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恻隐
到了这个时候，我乐得书灵发狠。因为我自己无法对抗槐树精，不管是谁，只要能出手帮助我，就是好的，不管是人还是别的什么存在。
然而，书灵接下来在我脑海中传递的信息，让我怀疑人生了。
“快，咬破自己的舌尖，含着血，心中默念回度往生咒，一口血，喷死它！”
“咋的？还得让我出血？咱书上不是说了么，咬破舌尖这种方法，太伤害身体了，是被鄙弃的方法，怎么还用？”
“谁叫你现在这么菜鸡啊？我有一千种方法对付这家伙，你得有实力支撑啊。所有办法行不通的时候，只能是断尾保命了，快快，等会儿你被它虐得动弹不了了，咬舌尖这法子都用不上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我心里瞬间有一千只羊驼飘过，我不喜欢暴力，但我真想把这个书灵揪出来揍一顿。
咬破舌尖，真的是一件让人无比痛苦的事情，身体上的痛苦还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心理上有阴影。
舌尖可是人体非常敏感的部位，当你用牙齿咬的时候，身体出于本能，自动就会让你使不上狠劲。
一连几下，我好像是用了力，但舌尖上只传来些许的疼痛，别说是咬破了，就是擦破点皮力度都不够啊。
“快快快，不想死就快点，真倒霉，怎么碰上你这么个垃圾。”书灵显然是真着急了。
“喂喂，说谁垃圾呢？”士可杀不可辱，我是非常反感这种侮辱的话语的。
“完了，你就扯吧，已经没救了。”
书灵说完这句话，我才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已经快没有感觉了。
我能清晰看到，槐树精青色的青芒，已经渗透到我的四肢里面了。
身体能够感觉到疼痛，说明所有的肌体还有正常的生理反应。即便是疼，也能够通过身体各个系统的配合，完成一系列的活动，摆脱遇到的危机。
可身体一旦没感觉了，基本上就是等死的状态了。怪不得书灵说已经没救了，一点反抗不了，就算是只小鸡，也能慢慢把你啄死啊。
槐树精已经彻底看透了我，发出了桀桀的笑声：“大仙，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让我感觉到大难临头的。现在，我的家已经被毁的不成样子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而造成的！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说着，槐树精身上青芒暴起，我看到，青芒顺着我的四肢，一下子侵入到了我的五脏六腑。
一股捶心刺骨的疼痛，让我头皮一紧，浑身忍不住一阵痉挛。
我的牙齿正在舌尖上，这么一痉挛，我竟然一合牙齿，嘴里立刻感觉到一股腥咸的味道。而且，伴随着嘴里腥咸的味道，我感觉身体一震，浑身似乎又有了感觉。
“天不绝你啊，快，回度往生咒！”书灵也瞬间看到了希望，赶紧催促我。
“回度往生咒，回度往生咒，我得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啊。”我知道，回度往生咒是《述异志》里记载的咒语，关键是，那本书包罗万象，我仅仅是看了比较热闹的部分，像这种晦涩难懂的咒语，我是直接略过的啊。
“好吧，知道啥叫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真不知道老天是咋安排的，怎么就让你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有心要问问书灵这是什么意思，但眼前命最要紧，书灵已经在我的脑海中，显现出了一段超长的文字。
符，斗，咒，印者，通灵借天地之力者也。
符，为书符，为灵界公文法规，符出，灵者莫不臣服，因其代天道也。
斗，为罡步，为五行七星八卦借力之用也。斗出，则天地之力导引上身，为己所用也。
咒，为咒语，为灵界沟通之用。咒出，传递己之号令，或引法力，或与异类沟通，为沟通灵界之用也。
印，为手印，为代表灵界之权威，印信。印出，则为己之代印信所有者行事，为震慑之用也。
……
我浏览的速度奇快，开玩笑，这可是玩命啊。
看了半天，我几乎是破口大骂：“书灵，你找死么？我要的是回度往生咒，你给我看这么些东西干什么？估计我看完了，早就挂了，快，老子要回度往生咒！”
很难得，书灵有点不好意的感觉。
“抱歉，我这不是想着给你加深点理解嘛。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我的脑海中，终于出现了回度往生咒。
“勤修大道法，静心感太冥，黄华感真降，五藏结胎婴，幽魂升天堂，飞升朝上清，福慧无不遍，此食施众生。”
