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恶魔酋长
远远望去，黑暗的山谷口就像一头魔兽张开的大嘴，而海鲁部落就像魔兽吐出来的一颗巨大火球，两层圆形的圆木围成的栅栏之间，密密麻麻的部落房屋灯火通明，几座大些的房子外面还点着熊熊的篝火。***三五成群的土着人围在火堆旁烧烤着各种野味，顺风的方向远远地就可以闻到熟肉的香味。
这只是海鲁部落最普通的一天而已。
不管其他的部落是如何看待那位莎莉娜女神、如何看待自己的大酋长海鲁的，至少海鲁部落的人个个都对这两人充满了感恩之。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原始部落生活中司空见惯的平均主义被完全打破。现在，海鲁部落的人就是埃库族人中的贵族，他们夜夜笙歌，天天喝酒吃肉，毫无愧意地享用着周围部落族人贡献来的山珍野味。
最外层的圆木栅栏外，一处微微隆起的小土包后面，欧阳凯接过付晓峰递过来的夜视望远镜，观察着栅栏周边的环境。
密密麻麻排着的圆木栅栏，每一根圆木都有碗口般粗细，有大约两米的高度露在外面，地下还砸下去一米多深。圆木之间用韧性极强的藤条紧紧地箍着，从上到下总共有三道，这样的一排栅栏，别说是弓箭，即使是现代化武器，恐怕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击穿摧毁。
整圈的外围圆木栅栏边上，每隔三十米左右，都搭建着一座高达十米的圆木了望塔，塔上各有两名海鲁部落的猎人守卫着。而这一排圆木栅栏的上端，每隔两米左右，就有一个圆形的射击孔，一旦现威胁，海鲁部落的射手们就会从这里射出带剧毒的利箭。
“咱们可不可以用火攻？”见状，埃塔凑上去，小声地问欧阳凯。
“不行！”还没等欧阳凯说话，后面的亚沙就否定了他的提议，“咱们这次是要制造外围部落叛变的假象，可是大森林里的部落是绝对不会用火作为武器的！一旦我们用火，也就暴露了咱们是外来人，反而有可能让圣地里的敌人真正警觉起来！”
埃塔被亚沙驳斥了一番，讪讪地退了回去，后面的罗红差点没笑出声来。
“亚沙，联系哈卡！”欧阳凯没有接话茬，低声命令道。
亚沙赶紧打开耳朵里的微型通话器，与哈卡用本族语联系起来。两分钟后，她悄悄趴到欧阳凯身侧，低声报告：“哈卡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好！”欧阳凯从土包上悄悄顺下来，严肃地命令，“大家做好准备，哈卡的攻击出以后，所有人跟着我一起行动！”
“是！”众人齐声应和。
几分钟后，欧阳凯出攻击命令。黑暗中，早已经等不及的哈卡和一名同伴从一层厚厚的伪装草垫子下钻出来，各自将一支利箭快速搭在硬弓上，朝自己前方近百米外的了望塔齐齐射去！
两支利箭带着恐怖而尖利的哨声，在空中划了两道大大的弧线，精准地射中了了望塔上的两名海鲁部落的猎人，丝毫来不及反应的两人同时被射中要害，一头从高高的了望塔上栽了下来。
几乎与此同时，预先潜伏在四周各处的猎手们听到哈卡箭上的哨音，全部从各自隐蔽的掩体中跃了出来，飞射的利箭朝各自面对的了望塔飞射出去，海鲁部落设置在各了望塔上的哨兵们猝不及防，一一中箭倒下。
突然起的攻击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海鲁部落的远观人员全部杀死，在栅栏内部巡逻的猎人们顿时一片大乱，叫喊着涌向各自就近的射击孔，紧张地观察着四面的况。
而此时，哈卡等猎人却按照欧阳凯的部署适时地隐蔽回原处。失去了高空观察优势的海鲁部落的猎人们茫然四顾，却看不到对手的一点影子。
几个海鲁部落的猎人试图再次爬上高高的了望塔，可是刚刚爬到中间，就立刻被四面潜伏的猎人们射了下来，几番努力之后，谁也不敢再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与第一道圆木栅栏间隔约三百米的内圈栅栏外，几名海鲁部落的猎手有些惊慌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快开门！快开门！我们遭到攻击了！”
内圈栅栏的人不敢怠慢，赶紧打开圆木栅栏入口处的大门，放这几个人进去。
