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一章美丽深渊(1)(10)
素儿忙着端茶倒水上点心。白宫招呼道请大家自便。白宫有个同学朗诵诗朗诵累了,嚷嚷着要吃速冻饺子,便径自到厨房去煮了。过了会儿热气腾腾地端了一盘子来,大伙儿一哄而上便把那盘饺子给抢光了,煮的人反而没吃上,只好又返身折回厨房。
地毯上盘腿坐着一些人对着电视在唱卡拉0k,也是闹哄哄的,麦克风的线都快叫他们给拉断了,这个抢那个抢,你一句我一句。屏幕上有穿得很少的美女在那儿走来走去,画面与歌词根本挨不上边。
学生们唱够了,便邀电视台的“腕儿”来唱。起哄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把楼都快吵塌了。小曼一再跟大家解释说我们都是做幕后工作的,不会唱歌。其实她是帮头儿打圆场,因为小曼知道他们头儿从来不唱卡拉0k。
先挺身而出的是胡蔼丽。胡蔼丽仗着自己见多识广,要在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孩子面前露一手。
她选了个最难唱的高八度的民歌来唱,到了高音部分有点顶不住劲了,直屏得额角青筋突突地跳,眼球子瞪得都快掉出来了,好在总算挺过来了,歌曲进人迂回部分,只需要一小点能量就能带动起来,和声部分很多人跟着一起唱,咿咿呀呀的声音连成一片,有了这么多人做靠山,也就胜利在望了。
胡蔼丽的表演博得喝彩声一片。
接下来胡蔼丽又和头儿合唱了一男女声对唱,声并茂的,显然他们俩是在私底下一起练过。
胡蔼丽唱得热高涨,她脱掉一件毛衣甩开膀子开始和头儿跳探戈,他们大刀阔斧的步伐宛若一对大个子的美国兵在丛林里急行军,急急忙忙东张西望,许多人站在一旁拍手替他们打着节拍,起着哄,一时间**迭起,胡蔼丽又趁着兴头表演了几个高难度动作,一会儿是侧踢腿,几乎踢翻了白宫家的仿唐花瓶灯,一会儿又是一个“海底捞月”——她像鱼一样哧溜一声从头儿张开着的跨下滑了过去,简直像演杂技。大家都为胡蔼丽的高超技艺激动不已,拍得巴掌都红了,金小曼却在想,她和头儿练得这一手费了不少功夫吧。
这时候,小曼看到电视屏幕上打出这样一个歌名:《我等到花儿也谢了》。这歌原唱是张学友,很难唱,没人敢上。
等了片刻小曼看到白宫从容地走过去拿起话筒,说:
“《我等到花儿也谢了》——我把这歌献给小曼。”
然后他唱道:
“旁人来静静看我到底哀伤等什么/旁人来静静探听我昨天哪里出错/曾天天真真的你/爱遐想某日离别后/如孤孤单单的我/会否等你就似这歌?……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等到花儿也谢了……”
这歌唱完以后,场上的气氛有些变了,再不是闹哄哄的了,而是变得有些,细碎的小舞步配着柔和的曲子,不知是谁把灯关了,只从外面透进一点光亮,所有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宛若沉浸在爱河里了,其实许多对并不是恋人,但在那一刹那也有了些许柔,像真正的恋人一样相互依偎着,金小曼和白宫就是这样的一对。
那晚大家都玩得很尽兴,临走都是谢了又谢的。白宫和金小曼把最后一拨客人送到楼下,看着他们“打”到出租车,隔着玻璃挥手同他们告别,然后目送他们走远。曲终人散,好像戏里大幕落下来那一刻,小曼心里有一点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们不约而同沿着街边的人行道缓慢往前走,那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和回家的方向相反。
虽然是大年初三,但在将近午夜的时候街上也已是空无一人了。偶有一两辆出租车从身边驰过,也是归心似箭的样子,急冲冲地往前开着。没车的时候路口的红绿灯兀自闪烁着,隔段时间变换一次颜色。路边还有一块会自动翻动的大广告牌子,色彩鲜艳触目,在无人的街道上显出一种热闹的凄凉。
白宫把小曼的手和自己的手一起放进衣兜,小曼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一切都依着他。就在今天晚上白宫唱张学友的那歌的时候,金小曼已在心中做出一个重大决定——人生很多重大事件不过是在一念之间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