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章凶手
天闷沉沉的，像个大蒸笼一样，空气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来气，一丝风都没有，远处的雷声忽来忽去。
天色入暗，原本热闹的街区早早进入傍晚的节奏，隆隆地闷雷中，收摊的买卖人、赶着回家的路人，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带着慌张。
一个挂着耳机的青年，二十出头，晃着脑袋，一阵小碎步跑进偏僻的巷子，巷子很深，很暗，却是返回学校的必经之路。
他跑着，跑着。
“叮当当——叮当当——”
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
忽一个人影闪到他的面前，来人个头不高，头上盖着连衣帽，完全遮住面目，手提着个交织袋，拦在路中间。
他一抬头，脚下停住了，来人的帽沿下闪烁着凶狠的眼神。
“你……你要做什么？”
“钱包、钱包、钱包、给我钱包！”那人声音颤抖着，身体颤抖着，手中不断晃着的交织袋里的东西，交织袋鼓鼓囊囊，里面东西很多，而且很重。
“给我！”
那人大喊了一声，直接扑了过来。
“咣当！”
看似那人扑到了他，他的身体却一折，一个弹腿直接将那人踢倒在墙边。
紧紧一瞬间，就这样结束了。
他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衣服，踢踢那个编织袋，里面锤子、铁钩、扳手什么都有。
他将耳机麦克靠近嘴边，呼叫起来：“喂，傅队，收网。”
与此同时，巷子口前后冲进两队全幅武装的持枪刑警。
傅仁进来后，扫了眼墙角的人，问：“你怎么样，大山，是他么？”
刑警二队第一近身高手、去年全国自由搏击亚军——张大山吹吹手指，松了一口气：“轻松，差点扑倒我，一击KO。应该是他，张口就是钱包，钱包。”
“傅队，赶紧叫救护车，这人状态有问题。”女刑警韩青掰住地上那人的口腔，有些着急。
傅仁蹲下身，摘下地上那人的帽子，学生面孔，脸庞稚嫩，此刻正脸色惨白，嘴中白沫夹着鲜血顺着韩青的手指往外流。
傅仁一愣：“这是……”
韩青皱着眉头回答：“可能是癫痫发作了，他咬破了舌头……”
……
天空多云转晴，老天爷虚晃了一枪，携着雨势绕过了济城。而济城市公安局内外终于也阴雨转晴，嫌疑犯被抓住了，人脏并获。
虽然嫌疑犯因突发疾病病现在被监控在医院，可介于身份的确认，许多隐藏的线索迅速进入警方的视线，这一起六边形连续杀人案件的真相浮出了水面。
嫌疑犯：洪斌，男，二十三岁，身高173CM，重55公斤，济州城市大学建筑设计系大四学生，家庭贫困。同学们反映洪斌一直行为低调，几乎没有朋友，学习成绩很好，在外兼职多份家教，生活极为朴实。
经查洪斌患有家族遗传性癫痫，但周围同学老师及学校并不知情。
洪斌与第一个受害者是同学关系，洪斌的银行账户每月初都有固定的一千元转账记录，转给另一个同学李某，李某被抓获时，已经供认与第一个受害者邓某以其癫痫病史为由敲诈洪斌长达2年零2个月。警方怀疑洪斌以此为动机，杀害了邓某。至于其他四位受害者，推测为兴趣杀人，即洪斌在长期的敲诈下，压抑爆发杀害了邓某，获得了极大满足，而选择随机杀死数名受害者而获得快感，这种行为与震惊全国的1994年17连环杀人案很像，但只是推测。
警方现有的证据几乎可以在洪斌未苏醒前定罪。
1.正六边形人赃并获，编制袋中装有铁锹、铁钩、钢筋钩、铁锤各种工具，皆与五起凶杀案的死者身上各种伤口吻合。
2.根据李某的供述，洪斌的杀人动机成立。
3.正六边形的案发地点选择符合洪斌建筑专业的习惯，在其毕业作品中就有一座博物馆构图同样采用了正六边形。
4.洪斌的身材比例与之前警方推断完全一致。
现在唯一差一份完整的认罪口供，只有等洪斌醒来。
案情总结大会很快在一系列证据都指向一个方向的情况下进入尾声，市局经省局同意，考虑到涉及案件社会影响极为恶劣，且受害者包括一名美籍华人的情况下，特列将于第二天早上九点召开新闻发布大会，在案件未结案前，先向社会各界公布案情进展，安抚民意。
