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2安抚

602安抚

“倘若我们有哪怕1丝1毫的察觉将军已被擒获,那么即便有1千人因此丧生,也决然无法阻挡我们前去营救他的决心。我们在此发誓!”

“皆是侯爵家的过错!皆是伯纳德侯爵的罪过!他乃是叛徒!他们才是害死将军的罪魁祸首。他定是密谋抓捕将军!”

“没错!让我们审讯他……审讯他们……审讯侯爵部队。我敢断言,我能够在日出之前让那些混蛋发出凄惨至极的尖叫,大人!我发誓!”

在听到帕克勋爵那无比恶毒的判决之后,伴随着剑刃出鞘时那令人心弦紧绷,剑拔弩张的清脆声响,所有被传唤到场的军官都如同受到了某种神秘的召唤1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相同的举动。他们纷纷匍匐在地,声嘶力竭地高声呼喊着自己是无罪的,许多人甚至因极度的惊恐而丧失了部分的认知能力,以至于连连贯的句子都无法组织起来。

直至此刻,这些人当中没有任何1个人选择与帕克勋爵进行争论或者为自己进行辩护。因为在他们看来,只要自己静静地站在那里,在帕克勋爵发泄怒火时流露出害怕和悔恨的表情,便能确保自身的安然无恙。

这是他们历经数十年的风风雨雨所积累下来的所谓专业战术。

毕竟,这并非是这些经验丰富,久经沙场的军官们第1次遭受上级的欺压。毫无疑问,这也决然不会是最后1次。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对这种遭遇习以为常。

因此,他们干脆选择默默地承受,在心中暗自揣度着这几句雷霆般的咆哮话语又能对他们造成怎样的影响,或许不过是让他们的耳朵暂时嗡嗡作响1阵子罢了?

可谁又能够料想得到,这位1向性情温和,通情达理的公爵,在得知自己的挚爱被擒获,并且性情变得如此这般乖戾恶毒之后,竟然彻底地丧失了往昔的冷静与沉着?

军官们被如此严厉苛责的命令弄得茫然无措,不知所措,他们在心中暗想阿基拉斯尚未身亡。

然而,他们似乎都严重地误判了帕克勋爵对将军那份真挚深沉,情比金坚的感情,这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人在日常的交往之中展现出了过于专业,不露声色的精神面貌。

从伯纳德勋爵的案例当中便能够清晰明了地看出这1点,尽管阿基拉斯明确无误地表达了对这个男人的厌恶之情,然而帕克勋爵并没有向他的情人献媚迎合,讨好巴结,而是当机立断地拒绝了这个男人,而是选择听取前者的意见,只因为他有着充分合理的理由。

这两个人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默契,会对他们夜间在卧室中的私密活动进行严格保密,或者至少是对其具体的范围予以谨慎隐瞒。

因此,在外人的眼中,两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就像是1场偶然生发的恋情,是领主与家臣之间的些许微不足道的小情趣,或者仅仅是好朋友之间的嬉笑玩闹,并没有什么太过严肃正经,至关重要的事情值得忧心忡忡。

这两个人都已经成婚的事实,也进1步地证实了这1假设的合理性。

正是由于被这些看似合理的假设所蒙蔽,当那严厉苛刻的命令下达之时,周围的每1个人都感到无比的震惊与错愕。

而当军官们看到周围的守卫竟然本能地拔出佩剑,并开始真正地执行那残酷的命令时,他们这才如梦初醒,明白这绝非仅仅是愤怒之下的空洞威胁。

不,这是千真万确,真真切切要发生的事情,他们真的要陷入疯狂,失去理智了。

于是,他们立刻决定摒弃先前的战术,毫不犹豫地跪下俯首称臣,其中动作最为迅速敏捷的,正是凯特大人。

其他人也迅速效仿这位位高权重的高级军官兼贵族的做法。

“哼!借口!”

然而,帕克勋爵似乎根本不愿意接纳任何的安抚之辞,他仅仅是以最为鄙夷不屑,充满轻蔑的语气吐出了这个词,他觉得自己那颗燃烧着熊熊怒火的心,唯有依靠流淌的鲜血才能够得到抚慰与平息。

新鲜的血液。

所有责任人的鲜血。

而无论他们的优点和缺点从大局的宏观角度来看究竟是什么,这都无关宏旨,无足轻重。

正这般想着,帕克勋爵威严无比地抬起右手,然后挥动着手掌,对着周围的士兵示意,开始执行他那残酷无情的意志。

被要求执行这项艰巨任务的警卫们,最初对于这完全出乎意料,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态发展相互交换了1些充满怀疑和困惑的眼神,显然心有犹豫,举棋不定。

