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哼,被我得手了吧
第218章哼,被我得手了吧
霸州叛军在短暂的停顿后,骂骂咧咧的上路了。
路上的时候,副帅赵燧一度想不开,想要带兵再杀回淮安去。
最后好说歹说,让顾全大局的刘六、刘七劝住了。
但如果这两位史上有名的豪杰,得知他们已经被人卖掉了,现在正在自行送货,很可能他们就会做出更加不理智的事情。
是的。
在造反事业上掏钱极为大方的宁王,已经完全相信了韩千户派去江西的使者。
那使者为了尽快拿到钱,甚至按照裴元的说辞,大胆的给出了分期付款的建议。
首付的四万两已经被快速运回南京去了,剩下钱,将会在霸州军进入河南、进入湖广和进入江西的时候,分三次拿到手。
而霸州军这边呢,刘六刘七他们为了稳定士气,选择了忍气吞声,隐瞒“诸葛蒋干”的那些行径,避免造成军心动摇。
只是在几个大头领私下开小会的时候,骂裴元已经成为了一种时尚的宣泄模式。
他们几乎是逃避现实一样,甩开追兵,带兵向着河南狂奔。
同一时间,江西的韩千户使者,也矫首以盼的,等待着那两万两的头期回款。
若是霸州军几大贼帅得知全部的真相……
造反?
还他妈造个鸡儿的反啊!
我十万霸州军战神归来,还他妈逮不住一个裴元?
至于功成身退的裴千户,则在兵荒马乱之中,回到了淮安。
许许多多日子的殚精竭虑,在这一刻总算是得到了圆满。
这件事到底有多成功呢?
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
裴元见到的韩千户都是笑的。
那英气的佳人,如画的眉目,明亮的眸子,浅浅藏不住的笑靥,让裴元连行礼都忘了,直接看傻了眼。
韩千户见裴元发呆,忍不住笑道,“怎么了?”
接着自问自答的揶揄道,“也对,裴千户现在翅膀硬了嘛。”
“不硬不硬。”裴元慌忙摇手解释道,“本千户、不不,我裴元对韩千户一向是忠的啊!”
“呵呵。”韩千户似笑非笑的看着裴元,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这会儿心情好,索性懒得计较了。
裴元立刻躬身见礼。
目光垂下,正好看到了韩千户官服下被劲装裹着的纤细小腿。
一时间,恍惚回到了两人的初见时,裴元心中竟颇有些感慨。
那时候裴元还是个只能跪舔女大佬的小卡拉米。
而现在呢,同样好看的小腿,却看出来不同的心境。
裴元正追忆往昔,心怀激荡,却不防那小腿缓缓后收。
裴元赶紧抬头偷看韩千户的反应,却见韩千户以审视的目光,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
裴元立刻想起来。
自己在韩千户心中可未必是什么好形象啊!
当初韩千户跑来救援自己的时候,自己可是在风雷云雨山川坛上演过一出“千户目前犯”的。
原本韩千户可能不会多想。
可是现在,自己在她心中,那是什么形象?
她该不会对我起戒心了吧。
裴元觉得要坏事,连忙岔开了话题,“千户,这次汊河集之行还顺利吗?”
韩千户“嗯”了一声,暂时放下那探究的眼神,脸上又情不自禁的露出清爽的笑容。
“很好!自从霸州军北上的消息传出后,大豆的价格就不停地上涨。后来有传言说霸州军要再次攻打济宁,截断漕运水道,大豆的价格甚至比战前还要增长了五成。”
“我已经让人把收购的大豆全部出清,赚取的白银也陆续运进山阳城好好保管了。”
裴元听到这里,松了口气。
又小心的询问道,“这件事不会有什么后续的麻烦吧。”
韩千户没有说的很细,只是简单一提,“杀了很多人,现在尘埃落定,不会有什么人过问了。”
裴元听到这里,不由长出一口气,心中也是释然。
这果然不是单靠自己就能赚的钱啊。
就算自己想到了这個法子,那靠什么维护住这些利益呢?
如果不是有韩千户这个敢私铸佛朗机炮,还敢从江西平叛前线挪用子铳的强人,谁能守住这几十万两银子的利益?
