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狂蛇之灾
海鲁的大房子虽然整体材质与普通部落族人的房子没有区别，都是泥坯房，但是里面就完全不同了：整个墙壁几乎全被五彩斑斓的兽皮覆盖着，虽然在外人看来有些晃眼，但是在原始部落中，这算得上最奢华的“装修”了！
大房子一半是海鲁的卧室，里面随处可见各种精美的原始工艺品，正北面靠墙的位置是一张足可以用“巨型”来形容的藤椅。***藤椅上方唯一没有覆盖兽皮的墙壁上，画着一个巨型的灵蛇图腾，站在下面向上望去，那狰狞的巨蛇图案会让每个人心中一震，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敬畏感。
不过此时此刻，欧阳凯、罗红和付晓峰的心中绝对不会产生什么敬畏感，他们更迫切地想知道一件事：海鲁到哪儿去了？跑了？可是刚才分明看见他跑进了这座房子，亚沙百分之百地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人，海鲁虽然比几个月前胖了一些，但总归是变化不大。
众人找遍大房子里所有的角落，海鲁踪迹全无。欧阳凯想到这个房子里有可能存在机关暗道，可是众人紧急搜寻了一番，还是没现什么。
“亚沙，你在看什么呢？”罗红突然现亚沙正站在灵蛇图腾的前面默不作声，目光久久凝视着那图腾，于是有些诧异地问道。
“我在想，这个该死的海鲁是怎样在蛇神面前做出那些无耻勾当的！”亚沙咬牙切齿地说道。
“亚沙！想这些有什么用？”付晓峰焦急地走过来说，“这些事等抓到海鲁再问问他不迟！找不到海鲁，我们的任务就等于失败了！”
“猎枪，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罗红走到欧阳凯跟前，急急地说，“那些部众马上就要杀到了，我们得赶紧撤退，等大部队到了干脆直接攻进圣地去！恐怕时间一长，莎莉娜就跑了！”
“走吧！”欧阳凯沮丧到了极点，也只能做出这个决定。
“猎枪，你不要灰心，总不能每次任务都顺利。”罗红看出欧阳凯的沮丧，真诚地望着他，竭尽全力想给他一个安慰。
欧阳凯没有说话，有些感激地看着罗红。
外面，海鲁部落的部众已经冲进了居住区，叫嚣着朝海鲁住的大房子围拢过来，剧毒的箭已经搭在弦上，只等着激射。
“亚沙！快走！”罗红已经走到门口，忽然现亚沙跪倒在地上，还在边祈祷边向那灵蛇的图腾施礼，忽然她祈祷的声音骤停，目光也瞬间呆直，定定凝视着前方。
“快走啊，亚沙，你怎么了？”罗红真有些急了。
“你们看！你们快看！”亚沙指着自己的前方大喊，那里有一张巨大的熊皮，就在大藤椅的底下。
“怎么回事？”欧阳凯紧急返了过来，顺着亚沙手指的方向望去。那张大熊皮的一角略略地翘起来一点，虽然只有一个很小的角度，但是依稀可见下面露出一道狭窄的缝隙！
欧阳凯心中一动，直接上前将那把大藤椅踹倒在一旁，随即一脚向藤椅下方跺下去，那里出“咚”的一声空响！
众人刚刚在焦急之中搜查，只注意到墙壁和地板等位置，还真忽视了这大藤椅的下方。欧阳凯忍着激动，一把将熊皮扯到一边，熊皮的下面正对着原来藤椅底座的位置，露出一个五十公分见方的木板块来！
“刀！”欧阳凯兴奋地从罗红手中接过钢刀，沿着木板块的一条缝隙插进去，猛地一撬，“嘎吱”一声，那木板快应声被撬了起来，下面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欧阳凯掏出强光手电照下去，那洞口深达两米，中间有两道台阶，之后向东方延伸而去。
“我先来！”猎犬不等欧阳凯有所动作，率先跳了下去，随即卧倒，打开卡宾枪的白光瞄准镜，忍不住惊呼出声，“我的老天！”
“猎犬注意安全！”欧阳凯紧急提醒了付晓峰一句，紧跟着跳下去。
“猎枪！什么况？”洞口外的罗红焦急地喊着。
“现了一个老鼠洞，我猜它是通到圣地的！”洞内，欧阳凯的语气既兴奋又激动。
辛塔一见到从外面来的“雇佣兵”就开枪，他们刚才遭遇那些持枪猎人时对方提出的疑问，以及海鲁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切况都让欧阳凯确信自己的猜测没错。
“全都下来吧，咱们赌一把！”欧阳凯下定决心一般说道，随即又命令，“猎犬，把这个消息通报给d国部队！”
“是！”猎犬应道，随手打开通话器开关。
外面有包围上来的几百个部落猎人，风险并不比这个未知的洞口小。亚沙跟着跳了下去，罗红最后一个走，单手托着那方木块盖板，另一只手猛地一拽那熊皮，熊皮重新覆盖过来的瞬间，她跳了下去，木块盖板归位，正好被熊皮重新盖住。