灯火通明的海鲁部落里，中央一座高大的泥坯房子前，一整只山鸡正在熊熊燃烧着的篝火中滋滋地冒着油。显得有些肥胖的海鲁坐在自己宽大的藤椅上，惬意地享受着几个部落女孩子的敲打揉捏，不时地将自己的手在某个女孩身上游走一番，出淫邪的笑声。
这几个女孩子的手法是圣地里的雇佣兵们亲自教的，虽然跟外面的那些女孩子比起来还有些生硬，但对于海鲁这样一生都在大森林里的人来说，已经是十足的享受了。
海鲁的两侧，两名身体健壮的部落猎人各自挎着一把ak-47自动步枪，熟视无睹地望着酋长在自己面前沉湎于女色。
海鲁越来越胖，一个月比一个月胖，胖得连他自己都开始相信，原本他自己就是不属于大森林的。莎莉娜已经承诺他，等到事成功的那一天，会把他接到另外一个大洲去，让他过上比现在舒服一万倍的生活。
所以，一直到那几个部落猎人从外圈跑到海鲁跟前来，他才睁开惬意的双眼，并且对这几个部众打扰了自己的“雅兴”很是不满。
“大……大……大酋长！我们遭到攻击了！”一个猎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
“攻击？谁攻击我们？谁敢攻击我们？”海鲁一下子从藤椅上跳起来，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报信的人。
“您看！”另外一个部众走上前去，将一支带着血的箭递给海鲁。
海鲁对于部众由于慌乱而把箭头对着自己很不满，小心地绕过黑色的毒箭尖，接过那箭仔细地看了看，一张黑胖的脸顿时绷了起来。这支箭已经足够证明攻击自己的人的身份了！
“外面的部落反了？”海鲁似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大吼起来，“他们哪儿来的胆子？难道他们不怕女神的诅咒吗？赶紧给我查清楚，到底是哪个部落？”
“可是我们周围都有人埋伏，了望塔上的人全都被他们射死了！”第一个部众苦着脸报告，“这时候我们出去，是很容易遭到埋伏的。”
“难道在这里等着那些混蛋进攻吗？”海鲁怒气冲天地对部众大吼着，“给我集中所有人！”
“是！”那几个部众一起回应。
“大酋长，我们要不要将况通报给女神，请她派来一些人……”旁边，一名挎着ak-47步枪的部众小心翼翼地建议。
海鲁愣了一下，很快就摇了摇头，有些轻蔑地说道：“最多是一些不怕死的混蛋想造反而已，难道我们对付不了吗？这种事也要打扰女神，会被她斥责的！辛塔，你也带五个人过去看看！”
“明白！”辛塔将自己的ak-47自动步枪摘了下来，“唧唧哇哇”地大喊一通，立刻有二十多个同样端着枪的部落猎人跑了过来。辛塔点了五个人，紧急跟着那几个报信的人跑了出去，剩下的持枪猎人则将海鲁团团围了起来，身体冲外，熟练地把子弹上膛。
“混蛋！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全都到内圈的栅栏去！难道他们还能杀到我这里来吗？”海鲁对部众草木皆兵的表现非常不满。那些猎人犹豫了一番，不得不听从海鲁的命令，朝内圈的圆木栅栏跑去。
“开门！开门！”
就在那几个海鲁部落的猎人跑去报信的同时，另外一个方向，欧阳凯带着四个同伴“趾高气扬”地站在圆木大门外，朝里面大喊着。通过圆木大门两侧的射击孔，几双眼睛同时盯着门外的五个人，其中一个大声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是圣地赶来的！他们是女神的使者！”亚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粗犷一些，大声地喊道，“赶快开门！使者们要进去见海鲁大酋长！”
“你又是谁？”里面的人继续问。
“我是错扎部落的亚鲁，在圣地入口巡逻的！我们的头领让我带路！”亚沙按照提前想好的计划，大声地解释着，“赶快开门！女神要知道到底生了什么况，他们有大酋长的信物！”
亚沙话音刚落，欧阳凯就从腰间拔出那个野猪肩胛骨做的“酋长信物”朝射击孔扬了扬，有些不耐烦地喊道：“赶快开门！误了女神的任务，你们谁能负责？”
此时的夜空一片黑暗，大门口外原本燃烧着的兽油灯也早就被提前攻击的哈卡等人射灭了，里面的人根本看不清那信物。
