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仇人伏诛
第198章仇人伏诛
夏太后匍匐在离帝的脚下。
离帝眼底盛满冰寒,一语不发。
求他?
真是可笑。
害死了他此生挚爱,如今又害得堇儿沉睡,生死不知。
夏太后竟然还有脸求他。
抬起右脚,狠狠踹在夏太后的左肩,将她的身子踢飞。
夏太后身子不受控制地飞起,撞在木栏上,复又摔落在地。
这一摔,倒是把夏太后被激得崩溃的心神,摔清醒了些。
那副年逾四十,还扶风弱柳的身段,倾国倾城如同二十七八的脸,在几人的眼底,仿若不存在一般。
太监不懂女人的好处,扇她脸就罢了。
另外两个好好的男子,一个句句诛她的心,一个对她动手毫不犹豫。
一向在男人面前吃香的夏太后,第一次吃瘪了。
不对,不是第一次。
离天阔二十多年前,她还最有风情的时候,就抗拒了她的引诱。
她对付男人的招数,对这两人,都没有用。
夏太后此时不禁有些后悔。
她是不是不该冲动出手,她该等他回来帮她的。
“夏若雪,我爹季无畏,是不是你杀的?”
“是。”都到这个地步了,夏太后也不怕季言安知道。
“为什么?”季言安问出了一直不解的问题。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该死。如果不是季无畏,离天阔二十二年前就死了。他坏了我的事,让我复仇失败,徒然多蹉跎了二十多年,我要他的命不该吗?”
说起季无畏,夏太后的恨意深浓,身子都气得紧绷了起来。
若不是季无畏插了一手,她何须多挣扎这二十多年。
季言安将不解的眼神,投向离帝。
离帝缓缓道,“当年朕还是储君时,着了这毒妇的道,差点被先帝所杀,是无畏,救了朕。”
他爹?
季言安疑惑更多了。
他爹,一个秀才?
不对,他爹应该是圣上潜邸时,藏在暗处的谋臣。
噢,他爹还是元后的二哥,是圣上的二舅哥。
可是就算如此,他爹哪来的能耐,从先帝手中保下当时还是太子的离帝?
离帝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季言安只得转头继续问夏太后。
“一直在对付我的,阻我科举,拦我进京的,也是你。”
夏太后艰难地撑起身子,将上半身倚靠在牢房的木栏上。
“是我,我不应该顾忌,我应该一早就杀了你。”
若不是他不同意……
“你做得也不少。”
一路而来,多少危险,哪个不是能去掉他半条命?
堇娘和娘,也因此受了多次算计和危机。
如今,堇娘还命悬一线,能不能及时醒来拿到药方,药方的药能否配齐,时间来不来得及,都是未知之数。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毒妇。
“那个药人,是怎么来的?”
“你既然知道,我出身祁连夏家,还问这种蠢问题?虽然夏夫人对夏家情分不深,但是我爹,怎么也是她的亲哥哥,得她一点惠赠,很难吗?”
“满口谎话。”
季言安并不相信,“夏夫人风光霁月,她就算要馈赠夏家,也绝对不会给毒。”
夏太后愣了愣,这一点她倒是没想到。
“我不清楚,反正药人的炼制方法,是我爹给我的,我只知道,它是从那位姑姑那里得来的。”
夏夫人和夏家,并不亲厚。
一直独自居住在外。
夏太后对她,并不了解。
“最后一个问题。”
季言安蹲下身子,和夏太后面对面,一手按在膝头。
“这么多年,帮你出谋划策的,是谁?”
离帝顿了下,随后恍然大悟。
怪不得,夏太后看着眼界格局都不甚大,笼络男人的手段是有,但是那些布局手段,可不像是她的手笔。
二十多年来,他不管怎么出手设计她,明明她一开始入了坑,后面总是被她全身而退。
后面有个人,一直帮她出谋划策,这就说得通了。
随即,离帝背心一凉。
这个人,是谁?
