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谜案疑云

沧海市某宾馆房间内，杨光华一拳狠狠地砸在墙上，脸部也因痛苦而极度扭曲着，泪水不断地淌落下来，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他的嗓子里出呜咽的低吼声。***龙卫站在旁边，静静地望着这个老兵，并不想上前安慰什么，他知道，此时此刻任何安慰的话也不能平复杨光华的心。

杨光华痛苦地抽泣着，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重复的话：“他们不应该死啊！不应该死啊！我的生死兄弟啊！他们当年没有死在战场上，如今却死在敌人的报复中，他们死得冤啊！”

足足十几分钟后，杨光华猛地站起身来，大步走到龙卫跟前：“给我一把枪！给我一把枪！我向公安局的人要，他们不敢给我，你是上面来的人，你应该有这个权力！”

龙卫没有说话，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

杨光华不甘心，大声喊起来：“我还没老！我还可以作战！我不需要你们保护！给我一把枪，我要亲手崩了那些狗杂种！”

龙卫看着绪激动的杨光华，把他扶到沙上坐下，说道：“杨哥，我也是军人，也经历过战友的牺牲，十分理解你此时的心，可我还是劝你要冷静一下。眼下我们最主要的工作，还是要先找到他们！”

听了这话，杨光华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绪，急促地喘着粗气，良久才重新抬起头来，凝视着龙卫，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龙卫递给他一支烟，待他点着才说道：“从现在开始，当地的公安部门将撤出对你的秘密保护。同时，我们的一个人会以你内勤助理的身份来到你身边，其余的人会在外围展开工作。目前，我们还没有太具体的方案，一切只能等，等对手自己露出踪迹来！”

“你的意思是，要用我做诱饵？”杨光华终于平静下来，直不讳地问道。

没想到对方会说得这么直接，龙卫有些尴尬，顿了顿，却没有回避，点了点头说道：“除了这样，目前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一方面，我们要绝对保证你的安全；另一方面，我们又必须利用你引他们现身。”

杨光华略作思索，却摇了摇头：“这个方案恐怕不太合适，你说的那个职位，我那里倒是空缺，可那是适合女孩子的工作，一下子来个大小伙子，这恐怕……你刚才不是说过，杀我战友的那些敌人绝不是一般的杀手吗？”

见杨光华担心的居然是这个，龙卫笑了起来：“你放心，我派去的这个人就是个女的！”

“什么？”杨光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龙卫，直到他再次做出肯定的回答：“没错，是女的。她叫沈萌，经过专业训练，干起工作来一定比你以前的人都好用！我还可以打包票，她足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你们到底是什么部门啊？”听了这话，杨光华诧异地直视着龙卫。

“杨哥，你是老前辈了，理解我一下吧！”龙卫笑着站起身来，“如果你没有什么异议的话，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我的人已经在外面了，她们会一路护送你回到野战营，你前脚进去，沈萌马上就会去报到，祝我们合作顺利！”

杨光华知道不能再问了，点点头，看了一眼龙卫伸出的右手，将自己的右手伸了过去。两只手紧紧握住的一刹那间，杨光华突然力，右手猛地一拽，身体半侧，左肘朝龙卫前胸猛砸过去。

龙卫轻笑一声，借着杨光华猛拽的力量迎上去，忽然一个急转身，恰到好处地使他势大力沉的左肘部擦着自己的前胸打了个空，接着整个身子转了过去，右手猛地向下一压，再往上猛提，挣脱了杨光华的右手。

电光火石之间，龙卫的拳头就到了杨光华的后脑，“呼”的一声，拳头带着风声停在他后脑不到一公分的位置上！

“杨哥，你这身手可不像快四十的人啊！”龙卫笑着收了拳头。

杨光华也笑着摇了摇头，忽然收住笑容，目光炯炯地看着龙卫：“兄弟，我这半条命是死是活不重要了，有你们在，我就有信心，为我那几个兄弟报仇，就看你们了！”

沧海市郊外，“野战先锋”四个血红的大字在迷彩色背景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而门口停着的几十辆汽车和不断进出的三五成群的年轻人足可以证明这里的生意火爆到什么程度。