“可是，你们为什么不从正对圣地的大门进入呢？”里面的猎人还是很谨慎，但是语气却缓和了许多，不管怎么说，那些雇佣兵全是“女神的使者”，他们是得罪不起的，否则他们只需再多问一句“女神是怎么知道我们刚刚被攻击的事的”，一切也许就没那么简单了！
“混蛋！这是你应该问的吗？”欧阳凯怒声吼道，“我们刚才现了一些攻击你们部落的敌人，一路追到了这里……还不开门？我们要炸门了！”
亚沙将欧阳凯的话翻译过去，里面果然有了反应，一阵骚动之后，圆木大门被打开一道小缝，七个海鲁部落的猎人小心翼翼地出现在门外，其中一个伸出手来：“我要验证一下信物！”
“好啊！”欧阳凯漫不经心地将野猪肩胛骨递给那个海鲁部落的猎人。那人看了欧阳凯一眼，目光又在其余人身上扫过，伸手去接信物。手触及信物的一刹那间，欧阳闪电般上前一步，手中的野猪肩胛骨收了回去，另一只手中的钢刀随之插入那人的心脏，猛地一搅，对方那颗完整的心脏顿时就变成了破碎的肉块！
尸体倒地的一瞬间，欧阳凯的身体猛地向后仰倒下去。身后，罗红的mp5微声冲锋枪出一连串轻响，弹无虚地将站在门外的另外六名海鲁部落猎人打倒在地！与此同时，付晓峰和埃塔猛冲了上去，将尚未关闭的圆木大门拽开，众人冲了进去！
大门两侧，两名目睹了全过程的猎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转眼就被罗红和欧阳凯用加装了消音器的格洛克19手枪一枪一个击倒在地。
“亚沙！告诉哈卡，让他们马上撤退，执行下一个计划！”欧阳凯边跑边喊。
“明白！”亚沙应道，打开了通话器。
顷刻间，野牛角出的呜呜声响彻整个海鲁部落，正在自家篝火前纵欢乐的海鲁部落的部众们全都愣住了。野牛角出的这种声调代表着部落里的“最高战备”，这样的声音他们已经有好几年没听到过了。
这时，看着海鲁大酋长身边护卫的持枪猎人们神色惊慌地跑过来，所有人才反应过来，一窝蜂地跑回自己的房子，将硬弓和毒箭、猎刀取出来，一起朝海鲁的大房子前集合。
海鲁则提着一把ak-47自动步枪，在部众前面恼怒地瞪着眼睛，尽管黑皮肤使人看不清他的脸色，但是一双血红的眼睛已经暴露了他的愤怒。几百名部众全都拿着弓箭、猎刀和铁矛集中过来，望着酋长，没有人敢出任何声音。
“我们遭到了攻击！”海鲁将那支沾着血的毒箭举起来，愤怒地咆哮着，“一定是外面的部落背叛了我们！”
人群有了一些小小的骚动，这些部众们就像他们的酋长一样难以接受这个消息。长久以来，“女神的诅咒”就像一道无法破解的魔咒一样威胁着外面那些小部落的埃库族人，使他们连做梦都在提心吊胆，生怕得罪了女神，遭到女神的诅咒，现在他们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可怀疑归怀疑，现在连酋长都亲口说了，这事应该不会是假的。
“所有人都到外圈的栅栏去！”海鲁布了自己的命令，几百名部落族人立刻像爆开了一般，叫喊着朝外圈的圆木栅栏跑去……
内圈的圆木栅栏前点正着一堆堆的篝火，当欧阳凯等五人冲到近前的时候，海鲁身边的辛塔正带领五个持枪猎人跑出内圈的大门，双方遭遇在一起，辛塔等人顿时愣住了，六把ak步枪同时对准了欧阳凯等人。
“快让我们进去！我们是女神派来的使者，要见海鲁大酋长！”亚沙故技重施地大喊着。
“这不对吧！女神派来的人，怎么会从外面进来？”辛塔突然问。
突如其来的话让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亚沙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们是什么人？”辛塔却已将子弹上膛，见亚沙一慌乱，顿时大骇，几乎是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子弹朝亚沙倾泻过去！
火光中，一个硕大的身影横着扑了过来，将愣在那里的亚沙直接扑倒在地，是埃塔！
况有变，未等辛塔身后的其他人开枪，欧阳凯、罗红、付晓峰几乎同时扣动了扳机，五名海鲁部落的猎人连同辛塔在内，刹那间被猛烈的子弹吞噬。
嗖嗖嗖--
一连串利箭破空的呼啸声传来，内圈圆木栅栏大门两侧的了望塔上，几名猎人动了攻击。尚未关闭的大门内，守门的几个猎人也擎着长矛，叫喊着冲了过来。
