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死亡阶梯(36)
江阔天几乎被逼上了绝路。他从来没有过如此沉重的窒息感,56具白骨,显而易见的罪行,却找不到丝毫线索。氰化钾那边已经查过,偷毒药的是仓库管理员,他在偷了氰化钾后就死了,没留下任何线索,被偷走的氰化钾不知所踪。关于邪教组织的调查也是一无所获,近两年来没有这方面的报告,也没有现有类似的倾向。失踪人员的报告也不乐观,56具白骨都是在一年半到两年前遇害的,搜集的失踪人员资料也集中在这一时间段,从周边七、八个城市搜集的资料上来看,这段时间失踪的人口和往年差不多,维持在一个正常水平,符合遇害者条件失踪者总共50多个,这个数目起初让大家都为之一振,然而,经过法医进一步筛选,又排除了30多个,剩下的20多个正在进行dna检测。
这么多天来,整个专案小组的人都焦躁而疯狂,上头的压力越来越重,案子本身却停滞不前,大家都眼巴巴地等待法医检测的结果出来。哪怕只有一个失踪者能和某具白骨对上号,那也是一个令人惊喜的进步,至少能撕开一个口子,改变这种胶着的状态。
这种状态持续了好几天,江阔天和他的那帮兄弟们好像吃了火药一般,一碰就着。与案件相关的东西反复看了多次,现场去了无数次,已经调查过的事反复核对,就像是饿急了的人抱着光溜溜的骨头反复啃噬,指望能吸出点骨髓一般。
然而这案子干净得近乎骨灰,别说骨髓了,他们连一丝腥味也没闻到,但谁也不甘心就此停下来。停下来不动似乎就意味着放弃,大家红着眼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实在憋得慌了就上街去晃两圈,大部分人好几天都没回家了,这事让人心里憋着一股邪火:这些白骨好像真是从天而降,在人间没留下丝毫痕迹。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案子能有这么干净的现场。
从专案组到人民医院病理科的那条路已经被专案组的人踩得磨去了一层皮——这是江阔天的说法,实际况虽然没有如此夸张,但专案组的人频繁造访人民医院却是事实,有两个人甚至留守在那里,紧跟在法医们身边,希望第一时间得到答案,最后被法医们赶了出来。
当老王带着法医检验报告走进专案组的大办公室时,焦躁不安的组员们嗡地围了过去,黑压压的头颅将白大褂围在中央,仿佛白砂糖上抢占地盘的一群苍蝇。江阔天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见到这形,立即大步流星地迈出来,伸出手将几个脑袋拨开,露出老王戴着眼镜的头,不等他问,老王先露出了笑容:“有5个人符合。”
大家先是一愣,继而出震天的欢呼声。有人将老王抛了起来。江阔天在一旁看着,也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总算是有了点突破,5个人相比56具白骨来说,虽然数量极小,但每个人都有可能蕴含着巨大的信息。
“哪5个人?”他抑制着心头的激动问。
老王递给他一个文件袋,他迫不及待地抽了出来,随手抽过条椅子就坐下来看,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光线猛然暗了许多,周围许多脑袋凑在文件上方看着。他不由一笑:“老王,你不能多打几份出来?”
老王也笑了:“行,这就去打。”
江阔天轰开其他人,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将门关上,细细地琢磨起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第一名死者的照片,这人的容貌显出一种异样的忧郁感觉,眼部的线条纤细柔和得近乎女性,嘴唇却透出一种坚韧的感觉。这名死者来自农村,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安德打工,打工的收入是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他失踪前几个月曾经给家里打来电话,声音异常兴奋,说自己就要大财了,但没说怎么财,只说自己要在北京的某家企业封闭式培训三个月,三个月内不会和家人联系。由于他以前也参加过几次这种封闭式培训,家人也没多想,直到半年后,家里的钱花光了,又联系不上他,这才觉不对劲报了警。看到这里,江阔天不禁暗骂他家人太糊涂,又或者是太冷血,要不是缺钱,只怕还想不到家里少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