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第二十章(4)
如今他已于两年前去世,再没有人来回答我的疑问了。***我只记得他说了一溜家谱,到我父亲这一辈是章字辈,是十六代孙,而到了我们这一辈因为解放了,没有再排家谱,名字整个叫乱了,但是王顺的第十七代孙确定无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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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凿凿,信誓旦旦,况又之有物,不似空谈,使人不由得不信。
当然我无意去续什么家谱,更无意去攀龙附凤或者牵强附会,没什么意义,写到这里忽然记起了此事,于是在这里只是顺便记下这一笔,权当笑谈。
而关于民间手工造纸术,关于蔡水生,我还有话要说。
我于1984年毕业于医学院,在西安的一家医院当眼科医生,喜爱写作,尤其喜爱诗歌,这是在大学里就有的爱好,从未间断。八十年代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说,是美好的一个时代,那时我们工作、学习、参加社会活动,热高涨。那时候社会和谐,思想开放,西风东渐,是一个崇尚知识,充满理想又黑白难辨的年代,我们就像一块干海绵,尽地吸收着一切外来的东西,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都被我们吸收到身体和大脑。
当然,那时候也跳舞成风,我们一帮年轻人一有时间就赶场子去跳舞,于是我认识了一个女朋友沈燕,也就是我现在的妻子。她当时在一个中学当英语老师,后来她调到一所大学工作。
我们1987年结婚,婚后她不安现状,不安心单位的工作,就兼职做导游,那时做导游有提成,挣钱快,也能接触更多的外部信息,开阔视野。
在她做导游的七八年时间内,她曾先后四五次接待过一对美国的夫妇,西德尼先生和伊莲女士。
西德尼是一位医药博士,对民间手工纸很感兴趣,如今他已退休,就专门研究民间手工纸,伊莲最早是一位护士,后来辞职在家,无固定职业,研究民间手工纸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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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家在美国波士顿。他们夫妇两人研究民间手工造纸术,两口子都是世界上非常有名的民间手工纸研究专家,他们两人相比,伊莲女士的名气似乎更大一些。他们曾经到世界各地遍访手工纸作坊,他们多次去柬埔寨、越南、泰国、马来西亚,欧洲、美洲、阿富汗、伊拉克等地区,凡是他们知道的或者听说的,他们都去寻找,研究世界各地的民间手工纸的工艺,流程,器械、工具,以及各地手工纸的历史。
他们在美国就知道中国的灞桥纸,还有中国先后七次出土的西汉古纸,他们是手工纸研究专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古老的国家。
他们第一次来中国,来西安,就是沈燕接待的。
沈燕安排了他们的所有行程,当然,沈燕也不懂他们的专业,于是就四处打听,遍寻与造纸有关的人或者地方,虽然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少之又少,但工夫不负有心人,他们还是大有收获。
他们先去陕西省历史博物馆,见了馆长,看1957年在西安东郊的灞桥掘的灞桥古纸,他们被这古老的纸质残片深深地震撼,感慨良多。然后去了纸坊村,不过那里什么也没有了,整个村子已经没有了纸的痕迹。在长安县的北张村,他们才看到了真正的民间手工造纸术,他们异常兴奋,如获至宝。
接着后来的几年里西德尼夫妇又来了几次西安,每次都是他们点名要沈燕接待,他们先后去了凤翔县、广州、杭州、新疆等地。几年下来,耳濡目染,沈燕也几乎成了手工纸的专家,而我更是受到了很大影响,有一段时间,我什么也不干,抽出很大的精力学习民间手工纸的知识,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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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手工纸的工艺和相关资料,至今我仍保留着我收集的,当然更多的是沈燕帮我收集的全国各地的手工纸作坊的样品,分袋保存,有时候拿出来看看。经过几年的学习研究,毫不夸张地说,我也成为民间手工纸的专家了,如果有场地,有条件的话,我完全可以进行熟练地造纸,或者说,如果有必要,我连造纸的工具也可以制造的。
很久以前,我就萌生了写小说的冲动,我是写诗的,小说的宏大结构和复杂节使我望而却步,但心中的愿望得不到实现又使我遗憾,我一直在构思我的小说,却没有动笔,现在想起来,不是我不愿意写,也不是我惧怕小说的繁复和复杂,而是我的这部小说缺乏了某种元素,西德尼和伊莲夫妇的手工纸研究之行带给我一个新的思路,也使我突然意识到,这正是我一直苦苦寻找的那个元素,它是一个契机,一个触点,触出我的激,于是我开始了这部小说的写作。为此我还得感谢他们,感谢我的妻子沈燕,可以这么说,没有他们,也就没有了这部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