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八(4)

67.八(4)

1亨利·格雷维(1842—1902),法国女小说家,作品节曲折,以俄罗斯为背景。***

早呢,别瞧钟,还不到时间,钟也不准。您有什么事要急着走呢?”同时又朝并未放下小皮夹的教授夫人递去一小块馅饼。

“要从这里出去可不容易。”邦当夫人对斯万夫人说。这句话表达了戈达尔夫人的感想,她惊奇地大声说:“可不是,我的小脑瓜里也总是这么想的。”她的话得到赛马俱乐部先生们的赞成。当斯万夫人将他们介绍给这位毫不可爱、平庸无奇的矮女人时,他们仿佛受宠若惊,一再致敬,而戈达尔夫人对奥黛特显赫的朋友也十分谨慎,用她的话说是“严阵以待”(她喜欢用高雅的字句来表述最简单的事物)。“您瞧瞧,连着三个礼拜三您都失约。”斯万夫人对戈达尔夫人说。“可不是,奥黛特,有多少个世纪、多长的日子我们没见面了。我这不是认罪了吗?不过,您知道,”她用一种过分腼腆和含糊的神气说(虽然是医生的夫人,她谈起风湿病或肾绞痛来也不直截了当),“我遇到不少小麻烦,各人都有难念的经嘛!我的男仆中出了一场风波,其实我并不比别的女人更看重权威,但是,我不得不辞退膳食总管,以示警戒,他也正想找一个更赚钱的工作。他这一走几乎引起内阁全体辞职,连我的贴身侍女也不愿意留下,那场面可以和荷马媲美。不过,我终于掌稳了舵,这个教训使我获益匪浅。瞧,我用这些仆人们的琐事来使您厌烦。您也知道,不得已进行人员调整,这是多么伤脑筋的事。您那位漂亮女儿不在家?”她问道。“不,我那位漂亮女儿在女友家吃饭。”斯万夫人回答,同时转身对我说:“我以为她给您写过信,让您明天来看她哩。”接着她又对教授夫人说:“您的婴儿怎么样?”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斯万夫人的话向我证明,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和希尔贝特见面,而这正是我前来寻找的安慰,正因为如此,我这段时期的访问成为必不可少的。“没有,我今晚给她写几个字。再说,希尔贝特和我不能再见面了。”我说话的语气仿佛将这分离归结为某个神秘原因,这样一来,我可以保持爱的幻想,我谈到希尔贝特和她谈到我时的温柔口吻使这幻想不至于破灭。

“您知道她十分爱您,您明天真的不来?”斯万夫人说。一阵喜悦突然使我飞了起来,我心里想:“为什么不来呢?既然是她母亲亲自请我?”但我立刻堕入忧愁之中。我担心希尔贝特看到我时会认为我最近的冷淡是伪装的,因此我宁愿继续不见面。在个别交谈中,邦当夫人抱怨说她讨厌政治家的夫人们,并且装腔作势地说所有的人都可厌和可笑,她为她丈夫的地位感到遗憾。

“这么说,您可以一口气接待五十位医生夫人?”她对戈达尔夫人说,因为后者对谁都和蔼可亲,认真履行义务。“啊,您是有美德的人。我嘛,在部里,当然我必须接待。哎!那些官太太,您知道,真没办法,我没法不对她们伸舌头。我的外甥女阿尔贝蒂娜也和我一样。您不知道这小姑娘有多冒失。上星期我的接待日那天,来了一位财政部次长的夫人,她说她对烹调一窍不通。我那位外甥女露出最美妙的微笑回答说:‘可是,夫人,您肯定知道烹调是怎么回事,因为令尊大人刷过盘子。’”

“啊!我真喜欢这故事,妙极了!”斯万夫人说,接着又向戈达尔夫人建议道:“医生出诊的日子,您至少能享受一下可爱的家,和花草书本及您喜欢的东西作伴吧。”

“就这样,她直截了当地给了那位女士两下,砰,砰,她可毫不含糊。事先一点风也不透,这个小坏蛋,像猴子一样机灵。您是幸运者,您能克制自己,我特别羡慕那些善于掩饰自己思想的人。”

“我并不需要这样做,夫人,我这人很随和。”戈达尔夫人轻声说,“先,我没有您这样的特权地位。”她略略提高声音。每当她在谈话中塞进微妙的殷勤和灵巧的恭维,以博得好感并有益于丈夫的事业时,她总是这样略略抬高声音以增强效果的,“其次,我对教授是鞠躬尽瘁的。”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追忆逝水年华之在少女花影下(全本)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追忆逝水年华之在少女花影下(全本)
上一章下一章

67.八(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