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没变(二合一)

第十一章 他没变(二合一)

厢房外。

闵宁的嘴唇快咬出血来,腰间刀柄上已满是汗水。

这个人…没变……

他果然不值得信任,不可深交。

想起陈易过去一个月的作为,营私舞弊,视大虞律为无物。

而昨天,自己还以为他假装纨绔模样,实则隐忍不发,可现在看来,此人不过是一时兴起,装模做样,实则是想要……

想起陈易昨天的话,闵宁泛起一阵恶寒。

番子们皆传他喜好女色,可谁能想到,所谓喜好女色不过遮掩,事实上,他所图谋的却是自己这上司。

如今,他为了那等无耻之事,竟然在此威逼姐姐……

闵宁恨不得冲进去,一刀把他头颅斩下。

可是,闵宁不能。

那是一个西厂百户…

堂堂百户死在百花楼,西厂不可能不为所动,必然彻查,到那时候,不仅自己,连姐姐也要受到牵连,生死难料。

那英气脸庞上堆起苦涩,她只能不甘地攥住刀柄,

“我该…怎么办才好……”

【闵鸣负面情绪奖励三年真气,闵宁负面情绪奖励五年真气。】

看着面板上多出来的八年真气,陈易食指大动。

这姐妹俩,真是手足同心,不愧是闵氏银行。

只要缺真气,就来她们这里刷刷“好感度”,几乎就是修炼怨仇阴阳诀最好的道侣。《天外天》是可以替代的,闵氏姐妹是不可缺少的。

闵鸣拉平断掉的琴弦,指尖还是忍不住颤抖,她尽量沉静,可那个男人就在面前,她怎么都静不下来。

陈易见她沉默,便开口道:

“这么多年,不知闵姑娘赚了多少银子,可否够赎身之用?”

闵鸣喘出一口气,有些颤音问道:

“倘若不够呢?”

“妾向来身无薄财,恐怕不足以赎身。”

陈易从怀里掏出什么。

闵鸣看过去,以为是银票,没曾想,却是纸笔。

陈易把纸笔推到闵鸣面前,诚恳道:

“如果不够,可以在我这里写张欠条。要记得还,按每年五十厘利息来算。”

门外的闵宁听到这里,绣春刀忍不住地寸寸出鞘。

这个混账,

他要迫姐姐为通房,

还想姐姐为姐姐自己赎身?他自己白嫖?!

正准备杀进门时,闵宁又止住了,她想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又想到了姐姐的忍辱求全,眼眶不住泛酸、泛红。

【闵鸣负面情绪奖励五年真气,闵宁负面情绪奖励五年真气。】

陈易努力压抑住微微翘起的嘴角。

闵鸣也被陈易这番无耻的话给吓到,俏脸上一阵泛白。

她努力镇静下来,看向陈易,试着威胁道:

“你也知在妾背后是勿用楼。

勿用楼在京城里经营也有一段时日了,恐怕容不得百户一个人胡作非为吧。”

闵鸣说话时,陈易注意听着门外的细微动静。

【负面情绪:95】

看到如此之高的指数,陈易意识到,如果再继续提款下去,闵宁恐怕会忍不住冲动,痛下杀手。

现在,自己不能让她破坏自己的谋划。

“闵姑娘,我不怕勿用楼。你背后有勿用楼,我背后有林党。

说起此行的目的,除了劝你赎身之外,还想与勿用楼稍稍合作。”

陈易缓缓交代道。

闵鸣听到之后,面色稍稍缓和了下来。

说出那番话时,她没有把握…没有把握勿用楼是否会为了自己而去得罪一位西厂百户,更何况他还是林党的人。

说到底,她再如何得力能干,都不过一介清倌而已,如今身上更无半点真气。

“百户想要什么?”

闵鸣拾起了过往的妩媚声线。

“传一则消息。”

陈易淡淡道:

“编首歌谣:明暗神教东厂主,魔教圣女东厂护。”

“就说东厂与魔教勾结,协助魔教遁走京城。

并且…

意欲为魔教,护佑圣女出世。”

闵鸣低垂螓首,陷入到思索之中。

他要对付东厂?

此人不是素来胸无大志、营私舞弊,难道不应与东厂狼狈为奸么?

想到这里,闵鸣略微呆滞。

难道说,所谓胸无大志、营私舞弊,都是装出来的?

只为了有朝一日掰倒东厂,老成谋国……

到底有多少人都被他蒙在鼓里?!

那一晚,自己竟然亲自敢去试探这种人……

闵鸣冒起鸡皮疙瘩。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自己要不要…从中作梗……

陈易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

“闵姑娘,不要在里面耍什么花招。

闵千户的前程还在我的手上。

而且,你以为我不知道,勿用楼不会为了你而得罪我?不会为我得罪林党?”