杨光华的吉普车刚刚进门，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便快速驶来，稳稳地停在野战先锋cs真人野战营的大门口。沈萌身穿休闲运动服从车上下来，门卫不由得眼前一亮。来这里的人大多是男青年，即使有女孩儿，也是跟着男朋友、同事或同学一起过来的，一个女孩子单独来这里，还真是罕见。

“战友你好！欢迎进入野战先锋！”门卫心里虽然诧异，嘴上依旧按照野战营的规则大声招呼着，并用手指着大门右侧说道，“欢迎光临！进门右行就是服务大厅，祝你玩得开心！”

“我是来找杨总报到的。”沈萌直视着门卫，说道。

“报到？”门卫再次上下打量了沈萌一下，却不敢耽搁，用对讲机联系了一番。值班室很快回复，不大一会儿工夫，跑出来一个同样穿着迷彩服的工作人员，领着沈萌进了大门。

杨光华的野战对抗营面积很大，前部分为左右两个区。右边是服务接待大厅，左边是工作办公区和工作人员训练场，后面全是划分成一个个区域的模拟野战场。内部的一切建筑、布局都按照正规军营的模式设置。里面的工作人员也着清一色的丛林迷彩，两人成行三人成列地走着，若不是时不时有身穿便衣的顾客经过和随处可见的引导牌，还真会让人以为是进了某个部队营区。看来，杨光华始终将自己的军营梦延续着呢！

出来接应的人将沈萌带到办公区最后部分的一座涂着迷彩色油漆的一排平房前，指着中间一间房子说道：“那里就是杨总办公室了，他让你直接进去。”

“谢谢您！”沈萌谢过那人后，直接朝那间房子走去，敲门进入的时候，杨光华已经站了起来。

尽管早已在资料上看过杨光华，可第一次与这位老兵面对面时，沈萌还是禁不住被他那一成不变的军人气质折服了。

“杨总您好，我是沈萌！”沈萌大方地伸出了右手。

“你就是龙……”杨光华伸手与沈萌握住，目光却疑惑地望着她。尽管他已亲手试过龙卫的身手，也了解他的计划，可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口中那个足可以保证自己安全的人居然是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女孩。无论他怎么联想，沈萌的外在形象还是与他想象中的“巾帼悍将”相去甚远，倒更像是一个刚刚走出大学校园的女大学生。

“是的，我就是龙哥推荐过来应聘您办公室内勤助理的沈萌。”沈萌再次明确了自己的身份。

“哦……请坐！请坐！”杨光华回过神来，连忙示意沈萌坐下。

“谢谢。”沈萌坐在杨光华对面的椅子上，略略打量了一下这间办公室。从外观上看，杨光华宽敞的办公室除多了两套组合沙之外，各方面都像极了部队的连部。

沈萌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塑料袋，又掏出镊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夹出一枚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微型仪器递给杨光华，说道：“杨总，这是一枚微型卫星跟踪器，请把它粘在你身体的隐蔽位置，有了它，我们就可以随时知道你的位置。”

杨光华接过那枚卫星跟踪器，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由衷地感叹了一句：“现在的科技可比我们那个时候高明多了！”

听了这话，沈萌笑了，又从包里掏出专业胶水递给杨光华。杨光华想了想，干脆解开上衣的两颗纽扣，将那枚卫星跟踪器粘在了自己前胸被芥子气腐蚀的皮肤的褶皱之中。

“‘黄鹂’，启动03号设备。”见状，沈萌内心掠过一阵感动，连忙通过耳内的隐形通话器布了命令。几秒钟后，耳机里传来罗宇飞的声音：“女娲，我是‘黄鹂’，03号设备已经启动，目前信号良好，定位准确，请做音频接收测试。”

“女娲收到。”沈萌轻声应道，随即将目光转向杨光华，“杨总，请您随便说一句话。”

杨光华点点头，说了一句：“我是杨光华。”

“ok！”罗宇飞很快应道。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测试完毕，杨光华颇感兴趣看着沈萌，问道。

“对不起，杨总，这是我们的任务机密。”沈萌一脸的严肃。

杨光华苦笑了一下，脑海中又浮现出龙卫当初给予自己同样的回答，转而说道：“你别老叫我杨总了，我比你大，你就叫我杨哥吧，公司的人也都叫我杨哥。”

