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第15章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莫妈妈仔细打量着晋磊煞白的小脸，目光里带着明显的挑剔，从男生的头顶一直滑到腰部没入餐桌以下……
“咳咳。”莫芝芝极其无奈地轻咳了两声，总算把莫妈妈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大家都吃饱了？”莫妈妈发话。
“吃饱了吃饱了，妈妈做的菜最好吃了。”莫芝芝狗腿状回答。
莫妈妈看着她那副讨好的小样，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笑容，随后又瞪她一眼，显然还是不肯满意。
于是莫爸爸发了话，转头问道：“晋磊吃饱了吗？”
“吃饱了，阿姨的手艺真好。”晋磊急忙答道，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莫妈妈。
男生极具杀伤力的漂亮眼睛让莫妈妈的神色又缓和了一些，随后又似乎因为自己丈夫的倒戈而很不满意地瞪了莫爸爸一眼，随后才站起来，开始收拾桌子。
这种时候正是要积极表现的时候，晋磊急忙帮着莫妈妈一起收拾好了盘碟，又自告奋勇地去刷碗，留下一家三口，开了个小会。
“我看这孩子不错嘛，懂礼貌会干活，说话待人也真诚，就是不知道酒品怎么样。”莫爸爸笑眯眯地说。
“就聊了一小会儿你就看出来了？”莫妈妈没好气地回道。
“还是爸爸看人比较准，要不然当年怎么会相中妈妈呢？”莫芝芝继续卖乖撒娇。
“哼，不行，这个女婿我还是不能承认，虽然看起来人还不错，但谁知道是不是装的。”莫妈妈犀利地转头，盯紧了莫芝芝，“对了，他占没占你便宜？嗯？说实话！”
莫芝芝脸一下子红的像火烧，声若蚊蝇：“没有啦……”
“真没有？”莫妈妈挑眉，怀疑态度：“要是有什么一定要告诉妈妈，知道吗？”
“放心啦，他不是那种人，晋磊说了，他个人不提倡婚前……”莫芝芝一本正经地回答，与此同时，厨房里发出一声巨响。
晋磊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跌碎的盘子，原本强忍住的淡定终于彻底被打破，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看着闻声围观过来的三个人。
看着明显还是个孩子样的男生，莫妈妈终于妥协了，只轻轻叹了口气：“先出来吧，别乱动，一会儿阿姨收拾就好了，你小心割着手。”
彻底当了机的晋磊被莫芝芝拉出厨房，他的手上还沾着洗洁精，粘腻的触感从晋磊的手上传递给莫芝芝，莫名的让人觉得温暖。
“别太担心，我爸妈对你的印象都挺好的。”洗手间里，莫芝芝轻轻拉了拉他的手，小声安慰着。
“会吗？”
“别灰心，我了解我妈的性格，她要是对你一点好感都没有，刚才绝对会甩你脸色看的。”这样的安慰显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晋磊士气低落，直到两个人被叫出去吃水果。
见莫妈妈一脸严肃的表情，晋磊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最后的晚餐，此刻他想起莫爸爸之前颇为慈祥地问他“吃饱了”没有，瞬间有一种自己是待宰的猪仔，只等了养肥了就该杀了的错觉。
“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吗？”莫妈妈双手搭在桌子上，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点点微妙的恼怒感，让人隐约觉得不爽起来。
晋磊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道了一声“终于来了”，随后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虽然现在还是大三，不过我其实已经收到了一家公司的邀请，嗯……那是家游戏公司，专门做网络游戏的。公司的人想要邀请我做游戏策划，参与一个新游戏的开发……”这些话，其实晋磊说的并不是很有底气，毕竟对于老派的家长来说，“游戏”二字就等于不务正业，虽然这是他的理想，但是他却不得不考虑莫家二老的意思，如果对方对此不甚满意，那么他可能会将这个邀请暂时压下，转而去参加一些正统一些的考试或者导师介绍的职位——老师或者公务员。