咒语念罢，我瞬间感觉心肝脾肺肾涌出红青黄白黑五道光芒，齐齐涌上了我的嘴里。
我张嘴冲着槐树精一喷，就听见嗷的一声惨嚎，槐树精浑身上下骤然一紧，紧接着，它身上的青芒爆裂开来，眨眼间，就缩小到乒乓球大小。
“上仙饶命！”槐树精的声音，几不可闻，要不是我精神高度紧张，真的听不到这个声音。
“饶命？”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嚯，浑身这个酸爽啊，走一步都感觉身体像是散了架一样：“我差点没命知道么？不把你给弄死，我简直对不起我这条小命！”
我看看那团兵乓球大小一样的绿光，抬脚就想踩。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就请大仙看在小的曾经与人为善，并无恶迹的过网上，饶我一条命吧。那王老太太一家，对我有安居之情，可我也庇护他们渡过难关了啊。他们一家如此兴旺，除了他们一心向善之外，我也有绵薄之力啊。大仙，大仙饶命啊。”
我的脚就停留在那团绿光上方不足五厘米的地方，只要我再用那么一点力气，槐树精马上就烟消云散了，可是，这一脚，我终于没有踩下去。
槐树精的苦苦哀求，波动了我心中最柔弱的地方。
一时间，我回忆起了老太太和我说的一切。
“踩啊，踩死他！对付这种异类，你一定要狠下心来，你忘了刚才遭遇什么了？要不是我，现在死的可绝对是你啊。再说了，它现在就剩一口气了，你就是想放过它，它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弄死它，也算是解脱它了。”
书灵不失时机在我的脑海中传递信息。
“算了，上苍有好生之德，说起来，它也是帮助王老太太一家度过了不少艰难的岁月，也算是有功德的，就让它自生自灭吧。”
我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但是，我总觉得，不管是一个人或者是一个什么样的生命，只要有过善行，就应该为它的善行给予一定的肯定。我不是神，更不是一定规则的执行者，但我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做我认为是正确的事情。
“大仙，大仙，请您务必给我一条生路啊。别人或许做不到，但您一定能做到。求求大仙了，救我一命啊。”
槐树精的做法，已经够我上火的了，可书灵的话更气人：“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东西你就不能按照你平常的道德标准去衡量，你刚想放它一条生路，它就顺着杆往上爬，又想让你救它一命，既然已经出手了，直接灭了吧。”
“我说你这家伙，怎么这么邪性啊？动不动就要了一条命，你是杀手出身啊？”
“行行行，算我多管闲事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对它的伤害有多大啊？舌尖心头纯阳血，加上回度往生咒，普通的精怪，早就灰飞烟灭了，这家伙还算是有点道行，剩下半口气，行，你大慈大悲，你救它，我杀手，你菩萨，行吧？”
书灵这话可真是够矫情加上呛火的了，我也懒得理它，直接对槐树精说道；“你已经没有挽救的余地了，还是……”
说到这里，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可不是人，我还能问问有什么未尽之事。
“大仙，我的感知是不会错的，虽然我知道必有祸事，但是在您没有出现之前，我根本就没把王老太太家要被毁的事情放在心上。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实力，别说是一般人了，就是有些法力的驱鬼师什么的，我也不会放在眼里。直到您要去王老太太家之前，我才感到大祸临头了。”
“什么？你说的我可是有点不明白，到王老太太家之前，你是怎么感觉大祸临头的？”我有些糊涂了，要说槐树精知道大祸临头，也应该是在我去之后啊。
书灵插话道；“精怪最奇特的地方，就是会预先知道一些未来的事情。法力通玄的精怪，甚至螚预卜未来，像它这种能够提前感觉到危险的情况，太常见了。”
我总算是有点明白了，想了一下叹道：“槐树精，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但我对你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我要是有办法救你，就一定会帮你的。”
我本来是想解释我确实没办法，没想到书灵一下子暴跳如雷；“你瞎咧咧什么啊？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你真是不知道死活啊，有些话，不是随便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