夏太后垂眼,轻飘飘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留着他,你们就永远要防着背后有人捅刀,说不得,他还能替我报仇,杀了离天阔。”
季言安不为所动。
“他若是会帮你杀圣上,你就不会这么多年得不了手了。一个能害死我爹,转而轻而易举利用荣王,还能用一个无脑的蠢妇钳制睿王的人,要谋害圣上,不会要等二十年。”
“是这样吗?”夏太后愣了愣。
原来,他一直在糊弄她吗?
“这人,一边帮你出谋划策,一边又有所保留。立场不明。告诉我,对你,可没坏处。”季言安循循善诱。
夏太后沉思良久,“我不会告诉你的。”
她必死无疑。
他有一丝帮她杀了离天阔的可能,她也不舍得掐灭。
“交换吧。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就不把你葬入先帝陵寝,如何?”
夏太后心活络了起来,两眼放光。
“我要和王爷合葬。”
季言安勾唇,“可以。”
……
何公公跟在离帝和季言安身后,离开了暗牢。
身后,夏太后软倒在地,再无声息。
“圣上,要把她的尸身,送去梁州?”
离帝白了何公公一眼,懒得搭理。
何公公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季言安。
季言安清清冷冷地道,“葬入先帝陵寝。”
“啊?”
何公公磕磕巴巴地道:“可是,您刚才不是答应她……”
“嗯,刚才我答应了,现在我食言了。”
那又如何?
他就要她,死不瞑目。
离帝缓步前行,一声不吭。
何公公明白了,圣上也是同意的。
也对,那毒妇,害死了元后娘娘,害死了那位对圣上有救命之恩的国舅爷,又害得公主殿下,沉睡不醒,生死难料。
圣上和季大人,自然要她死不瞑目,才能稍稍解气。
……
冠军侯府。
被刺客重伤的陆侯爷,连夜被送回了陆家。
“郡主,怎么不进宫请太医?请白院正过来给泽儿看看才好。”
床上面无血色的陆泽,让陆老夫人的心疼如刀绞。
“娘,您别急。我让人去请的这位殷大夫,也是很擅长外伤的。”
清河郡主面上一派宁静,将陆老夫人扶到一旁坐下,徐徐劝到,“宫里出了变故,宫门封了,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陆老夫人面色一滞,“封了?”
“是啊。”
“出了什么事?”
定是出了极大的变故,不然圣上不会封锁宫门。
自古以来,凡是宫门被封,立马让人联想到造反、逼宫、夺位。
“祖母不用担心,孙儿让人去探了,太子去了西北抚军,大皇子在府中听戏,二皇子在西山猎鹿。西山京都大营、禁卫军、鹰卫,都无调动。”
陆相也刚探到消息。
陆老夫人这才放心下来。
“可如今宫门封禁,请不到白院正,你爹这伤,该如何是好?”
陆相安抚道:“祖母放心,殷大夫的医术也是极好的,定会全力医治爹的。再说,黄大夫不是说了,这箭没射中心脏,只是擦破了心叶。爹没有生命危险,祖母不用担心。”
“娘,都快三更了,您先去休息,明日再来看侯爷,侯爷就醒过来了。”
陆老夫人还要再守着,被清河郡主和陆相,一人一句劝了回去。
“序儿,你也去休息吧。”
陆相摇头拒了,“我陪娘。”
清河郡主见劝不动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道:“你想留,便留下吧。”
过了小半个时辰,殷大夫才赶到。
陆侯的胸口中了一箭。
随行的军医很快就切断了箭身,包扎用了止血散。
回来,侯府里的黄大夫又给换了药。
但是箭头留在里面,还未取出。
殷大夫二话不说,开始上麻沸散,划破伤口,剜出箭头。
“殷大夫,我爹怎么样?”