莫妈妈的表情微微怔了怔，隔了许久才一脸茫然地转头问莫爸爸：“网络游戏是什么？斗地主吗？”
莫芝芝立时滴汗地扭脸，绝不承认，自家老妈如此之OUT。
“这……差不多吧……”作为一贯赶潮流，其实也曾经玩过网络游戏的莫爸爸也尴尬起来，小声回答。
“那策划又是什么？”莫妈妈眯了眯眼睛，满眼犀利的扫过神色恍惚的莫芝芝和莫爸爸。
“就是编游戏的。”莫芝芝抢先回答。
“编游戏？”莫妈妈似乎在理解这其中的含义，隔了一会儿才渐渐明白，自己在未来女婿，啊不对，现在还只不过是自家闺女极不靠谱的男朋友面前丢脸了。
“这工作一个月能赚多少钱？”莫妈妈继续问重点。
“公司开出的价格是年薪三十万，不过福利待遇和分红还可以再谈。”
还没毕业就能拿到年薪三十万！
晋磊小心翼翼地说完，下一刻，在场三个人猛地抬头瞪着他。
晋磊无辜状看莫芝芝：“其实这件事我还没和芝芝说，因为是昨天才收到的电话，本来想今天说的，而且我还是想先把大学念完……”越说声音越小，他恍惚间似乎慢慢明白了自己此时倍受瞪视的原因，“这个工资在业内确实算高的，那家公司的老板和我以前也算是认识……”
莫妈妈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口气忍不住软了很多，却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莫妈妈也不是特别势力的女人，只不过她素来觉得中文是修身养性的专业，却是绝对发不了大财的专业，让莫芝芝选这个，是因为她知道自家女儿那讨厌麻烦和勾心斗角的性格，以后恐怕是不耐进那些斗得特别厉害的单位，倒不如学学中文，以后做个老师，虽然工资不高，但好歹清闲。
而男人则不一样，在莫妈妈的心目中，男人是得打拼事业的，年轻的时候，至少在有股子闯劲儿，在单位里打拼，而一个学中文的男人，实在让人觉得缺乏这种潜质。
她本以为晋磊肯定是那种略带着清高的小愤青，虽然面相看来不太像，骨子里也绝不会是个务实的人，却没想到，对方早有了这么一份好退路，让她忍不住有些尴尬起来。
现在若是突然变脸，显得她好像多稀罕对方那点钱似的……这个晋磊也是，一开始装模作样，好像多理亏，却原来竟是有后招在等着自己呢！
莫妈妈正在矛盾纠结，莫芝芝察言观色多年，自然明白母亲如今所处的局面，急忙帮着妈妈说话，怪晋磊说：“你也是，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
晋磊习惯性地挠挠头，似乎有些没闹清楚眼前的状态，憨憨地傻笑：“这不是想给你的惊喜吗？”
看着晋磊明显不在状态的样子，莫妈妈又觉得大概是自己多心了，转头给莫爸爸使了个眼色。
莫爸爸心直口快，哪里有莫妈妈那么多弯弯绕绕，笑道：“我就说这孩子不错，你还不信，你看现在倒是做了恶人吧。他爹当年就是有名的脑子灵光，最活泛，儿子也差不到哪去。”
这话说得，无疑是雪上加霜，莫妈妈立时恼怒，狠狠瞪了莫爸爸一眼，莫爸爸暗叫不好，立时改口：“其实我老婆也是很英明神武的，晋磊你也别在意，你阿姨也就是为了芝芝嘛。”
看着两俩口孩子似的互动，晋磊第一次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我知道阿姨都是为了芝芝，芝芝有阿姨这样的妈妈是她的福气。”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何况这一次马屁时间地点用词都是刚刚好，莫妈妈很是受用。尴尬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神色，转头对莫芝芝说：“你看人家晋磊都知道说句好听的，你和你爸就会笑话我。”
莫芝芝被无辜波及，瞪大了眼睛，撅了撅嘴：“我哪有……”
气氛彻底缓和了下来，四个人又说了些别的，除了避开晋磊的身世，再并无什么顾忌。老俩口更是被莫芝芝和晋磊两个人联手，哄得一直在笑，直说他们两个嘴里抹了蜜，尤其是莫妈妈，看着晋磊的脸，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
遗憾的是，莫芝芝终究是选了晋磊。庆幸的却是，至少晋磊是个不错的好孩子。
晚上九点多，晋磊起身告辞，莫芝芝送他下楼，莫爸爸和莫妈妈只送到了门口，留下一点时间给这对小情侣交流感情。