“小心啊！”欧阳凯怒吼出声，提醒着众人躲避毒箭。他自己则就地一滚，一支毒箭几乎擦着他的身体飞射过去。
然而，他手中的m733突击步枪却如杂耍般随着身体的滚动射出子弹，将了望塔上的两个猎人射落下来。另外一侧，付晓峰用m4a1卡宾枪出两个点射，将两名急着拔箭的落猎人打落到地上。
罗红朝正面四个持长矛的猎人冲了上去，手中的mp5冲锋枪打倒两个，接着她身体灵巧地一闪，避过一杆长矛，快速拔出钢刀直接从那猎人的眉心硬生生地凿了进去，直透后脑！然而，刚要拔刀的一刹那，她忽然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冷风，另外一杆长矛已经刺到了。
罗红惊喝一声，想拔刀应战，可那刀锋居然卡在了当前那名猎人的颅骨里，眼看着浸满毒箭木浆的铁矛即将刺入身体，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砰--
一声弓弦的响声从很近的距离传来，一支利箭直接从刺向罗红的猎人的右太阳穴扎了进去，那人身体一顿，长矛失去了方向，矛头擦着罗红的右肋刺了个空，他自己则砰然倒地。
罗红惊讶地睁开眼睛，只见十几米外，亚沙半跪着身体，硬弓的弓弦还在颤抖着，看着罗红没事，她笑了。
“谢谢你！亚沙！”罗红心里一暖，差点没掉下眼泪来。
“大家赶紧冲进去！晚了就来不及了！”欧阳凯大吼着下令，率先向大门跑去。
罗红、付晓峰相继跟在欧阳凯身后，亚沙也站起身来，跑了几步，忽然察觉到什么，赶紧回头望去。火光中，埃塔还没有起身，以匍匐的姿势趴在地上，后背上血肉模糊，两个位置正汩汩地冒着鲜血。
亚沙喊了一句，又冲到埃塔的身边。
刚才事紧急，从辛塔开枪到众人应战，解决完所有的猎人，总共也没有几十秒的时间，谁也没有注意到埃塔一直没有起身，这时听到亚沙大喊，大家才转身望过来，看到埃塔，每个人心头都一紧。
“埃塔中枪了！”亚沙哭着喊起来。
“猎刀！猎犬！警戒！”欧阳凯出命令，自己也冲到了埃塔身边。
埃塔在亚沙和欧阳凯的帮助下翻过身来，两人这时才看到，埃塔的脸部正痛苦地扭曲着，整个人极度挣扎着呼吸着，嘴里不断地冒出血沫子，整个上半身已经被鲜血染透，右肋骨和胸腔正中的位置各有一个弹孔。显然，刚才那个辛塔射出的子弹从他前面打进入，又从后背穿射而出。
“埃塔……”亚沙哭喊着，又乞求一般朝欧阳凯大喊，“救救他！你救救他啊！他是为了救我才……”
欧阳凯望着埃塔，痛苦地摇了摇头。胸部被ak-47步枪近距离穿射，没有当场毙命就已经是“幸运”的了，怎么可能有活的希望呢？
埃塔用尽全身力气将腰间的那把左轮手枪拔了出来，交到亚沙手中：“亚沙……我……我要去找……找我的……哥哥了……，我……我比他幸……运，他……他爱上了……一个……魔鬼，而我……我爱……爱上了一……一个女……神。帮……帮我……用这把……哥哥的枪，杀……杀了莎莉娜……就……就用你……你说的办法……”
埃塔挣扎着说完最后一句话，终于吐出了胸腔里的最后一口气，随着嘴里喷出的血沫子溅到亚沙脸上，他硕大的身躯塌了下去……
“埃塔！埃塔！”亚沙哭喊着埃塔的名字，泪水和脸上的鲜血混合着一起淌下来，落在埃塔渐渐舒展开来的脸上。
爱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有的人默默地爱着一个人，有的人被爱却毫不知，而当一切真相大白时，谁也不能确定那时候的结果是喜剧还是悲剧。
埃塔对亚沙的暗恋毫无疑问是个悲剧，以至于直到现在，大家才忽然想起来，自从那次在森林中遇见那条黑曼巴蛇后，少寡语的埃塔就从来没有离开过亚沙的左右。而这些日子以来，每次亚沙因想起死去的父亲和族人而流泪时，埃塔总是默默地站在一旁，欲又止，焦急而又怜悯的表溢于表……
“亚沙，我们……必须赶紧走。”欧阳凯觉得此时说出这句话实在很冷酷，但是又不得不说，因为内圈圆木栅栏内，海鲁的部众们出的叫喊声已经清晰可闻了！
亚沙不舍地站起身来，将埃塔的手枪插在腰间，又忽然俯下身去，在埃塔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这才坚强地转过身，跟着欧阳凯离开。
“埃塔！我会为你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