语毕,闵鸣像是被触中内心柔软处,头皮微微发麻。

陈易慢慢站起身来,

“闵姑娘,我的想法不会改变。

事先写好欠条吧,

因为到那时候,或许你会求我。”

说完之后,陈易缓缓走向门边,等待片刻后,再拉开房门。

闵宁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陈易叹了口气,而后缓缓走下楼梯。

不久之后,一个锦衣卫的身影踏入到厢房里,她的手心满是汗水,眼眶通红,几乎随时都会哭出来。

她一踏进门,就扑到了闵鸣的怀里,狼狈、委屈、痛苦地蜷缩,像头受伤的狼一样,发出闷哼,眼泪无声地落下,沾湿了她家姊的衣裳。

半晌后,她以极低的嗓音吐出一句:

“姐,别害怕,我找机会…杀了他。”

……………………

两日后,正值休沐。

陈易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隐隐约约间,他听到了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细微脚步声。

有人跟踪…

这跟踪的人还能是谁呢?

在门外听到那一番对话之后,闵宁定然会有所行动。

而以闵宁的性格,断然不可能向东厂告密,告自己意欲对付东厂。

且不说这样会牵涉到她姐姐,那群老油条会不会信任这千户都实在难说。

陈易先去了趟东厂,要来了一件役长穿的制服,并别好了腰牌,朝京城外围走。

为了救走圣女,现在还留在京城里的魔教余孽当然不止一伙。

自己记得不错的话,在偏郊外一带就有魔教的临时据点。

越往京城外围走,路上行人就越发稀少,风中弥漫着肃杀之气,陈易绕进某条巷子里,察觉到许多不坏好意的视线。

自己果真来对地方了。

话说起来,闵宁藏得还不错。

陈易侧过脸,朝身后望了一下。

树叶微动,恐怕她在寻找机会,暗中除掉自己。

陈易笑了笑,接着径直朝着一处半废弃的酒馆走去。

大门紧闭,像是锁死一般。

陈易回忆了下,接着先重敲了五下,而后轻敲四下,前五下象征着魔教的五重光明宝地,后四下则代表四大圣女。

好一会后,大门拉开一条缝隙,一只苍老的眼睛盯着他,问道:

“你…是何人?”

陈易并没有直接回答。

看似在问名字,可如果直接回答名字的话,下一秒就会人头落地。

这是自己多次存档读档得来的经验。

“大明尊佛出世,必将光复…无明世界。”

看着这一身官服之人,那苍老的眼眸微微一怔,而后大门缓缓拉开。

陈易抬起脚,缓步踏入其中。

废弃的酒馆里头,坐着一众魔教中人,而方才的询问之人,正是魔教的掌刑长老,他头发灰白,一身真气磅礴厚重。

“你是谁,怎么此前未曾见过你?而且还是…锦衣卫?!”

一个肌肉虬结的魔教中人狐疑地打量着他。

“我们的谍子这么多,哪能都见过…只是他确实面生。”

另一个魔教中人开口道。

众人的目光齐聚于陈易之上,后者却没有丝毫紧张。

掌刑长老回到主座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陈易,语气平静地开口:

“报上名来吧。”

话音落下时,几个魔教中人下意识地按住了身边的兵器,酒馆里的氛围霎时肃杀。

只需一个眼神,这身着官服之人就要被千刀万剐。

“斗转星移、天地空明、明暗两界、二宗三际……”

掌刑长老刹时面容一惊,神色愕然。

这莫不是…

吸星大法?!

这可是护教功法,震教根本,即便是在神教,也只有极少数人知晓这门上品功法。

长老不住投去目光,只见那年轻人的面上,不知何时泛起诚挚的泪光。

“长老,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我已在京城隐姓埋名足足九年。”

“你知道我这九年怎么过的吗?”

陈易含泪抱拳施礼,

“属下宋生宝,今日归教。”

宋生宝…

听到这个名字,长老的瞳孔微微紧缩。

那是明暗神教九年前安排在东厂的谍子,而且还是最重要的一位!

而为了避免这个谍子被人出卖,除去教主之外,就只有极少人知道他的身份和长相。

陈易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抵达酒馆二楼。

悄无声息翻入酒馆暗中观察的闵宁,满面错愕。

他竟然是…魔教中人?

原来他是用…吸星大法取走了姐姐的真气……

可是…他为什么要用宋生宝的名字,又为什么要截杀魔教……

闵宁回想起那一日的细节。

陈易并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按理来说,应该是要留下活口的…难道说,是为了避免走漏风声?

他杀魔教,只为了自己更好的隐藏!

而他之所以用宋生宝的名字,很可能是魔教贼子的里应外合之计!被杀的那个宋生宝不是真正的宋生宝,不过是陈易的影子傀儡!

闵宁脑海里,勾勒出了那三个魔教中人为了隐藏真相而狂热赴死的模样。

如此冷血手段!所为哪般?

很快,闵宁就听到了。

“长老,如今东厂与神教翻脸了。”

“你觉得我们还在和东厂合作?不,事实上,东厂只是在等待良机,欲擒故纵。

他们一直在等待良机,只为了一网打尽后,官升三品。”

“先前几日,就有东厂人过来西厂,要求西厂带人截杀我们神教弟兄,他们是在借刀杀人!”