单靠裴元和他手下那点人,想要碰这个局,绝对是死路一条。
裴元嘴唇动了下,一时也没想好该怎么和韩千户提议分账的事情。
这里面可不止是朝廷的八万两银子啊。
他从贪念和尚那里得了两万多两,又从刘六、刘七那里得了一万两,王敞那边的一万两也借宋春娘的手,给韩千户送去了。
光是裴元自己砸进去的就有四万两了。
裴元在那儿犹豫,不想,韩千户倒是敞亮人,她直截了当的问道,“你觉得这钱该怎么分?”
韩千户问的直接,裴元却不好回答了。
若是直接说,由韩千户做主,那不得是傻子吧?
裴元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和能力,已经有和韩千户谈判的资格了,那就没必要把自己放的太低。
只是自己该要多少合适呢?
裴元想了想,把问题抛给了韩千户,“那千户觉得呢?”
韩千户却没裴元那么多顾忌。
她低头想了想,说道,“这次你有谋划之功,朝廷的税银也是你不辞辛苦运到淮安来的,除此之外你还另外投了四万多两银子。而我则负责炒卖货物,以及确保最后把银子拿到手。”
韩千户说着,看着裴元,“这件事没有牵扯旁人,也大致做到了保密,只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情。”
韩千户斟酌着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朝廷的银子要归还,你的四万两银子的本金也退给你。除此之外的利润,一人一半如何?”
裴元听到这里,不由心头怒赞,千户大气啊!
这件事说到底,最大的风险就是来自于炒货的过程。
拿着税银冒险,本来就是韩千户和他一起承担风险,整个操作过程,更是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实际上得了裴元这个点子之后,韩千户也完全可以甩开裴元单干。
因为只有她才是真正有这个实力,将想法变成现实的人。
不然的话,裴元就算有再多的计谋,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如果说裴元的谋划,是可以撬动局势的那根杠杆,而韩千户的实力,就是让这杠杆有意义的那个支点。
韩千户愿意和自己平分,足见她做事确实让人没话说。
裴元立刻点头,“卑职自然唯命是从。”
裴元说完,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向韩千户询问道,“那不知这次行动,咱们赚了多少?”
说起赚的银子,韩千户脸上又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那明亮的眸子,感觉也比之前亮了几分。
她向裴元招招手,像是要快乐的分享一个秘密一样,示意裴元靠近。
裴元的心脏砰砰跳着,已经做好了深呼吸的准备。
裴元赶紧上前,身体前倾,凑近韩千户身边。
有刚才的教训,他的眼睛不敢乱看,只盯着韩千户那如玉般细腻的小手,整个人则做侧耳倾听状。
就听韩千户小声的说了一个数字。
裴元有些紧张,脑懵懵的,也没听清什么,卡着时间立刻开始深呼吸。
一股清幽的香味浅浅入鼻。
这、这就是韩千户身上的体香么。
裴元这会儿心理上的满足,比干了十个八个的漂亮妹子还要快乐。
哼,被我得手了吧。
裴元一念之下,不敢大意,赶紧掩饰般的说道。
“嘶——,赚了这么多吗。”
却见韩千户脸上的笑容收住,再次面无表情的审视裴元。
裴元心念电转,正琢磨是说错了什么吗?
就听韩千户说道,“刚才我说的什么?”
裴元立刻知道刚才的反应出错了,他讪讪的说道,“刚才卑职太激动了,没、没听清。”
韩千户直勾勾的看着裴元,丝毫不回避的问道,“所以,你刚才在做什么?”
裴元顿时有一种被当场抓包的尴尬,“卑职,卑职。”
裴元正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韩千户那纤细的小腿微抬,穿着官靴的脚抵在裴元的腿上。
裴元感受着那微微的力道,顿时醒悟,连忙下意识后退。
直到韩千户的靴尖脱离,裴元才讪讪的停下。
韩千户平静的看着裴元,询问道,“还闻得到吗?”
“呃、呃,闻不到了。”裴元脸上涨得通红,赶紧认怂。
韩千户又平静的注视了裴元一会儿,询问道,“可以老实听我说话了吗?”
裴千户立刻收起了胡思乱想,做老实乖巧状。
韩千户也没了分享喜悦的那点心思,只平淡的给他说了最终获利。
——九十二万六千多两!
这还是在略低于当前价格抛售的情况下,得到的最终获利。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淮安的几个市场,战后新冒出来扫货的银子,几乎全被这次大抛售抽干了。
这可是淮安啊!
整个大明最繁华的交易中心,在这里进出的白银以箱盛装,在这里流淌的物资以船计算。
裴元听了,本能的觉得恐惧。
九十二万两银子的利润啊!
