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妹妹
第149章妹妹
这还是大街上。
察觉到了自己太过激动,离遇迟深吸了口气,又恢复那副懒洋洋,一点力气没有的病娇状态。
精神却是高度集中。
离堇是吧?山村,是哪个村?
陆正康翻了翻白眼,“我哪知道她是哪个村的啊?太子表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还以为,你看中了谁家姑娘?”
离遇迟轻描淡写。
方才那女子带着面纱,那熟悉的眉眼,和他密室里无数母后的画像重叠在一起。
“般可随侍在旁,妹妹,是你吗?”
本来离遇迟是没有留意到般可的,他并不认识她。
跟随者陆正康的视线,离遇迟一眼就落在那带着面纱的女子身上。
母后也是常年带着面纱,她的画像,有许多都是带着面纱的。
那女子的眉眼,和画像里的母后高度重合。
是妹妹来京了,还是,有人别有用心。
离遇迟拇指和食指指腹,无意识地揉搓着。
养一个神似母后的人,送入宫中侍奉父皇,这些年,又不是没人做过。
眼底划过一丝薄凉,离遇迟无意识地冷哼出声。
和陆正康分开,离遇迟上了马车,立马唤了贴身侍女进来。
“若水,你去查一查那女子。”
叫若水的女子,长相乖巧,杏眼琼鼻,一眼看去犹如扶风弱柳。
“是,主子。”
……
“你去哪儿了?怎么弄成这样?”
季言安伏案苦读了半天的书,出了书房在院子里活动着手脚。
远远就见,般乐面色苍白,手软脚软,无精打采的回来。
“姑爷。”
般乐就差抱住季言安大腿了,哭唧唧地道:“您能不能和主子说说情,我再也不想去帮图灵试药了。”
重复中毒,毒发,吃解药,然后再服毒,还不如一刀杀了他算了。
“实在不行,你花钱雇点人回来给图灵试试。”季言安帮忙出主意。
“图灵说不行,要习过武,体质强的。”
般乐不由想起,图灵一抹小鼻子,拍着手中的毒药,信誓旦旦地道:“需要我下药的对象,哪个不是武艺高强,我要普通人试药做什么?”
季言安耸耸肩,那他也爱莫能助。
“你怎么被图灵逮住的?”
图灵是普通人,并不会武艺,要制服般乐不太可能。
好好待在他这,还会有这事?
“我这几日都躲着图灵了,还不是主子她……”
般乐连忙打住话头,眼珠子乱转,嘴里嘿嘿傻笑。
“堇娘让你去的?”
季言安若有所思地盯着般乐,“你做什么惹堇娘生气了?”
般乐一副哥俩好义气重的架势,傲娇的道:“主子要知道昨日国子监的事,我可没说。”
季言安苦笑。
他小看的堇娘的敏锐度。
“什么都没说?”
“那可不。我们身为侍卫,也是有原则的,主子把我给姑爷,只要姑爷不伤害主子,我般乐肯定不会两面三刀的。”
“你把你和堇娘说什么,复述一遍,我听听。”
季言安可不认为,般乐的小聪明,能在堇娘面前讨得好去。
般乐把和李堇的对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季言安叹了口气,般乐死咬着不说的样子,不就是再告诉堇娘,昨日国子监之行不顺利,没成功吗?
唉……
季言安到偏厅和刚到家的李堇一起用餐。
“今日堇娘怎么没让青叶来喊我用膳?”
该不是生气了吧?
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堇的脸色,还好的样子。
“我也刚回来。”
李堇给季言安盛了饭,季言安也帮李堇打好了汤。
李堇饭前习惯先喝半碗汤,和她一起用膳了几次,季言安就记下了,每次吃饭,都会给她打好。
喝着汤,李堇笑看着对面季言安埋头扒饭。
她先喝汤,是怕胖,先喝点汤垫垫肚子。
季言安相反,他天生饭量大,一顿饭要吃掉四五碗米饭,但是身材却一如既往地修长无赘肉。
真是,不公平。
揉了揉鼻子,李堇化悲愤为食欲,干了一碗鸡汤。
饭桌上,两人谁也没提起昨日国子监的事,也没提起今晨李堇叫走般乐问话的事。
不需要。
季言安知道,李堇问般乐,是因为关心他。
李堇也知道,季言安不让她知道,是怕她担心。
“你下午有什么安排?”
