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鬼手印
与此同时我真切地听到了一个女声在朗读英文,若有若无,像是离得很远,但是却很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此时我身体发凉,恐惧到了极点,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终于,脚步声也停止了。我心里惶恐,接下来她是不是要对付我了,该死的廖光明,这时就像消失了一样,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正在暗骂廖光明,突然脚下的那两只蜡烛忽地闪了两闪灭掉了。同时,我感觉到有一双冰冷的手,摸上了我的身体,从头摸到脚,最后似乎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听廖光明的意思,那蜡烛灭掉了,鬼魂就可以上我的身了。
我原先一直在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尽量不去看那镜子。但是此时随着蜡烛的灭掉,我本能般地看向脚下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那面古镜。那古镜的镜面十分光净,虽然光线不算太好,但是也算清晰地照出了一切。
我看到自己像猪一样躺在床上,而我的身上趴着一个人。
那人的长发垂了下来,遮住了自己一张脸。让人恐惧的是,她的全身都是血。不过她此时正歪着头,在吹我肩膀上的火苗,那火苗幽绿,被她一口一口吹的摇摇晃晃。我身体动不了,使劲转了转眼球,用余光看了看廖光明放在我肩膀方位的那只蜡烛。这时我发现,那蜡烛光正在拼命摇晃,像是正有个人在吹气一样。
我登时明白了,那蜡烛就是我体内的阳火,而我身上的这个鬼,正想把我的阳火灭掉。
不过那阳火似乎很旺,那鬼吹了半天也没有成功。她似乎是放弃了,在我身上半坐起来,伸出了两只染血的胳膊。我从镜子里看到的是她的背影,但是这场面也足够瘆人。我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忍受不住了,大喊了一声:“救命啊……”
这一声喊憋了很久,底气十足,喊过之后我的身体竟然能动了。
与此同时,房门咣地一声被撞开了。
廖光明扑了进来,他没理我,手里提着一根棒子,二话不说在我身上抽打起来。我差点没气疯,尼玛你是不是疯了,拿棒子不打鬼,打我干鸟。
可是奇怪的是,那棍子抽到我的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我马上明白了,廖光明打的不是我,而是我身上的鬼。
我赶忙看了一眼墙上的镜子,却发现那镜子面出现了裂纹,什么都看不清了。而廖光明的棍子抽打下去的时候,发出啪啪的声音。我虽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那根木棍,每打一下,就沾上了血。廖光明拼命地抽打,那根木棍上的血也越来越多,很快木棍的一端就变成了红色。
廖光明不知道打了多少下,终于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木棍也耷拉下来,开始呼哧呼哧喘粗气。我仔细看,发现他的脸上已经全都是汗了。
他没发话,我躺在那里,更不敢动。
“双七,不是让你别看镜子吗?把灯打开,把那串风铃摘下来。”廖光明喘了一会气,终于说了一句话。
我自知理亏,赶紧爬起来摸到墙壁开关,开了灯。灯光昏黄,但是足以照亮屋里的一切。我站在床上,把床头的那串风铃给摘了下来。
但是等到我看清楚屋里的时候,吓得又惊叫了一声。在地上,布满了血红的脚印,是光着脚的脚印。而在我的身上,到处都是血红的手印……
“这……这……”我指着那些脚印,看着身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都是何巧留下来的,是鬼手印。”
“啊?……这太离奇了?”要知道,在这之前,我虽然算不上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是对于这些阴鬼之说都是当做故事来听的。没想到今天我居然碰上了真正的鬼,还是个女鬼。
“你好好看看,她留下来的手印,和正常人的有什么不同?”廖光明淡淡地说道。
我低头看我身上的手印,看了一会突然发现,这手印上似乎少了一根手指,仔细分辨一下,应该是少了无名指。
“少了一根手指?怎么回事?”这个时候,我的好奇心理大大压过了恐惧心理,不由得发问道。
“五指少无名,奈何桥上经。相痴终一梦,嗟兮断苦情……”廖光明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让我不得其解。
“双七,每一个凶宅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个故事。或悲,或哀,或苦,或怨,当你破解了凶局的时候,真相也会浮出水面。看来何巧的死也是跟情有关啊……”
我似懂非懂,问他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廖光明解释道:“人的无名指,据说血脉与心脏相连。所以民间一直有个说法,两个有情人一起殉情的时候,会用一根红线将彼此的无名指系住。这样到了阴间,喝了孟婆汤也不会忘记对方,转世投胎的时候,就会成为一对。但是这种做法有违地府常规,所以对于殉情而死的男女,魂魄会被切掉无名指作为惩罚。”
我点点头:“可是何巧还是个学生啊,怎么可能会为情所困?”