一旦事情没处理好,勾起别人的贪念,真的会是一场飞来横祸。
如果裴元没猜错的话,韩千户一定是动用了大量的白手套出货,尽量让利润分散的不那么显眼。
若是出货不谨慎,被人知道这些财富汇聚在一人手中,绝对会引来大麻烦。
韩千户这份钱,拿的可太理所应当了。
裴元咽了咽口水,向韩千户确认道,“这是纯利吗?包不包含本钱?”
韩千户道,“纯利。已经把朝廷的八万两税银和伱四万多两银子留出来了。”
或许是数字已经大的失去意义了,裴元暗爽了一会儿,慢慢恢复了冷静。
别的不说,光是裴元通过各种途径黑来的那四万多两银子,就足够裴元过得非常快活了。
裴元想了想说道,“当初拿到贪念和尚那两万多两银子的时候,我曾经许诺给千户所这次参与运银的人上上下下分一分,毕竟跟着我出生入死的,都不容易……”
裴元要先给韩千户挑明这件事,毕竟二把手掏银子收买人心的话,毕竟有些僭越。
裴元补充了一句,“就以我们两个的名义如何?”
韩千户想了想,笑着说道,“反正利润有些尾数,就把那两万六千两银子拿来分吧。剩下的钱,我们每人四十五万两,如何?”
裴元算了下,加上崔伯侯这些后来跟来的人,正牌的锦衣卫也不足两百。
就算武官多拿一点,每人也能匀到百两上下。
这算是一次大赏了。
再加上苏州的时候,裴元用吕达华给筹集的银子也放了一次大赏。
对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锦衣卫来说,也算对得住他们了。
裴元道,“行。”
韩千户索性直接向裴元询问道,“那八万两银子的商税要设法替换出来,需不需要我帮忙?”
裴元笑道,“不用,我有办法。”
韩千户颇为好奇,“哦?你打算怎么办?”
裴元晃了晃腰间的老鼠口袋,韩千户立刻了然,笑道,“倒也是个办法。”
随后又问道,“你的四十五万分红,加上那四万多两的本金,合起来总共有四十九万两之多,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是要带回京城?”
裴元听了连忙摇头。
他得多大的胆子才敢带着几吨白银回京城。
而如今,整个天下唯一能让他信任的,大约也就是把这四十五万两拿给他的韩千户了。
裴元道,“我手头还有两三千两银子存在宋春娘那里。这些银子我先拿个余数,剩下的暂时先放在你那里,由千户替我保管如何?”
韩千户听到这里,眉头微挑瞧了裴元一眼,笑道,“你倒是信我。”
裴元心道,既然这到手的银子,你都肯分出来,我当然信你啊。
普天之下谁还能经得住四十九万两银子的诱惑。
如此一来,这样变相的也相当于是把裴元和韩千户牢牢地绑在一起了。
就算是为了存放在韩千户那里的四十九万两银子,裴元也必须忠不可言。
韩千户也没深入这个话题,转而道,“那笔银子的余数大概有个五千多两,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那么多银子在韩千户手里,裴元就像是被韩千户捏住了把柄,自然乖巧无比。
“卑职谢韩千户提携。”
韩千户“呵”了一声,意味不明。
韩千户想了想说道,“对了,有个东西给你,在这等着。”
说着起身,向侧厢房行去。
韩千户路过裴元身边时,裴元下意识想要深呼吸,猛然想起刚才的事情,赶紧又屏住气息。
韩千户面无表情的路过。
然而眼尖的裴元却发现,韩千户错身而过后,脸上似乎有一点笑意一闪而逝。
裴元有些想揉揉眼,看看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又怕惹怒大美人,那可就不妙了啊。
韩千户很快从厢房出来,将一个包袱扔给了裴元。
裴元见是个包袱,不由愣了愣。
连忙打开,见里面果然是一件火红的袈裟。
裴元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心魔袈裟。”
接着裴元心念电闪,那心魔袈裟可是被玉真子带走了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裴元连忙向韩千户询问道,“千户,这心魔袈裟怎么在这里?”
韩千户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你要问的不是这袈裟吧?”
