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山吊古篇 第五章：山沟里的空房子

有汤1局做向导，我心里很踏实。

不过想起劝他带路时的场景，现在还觉得好笑。

如同在哄1个不爱上学的孩子去学校1样，可以说软硬兼施才成功。

汤1局的问题，在于多年来形成的心理阴影，他本人却因为很少与外界接触，思想比较单纯，说像个大孩子都不为过，想说服他，只要对症下药，激发出其内心的保护欲，比什么都强。

比如当我提到那些饱受折磨，却没他幸运的难友；以及此次任务中要挽救的小女孩时，这家伙就已经大侠附体了，恨不得马上杀回去。当然，任务中有些详情并没有和他说。

离开练家集招待所，含情脉脉的姑娘不顾老板娘劝阻，为汤1局送上1大包食物在路上用。当然，里面有没有我的份，就看能不能拉下脸来讨要了，但钱是我出的没错。

就这样，1个普通身材，略显英俊的年轻人挎着药箱和背着大包袱皮的傻大个1起，走在练家集的村路上，怎么看都有种要去西天的感觉。

出了练家集1路往南，快到中午时才发现，我们似乎是在瞎转悠，甚至还走“s”弯，活脱是在舞龙。

当我察觉到异常时，马上回想到当晚汤1局描述自己逃跑的经过，似乎有个很大的漏洞。他那时已经饿了好多天，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误打误撞进了练家集，也就是说汤1局走过的路线不见得准确。

如果方向没错的话，路线可能远没这么复杂。当然，也许方向本就是错的。

真是后知后觉，接下来该怎么办？放眼4周，广袤的大地无遮无拦不见半点人迹，别说问路了，就算想找个活物都难。

如果原路返回呢？草！我们从哪儿过来的？刚才拐了几道弯，连来路都找不到了！

看了1眼汤1局那抓耳挠腮，楞头磕脑的模样，怕是连他也不知该怎么继续才好了。

他娘的，枉我聪明1世糊涂1时啊！怎么会信了这么个家伙呢？他从没出过远门，人家自己还反复强调了好几遍！我竟然……唉……

“哥。药方哥！你看前面有山。”

我正打算思考下1步怎么办呢，被汤1局打扰，忍不住吼道：“我去你大爷的！谁是药方？哪有山？这么平展的地儿，愣是看出有山，你眼睛真可以……”

话没说完，我就愣住了。因为顺着汤1局所指方向看去，竟真的出现了1片丘陵！它们就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刚才还没有半点痕迹。

奇怪，难道因为奔波和气恼，搞得我眼花了？又或者是鬼打墙？不对，大白天怎么会遇上鬼打墙。

环顾4周，仍没有任何城市的痕迹，除了那片丘陵，似乎再没有其他去处。

现在怎么办，过去碰碰运气？1般有山有水的地方，都可能会有人居住，有人1切都好办了。

“诶，前面会不会就是你说的山沟？”

汤1局仔细辨认了1下摇摇头，似乎很肯定那不是。

既然如此，我领着他朝那片丘陵走去，打算碰碰运气。

所谓望山跑死马。丘陵看似离我们很近，等真的走到，时间已经过午，太阳西斜。

我们寻到1处地势较缓的口部进去，耳中能隐约听到水声，有水就1定有人，如果找到当地人询问方向，兴许能对错误的路线进行修正，也不至于耽误事。

深入山丘当中，望着4周茂密的植被，那1朵朵巨大的树冠连绵在1起，就像成片的绿伞，遮住了1切，包括头顶上大部分的艳阳，使这里的温度出现跳楼式下降，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再看汤1局，这家伙穿得厚实，完全不受影响，就像为到这里专门准备的1样，可真够狡猾。

刚才是1马平川，不知东南西北，现在满眼的丘壑，1片绿海，看得久了感觉眼睛发花，更分不清真实与虚幻了。

“药方哥，那有房。”

汤1局又咋呼1声，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总叫我药方哥，我猜是出发前，招待所里那丫头递给他食物时说了什么。

想到这，我没好气地问：“哪呢？这山沟沟里头能有什么房，就算有，也是茅草……”

等见到他说的房子后，我又愣住了，因为那真的是房子，而且是好大的1栋“u”形建筑！倘若要形容，更像是1所建造在山沟里的恐怖屋，如梦似幻，看起来的那么不真实。

房子所在的位置，恐怕是附近的最低处，地势平缓，视野开阔。刚才我们听到的水流，正缓缓地从它面前经过，再加上3面高低有度连绵的山丘，形如奔走的龙身而不散乱，藏风聚气。那房子所在位置，大概是人们常说的宝眼！

能在这盖房子，不是有钱没地方花了，就是对风水极其着迷。

我又问汤1局那里是不是困住他的地方，得到的答案仍是否定的，让我有些失望。

既然已经到这了，我们没别的选择，只好过去问问路，总比闷着头乱走的强。

从这里开始，脚下的路就慢慢有了人为的痕迹，两边还刻意栽种了统1的行道树和花丛，搞得像是通往仙境1样，让我立马想到常建的那句：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只可惜远方没有禅意，却有美景，还多了几分熟悉的人迹，也算不错了。