家长见面会大告成功，莫芝芝也懒得计较晋磊对工作的事隐瞒军情的大罪，只哼了一声，问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收到消息的？”
“嗯？什么消息？”晋磊装傻。
“还装模作样！工作的事啦！”莫芝芝狠狠敲了他一下。
晋磊咧嘴一笑，摸了摸被打的地方：“是静水流深跟我牵的线，她家里好像和《江湖》的开发商有些关系，来问我愿不愿意去做《江湖2》的策划，待遇都是按照特聘给的，应该是给她面子。我现在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其实已经答应了，不过我和他们说要等大四实习才能去按点上班，剩下的一段时间，我想先熟悉一下，再就是好歹上完了学。怎么样？高不高兴？这下我有着落了，虽然一年买车、两年买房是不可能，不过三五年应该就能攒够了吧。不过说起来静水流深和你到底什么关系，如果不是打电话过来的是个女孩子，我都要吃醋了。”
莫芝芝默默滴汗，半天才小声嘟囔了一句：“静水流深就是静和哥哥的未婚妻呀。”
晋磊愣了愣，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随后才咬牙道：“大丈夫能屈能伸。”
那口气酸的醋味儿都出来。
莫芝芝忍不住笑了起来：“哼，你能行吗？”
“绝对没问题！”晋磊哈哈笑起来，随后又有些遗憾，“可惜到时候我就不能玩游戏了，毕竟游戏公司是有职业守则的，为了保证公平，公司内部人员是不能玩自家的游戏的。不过我一定给老婆大人弄个VIP账号，爆极品装备率100%，哈哈。”
“做梦吧你！”莫芝芝白了他一眼，随后却忍不住笑起来，“我也爱你……”
之前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直到现在才说出口，并不是因为突然出现的高昂薪酬，只因为那是你。
自尊的，自卑的，简单的，聪明的，直率的，又敏感的……你……
晋磊，我爱你。
大四毕业典礼的那天，莫芝芝拖着晋磊一头扎进了民政局，十五块换了个结婚证。她一手拎着户口本，一手拎着结婚证，笑得像抢婚的山大王。晋磊拉着她的手，有点忐忑，又有点感动，奈何见某人那张笑得没心没肺的脸，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啦，以后你就是我老公了，笑一个，干什么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莫芝芝撅着嘴，狠狠地瞪着晋磊。
晋磊揉揉脸，轻轻点点头。
毕业以后，晋磊顺利进入《江湖》背后的公司——盛华科技，担任《江湖2》的研发工作。彼时，《江湖2》的研发已经进入中期阶段，雏形基本完成，而晋磊这个空降人员的出现，自然不会当做是好事。被排挤是正常的，他几乎是一边应付组员的挑衅，一边在游戏中注入自己的理念。设想、创新，再后来，一个带着明显晋磊风格的《江湖2》顺利出炉，而组员们也终于慢慢承认了这个上司确实有率领他们的能力。
那段日子是晋磊最为辛苦的时候，没有同事的认同，没有后路，没有经验可以参照，一切都在摩挲中进行。表面风光的背后是永远大于常人的努力。那时他经常在天亮时才从电脑桌前站起来，看着刚刚升起的太阳，随手给莫芝芝打了个电话。
彼时，两个人都还没有把结婚证拿出来给家长看，偷偷摸摸的，和没结婚没什么两样。
莫芝芝还睡得迷迷糊糊，接了电话，声音里带着点没睡醒的慵懒，粘腻的像是小时候吃过的软糖。
“老婆，早上好。”晋磊轻笑出声，突然觉得一夜未眠的疲惫也并没有那么难受了。
“早上好，老公么么哒。”没睡醒的莫芝芝还闭着眼睛，只拿着手机在嘴巴边上一阵狂吻，“你不会又熬了一个通宵吧。”
“哪有，我刚到公司，有点想你了。”晋磊的声音柔软的像羽毛，撩过莫芝芝的心脏。
“又骗我……”莫芝芝轻笑道，“你可要好好的啊！”
晋磊应了一声，刚要再说点腻歪地话，便听见电话那一头莫妈妈那毫不比年轻时差的大嗓门：“莫芝芝！你给我说清楚，这结婚证是怎么回事？”
火山爆发，彗星撞地球，天下大乱，妖孽尽出。
本世纪最大贺岁档——一本结婚证引发的血案正式上映。
家庭会议重启！婚礼势在必行！
直到《江湖2》正式运营的第一个季度，巨大的利润带来的高额分红终于让晋磊攒够了娶媳妇儿的钱。虽然一开始过得窘迫一些在所难免，不过好歹他们也算是要正式成家了，无论是晋磊还是莫芝芝都很是激动。
这件事说起来有点虎头蛇尾，晋磊提前给父亲打了个电话，随后莫芝芝就开始了紧张的准备。