到了下班的时间，葛小眉伸了个懒腰，做了一下午的笔记、录音、照相，她简直忙坏了，她名义上隶属刑警第一大队，却是整个刑警大队的总跑腿与跟班。
可据说每一个新人的菜鸟期都是这样渡过的。
谁知道呢？
几天没有正常上下班，忽然到了下班的时间，她反而不知所措。
她想来几天没有去“pethigh”那里看小奶猫了，心里有些挂念。
……
“喵——喵——”
葛小眉学着猫叫趴在宠物店笼子前，不知道为什么小奶猫像不认识她似的，趴在警长的怀里一动不动。身体肥大的黑猫见有人来了，抬抬眼皮瞧了一眼葛小眉，叼起小奶猫转了个头，把屁股对准了笼子口。
“喂，moneyhigh，我的猫怎么今天不认我了，而且没有精神，是不是跟你的黑猫学坏了？”葛小眉瞪向一旁在椅子上看报纸的俞哲。
俞哲动也没动。
气氛有些尴尬。
“喂，姓俞的，你耳聋吗，我问你话呢，老实交代！”想起之前的几件事情，葛小眉就想把moneyhigh抓回警局，关上个十天半个月。
俞哲仍旧没有吱声。
“啪！”葛小眉气冲冲地拍在桌子上，“姓俞的，别装蒜，我的猫怎么回事？”
俞哲搭眼瞥了下葛小眉，再次埋进报纸里。
“啪！”葛小眉手掌按在报纸上，有些怒不可揭，“信不信，我现在把你带回警局，你上次卖假药的事情还完呢？”
俞哲目光一闪，眯起眼睛，转过头冷冷地道：“你知道的倒挺多？”
“心虚了吧，姓俞的。”葛小眉见对方有些服软，手中握紧了拳头，对于这种奸商绝不能手软。“再不老实交代，我把你的案底都翻出来。”
俞哲放下报纸，认真地说：“你吃晚饭了吗？”
“晚饭……”葛小眉一愣，男人的问题很奇怪，看看对方的表情，又不想开玩笑，什么意思，她愣了愣，回答：“没有。”
“奥。”俞哲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怪不得，疯狗饿急了乱咬人。”
“你！”葛小眉眼中冒出火花，面前的男人简直太可气了。
她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刚抬起拳头，却见俞哲从旁边的货架上拿下一罐鱼罐头，淡淡地说：“警长和你的猫今天也没吃饭。”
“奸商！”葛小眉指着俞哲的鼻子骂道，“我明明支付了警长三倍的工钱，凭什么不给警长饭吃。”
俞哲面无表情地指着地上纸篓里的玻璃渣说：“警长今天叼着你的猫爬柜子来，把一个花瓶碰歪了，工钱扣没了。”
“奸商！你这花瓶也值三千块？”
“我说三千就三千，六千就六千……”俞哲瞧瞧鱼罐头，“你买不买罐头，不买的话也无所谓，反正我不饿。”
“喵——”
“喵——”
笼子里传来两声猫叫，警长和小奶猫好像闻见了罐头的香味，一大一小趴在笼子的窟窿眼间，可怜巴巴地叫了起来。
“你！”听到猫叫的葛小眉心里一软，像被人抓住了软肋一样，声音忽得软了起来，呸道：“不就五十块钱，肮脏！”
俞哲摇摇头：“不，是一百。”他指指墙上的钟表说：“你进来的时候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下班后价格翻倍。”
“你这是趁火打劫！”
“你可以不买，反正我不饿。”
恼羞成怒的葛小眉真想掏出一打钞票将moneyhigh砸晕，然后把整个宠物店也砸了，改成……恩……改成厕所！
可……关键时候，怎么钱包又找不到了？
“哗——”
葛小眉将皮包里所有的东西全部倒在俞哲的桌子上，一个刑警队菜鸟的专用家当：录音笔、照相机、笔记本、各种透明塑料袋……
俞哲看到桌上的一片乱七八糟东西，脸色沉了下去：“你不会又来那一套吧。”
“给！”
葛小眉扒了半天，终于翻到了，掏出一张红色毛爷爷拍在桌子上，然后抓鱼罐头就跑向了猫笼子，完全不理会一桌子的杂物。
恶心的笨女人。
俞哲抽出报纸，手不小心碰在葛小眉的笔记上，神情一晃，PPT的光影、各种的讨论声、掌声印入大脑。
信息量太大，他忽觉着有些晕旋，用手扶住额头，一个个场景出现在脑海中。
……
是二白，怎么你也参与进来了？
……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可你获得线索太少了。
……
不是洪斌，如果是他，第二死的应该是敲诈他的另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