“去趟国子监,早上做了一篇文,有个命题不好破,我去请徐监正指点一下。”
下午去,这可不好。
李堇猜得没错的话,梁永之不敢拖延,就算他要拖,徐监正也不会放任他。
下午,梁永之八成就会找上门来。
季言安要是去国子监,让梁永之连登门都不用,就把这事过了可不行。
“明日再去好吗?”李堇揉着丝帕,娇娇怯怯地道:“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害怕。”
堇娘这模样,依稀什么时候见过。
季言安抽了抽嘴角,自家娘子要作他能怎么办,陪着演呗。
“你在家里,莫出去就不怕了,等我得空了,陪你出去转转。”
李堇那丝帕擦擦眼角,极其做作,“可是,这宅子我是第一,喔,不是,是第二天住,你不在,我害怕。”
指了指屋外的般可,般可本来酷酷的抱剑靠着梁柱,现在正在拼命清耳朵揉眼睛。
季言安抽了抽嘴角,“般可和般百他们都在呢。”
李堇转头白了般可一眼,饭点了不去吃饭,杵柱子旁摆造型干嘛?
不得不承认,般可一身窄袖束腰的白衣红裙,倚柱而立的身姿,是真的又飒又美。
但是……
李堇咬牙切齿:“般可,快去用膳,有般乐在呢。”
般可快步离去,李堇立马变脸,娇弱地道:“可是,我希望你陪我嘛!”
‘娇弱’的娘子,让季言安手臂上爬满了鸡皮疙瘩。
“堇娘,我在家也是看书,恐怕不能陪在你身边。”
“没事啊,我知道你在,就好安心。”
明明知道李堇在作怪,但是这话还是让季言安心砰砰地急跳了起来。
“那我下午呆家里便是。”
宠溺地拍了拍李堇的头,只要堇娘需要,他自然会好好配合她。
反正,下午就知道了。
下午,徐监正带着梁永之,找到了季家。
昨日,徐监正顺嘴问起过,季言安家住何处。
本来是怕他初到京城没有地方居住,想让他借住国子监的舍院中。
没想到,季言安直言,他住在梧桐街。
梧桐街,住的可都是贵人,有钱没权,休想买到梧桐街的宅子。
徐监正只以为,季言安是借住在谁家。
不说裴信桃李满天下,就说季言安五个师兄,就有三个在京城。
在见到这套雕栏玉砌的门楣上,挂的季家牌匾时,徐监正都不敢确定。
但是这‘季’字,确实是季言安的字迹,和昨日他看的文章署名字迹一模一样。
进了门,两人又被宅子的恢弘大气吓了一跳。
这季言安,不是据说出身潭州一个小山村,怎地,如此阔绰?
睿王的宅子,就算他二十年才来住过两次,它又能朴素到哪里去?
梁永之也收敛了几分不忿。
他已经察觉到了,季言安背后,恐怕不止那位学海楼新任管理人。
一定还是位京城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钱管家过来禀报来人的时候,季言安正在写大字放松一下思绪。
“国子监的徐监正和梁副监正?”
“是的,大爷。”
钱春来也是一脸惊奇。
昨日主家才刚到京城,今日就有国子监的两位监正上门拜访。
连宅子都是睿王府的福公公张罗的。
主家这人脉,钱春来直呼看不懂。
“请到正厅,上好茶,再使个人把这两位来的事,告知夫人一声。”
堇娘不让他出门,就是知道这两位监正会来?
季言安将笔放好,把手上卷起的袖子徐徐放下,撸平褶皱。
堇娘她,该不会是,替他出头了吧?
徐监正一进门,就盯着博古架上的一个瓷瓶不错眼。
已经落座,他也不好起身扑到瓷瓶旁边细细端详,他毕竟是国子监监正,堂堂三品大员,要脸的。
但是,那个瓷瓶……
“永之,永之。”
梁永之本来就神色不好,五味杂陈,想到一会要跟季言安那厮道歉,他心里头就揪着紧。
他真的无心理徐监正。
但胳膊被徐监正拍打着,梁永之怀疑,再不理他,胳膊都要被拍肿了。
“我在,徐大人有何事?”