“若是继续信任东厂,恐怕…圣女不保,他们已经听闻了圣女出世之事,长老自可暗中传讯,看看我所言真假。”

……

闵宁越听越是心惊,

谁能想到,那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西厂百户,竟然是魔教按插在京城的谍子!

如果这次不是自己想要刺杀他,恐怕…一切就都要如了魔教的意!

还有那圣女…

他口中的圣女,究竟是谁?

对了,记得他从襄王府里…带走了一位婢女。

不管怎么样…绝不能让他得逞!

酒馆内,伴随着话语的落下,魔教中人们慢慢挪开了手中的刀兵。

紧张肃杀的形势陡然一缓。

“看来真的是你,”

掌刑长老平复心绪,看着陈易,突然发难道:

“不过你带着的功法,给老夫看一眼。”

氛围陡然紧张。

陈易游刃有余地从怀里抽出了一本功法。

长老稍一打量,

对得上,都对得上…

东厂役长、暗号、以及吸星大法,还有随身的鹰落功……此人真是宋生宝无疑!

“情况凶险,还请原谅老夫的一番试探。”

长老把鹰落功还了回来。

陈易摆了摆手道:

“为神教大事,多少试探都不打紧,眼下真正打紧的,是东厂那群贼子。”

“长老,不能耽搁了,依我看,他们是在虚与委蛇。东厂开始调查圣女了。”

陈易无不严肃道。

长老的面色微动,皱起眉头,

“只是先前我们与东厂说好……”

话音未落,陈易便道:

“先前几日,东厂便已与我们不少人断了联系。

而且,如今坊间传出东厂护佑圣女出世的传闻……”

长老闻言,目光微微错愕,其余魔教中人也闻言一愣,接着杀气升腾。

“你是说…”

陈易冷笑道:

“恐怕这传闻,是东厂主动放出!

他们用此迷惑教众兄弟,只待时机成熟,背后捅刀。

那些东厂人,他们…最喜欢说一套做一套了。”

嘶,

怎么有点感觉在骂自己。

听着陈易的话,长老仍旧沉吟不语,眉头紧锁。

他清楚眼前之人所言非虚,东厂若是知道圣女之事,必然不会相助神教,两者的关系并不稳固,不过是合作互利,并无诚信可言,如果利益够大或是危机重重,东厂弃车保帅是必然之事。

若是按照东厂继续下去,恐怕…不止神教教众会在京城里尽数折损,更会损失一位圣女。

只是…如此就跟东厂翻脸……

“东厂势大,若是撕破脸皮…无疑是兵行险着。”

这话说完,长老深深叹了口气。

正在他以为陈易要劝阻些什么时,那青年竟冷笑起来。

“长老,兵行险着?

为了圣女兵行险着,有何不妥?!”

陈易的嗓音微微加大,略微激动:

“庆盈十六年,江永大旱,巡抚衙门贪赃枉法,竟扣押朝廷赈灾粮食,百里无鸡鸣,是神教给了我一口饭吃,拿圣火符水为我治病,告诉我如今大虞奸佞当道,已失天德,来日大明尊佛出世,必将光复无明世界!”

话语掷地有声,魔教长老微微一滞,他在陈易的双眸里,看到了不加掩饰的狂热,以及恨其不争的悲哀。

他不禁为之动容。

“圣女乃明尊四大尊严,岂能说弃就弃,若圣女受损,岂不是大明尊佛受损?”

陈易越是说着,嗓音越是高昂,他时不时停下,发出几声不甘的冷笑,说完之后,沉默下来,良久后,竟有几声哽咽。

“若明尊受损,怨憎、嗔恚、忿怒、愚痴、欲念此五类魔为祸世间,谁来护卫明界五重光明宝地,谁又来从怨念魔主手里拯救天下苍生?!”

不止长老,其余魔教中人也是呼吸为之一滞。

这个人…

怎么比我还懂明暗神教?

长老的眸光瞬间复杂,他贵为掌刑长老,亦是贫贱出身,故乡灾荒,得到明暗神教救济才侥幸活命,从那青年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魔教长老思绪复杂,想要说什么。

可眼前青年,却已失望起身,

“话已至此,你们…好自为之。”

众人见此一幕,不住垂头,想要叹气,却叹不出来,哽咽在喉,动摇不已。

而他们没有看到的是,

站在大门前正准备推门时,青年的脸上,挂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闵宁见他要走,脚步微动,却在下一刻,无意间踩到了一根丝线,接着一瓶上好的软筋散打翻在地,飘入她的琼鼻中。

铃铛刹时大作!

“有贼人!”

一声疾呼,酒馆里的魔教中人顷刻起身。

闵宁刹时愕然,她抽刀转身,正欲猛冲出去。

可突然双脚一软,浑身使不上劲,她这时看见,那瓶软筋散滚落在廊道里。

看着举刀袭杀上来的魔教中人,闵宁眸光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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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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