外面，数百名埃库族猎人将大房子远远地团团围住，无数毒箭对准了房子大门。有人建议冲进去，可是没谁有那么大的胆量；有人建议放火烧，又怕烧了自己的大酋长。大家“唧哩哇啦”喊了半天话，没听到回应，最终还是决定放火，可还是没有人愿意第一个扔火把，于是继续争论着……
洞里，四个人关掉所有光源，小心翼翼地交替掩护着向前摸索着前进。山洞不宽敞，最宽的地方也不过三四米，在黑暗中看不出高度来。湿滑的洞壁有的地方显得很粗糙，应该是天然形成的；有的地方又很平滑，甚至可以摸到凿子凿出来的条纹。整个洞内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潮湿气味，极不新鲜的空气令人作呕。
四个人沿着黑暗的地洞走了足有二十分钟，并没有现任何危险，而前方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猎枪，不会有问题吧？”罗红摸索着凑到欧阳凯跟前，小声地问道。
欧阳凯轻声回答：“假如它真的通往圣地，以我们现在的速度，按照距离来算，即使是直线，我们也需要再走半个小时才能到达，而现在看来，它并不是直的……大家小心了，尽可能分散开来，免得遭到伏击！”
“嘶嘶--”“嘶嘶--”……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众人赶紧俯下身去，那声音在安静的地洞里显得格外瘆人。
“蛇！！”亚沙第一个听了出来，若不是身处特殊环境，她非惊叫出声不可，“不只一条！至少……有十几条！像是……黑曼巴！”
众人只觉得头皮一阵麻，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起那条植入了特殊病毒的黑曼巴。这个时候遇见那样的黑曼巴蛇，别说是十几条，就算是只有一条，也无异于一场灾难！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大家都可以确定那些毒蛇正在快速地朝这边游走过来！
“大家后退！快退！”欧阳凯低声命令道。
“可是我们……我们跑不过蛇啊！”亚沙绝望地轻喊道。
“快退！刚才走过的地方有一处大弯道，退到那里去！”欧阳凯虽然镇定，声音里却透着焦急。
四个人顾不得眼前一片漆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后面跑去。好在那大弯道距离众人刚才的位置并不远，一路狂退了几分钟后，大家总算回到了大弯道的另一端。
“亚沙，你拿着这个退到后面去！快！”欧阳凯将自己的强光手电递给亚沙，又紧急命令罗红和付晓峰：“用手枪，加消音器！卧倒准备射击！”
两人立刻会意，紧急拔出自己的手枪，拧上消音枪管，卧倒在地上。欧阳凯自己也拔出格洛克19手枪，将消音器拧在改装的螺纹枪管上。
山洞弯道的另一端，蛇群出的恐怖的“嘶嘶”声已经近在咫尺了！
“亚沙，你的强光手电照到哪里，我们就打到哪里，千万不要留死角！”欧阳凯冷静地命令道。
“明白！”亚沙双手握着手电筒，将手指放在手电开关按钮上。
“亮！”
欧阳凯低喝一声，亚沙立刻打开手电筒。惨白色的强光光柱照射中，领头的两条黑曼巴蛇高昂着棺材状的长方形蛇头，吐着信子已经出现在弯道的一端，微微张开的黑色蛇口中，隐约可见墨绿色的毒牙！
欧阳凯和罗红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随着两声轻微的枪响，两条黑曼巴蛇的头部被精准的子弹击得粉碎，无头的蛇身扭曲着在地上来回翻滚。
然而，逼近两条毒蛇刚刚被解决掉，弯道的一端一下子涌出来十几条！
欧阳凯、罗红和付晓峰伏在距离弯道口二十几米远的地方，手枪随着亚沙手中手电光柱照射的方向扣动着扳机，一接一子弹精准地命中蛇头和颈部。快速移动的毒蛇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懵了，但是很快又疯狂起来，最后几条没死的疯般朝众人扑来。
二十几米，对于疯狂的黑曼巴蛇来说，到达只在须臾之间，当最后一条毒蛇被欧阳凯击毙时，它距离他仅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剧毒的蛇血险些喷溅到欧阳凯身上，他紧急向后暴退，险险地躲了过去。
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终于结束，每个人的心跳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平复下来，整个洞中更是充满了硝烟和蛇血腥臭的味道。