“好的，杨哥！”沈萌笑了，痛快地喊了一声。

杨光华刚要再说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办公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沈萌吃了一惊，急急地转身，一眼看见门口站了一个神色惊慌的年轻人。看到沈萌在，对方显然也吃了一惊，猛地收住了刚要出口的话。

“罗鹏，怎么了？”杨光华皱着眉头看着那个年轻人。

罗鹏气喘吁吁的，目光依然盯着沈萌，带着一丝疑惑。杨光华故作不经意地介绍道：“这是沈萌，办公室新上岗的助理……罗鹏，我的司机。”

沈萌冲罗鹏微笑着点了点头，罗鹏却不热，把目光转向杨光华：“杨总，马哥……出事了！”

“什么？”杨光华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马群到底出什么事了？”

罗鹏喘了口大气，急急地说道：“事是这样的，杨总，您今天早上出去后，我琢磨着上午没什么事，就想着把您上次交代的那两箱子葡萄酒给马哥送去，可刚到马哥家门口，就看见他家门外停了好几辆警车，门外还拉着警戒线。我一问才知道，马哥他……一家三口全被人给杀了！”

“你说什么？”杨光华难以置信地看着罗鹏，身体猛地摇晃了几下，险些摔倒在地。罗鹏赶紧跑上前一把扶住他，安慰道：“杨总，您别着急……”

“你……你怎么才告诉我？”杨光华扶着罗鹏在椅子上坐下，眼里已是泪花闪烁，紧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痛苦得整个人都弯下腰去，最后竟然咳出血来。

见状，罗鹏惊慌地抽出一张纸巾帮杨光华擦拭血迹，又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这才说道：“我一直给您打电话，可是您的电话老是提示无法接通。我打办公室电话又没人接，只能开车往回跑，门卫告诉我您刚回来，我这才……”

杨光华赶紧掏出自己的手机，这才现早就自动关机了。他气恼地将手机拍在办公桌上，站起身刚想走，目光与沈萌对接上了。沈萌冲他摇了摇头，又使了个眼色。

杨光华会意了，没再轻举妄动，而是重新坐回椅子上，有些有气无力地冲罗鹏说道：“罗鹏，你……先出去吧。”

“杨总，您……不过去看看？”罗鹏低声问。

“你先出去！”杨光华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罗鹏只好往外走，临走时又瞥了沈萌一眼。沈萌没有理会，依旧端坐在自己的办公位置上，直到罗鹏出了办公室，才站起身来说道：“杨哥，你最好还是先呆在办公室里。”

“马群出事了，我总得去看看！”杨光华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悲痛，有些不快地说，“你们来保护我，总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吧？”

“我们不会限制您的人身自由，但还是要谨慎一些。”沈萌正色说道，“您不要忘了，你的老战友王坤祥和左宏军都是被敌人用同样的手法杀害的，在没有排除可能的危险之前，我不同意你去冒险。”

听了这话，杨光华猛地抬起头来盯着沈萌：“你的意思是说，马群全家的死，也和我有关？”

“只是怀疑。”沈萌迎视着他的目光，说道，“据我们了解，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单身，除了生意场上不得不结交的人之外，真正的朋友圈子十分有限，马群是你这个野战对抗营的股东之一，也是你在沧海市最好的朋友，最亲近的人之一。”

“你们的资料可真是全面。”杨光华不得不叹服，面色也随之低沉下来，痛心而愤怒地说道，“假如真是这样，我怎么对得起马群兄弟一家啊！”

沈萌没有接话，而是通过隐形耳机布了命令：“黄鹂，尽快查清马群一家人的死因。”

“明白！蜂鸟和燕子马上出。”罗宇飞答道。

“好的！其余人注意，密切关注野战先锋周边况，全力警戒！”沈萌说完，把目光转向杨光华，“杨哥，你不要着急，我们会尽快告知你马群一家的详细况。”

沧海市碧海怡园小区12号楼前，几辆警车停在单元门外，警戒线将围观的群众隔在外围，不时有拎着设备箱的技术警察进进出出。一辆黑色的吉普车停下，身着便衣的方小燕和冯娜下了车，直奔现场，一个在警戒线边上的警察连忙走过去示意她俩停下。

冯娜从夹克内兜里掏出一个证件递给那警察，他打开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她俩，连忙掏出对讲机：“王队，外面有两位……您还是出来一下吧。”