廖光明一笑:“这个只能等天亮问问她爸爸了。现在看何巧肯定是受骗了,所以才会滞留阳间,她怨气冲天,刚才也是想咬掉你的无名指。”
我哆嗦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身上的血印,感到一阵阵恶心和后怕,便抓起我的衣服去擦身上那个的血手印。但是那血手印像是印在了皮肤下面,怎么也擦不去。
“那是鬼手印,擦不掉的。穿上衣服吧,那些手印和地上的脚印,等天亮就会自动消失的。”廖光明说道。
我松了一口气,一边穿衣服,一边偷偷摸了摸裤兜,那枚金币硬硬的还在。我暗自窃喜,抽空把这金币卖了也能给家里减少点负担。
我故作轻松问廖光明:“你让我光身子睡在这上面,还有那根棒子又是什么名堂?”
廖光明反问道:“你听说过鬼压床吗?”
我一愣,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说的,是我们这里结婚的一种习俗?”
廖光明点点头,接着说道:“压床是一种民间习俗,又叫压喜床。青年男女结婚的头天晚上,新郎会请一个未婚的青年男子在婚床上过夜。因为未婚的青年必须是童子身,才能保证自己纯洁和阳刚,能够压住百邪……你睡在这里,可以用你的生气,来压制邪气。而且人光溜溜来,赤条条去,所有的衣着物品都是身外之物,光着身子反而能够更好地掩盖活人的阳气,这样鬼魂来到这里才不会起疑。你睡在床上,何巧的怨气发不出来,我就可以逼出何巧的血煞气……”
我苦着脸问他,以后不会每次破凶宅,你都要我光腚睡在鬼床上吧?”
廖光明一笑,说一方面是为了压邪,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锻炼我的胆量,毕竟干这一行胆小是不行的,下次他会想别的办法。
我心里暗暗叫苦,这次廖光明是及时冲进来了,如果他晚来一步,或者他制服不了何巧,我说不定早已经被何巧给办了。这下我注意到了他手里的那根棍子,看起来很平常,但是显然不是普通的物件。
廖光明晃了晃那棍子,说道:“这叫垚火棒,是一种古杨木,很普通,就是农家用来捅火的棍子。”
我接过来仔细一看,发现那真是一根普通的木棒,一端的乌黑,就是火烧留下的印记,另一端油光,是经常有人手握磨出来的。
廖光明说农家的灶坑经常烧饭,烹制五谷杂粮,还有灶王爷庇佑,所以阳气很盛。那种灶火,叫做垚火,这种捅火的棍子,在方术里算是一种法器,就叫做垚火棒。
我惊愕不已,看来方术繁杂,涉猎很广,很多不起眼的东西,却能起到重要的作用。
“那你刚才用着垚火棒打的是何巧吧?她……死了吗?”我问道。
“我打的是何巧的一缕魂魄,她本已经死了,只是世上还有她未完的心事,所以才会滞留阳间。垚火棒可以打魂,如果是有煞气的魂魄,也可以打出他们身上的煞气。如果何巧的煞气除了差不多了,她就可以去投胎了。”
我一喜:“这么说,这件事就算解决了?”
廖光明苦笑了一下,起身将那面古镜摘了下来:“可惜了。这镜子看来是赝品,虽然能照出何巧的鬼形,却定不住她。她的煞气没完全除掉,就跑了。先把那串风铃拿着,咱们回宾馆吧。”
廖光明摸出一团麻绳,让我把那风铃缠上,以免发出声响。其实他不说,我也感觉到这风铃有些古怪,当天晚上我就是听到那风铃的声音,才感觉到昏昏欲睡的,之后就进入了那种神志清醒,但是身体无法动弹的境界之中。
我拎着风铃,跟着廖光明刚出了何巧的房门,就大吃一惊。此时我突然发现在客厅里已经布满了雾气。我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揉揉眼睛再看,真的是雾气。在室内居然会有雾?
廖光明显然也没有任何准备,他一下子也怔住了。他喃喃自语:“怎么回事?不应该啊……”
我低声问他怎么了。廖光明一抬手,示意我别说话。
气氛很压抑,我心里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