裴元见状,知道瞒不过韩千户。
毕竟当时,裴千户一心要强,生怕在韩千户和宋春娘面前,重现当日欺负秦凌波时的狼狈,可是逮着玉真子可劲儿怼的。
韩千户会有此话,真的是一点也不奇怪。
裴元只得讪讪道,“当时敌我难明,卑职少不得用些手段。”
“哦——”韩千户表示自己信了。
又道,“那玉真子参与行刺我镇邪千户所的武官,本千户不得不问,已经将她拿往南京诏狱了。”
“哦哦。”裴元应了一声,很难说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韩千户很贴心的询问道,“要不要帮你转到北京诏狱?毕竟她行刺的是你,由你来审比较合适。”
裴元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千户自行处置便是。”
这事儿却怪不得裴元拔了无情。
那玉真子虽然多汁又美味,确实让人爱不释手,但是她的立场还有极大的变数。
而玉真子本身的实力又太强横,足以给裴元构成重大威胁了。
裴元要是看不清这些,那就是精虫上脑,死有余辜了。
韩千户“啧啧”两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元不想继续这个容易让自己背上道德审判的话题,赶紧询问道,“千户,卑职当初将那玉松子收了之后,这袈裟便不听使唤了。也不知道这袈裟能用不能用。”
韩千户道,“当然能用了。这心魔袈裟最大的秘密,就是能挑动他人的心魔。当两相呼应的时候,人就很容易在执念中迷失。对于那些人来说,肉身是他的皮囊,这袈裟也是他的皮囊。所以任是本领了得,又怎么能抗拒的了心魔的吞噬呢?”
“那玉松子识破此间秘密,催发心魔,抢夺了那袈裟的控制权,已经成了此袈裟中的一道器灵了。”
裴元心道,这么惨。
那家伙当时是为了保护玉真子?
你失败了啊……
裴元又连忙询问道,“那现在能用了吗?”
韩千户道,“可以,我已经设法将他镇压,就是有时候可能不太灵光了。”
裴元心道,这也无所谓,这心魔袈裟一开始也没有服过他。
裴元能用,全靠韩千户给的一道符镇着它。
裴元想想那已经灵气消失殆尽的散灵符,又向韩千户道,“卑职想再求一道散灵符,以备不时之需。”
韩千户随意道,“小事而已。”
韩千户见时候不早,又叮嘱了一句,“京城的情况无比复杂,你去了之后务必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要激进。”
裴元虽然从小在京城的市井长大,但是对锦衣卫内部的争权夺利,确实少些了解。
于是便恭敬道,“还请千户指点。”
韩千户默默翻个白眼,但想起上次裴元那侃侃而谈把她安排的头头是道的情景,也很不忿的指出了几点看法。
“霸州军的声势如今已经在往下走了,朝廷恐怕很快会掀起清理刘瑾余孽的风浪。”
“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掺和其中。从现在的迹象来看,天子已经不打算再保那些人了,他很可能另开战场。”
韩千户说着,提起了前事,“还记的我们初见的时候吗?”
裴元适当的表达着自己的忠心,“卑职永生难忘。”
韩千户顿了顿,好一会儿才重新理清了思路。
便道,“还记得当时张容要打听天子去智化寺的事情吗?”
裴元乖巧点头,“嗯。”
点完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等等!
当初韩千户让自己去附近的寺庙取六两银子,那张容只是在旁提了一句智化寺。
这应该就是韩千户所该知道的版本吧?
至于张容打听天子行踪的那些事,貌似、貌似是自己出卖的千户所的秘密啊。
裴元悄悄地擦了擦汗。
不慌,本二五仔现在已经是千户所二把手了,只要韩千户没和自己计较,就不怕什么。
韩千户果然没在这点事情上拿捏裴元,继续说道,“天子前往智化寺,这件事其实很不寻常。现在朝中上下,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智化寺的原主王振身上。”
“那些阉党生怕牵扯到自己,对此高度警惕,而文官士大夫们又想借机做个文章,继续铲除内宫的势力。”
“但依我看啊,天家是何等薄情的所在,后世的天子又怎么可能在乎一个不知道多久以前的宦官?”
裴元心中一动,看着韩千户问道,“那以千户之见呢?”
韩千户对此已经有过一些思索,顺口便回答道,“以我看,应该是为了英宗。”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既然政治改革这条路走不通用了,天子很有可能会直接去抓武力。”
“但是,这里有一个巨大的障碍,那就是在土木堡惨败的英宗皇帝。”
“正是有英宗的前车之鉴,才让满朝大臣有了足够的借口,阻止天子染指兵权。所以说,我认为天子下一步的计划,必然会设法为英宗翻案,为他干涉兵权搬开这个绊脚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