对讲机那头应了一声，时间不长，楼里就走出一个身着便装、胸前戴着证件卡的中年人。他疑惑地看了看冯娜和方小燕，又从那警察手里接过证件看了看，随即递还给冯娜，说道：“我是现场负责人王进，跟我来吧！”

冯娜和方小燕跟着王进进了单元门，直奔二楼。这栋楼全是大户型，一层只有一户，二楼开着的入户门前同样拉着警戒线。王进抬起警戒线让方娜和方小燕进去，房间内忙碌的几个警察看到两人都吃了一惊。王进示意大家继续工作，自己领着冯娜和方小燕走进房间南面的两间卧室内，并示意里面的两名技术警察暂时出去。

左侧卧室内，马群夫妇的尸体并排躺在床上，右侧卧室内躺着的是他们仅九岁的儿子。

见状，两人的面色凝重起来，方小燕瞪着眼睛望着床上仰面躺着的孩子的尸体，紧紧咬住下唇，艰难地开口问道：“王队长，况大致清楚了吗？”

王进点点头，说道：“这起案子，有许多地方让我们吃惊啊！先，根据现场勘查的况，被害人家里的窗户都是反关着的，凶手是从入户门直接进入的。单这一点就让人难以置信，要知道，被害人家里的防盗门使用的是特制的门锁，安全性很高，要想打开除了用钥匙，只能采取破坏手段，可要想在不被被害人现的况下用特制的工具打开它，即使对作案经验丰富的惯偷来说也是个不小的难题，这在咱们沧海市还是例。还有，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技术人员到达现场已经整整两个多小时了，可到目前为止哪怕连半个有价值的指纹、痕迹都没有现，整个犯罪现场都被清理干净了！再有就是被害人的况，你们看，被害人马群和其妻子龚丽晶，全是在熟睡的时候被人用类似于三棱锥的凶器直接从眉心穿入而瞬间致命的，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被害人马壮壮，则是被凶手直接用猛力扭断颈椎骨致死的。”

听了这番话，冯娜和方小燕禁不住对视了一眼，依次走进两间卧室，对三具尸体进行了检查，果然如王进所！

走出卧室，王进紧皱着眉头继续说道：“案子进行到现在，蹊跷之处太多了！你们再看这现场，井井有条，没有任何被翻动的痕迹。凶手这么小心、这么专业地杀了一家三口，作案动机是什么？案子要都这么破，我们这刑侦大队不累死也得集体辞职！”

“被害人的死亡时间确定了吗？”冯娜问。

“确定了。”王进点点头，“初步判断，被害人死于今天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我们是上午八点接到报警的。”

“谁报的警？”方小燕紧接着问道。

“这是这起案子的又一个蹊跷之处。”王进苦笑道，“报警电话来自距离凶杀现场十几公里外的一个路边公用电话亭，且报案人的声音很怪异，显然是故意为之。他告诉我们沧海市碧海怡园小区12号楼2号生了凶杀案，死了三口人，接着就挂了电话。我们起初还以为是骚扰电话，就跟这个管片的派出所联系了一下，派出所的同志们赶到一看才知道确有其事！”

“也就是说，有凶手在凌晨用极其专业的手法杀了人，到了上午又有人故意报案。”冯娜说道，“那你们有没有查过这个小区的监控录像？有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查了！”王进依旧苦笑道，“又是万事凑巧，偏偏这个小区的监控设备出了故障，昨天晚上的况一点儿也没录下来，直到今天早上八点多才修好，可那时候我们已经到现场了啊！”

冯娜和方小燕对视了一眼，冯娜伸出了右手：“王队，基本况我们都了解了，感谢您的帮助！”

“应该的！应该的！”王进连忙伸出手，旋即又问道，“这个案子怎么把你们给惊动了？难道……”

“您不用考虑这个，一切按您的工作计划安排就是，我们只是了解一下况。”冯娜连忙止住了他，“那好，我们就先撤了，规矩您应该知道吧？”

“知道！知道！”王进会意，连连点头，带两人下楼。

冯娜和方小燕走出案现场，开车离开了。

“王队，她们是干什么的呀？”一个警察凑过来问。

“干你的活儿去！”王进瞪了对方一眼，扭头喊了一嗓子，“大伙儿都仔细一点儿，已经勘查过的，要再仔细勘查一遍，千万别有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