因为那样的家庭状况，莫妈妈毫无半点可以分享的经验，只好督促女儿谨慎小心，便宜行事，又买了厚厚的一份礼，越发把气氛弄的紧张起来。
而实际上，晋磊的爸爸还是很好说话的，而且他好说话得有点过分。
或许是因为心知这些年对晋磊亏欠良多，或者是对方对晋磊根本毫不在乎，晋磊的爸爸从头到尾都只在重复着一句话：“你喜欢就好”。
而他的后母更是从始至终不发一言，一副与己无关的态度。倒是小晋宇上蹿下跳得厉害，对这个嫂子很是好奇，一直瞪大了眼睛看他。
莫名的宽容中带着淡淡地疏离，并不让人觉得好过。莫芝芝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晋磊亦是面色僵硬，这样寡淡的反应更让人难以接受。
眼看着说的差不多了，晋磊的爸爸站起来，走到屋里翻腾着在找什么东西，晋磊后妈的脸色更难看了起来。
“这是你爷爷留给你的，你长大了，眼看着就要结婚了，该是交给你的时候了。”晋磊的爸爸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钥匙和房产证递到晋磊面前。
钥匙是新式的，不像是十几年前就过世的老人可以留下来的东西，晋磊抬起头，有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爷爷当年留下的是栋老房子，说好了要给你讨媳妇儿用，两年前那房子拆迁换成了新房，钥匙我一直留着，房子没装修，你自己拿着钥匙去看看怎么办吧。这是房产证，过两天你和我一起去办过户手续，我这当爹的也一直不称职，不能给你留下什么，这个就算最后一点了吧。”
这话说得隐晦，晋磊却是明白的，父亲在用另一种方式维护着他和晋宇的利益。拿了这套房子意味着晋磊也要放弃父亲和后母日后所有的财产继承权。
不过显然，有些人开始是连这一点都不想给晋磊的。
对于这个家，对于早已自立成人的晋磊，给他应得的一切，且不再干预他今后的人生，或许是对彼此最好的结果了。
莫芝芝和晋磊的婚礼在他们领证一周年的时候，终于姗姗来迟。或许是自觉对莫芝芝的亏欠，晋磊不顾莫芝芝的反对，对这场婚礼可谓下了血本，浩大的场面连莫芝芝看了都觉得肉疼。
可心疼是心疼，又有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的婚礼精致美好，不希望自己盛装出席，不希望和亲朋好友分享自己甜蜜的爱情？
站在台子上，莫芝芝一席白色婚纱，长长的裙摆逶迤在地上，她抬起头，就可以看到晋磊微笑的脸。男人昨天紧张的整晚没睡，修长的手指直到现在都在微微发抖，经过岁月和职场打磨过的晋磊，褪掉了学生时代的青涩气质，逐渐显现出成熟的男人韵味来。此刻，纵然紧张的要命，面上还是沉着的很。
晋磊接过宋青衫递过来的婚戒，拉起莫芝芝的手，帮她把戒指戴上，随后他把她抱进怀里。
“芝芝……”晋磊的声音有点哽咽，莫芝芝觉得自己的肩膀上似乎都沾了点水汽，不禁觉得好笑，只好伸手环住他，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莫芝芝忍不住在心里纳闷，拜托，这种时候该是她掉眼泪才正常的吧，怎么晋磊先感动了个稀里哗啦。
随后，伴随着舒缓的音乐，一段VCR出现在大屏幕上。
是穿着T恤牛仔裤的晋磊，在学校里。
拍摄的时间显示是一年前。
青涩未退的男孩子局促地调整着镜头，随后在镜头前站好，手里拿着一本结婚证，被他捏得皱皱巴巴。
“今天我们领证了，可是除了我们俩，谁也不知道。芝芝，人生那么长，而你那么好，如果没有我，你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多更好的人，比我好一千倍比我好一万倍，你的生活可以比我更开阔，更幸福。其实刚才在民政局我一直想逃的，可是我太自私了，竟然一点勇气都没有。”说到这里，晋磊伸手抹了把眼泪，“不过我发誓，我会补偿你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全世界都来羡慕你的幸福。因为……这个世界上一定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这下子轮到莫芝芝掉眼泪了。
她透过眼泪，狠狠瞪着晋磊，小声嘀咕了一句；“死闷骚！”
晋磊低笑起来，认真看着她：“芝芝，这个世界上一定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