“继续前进吧，大家一定要小心！”欧阳凯从亚沙手中接过强光手电，四下里仔细查看了一番，在确认没有活着的毒蛇之后，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狭长的山谷由于在黑夜中无法看见头顶的一线天，更像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山洞。在整个炎热的大森林中，这里却终日阴森森的，来自山谷口的微热的风吹进来，就像是空气经过了压缩机的过滤，变得无比阴冷，渗入骨髓。
埃库族的圣地就坐落在大山谷的脚跟下，千百年前的原始人竭尽全力搭建的圣殿曾经气势恢宏，丝毫不比外面知名的神迹差，但是现在已经变成废墟，只留下一片散乱的巨大的青色岩石。
黑暗中，两个身形矫健的黑影在前，另一个略显臃肿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三个人绕过几块高达数米的大岩石，朝废墟的最深处走去。最后一块大岩石后面现出一座巨大的洞口来，洞内隐约传来一阵轰鸣声。那声音震得整个山谷跟着出“嗡嗡”的共鸣，随即又突然没了声响，一切归于平静后，只听见三个疾行的人出的粗重呼吸声。忽然，漆黑的洞内传来了亮光。
“海鲁酋长，你的运气不错！”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笑嘻嘻对那个体态略显臃肿的人--海鲁大酋长说，“你刚一来，电机就停了，否则你会被那东西震得耳朵麻、晕头转向的！”
“海鲁大酋长是我们的幸运之神，总能给我们带来好运--你上次派人送来的鹿肉味道可真不错！”另外一个也戏谑地说。
两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有些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仿佛在他们眼里，这位大酋长是最好的玩笑对象。而气喘吁吁的海鲁也的确拿他们没办法，只是哭笑不得地摇着头，指着山洞小声地问：“女神……在里面吗？快带我去见她吧，这次真的是出大事了！”
“你慌什么？”头一个有些轻蔑地看着一脸惶恐的海鲁，“不就是几个猎人叛乱了吗？怎么？斯塔尔他们几个还没解决吗？这几个家伙可真没用！”
“还是快带我去见女神吧，事可没那么简单，我刚才来的时候，见到女神派去的那几位使者……已经……已经全死了！”海鲁顾不得和他们开玩笑，焦急地说。
“什么？”两个雇佣兵大吃一惊，脸上再也没了笑容，“你是说，斯塔尔他们六个全死了？是那些猎人干的吗？怎么可能？”
“不！对方还有其他人！我看见一个陌生的东方人，六个使者全是他杀的！他简直像一个魔鬼！”海鲁心有余悸地说。
“那我们还等什么？”两个雇佣兵的表顿时凝重起来，这次不用海鲁再催促，两人一溜小跑地领着他跑进了山洞。刚进去没几步，山洞里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十几名荷枪实弹的雇佣兵神色紧张地迎面跑了出来，正好与进去的三个人碰面。
“约翰，生了什么事？”一个和海鲁走在一起的雇佣兵急着问迎面跑来的同伴。
“我们和斯塔尔他们失去了联系。”带队的约翰焦急地说，“女神让我们赶紧去看看况……海鲁大酋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从秘道里逃回来的。”海鲁哭丧着脸说，“女神派去的六位使者全都死了！是被外面来的东方人杀死的！我的部落也全乱了！”
“看来，我们得赶紧回去了。”约翰耸了耸肩，神色无比凝重。
话音刚落，两拨人就同时朝山洞里面急急地赶去。
海鲁跟着众人一起朝山洞内疾走，忽然触电一般停下脚步，目光直直地望着山洞的四周。
四面的洞壁上，一个个人工凿出的小格子整齐地排列着。此时，海鲁目光正在扫视着那些小格子，眼神有些茫然，又有些复杂。
原来，洞壁上凿出的小格子里面摆满了各个角度的定向地雷，毫无疑问，这些东西肯定不是海鲁应该看到的。
“海鲁大酋长，你还在磨蹭什么？赶紧到里面向女神报告外面的况啊！”约翰不解地回头吼道。
“这……这里……这里……”海鲁语无伦次地指着那些小格子，终于费劲力气般喊了出来，“这里，埃库族祖先的骨灰呢？怎么全都没有了？”
“你说那些骨灰啊。”约翰冷笑着解释，“前几天女神命令我们打扫一下住处，顺便加强一下这里的防御，我们觉得那些东西在这里放了许多年，实在是太脏了，就……全都扔了！”
