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果然,魑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中鬼火也逐渐暗淡下来,胸口的破洞向外流淌着大股大股的黑血,看上去十分骇人。
此时莎莎也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身子软倒在铜辫子怀里。
蓦然,她蹲了下来,开始剧烈的呕吐,却只能突出一股股的清水,之前吃进去的腐肉却是无影无踪。
铜辫子拍着她的后背,满脸心疼之色。
木小七也上前帮忙,看得出来,她对莎莎十分佩服。
如果换做是她,恐怕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来施展这样的术法。
魑魅这里算是暂时压制住了,同样也付出了几乎可以说是惨重的代价,虽然铜辫子一直再卖力气,却是莎莎牺牲最大。
而与此同时,骆大师和老陆的斗法也到了关键阶段。
只见老陆身周的符阵半径已经小于半米,散发着灿然金光,浩淼纯粹的法气层层叠叠释放出来,将四周鬼魅惊的四散奔逃。
骆大师和他之间的距离也只差一步之遥,他的身上也蒸腾出大股大股的黑气,身后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黑影,那黑影的身躯宛若巨人一般摩天接地,给人极大的威慑力。
然而面对这些,老陆依然是岿然不动,双眼在符阵的掩映下,竟然放出淡淡的金光,偏偏眉心的黑煞神符印又似裂开的深渊般漆黑诡秘,让他整个人充满了诡异莫名的不协调感。
两人拼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也不敢上前帮忙,生怕无意间破坏了老陆的符阵。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骆大师忽然单脚跺地,口中传来混杂不清的晦涩咒语,周围顿时一阵地动山摇,纷杂的鬼哭声从四周传来,或尖叫,或哭嚎,或惨笑,或诅咒,一时间四周阴风四起,鬼气森森,好像掉进了地狱之中。
紧接着无数鬼影纷纷聚拢到了骆大师的身后,他身后的虚影也开始逐渐凝实,连晴空也瞬间黯淡下来,铺天盖地的鬼气向老陆压了过来,那架势好像要直接把他的符阵压垮一般。
一时间不管是我们几个,还是老陆所维持的符阵,在这已经引起了天地异变的庞大鬼气面前,都变得十分渺小,好像随时都会烟消云散。
眼看着老陆已经撑不下去,我立起了震阳剑,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
即便是螳臂当车,豁出性命也要救老陆出来,我已经欠他太多了!
然而我刚踏出一步,老陆眼中精光一现,嘴角似乎牵出了一抹笑意。
他看了我们一眼,眼中似带着无比的宽慰,那感觉好像看到我们没事,他也就放心来一般。
紧接着手诀一变,符阵忽然让开了一道缺口。
骆大师在气机牵引之下,身子踉跄的往前挪了一步,正好到了他的身前。
随后指诀再变,符阵竟然将他们二人包围住,也短暂的隔开了骆大师和他身后那些鬼影的联系。
符阵外围的一圈灵符已经被鬼气消噬了法气,纷纷化作了灰烬。
然而里面的灵符却现出了刺眼的红光,冉起了滔天符火。
包裹着二人的符阵顿时变成了一个大火球,鬼气瞬间被冲散,一时间好像连天都被烧出了一道缺口。
我骇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知道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老陆要近乎自残的方法,维持这个符阵,表面上看是要拖延时间,实际上他早打定了主意。
他这是要和骆大师同归于烬!
火光静静暗淡了下来,本来相互对抗,此消彼长的符气和鬼气,也一同归于沉寂。
从符火中逐渐显露出两个黑漆如焦炭的身影,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身子僵直不动,好像时间凝固了一般。
忽然,站着的身影动了一下,表面的一层黑灰逐渐剥落,露出里面漆黑的皮肉。
与之一同掉在地上的,是无数挣扎扭曲的鬼影,甚至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化为了灰烬。
骆大师喘着粗气,用怨毒的眼神看着老陆,眼中充满了不忿之色。
看到骆大师并没有因老陆的符阵而形神俱灭,我倒是没有太过于意外,毕竟这家伙是整个背阴倌背后的操纵者,是凌驾于阴带坏之上的人物,是地府千百年都没能除掉的邙山鬼王!
如果这么轻易就被老陆搞的形神俱灭,那他也不配说什么反攻地府了!
只是平白搭上了老陆的一条性命,想到这里,我不由黯然神伤,整条胳膊的酥麻更甚,毒气蔓延的更快了。
骆大师冷笑了几声,用比之前还要干哑粗糙的声音道:“区区小术,不自量力!”
他话音刚落,一直僵直不动的魑魅也忽然活动起来,胸口的伤口迅速愈合,本来塌下去的小腹也鼓了出来,就好像它从没有被莎莎吞食过内脏一般。
果然还是不行,老陆借用了黑煞神的法力,拼着和他同归于尽,也奈何不了他。
而山精魑魅得到乌羊灵胎后,更是近乎于不死不灭的境界,我们从一开始就毫无机会。
想到这里,对于老陆的牺牲,我忽然间有些释怀了,反正他前脚走,我们后脚就都得过去,一起死总好过让老陆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孤单。
不光是我,木小七和铜辫子他们也都是这个想法,花岑也知道大势已去,坐在地上苦笑着,眼中充满了绝望。
骆大师似乎感觉到了我们的心意,狞笑着道:“从他身上,你们应该也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临死之前,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我知道骆大师是想让我们和花岑一样在绝望中死去,那才是最痛苦的死法,才能消了他的心头之恨。
木小七却根本就没有理他,而是凝神看着我,既没有绝望,也没有释然,只有一片痴心的专注,好像要把我的样子刻在她的眼眸之中,刻在她的心上,牢牢的记住,直到烟消云散的最后一刻。
铜辫子和莎莎也依偎在一起,旁若无人的低声说笑,好像外界的任何事情都和他们没关系,他们也在尽情享受这生命的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