殷大夫擦了擦汗,净了手,缓缓地道:“相爷也知道,老夫擅长的是外科。如今侯爷身体里的箭头已经取出,血也止住了。暂时看不出什么,今夜观察一下,侯爷是否有发热,可以让府上的黄大夫策应着。”
陆相松了口气,“多谢殷大夫。”
“不必客气,老夫就先告辞了。”
殷大夫一走,清河郡主又劝陆相,“序儿,你去歇息吧,宫中有变,明日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陆相看了一眼陆侯爷,呼吸平缓,看着应该是无事了。
“娘,我让灵儿还陪您守着可好。”
陈灵儿是陆相的夫人,清河郡主的大儿媳妇。
“不必了。你爹是外伤,灵儿做儿媳的,来也不好帮什么,去吧去吧,这不是还有下人。”
陆相拗不过清河郡主,想到宫中变故,明日还不知是何光景,就先回房歇息了。
将屋内下人挥退,倒了半碗温水,清河郡主神色平静地从妆盒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将瓶中的药粉,倒入碗中。
白色的药粉入水即化,清河郡主将半碗水端到陆侯爷床前,一勺一勺小心地喂了进去。
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
一早,鹰卫和云卫拱卫着一辆马车,驶出了京城,朝着晋安郡落霞山而去。
边塞,太子收到八百里加急,同样急行军赶往晋安。
“图神医,如何?”
七天了。
离堇始终无知无觉。
灌进去的参汤勉强吊着她的命,但是脸颊却肉眼可见的凹了下去。
季言安日日看着,心力交瘁,却无能为力。
“是‘闺杀’。姑爷放心,老夫虽然无能,这么多年,都没有研制出它的解药,推导不出药方。但是让小主子醒过来,老夫却是能做到的。”
图鲁熬好了一帖提前准备好的药,季言安亲手给离堇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
估摸着药效起作用了,图鲁挑破了离堇十指指尖,黑色的毒血一滴滴流了出来。
腥臭至极。
“这‘闺杀’极为霸道,老夫当年研制的这药方,能将小主子体内的毒血逼到指尖,引出体外。”
“不能解毒?”
图鲁叹了口气,“不能。‘闺杀’的毒,一入体内就进了心脏。随着心脏源源不断的造血,毒血也一并被流遍全身。”
“将现有的毒血逼出,能维持多久?”
“一日左右。”
季言安心头动了动。
“那两年,元后娘娘,就是这样,每日挑破十指放血,坚持了两年?”
图鲁眼底满是疼惜,“坚持了一年,一直到小主子出世。后面那一年,主子便不愿意再挣扎求生了,放任毒血腐蚀内脏,直到肉身再也承受不住……”
季言安不得不佩服,那位素未谋面的准丈母娘。
很心疼,也很感激。
若不是元后娘娘的坚持,这世上,是不是便没有了堇娘?
若这世上没有堇娘,他这一生,有何意义?
“别让堇娘知道。”
图鲁立马就明白了季言安的意思,他不舍得小主子为主子难过。
“是。”
“别、别让我、知道、什么?”
虚弱的声音响起,季言安转头,对上离堇黑白分明的双眼。
“堇娘,你醒了?太好了。”
“殿下……”
“主子,您终于醒了……”
季言安看着离堇,紧紧地握住她柔弱无骨的手,两眼发热,喉咙哽住,心口又酸又涩。
“堇娘,你要吓死我了。”
离堇第一次见到两眼湿漉漉的季言安,刚醒过来,大脑混沌,只觉得发懵。
季言安没有废话,一把抱起离堇,冲出房门。
“快,去学海楼。”
离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靠在季言安的胸口,听着他急促的心跳,还有如风箱一般的喘息。
抱着离堇,季言安咬着牙,一步一步地爬上五楼。
他第一次恨自己,怎么这般没气力。
“瑞雪,你将堇娘抱上去。”
夏瑞雪看着虚弱至极的离堇,有些无措。
之前裴信来找过他们,说离堇中毒,沉睡不醒,需要从学海八楼找解药药方。
询问她能否上去找。
可是夏瑞雪,根本不能上七楼以上。
她也进不去。
守门人一脉,都很害怕。
好不容易学海楼有了新的主人,他们比谁都希望离堇安全无虞。
“季公子,我不能上去。”
他们守门人一脉,有誓言束缚,这是规矩,也是信念。
离堇想帮季言安擦了擦一脑门的汗,手却抬不起来。
“言安,你抱我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