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刘兔子是谁

第1章 刘兔子是谁

第1章刘兔子是谁

刘兔子是谁

七马Mima

刘兔子是我从北京大街上捡回来的芬兰人。他本是来中国做建筑师的,可现在除了做建筑师,还做了我的男人。

刚认识时,刘兔子曾说:“你知道吗?中国人那么多,芬兰人那么少,你和我约会就像和大熊猫约会一样。”

他后来还事逼逼地跑到大使馆的朋友那里查了一下:整个北京只有三百个芬兰人。小国家真是好办事啊,这种无聊的问题大使馆也有人给他解答。

刘兔子为什么没叫刘熊猫呢?那是因为他们芬兰没有熊猫,只有兔子。刘兔子属兔,生日在六月,取笔名的时候他非要叫六兔子,我觉得太匪气,不够有文化,就强迫他改成了刘兔子。

遇到刘兔子前我离过婚,单身了好几年。三十多岁的女人一旦离了婚,好像全世界就只给你剩了当小三这一条路一样。身边的女性朋友一个个地接受了一份份不完整的爱,辗转在欢乐与痛苦里,而我却彻彻底底地享受了几年孤独时光。不是不怕孤独,我时常夜里一个人哭得枕头都湿透了。经历过这种孤独的人都知道,即使这个时候有朋友陪你,有家人陪你,但通通没用。Gay蜜、槐花蜜都没用,你需要的真的只是一个男人的肩膀。

那个冬天我过生日的时候,好友非逼着我去算命。我本就是不太相信这些的,当天凑巧好友预约的限量级大师还突然闭门谢客。我建议我们两个女人一起去吃顿好的,喝点小酒,再微醺地回家。可好友实在看不下去我这样继续独身,就在雍和宫街边随便找了一家最为可疑的“算命取名”走了进去。好友大方,一下子付给大师的助理五百元人民币,然后大师就在五百元人民币面前出现了。大师好像刚吃过饺子,说话的时候迎面扑来一股醋和蒜的味道。这位女大师是个正宗眉歪眼斜的大姐,眼神总是聚焦在房顶右上角。我特别怀疑她根本就没看我。

大师:“要问姻缘,再给三百。你这姻缘费钱!”朋友又要掏钱,被我一把按住。

我:“就算五百的吧。”

大师:“那我可不能都告诉你。”

我:“随便说点吧,先说五百块钱的就行。”

大师:“下个月,从远方,很冷的国度,来一个大胡子男人……再加三百!”

我实在不想听了,转头对好友说:“这个我知道。这个月是十一月,下个月是十二月。大胡子,从很冷的远方来。听这意思,我要再婚,一定是圣诞老人不可。”

好友一口茶喷在大师的脸上。我们俩手拉着手逃出来,笑了一整条雍和宫大街。那天晚上和朋友们吃饭满满的都是欢笑,可回到只有一个人的家,我号啕大哭。

我从没想过要找个外国人。十二月,刘兔子从遥远而寒冷的芬兰到北京来出差。他有大胡子,还是从圣诞老人的故乡来。等了那么多年,我的圣诞老人终于来了。

我现在生刘兔子的气的时候就会想,当年要是再多给算命的三百元就好了。如果我大方点儿,算命的会不会指派休·杰克曼给我呢?买张算命的年卡,刘兔子是不是还可以保修、包换呢?

怀里抱着我的猫写下这段的时候,刘兔子的头“砰”的一声撞在了厨房的柜门上。我无声地奸笑。我知道,过几分钟后,好闻的咖啡香气就会从厨房里飘出。七马和刘兔子的一天即将开始。

刘兔子与黑木耳,还有袜子

七马Mima

说起来,刘兔子是个很冷静的男人。这是我喜欢的。男人嘛,就是要沉得住气。刘兔子基本符合这一点,唯独不能碰到黑木耳。

刘兔子被客户请吃饭,除了鲍鱼海参,还吃到一种山珍美味。“酸溜溜滑溜溜的奇异的黑蘑菇。”他这么描述。后来据我推测,应该就是凉拌黑木耳。

一日,我离家前丢了一包干黑木耳给兔子,让他放在凉水里泡一泡,晚上回家做给他吃。

兔子历来很支持我的工作,从来不在我开会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只有那天,我手机开了静音,却连续接到他打来的五个电话。第六个我接了。只听电话那头,以冷静著称的刘兔子显得惊慌失措,声音撕裂,如临炮轰的战场。

“快,快,你,你快回来。”

“为什么?”