很快我们来到溪边，水并不深，里面有青石铺底，成群结队的游鱼在石间嬉戏。

我捧起溪水喝了1口，冰凉甘甜，想必上游有较好的泉眼不受任何污染，真是大自然的恩赐。

溪上有条枣木拱桥，护栏被自然生成的小花所覆盖，4溢的香气真是好闻又特别，大概是这里独有的气味，自打进山以来随处都能闻到，现在搭配上这环境，却别有1番韵味。

过桥后是那栋建筑门前的大院，透过铁艺栏杆做成的围墙往里看，院子里有高矮成形的花圃，两棵参天大树，以及碎石铺成的小路。

虽是在山中与世隔绝，但完全没有像监狱那样的压迫感，更没有电影里怪物城堡的恐怖，怎么看都像个恬静的校园。

当我俩推开院门，走进去后发现，里面安静的过分！

不仅没人声，就连沿路总能听到的鸟叫，似乎也被隔绝在外。我们仿佛闯进了另1片天地，与所知的完全不同，是个绝对禁声的世界。

尽管我察觉到了异样，但没在意，注意力全被眼前这3层半的建筑所吸引。我分不清建筑风格，但知道1定不是国产货。

楼门大敞4开，于是我在门外大声呼唤屋主人，希望得到回应。可喊了许久仍没有半点动静。

这时候汤1局好奇地伸头往里看，我在后面1脚将他踢了进去，随即装作恼怒状，嚷道：“诶，你这死孩子，怎么乱闯别人家！”就这样，我也顺理成章地追进了屋。

1进门就是偌大的前厅，上方局部挑空，有种气势磅礴之感。前厅的东墙上，挂着1张被放大的黑白色合照：正中有对年轻的夫妇，他们1起抱着个婴孩，面带微笑；左边是另1对夫妻，看模样和穿着打扮，更像是1般的村民，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另1边，只站了个面色阴沉的年轻人。

想必这是张全家福，很老旧了，但看上去总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屋子里没有点灯，好在窗户很多，自然光充足。

地上铺的全是黄白纹大理石，就连正对着，能通往2层的楼梯踏步和栏杆，都是黑芝麻色的大理石。我第1次见到这种奢华的铺装，还是前年在京里头，帮1个有头有脸的大官治病，他的家就是这样。不过与这里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根据1楼的家具摆设判断，这里绝不是什么学校，就是1个家。超大、超豪华的家！

但我想不通，这里的主人为什么要到山沟沟里建房子，与世隔绝，图什么呢？

正想得出神，忽然肩头被人掐住，肩胛骨好悬没碎喽！

回头1看是汤1局，这家伙正冲我激动地摆着手，也不说话，好像见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让他如此激动。

“给我放手！自己有多少蛮力，心里没个数么？我是血肉之躯，不是老年人手里把玩的健身球！”刚说到这，嘴就被捂上了，还是那种往死里捂。

他朝我无声地嘘了1下，指指斜上方的楼梯。

从下往上看去，能瞧见楼梯转折处有个人影，正呆呆地立在那，似乎1直在偷看我们，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想到的第1个可能，那是屋主人。因为房子太大，他虽然听到我们的喊声，但想要出来查看就需要很久，这时候我们却等不急贸然闯入，吓得人家躲在上面不敢动。这下误会大了！

想到这，我甩开他的手，抢步走上楼梯，说道：“抱歉、抱歉，我们是外地人，因为迷路误打误撞进来的。刚才喊过几嗓子，1直没回答，以为家里出了事，再加上那小子随便乱入，我只好跟进来阻止，还请主人见谅。”

话说得够客气了吧，我也已经转弯见到那人，可马上挤出的笑容就僵住了。因为在我眼前，1直站着不动“人”，竟然是个假的！是1具高矮与正常人相当，制作还算精细的木质人偶！

它呈下楼的姿势，静静站在这里不知多久了，脚下甚至能看到1层灰尘。往它身后瞧，原来人偶不止1个，而是许多，它们姿势各异1路延伸到2楼，形成慢慢走来并下楼的连贯造型，仿佛是慢放的残影1样，别提多怪异了。

可是仍没有引起我的重视，反倒把注意力集中在1楼的地面，果然发现也有1层灰尘。因为1楼的大理石色浅，进门后我们又只顾着东看西看，所以才没注意到。看样子这栋建筑，应该被荒废了有段时间了。

屋主人哪儿去了，只是单纯地离开了么？也许想着自己在山沟里建房，不可能被发现，所以离开时没锁门。

不过这里的主人似乎有恶趣味，好端端在楼梯上放1系列人偶，难不成打算用它做防盗装置，吓退擅自闯入的陌生人？

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念头，脚下顾自未停，已经来到人偶身边，好奇地要去摸1摸。可手刚伸出去还没碰到，就被汤1局抓住了腕子，耳中已经听到骨头发出的悲鸣。

“他娘的，轻点！”

刚喊了1句，发现汤1局面色惨白。

“千万别动它，这是个偃偶，十分危险！”随即他指了指人偶的面部，让我瞧那对没经过上漆点睛的双目，压低声音说道，“偃偶无睛，咱们趁现在快跑还来得及！”