“啊？”海鲁只觉得眼前一阵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晕过去，他赶紧扶住洞内的一个石柱，“可是……可是那全都是埃库族的圣物啊……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难道女神没有制止你们吗？”
“海鲁！你还是先分清楚哪个更重要吧！”约翰恶狠狠地用手中的m16自动步枪指着海鲁的胸口，“你他妈的还真以为那些骨灰比我们的安全更重要吗？”
“这……”海鲁说不出什么了，当然，现在说什么也没什么意义了。几个雇佣兵走上前来，几乎是架着他往山洞的最深处走去。
这座山洞原本是个天然的溶洞，就在埃库族圣殿的后面。千百年来，埃库族部落的酋长去世后，都会将骨灰放置在溶洞两面洞壁上凿出的小方格子里，接受族人的朝拜供奉。
几年前，那些人到达这里时，在圣地的大岩石群里搭建了一些圆木房，信誓旦旦地向海鲁保证，他们只是需要一个隐蔽的环境来“做事”，绝不会影响到埃库族祖先的清静。海鲁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那时候他的大脑里装满了“大酋长”的野心和莎莉娜等人的种种承诺。
后来，他们又跟海鲁商量，要在那座大溶洞里继续挖掘一段，以作为他们的实验室。海鲁不想同意，但是那时候已经由不得他了，因为莎莉娜已经兑现了最重要的承诺：让他成功地“征服”了大森林里散居的埃库族部落。还有一点就是，海鲁真正看到了“女神的诅咒”，他实在不想让这诅咒降临在自己身上！他已别无选择，只得派出自己部落的部众，在溶洞中足足忙活了一年，将原来的溶洞与后面的几个岔口彻底打通了。
现在的况是，他已经彻底丧失了所有的尊严，被一群雇佣兵架着去见莎莉娜，他开始醒悟，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只是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
所以，当他被雇佣兵架着连续经过几道门岗，最终进入那扇大铁门，望着脸色难看的莎莉娜时，他有些万念俱灰。
“到底是怎么回事？”莎莉娜站在他的面前，眼神和语气里都是前所未有的阴恻和盛气凌人。
海鲁只好如实将自己部落生的事向莎莉娜讲述了一遍。莎莉娜阴恻恻的眼神始终飘忽闪烁着，脸色也愈难看：“你是说，你现了东方人？他们有多少人？”
“我只看到一个！”海鲁战战兢兢地说着，“就那一个，他的速度像黑曼巴蛇一样迅捷，他轻而易举地杀死了您派去的六位使者，至于其他人，他们躲在房子后面，我来不及看清楚……”
“一定是他了……”莎莉娜的面部有些扭曲地抽搐了几下，随即神色不安地转过身去。在场所有的人都诧异地望着“女神”的举动，不知她嘴里的“他”到底是谁。莎莉娜沉吟片刻，忽然转身问海鲁：“你从密道出来之后，有没有把蛇放进去？”
“放了！”海鲁点点头，“我也担心他们会现我的行迹，一到出口就把那些毒蛇放了进去……”
“该死的！你根本就不该来！”莎莉娜忽然暴怒起来，从一个雇佣兵腰间拔出一把p228手枪顶在海鲁的额头上。海鲁吓得浑身一颤，一下子跪倒在地，绝望地喊起来：“女神！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这几年来，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我为你提供了那么多族人供你们做实验，还有那些中国人……现在一定是他们找来了！”
“怎么？你在跟我算总账啊？”莎莉娜忽然收起枪，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笑容。那笑容却比刚才恶狠狠的模样更能激起海鲁的恐惧感，因为这样的笑容，他见过许多次了。
“把他带到后面吧！”莎莉娜继续微笑着命令雇佣兵们。
“女神，难道是要把他……”约翰试探地问道。
“这是博士的命令！”
听了这话，大酋长海鲁嘴里顿时出撕心裂肺的哀求声，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几个雇佣兵一拥而上，硬生生将他拎了起来，朝侧面的一个铁门走去。
“约翰，带上你的人将密道封死，然后各回各自的岗位去吧。”莎莉娜把目光转向雇佣兵头目约翰，“但愿他们没有现那密道，或者……被黑曼巴活活咬死了才好！”
“是！”约翰痛快地应道，随即朝其他人一挥手，十几名雇佣兵鱼贯走向山洞的洞口。
身后的一道铁门忽然缓缓地打开，莎莉娜脸色一变，赶紧走上前去，朝那个走出来的人恭敬地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