“那个黑蘑菇,越变越多。”

“它当然会越变越多……你不是都泡了吧?”

事情是这样的:我就少说了一句要泡多少。刘兔子根据自己要吃以及能吃多少,找了个玻璃盆,把一整袋黑木耳都泡了进去。我还记得那个包装袋的广告语上写着:上等好黑木耳,一斤泡十斤。

于是在家里,一盆变成了两盆,两盆又变成了四盆。这时镇静的刘兔子还没慌,毕竟男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沉得住气。可当四盆变成六盆,并且还有往八盆发展的趋势时,刘兔子才感觉局面失去了控制。

“你说,它们还会怎么发展下去?我们家会被完全占领吗?”

“镇静!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这样走下去了。”

“我可以逃回欧洲吗?”

“逃回欧洲就没有晚饭吃了啊。面对它们!”

“哦……好吧。可是你快回来,只有你们中国女人有办法。”

我下班回到家,果然看到满厨房的黑木耳。我笑到已顾不上计算刘兔子的心理阴影面积。那晚我们吃了好多好多黑木耳——凉拌黑木耳、黑木耳炒鸡蛋、黑木耳炒黄瓜。而剩下的黑木耳,刘兔子提议晾干,等它们缩回去后再装起来。刘兔子是个环保又念旧的人,即便这辈子都不想再吃黑木耳了,他也还是舍不得扔掉。

刘兔子总是感叹中国的包装太浪费,家里的垃圾桶里全是外卖餐盒和其他超市的包装袋。他经常会说,过度包装在北欧是犯法的,是极大地浪费和污染环境。他很少买新东西,但拥有的旧物件每件都是质量很好的,能用多旧就用多旧,尽量不换新的。

环保和节俭我都认同,可唯独有一件事不行。刘兔子喜欢把脏袜子团成球扔到洗衣篮里,所以我每次洗衣服的时候都很生气。你不扒开他的袜子球吧,洗不干净;用手扒开吧,我又不高兴。他的官方解释是:洗衣机吃袜子。如果一只袜子找不到另一只,它会伤心的。于是我就不厌其烦地扒开他包的袜子球,因为刘兔子无法容忍单只袜子和单只手套。

有一次我们吵了很大的架,闹着要分手。我看着刘兔子的背影说:“你的臭袜子都不分开,咱们俩却要分手?”

他就回过头一把紧紧抱住了我,很久没分开。

北京野生

刘兔子Mika

遇到七马以前,我来中国的目的只有工作。有时间的话,我喜欢骑着自行车在北京到处逛。

有些事情是我在欧洲怎么都不可能遇到的。比如有些老年人会在早上倒着走路,有些人会在傍晚的时候抱着后海边的树干不放手。最初我以为他们都是些精神病患者,后来才发现,是因为我对中国文化的无知,才会这么以为。在中国的时间越长,我注意到这样的事情就越多。

一天,我骑着自行车回家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枪响。我从没想过在中国也能遇上这样的事情。接着又响了几声,然后我就四处看。发现是一个老人家挥舞着一根很长的皮鞭抽击墙面,发出巨大的声音。凑过去看的时候,那个老人脸上露出了自豪和得意的神情,感觉蛮厉害的。

每当我和我的中国朋友们提起这些事情,还有广场舞以及老年人喜欢的冬泳,大多数中国朋友,尤其是年轻人,都会觉得很尴尬。因为他们觉得这些都不是太高雅。也许因为我是个外国人,其实我觉得这些都挺好的。老年人有自己的社交圈和活动,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在欧洲,老年人往往只能孤孤单单地在家里待着。另外作为一位建筑师,我很高兴广场和公园这些户外的公共活动场所真的被大家使用着。我真希望欧洲也能这样。

不知道七马心里怎么想,但我已经下定决心——无论我们老年生活在世界上的哪座城市,有那么一天晚上,我一定会鼓足勇气邀请她去跳一支广场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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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我,等于整个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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