很明显,愤怒暂时如恶魔1般吞噬了他们的领主,进行这样1场充满疑问,饱受争议的大屠杀似乎是极为不明智,不理智的。

但到了最后,却没有1个人胆敢挺身而出,上前提出质疑和挑战。

这远远超出了他们所应得的薪资待遇范畴。

即便他此刻显然状态不佳,情绪失控,但这些身份低微,地位卑下的步兵也没有权力去评判,尤其是像帕克勋爵这样尊贵无比,高高在上的人物。

他们只需听从命令和服从指示便能获取微薄的报酬。

于是,他们迅速地握住剑柄,步伐坚定地向前迈进,目光变得锐利且坚定不移。

而看到这1幕,十几个军官瞬间如坠冰窖,陷入了绝望的深渊之中。

当然,即便此刻,即便死亡已经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即便命令明显是荒谬错误的,他们也不敢违抗命令。因为他们就是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他们被教导要始终服从上级,无论命令是多么的疯狂荒谬,荒诞不经。

因此,所有人都没有站起身来仓皇逃跑,甚至没有手持匕首朝着帕克勋爵猛冲而去,准备来1场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双重自杀,而是仅仅跪在那里,准备迎接死亡镰刀那无情的挥舞。

“你们这群傻瓜在干什么?回到你们的岗位上去!”

幸运的是,就在帐篷里即将演变成1片血腥屠杀的千钧1发,万分危急之际,帕克勋爵身旁突然响起1声苍老却又极具威严,不容置疑的吼叫,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如被冰封般凝固住了。

士兵们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瘫痪的状态,当其中1名最为勇敢无畏的警卫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时,

“这是主君的命令!”

1阵哄堂大笑声随即响彻而起,“那就别再执行这种荒诞无稽,莫名其妙的命令了!”

接到帕克勋爵下达的命令之后,1些较为热心积极,急于表现的士兵全然不顾及其他人的反对意见,做好了坚决执行的充分准备,只为了能够证明自己的忠诚不2,坚定不移。

而那个高声捍卫帕克勋爵命令的人,乃是这群人中最为坚毅不屈的人之1,他来自阿基拉斯的核心圈子。

“那就别再执行这个毫无意义,徒劳无功的命令了!”

然而,这些意志刚强,坚定不移的男人们却被这些专横跋扈,不容置疑的话语彻底地阻止了行动,他们对于这个命令所感到的震惊,几乎与对命令的发出方式所感到的震惊程度不相上下,难分伯仲。

因为对于任何1道直接的军事命令而言,这都是1种极其严厉苛刻,不留情面的谴责,更不用提及当这个命令是由像帕克勋爵这样尊贵无比,位高权重的人——公爵位的下1任继承人——亲自下达的时候了。

这话1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大为惊诧,瞠目结舌,就连那些正跪着的军官们,也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这位敢于开口的男人。

他是1位身材极其高大,巍峨耸立的黑人长者,相貌平平无奇,普普通通,面容轮廓线条分明,棱角突出,头发稀疏得可怜,寥寥无几,满脸都是白色的胡须,脑袋已然完全光秃,寸草不生,肩膀宽阔而孔武有力,坚实无比,4肢粗壮结实,健壮有力,鼻子微微歪斜,似乎曾被打断过许多次,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那1双极其锐利,目光如炬的蓝眼睛。

那双眼睛更是锋利至极,寒气逼人,配上那高大伟岸,威风凛凛的身躯,鼓起的肌肉线条刚劲有力,简直让所有与他目光交汇的男人,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心惊胆战。

这其中甚至包括帕克勋爵,他最初还怒不可遏,暴跳如雷地转过身来与他4目相对,打算狠狠地抨击这1“叛变”的命令。

然而,当他的目光接触到这双深邃如海的眼睛时,他感觉自己仿佛瞬间被扔进了1个冰冷刺骨,寒彻心扉的水池之中,1种恐惧和不安的感觉如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

他的大部分怒气在那1刻便消散无踪,烟消云散。

但并非全部消失殆尽,荡然无存。

而帕克勋爵则借着剩下的些许余怒,咬紧牙关,青筋暴起,1脸委屈不平,愤懑难当地说道,

“这位马赫特大人,您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谁准许您这样横加插手,多管闲事的?您给我牢牢记住您自己的身份!”

“我绝不会袖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您屠杀他领主的十几个最为优秀出色的军官,小子!您得记住您的‘本分’!”

那声音响亮无比,清晰透彻,干脆利落,毫无半点傲慢或者浮躁之气,但却充满了威严之感。

听到如此尖锐犀利的言辞,帕克勋爵瞬间怒发冲冠,他都不记得自己上次对别人说出这般大不敬的话语是在何时了,尤其是在他成年之后。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1种令人困惑不已的恐惧感所取代,因为帕克勋爵的心脏下意识地剧烈怦怦跳动,只因说出这句话的声音,以及更为重要的是他所喊出的那个名字——“他的主人”。

当然,很容易便能猜测出这位老人口中的“领主”究竟是谁——他便是帕克勋爵的父亲,现任的希特公爵。

而这位马赫特大人,正是那人极为亲近和信任的心腹保镖,奉那人的命令,被派遣到这里来保护他的儿子,并且暗中监视着他。

这也就意味着帕克勋爵从小便是在马赫特勋爵的身旁长大,因此当这个老人发出那声咆哮之时,从小养成的服从本能很快就给帕克勋爵带来了沉重的负担,让他无法再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这也正是马赫特勋爵被选中担当这1职务的原因所在。

然而,即便他暗示此举会引发公爵的不满,帕克勋爵也并未乖乖地屈服顺从。

而是咬紧牙关,在心中暗自愤怒和愤慨,

“我乃是父亲的继承人。他们既是父亲的继承人,也是我的继承人。”帕克勋爵转身威严地指着仍旧跪着的男人们说道,而后迅速将食指指向马赫特勋爵,“您也是!别以为您和他有什么不同,爵士!您并非真正的领主!”

