诀的手臂，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喃喃道：“我还是没有死！只要我活着，就迟早总有一天要他们好看……你说是不是？”
唐无诀望着他，愈发密集的雨丝模糊了他的视线：“是的，只要你还活着，就有重新站起来的一天。”
律香川咬了咬牙，直起身子，挥开唐无诀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去，他走得跌跌撞撞的，而唐无诀也缓慢地跟在他身后，直到两人到了一家酒铺门口。
这时候酒铺已经关门了，酒铺里一根蜡烛也没有点，黑漆漆地不像是有人居住着，只有大风刮过是吹起的屋顶带着“酒”字的破旧旗幡，发出“哗哗”的声响。
律香川和唐无诀在门外站了很久，直到两人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被大雨湿透的时候，酒铺的门突然开了。
小伙计手中捧着只有莹莹火光的蜡烛，身上简单地披着一件外袍，怔怔地看着他们。
然后他仿佛如梦初醒般，和夏青一样恭恭敬敬地将律香川迎了进去。
小伙计将手中的蜡烛放在桌上，然后用手搓了搓衣角，略有些不安地将屋内的烛台点亮。
房内瞬间一片通明。
律香川走到桌前坐下，桌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让他略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眉头。
夏青去哪了？
若是夏青在，此时桌上肯定已经准备好了好酒好菜。
小伙计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却不防撞上唐无诀冰冷审视的眼睛，于是一个哆嗦，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我去给你们拿酒”就一溜烟跑了。
律香川此时也已经没有心力去追究夏青的下落，小伙计很快就把酒铺里最上等的酒拿来了，他小心翼翼地将酒放在桌上，又小心翼翼地望了两人一眼，然后很识相地退了出去。
律香川并没有在意这个小伙计，他摇了摇酒壶，冲着唐无诀道：“你要不要也喝几口？”
唐无诀皱了皱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夺过律香川手中的酒，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酒里有毒。”
律香川一惊，随即想到刚才的那个小伙计，但是他却发现小伙计已经不在酒铺里了。
小伙计是孙玉伯的人！
律香川和唐无诀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这件事。
难怪孙玉伯会放任他和唐无诀离开，因为他早已在酒铺里布了后手！
那夏青呢？
律香川突然想起了他的好友。
夏青此时是不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但如今已没人能回答他的疑问了。
酒铺里安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因为被刻意压低了而并不明显，屋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在这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这时突然起了一阵风，刮得酒铺的门也哗哗作响，酒铺里破旧的布帘也开始晃动起来。
风声越来越响，直到“咣当”一声，门突然被风刮开了！
唐无诀和律香川不约而同地向着大门望去。
一个黑衣人正缓缓地走了进来。
外面已是风雨交加，但奇怪的是，那个黑衣人身上并没有沾上一丝的水珠，干干净净的，仿佛外边并没有下雨一般。
裴宁！
唐无诀不知怎的，突然心下一沉！
他以为那个小伙计已经是孙玉伯的后招，却忘了还有裴宁！
此时的裴宁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更重要的是，他手中的剑早已出鞘，正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
裴宁虽然总是随身携带着那把剑，但他很少真正拔剑出鞘，而他每一次拔剑，都意味着他要动手了。
唐无诀突然想起了那个死胡同里，浑身洋溢着诡异和嗜血气息的裴宁，而如今，裴宁身上的气息和那一天十分相似！
唐无诀眼皮一跳，他猛然扯过律香川，抓着他往窗子的方向一跳，随即破开窗户，运起轻功飞奔而去。
裴宁的目标是律香川，而他却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在裴宁剑下护住律香川，所以他只能逃！
不知何时起，风雨越来越小了，只有地面还是湿的，凹下去的地方还积攒了小小的水塘，踩在脚下溅起点点水花。
唐无诀突然感到几分不对劲。
裴宁的轻功他也曾领略过，他和律香川两个人的速度都比平时慢了不少，按理说，裴宁早就应该追上了，但裴宁却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令他们陡然生出一股压迫感，不得不加快速度往前冲去。
就好像，裴宁在特意把他们逼向一个地方！
但唐无诀已经无暇再想更多的事情了，因为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他们轻功飞往的方向，竟然是一处悬崖！
一处诡异的，但又让唐无诀感到几分熟悉的悬崖。
他们已无退路。
裴宁很快就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那略显嘲讽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么？”
唐无诀怔了怔，随即脸色一白，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他回觉得这个悬崖如此诡异而熟悉了，因为当初他和唐无夜一起跳下的悬崖，就和这个悬崖一模一样！
他一瞬间明白了裴宁的意思，也许只要从这里跳下去，他就可以重新回到那个世界！
那个有唐家堡，真正属于他的世界！
但是——
他突然转头望了眼律香川，瞳孔一竖。
律香川却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只是戒备地望着裴宁。
“……你是夏青？！”
裴宁挑眉笑了笑，道：“夏青早就死了，但我想你不会怪我，因为他也早已被孙玉伯收买了。”
没错，若夏青没有背叛律香川，又怎么会让小伙计留在酒铺里呢！
律香川身体猛然一震，他没想到，他最信任的人居然也背叛了他。