梁永之语气不太好,很明显的不耐烦。
徐监正此时却无心计较,“永之,你看那博古架上的瓷瓶,像不像三年前西巽送来的国礼,那尊缸豆红釉柳叶瓶。”
“贡品?贡品怎么可能出现在小小季家?”梁永之下意识就不屑地贬低道。
“小?哪里小?你梁家,我徐家,都没他季家大。这是小,那我那是什么?你那又是什么?”
梁永之阴阳怪气的模样,惹得一心和他探讨瓷瓶的徐监正很不爽。
忍不住出言怼道:“你看看这院子,这装潢,这摆件,睁大眼睛看看。”
梁永之这才环视一圈,就算他想挑刺,也挑不出来。
这宅子的后花园,有座很美很大的湖,湖上种满了荷花。
三年前睿王在荷花湖畔举办过一次宴会。
当时负责布置的睿王府大管家寿公公,从库房里拉了一批藏品来布置这房子。
那圣上赏赐给睿王的豇豆红釉菊柳叶瓶,就是那时候被寿公公取来布置的。
宅子卖给李堇,是福公公的主意,睿王亲自点的头。
明知李堇来京,直接就要入住,自然不至于把宅子搬空。
但是这贡品,肯定是不能给季家的。
现在也就是李堇和季言安不识货,福公公不知道,寿公公没想起,睿王不在意。
阴差阳错,这瓷瓶才会摆在季家的正厅里。
梁永之看了那瓷瓶几眼,他没见过三年前西巽的国礼,说不出所以然来。
季言安穿着家常的衣服,袖角还沾了点墨水。
想了想,来的两位都是国子监的先生,应该不会太在意这墨汁,他也没换衣服,直接就到了正厅。
看到昨日对他万般不屑的梁副监正,季言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茶过一巡,临近春闱,季言安时间紧迫,也不多聊,直接发问:“不知两位先生,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徐监正看了看柳叶瓶,再看了看季言安。
这还寒舍,哼,有钱有势的人,真讨厌!
梁永之本想让徐监正帮他起个话头,没想到他打了几次眉眼官司,徐监正还是痴痴的盯着对面博古架看。
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出言:
“昨日是我误会季公子,今日特意来跟季公子致歉,这盖了我和徐监正印鉴的通行令,我也给你带来了,你随时可以上藏书楼翻阅历年科考卷宗。”
梁永之手上拿着通行令,示意季言安过去拿。
两人是师长,季言安没有坐主位,陪坐在两人对面。
季言安敏锐异常,他自然看出了梁永之的不情不愿,特别是他眼底对自己的不满。
但还是出言致歉了。
堇娘,是怎么做到的?
搬出睿王?
不会,堇娘为人不爱张扬,除非生死攸关,平常她做生意之外,不会拿睿王名头做事。
难道是嫡公主的身份?
也不至于。
小小国子监,区区卷宗,哪里值当堇娘暴露身世。
那就只可能是学海楼了。
以堇娘的聪慧,当不会让人将学海楼管理人和他季言安联系起来才是。
所以,堇娘,定是没暴露身份。
季言安扶额,堇娘这促狭的性子,也不跟他通通气,他要猜错可怎么好?
“那就多谢徐监正,多谢梁副监正。”
对梁副监正的致歉,季言安没有给予任何回复。
毕竟这致歉,是他应得的。
任谁被说一通人品不佳,无品无德,为人跋扈,都不可能不生气。
但是,季言安也没有亲自上前接通行令。
既然是堇娘出面才得来的,他对梁永之再多礼也是多余。
“葛杨。”
侍立在季言安身后的葛杨,客气地上前,接过梁永之手中的通行令,递到季言安手中。
这一天。
徐监正是带着一肚子疑惑离开季家的。
梁永之是憋着一肚子气出了季家的。
……
官道。
荣王府的侍卫个个都瘦了一大圈。
马车里,离倾城也无须婢女紫衣代她出言了。
自己掀开车帘,阴着脸催促加快脚程。
“快点,都没吃饭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