这句话说得满是愤怒之情,但话音刚落,帐篷内的热度却仿佛被瞬间抽离了1般,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倒吸了1口凉气。

帕克勋爵所说的的确是事实。

马赫特勋爵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贵族,更像是1个家境殷实的平民,拥有着大片的土地和庄园,但却没有如同贵族那般真正管理这些土地和庄园的权力。这意味着他仍旧必须向当地的领主屈服并且缴纳赋税。

对于他这样1位功绩卓著的人来说,这或许也是他最大的痛楚所在。

他为这个国家付出了如此之多,为何还要向这个贡献如此微薄之人下跪?

这也是男人们众所皆知的秘密,鲜少有人胆敢用此来刺痛这位强大的战士。

这或许正是帕克勋爵如此行事的缘由。

帕克勋爵以1种清晰明确,毫无歧义的方式发出威胁,似乎是想要激怒这个人,提醒他两人地位的巨大悬殊差异。

那么,倘若对方采取行动的话,他便能够利用这1点以某种方式让他退缩让步。

不过,即便被如此这般地戳中要害,那老者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只是脸上的几道皱纹,稍稍加深了些许。

这位身经百战的老者,倘若如此轻易地就被激怒和挑衅,那他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因此,这位伟人并未发怒动气,也没有破坏他那威严庄重的形象,而是走上前来,用冷静沉着,镇定自若的声音回答道:

“我从未自称过领主,小子。那只是别人对我的称呼罢了!”

尽管帕克勋爵仅仅听到了1道平静无风的声音,但他的心脏却瞬间如鼓般剧烈地怦怦跳动起来,而两人之间距离的拉近,让他感觉到自己无比渺小,置身于极度危险的境地之中。

帕克勋爵的心里突然感到极为不适,自己的私人空间就这样被这般侵犯了,那高大的男人在他眼中就像是1个无法逾越的巨人,两人目光交汇,那苍老的碧蓝色眼眸中散发出无比冰冷的光芒,几乎让他的身体都凝结成冰。

仅仅从他所说的话语来判断,或许听起来马赫特勋爵是在纠正帕克勋爵并为自己进行辩护。

但事实上他正在发起进攻,并且进攻之势极为猛烈。

他暗示帕克勋爵回想1下,当大家1致称呼某人为“勋爵”时,即便他并非勋爵,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毫无疑问,这个人必定是做了1些极为特别非凡的事情,才能够赢得如此这般真正的尊重。

就马赫特勋爵而言,这便是他那传奇般的战场功绩,有关他的功绩已经有好几本书籍来加以描述。

他不仅在希特公爵的扈从当中被认为是最为优秀的战士之1,而且依照1些大师的说法,甚至在整个中央海域的南部地区,他都是最为出色的战士之1。尽管他已经快要步入暮年,但大多数人都不敢对这1说法提出挑战。

另外,马赫特大人不太愿意提及的还有1件事情,虽然严格来讲他并非出生即为领主,但这并不代表他等同于平民。

因为从出生伊始,他便是另1个公爵家族——马赫特家族的私生子。

现今,在西巴利亚的社会当中,私生子通常是不被允许使用其父亲的名字的,更不用说是当其父亲是公爵这般尊贵之人了。

相反,他将会被迫采用他母亲的名字或者是任何其他简单的平民名字。

然而,马赫特勋爵是这1规则的极少数例外之1。

长话短说,马赫特家族现任公爵的祖父有1天带走了1名在那里工作的黑人女仆并让她怀有身孕。

在发现这1情况之后,他立即抛弃了这对情侣,因为1夫1妻制的西巴利亚社会并不适合接纳这种禁忌的结合。

这在当时是极为常见的常态,通常在这种情形之下,母亲和孩子会死去或者逐渐销声匿迹,陷入贫困和默默无闻的境地之中。

然而,在命运的多次辗转曲折之中,男孩和母亲不仅存活了下来,甚至还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通过不懈的努力工作,1些外界的帮助以及诸多的好运气,他们设法为自己创造了体面的生活。

数十年之后,当现任马赫特公爵终于登上宝座之时,他决定授予这位姓马赫特的同父异母叔叔黑人爵位,既是为了重建家族的纽带,也是为了与这位伟大的战士建立紧密的联系。

当然,这其中蕴含着众多的政治阴谋诡计,希特公爵也参与其中,他这样做既是为了回报这位先生的效力服务,也是为了与其他公爵家族构建更为紧密的联系。

但归根结底,所有的这1切都意味着,当这样1位极具分量的人物发言之时,无论帕克勋爵是否心甘情愿,他都必须静心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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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先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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