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裴宁又道：“连你都可以背叛老伯，那夏青为什么不能背叛你？”
律香川曾经是孙玉伯最信任的人！而夏青也曾经是律香川最信任的人！
因果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这句话仿佛给了律香川致命的一击，令他的身体晃了晃，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踩在悬崖的边上。悬崖边的几块石头一时不稳，咕噜噜地滚下了万丈深渊，良久之后，也再无其他声响。
唐无诀下意识地紧握住了律香川的手，力气之大令律香川不由皱了皱眉，但唐无诀却没有放轻力道，就仿佛他一松手，律香川便会掉下去般。
律香川原本温热的手心，此时已是一片冰冷。
而唐无诀的另一只手上，也已经牢牢地将千机匣拿在了手上。
“把剑放下。”
裴宁勾了勾唇角，笑道：“你这是要与我一战？”
唐无诀放开了握住律香川的手，上前一步道：“我再说一次，把剑放下，你该不想尝追命箭的滋味，嗯？”
唐无诀此时正站在律香川前方，所以他看不见他身后的律香川脸上，那冰冷而扭曲的申请。
但裴宁却看到了。
所以裴宁无声地朝律香川比了个口型，同时迅速地往唐无诀刺出了他手中的剑。
唐无诀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裴宁的剑上，所以不曾注意到裴宁刚才比的那个口型。
——你我的约定，如今仍然有效。
什么约定？
律香川瞳孔一竖，猛然间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和裴宁的谈话。
——我要你，杀了唐无诀。
——好，我答应。
——若他死在你手上，除了孙蝶，我还可以再帮你一个忙。
——我……
——别急着拒绝，我保证，你一定会有需要我帮忙的一天。
——以你的武功，并不是杀不了他，为何要我出手。
——因为他喜欢你，只有你出手，才能真正杀了他。
——呵……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律香川双手一紧，他只觉自己此时全身都在颤抖着。
他低垂着头，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望向仍在缠斗中的裴宁和唐无诀。
唐无诀身形鬼魅，裴宁剑势惊人，两人不分上下，但律香川分明看到，裴宁脸上那游刃有余的笑意。
他并没有尽全力！
因为他始终在等律香川做决定。
律香川甚至可以意料到，若他迟迟不做决定，他和唐无诀说不定会一起丧命于此。
如果一定要死，死一个人，是不是会比死两个人好得多？
如果唐无诀真的喜欢他，那么死在他手上，是不是会比死在裴宁手上好得多？
律香川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两人。
他的双手在不停地打颤，他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决定！
清冷的风一阵阵吹来，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已经先他的意识一步，将手中的暗器掷向了眼前的两人。
一道银光闪过，暗器已经没入了唐无诀的背脊。
七点寒星，律香川的独门暗器七星针。
唐无诀整个人瞬间倒在了地上。
因为他没有防备过律香川！
裴宁已经收了剑，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唐无诀将千机匣抵在地上撑住了身体，转向律香川，难以置信地问道：“……为什么？”
他的声音无比地沙哑，因为他始终不曾想到，律香川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对他出手。
“我想杀你很久了，你加诸于我身上的耻辱，我永远记得。”
这也是律香川的真心话。
他一生自负，而他人生中最大的耻辱，便是那天被唐无诀狠狠压在身下肆意承欢，纵然之后唐无诀用多么愧疚的心态去弥补，都抵消不了他心中的恨意。
唐无诀苦笑了一声，道：“我早该料到你们已经达成了合作。”
他的笑容无比的苦涩。
律香川是真的恨他。
他曾以为只要他守在律香川身边，总有一天他能消除掉律香川对他的恨意，但他却不曾想的律香川是个多么骄傲的人。
律香川有多骄傲，就有多恨他。
所以他最终只是苦笑一声。
但他想不明白裴宁究竟想做什么，而他也已经没有心力去追究。
他最后望了眼律香川，突然纵身往悬崖一跃，整个人猛然向悬崖跳去。
在身体开始下坠的那一刻，他猛然间看到了律香川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和愧疚，甚至还有其他更深沉的情感。
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下一刻，他一挥手，字母飞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律香川，随意爪子一缩，将律香川整个人拉近了唐无诀的怀里。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在裴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唐无诀就已经紧紧抱住了律香川，两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急速地掉下了悬崖。
就算死，他也要拉着律香川一起死！
而就在这个时候，悬崖底下突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银色光芒，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的明亮。
光芒越来越来，紧紧地包裹着唐无诀往深渊下落去，随即一闪眼，便瞬间消失了。
就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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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测到目标人物，时空通道已启动。”
“目标人物已锁定，传送时间：……，地点：……。”
“目标人物传送完毕，目标时间：……，地点：……。”
“任务完成，时空通道自动关闭”
“裴宁，马上回总部接受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